不过秦白炎如果某天发现自己多了只漂亮小隼当对象,脸上的表情估计会更精彩。
以鸟类的审美来说,它已经十足用心,把心里最好的东西都点缀在了自己的小巢上。
竹叶,宝石,羽毛,春泥。
闵梵垂眸看着,给发小打了个电话。
“哎?你咋有空给我打电话。”王润发啃了口烧饼,继续劲头十足地打游戏,“你那海东青养得怎么样?”
“精神很好,每天会出去飞很久,饭量见涨。”
“你有帮它修爪子梳毛吧?”
“嗯,每天都有。”
“难得看你好好养只宠物啊,”王润发松了口气道,“那几盆发菜的下场太惨烈了,我之前真是有点担心。”
闵梵停顿片刻,把海东青垒窝的事情说给他听。
“还有这回事?大佬养得鸟连习惯都这么特别吗。”王润发讲,“别说家养的隼,就是野林子里的隼,基本都是凑合着睡觉,哪儿这么多讲究,它又不是小乌鸦。”
“我打电话过来,是想问问,我要不要帮它买点东西。”闵梵翻着购物网站道,“什么人工水晶、丝绸缎带、花草种子之类的……”
“不是,我真说一句。”王润发正色道,“一般的海东青,真不这样,你要是钱多的慌,拼多多挑点儿童玩的水钻丝带给它叼着玩就成,真问我,我也不一定知道。”
“不过……看你这状态,似乎跟它关系变好了?”
王润发其实眼睛很尖。
他上次见闵梵的时候,清晰看到他的手腕和脖颈上都有细微的啄伤和刮伤。
“还行,”闵梵对此没有概念,他连仓鼠都没养过,“它现在不啄我了,还送我小礼物。”
“诶?你多讲讲。”王润发稀奇道,“送你什么?新抓的死耗子?”
闵梵听得无语,转身往卧室走去。
“它特意摘了一枚羽毛,送到我掌心里了。”
王润发猛抽一口气。
“怎么了?”
“不是,”王润发声音明显不对劲,“那你收了吗。”
“我当然收了,留着签。”
“不是,哥,不是,”王润发艰难道,“小鸟送你羽毛,意思可能是喜欢你啊。”
“它又是筑巢,又是送羽毛,不会是想对你求偶吧……”
闵梵听得好笑。
“你也小说看多了?”
“我真没开玩笑。”王润发严肃起来,“你要是不信,来我家看看,我家那小虎皮鹦鹉天天对着一个粉牙刷扭屁股。”
“鸟儿的脑仁就那么大一点——当然了,海东青的脑容量肯定还是大很多的,我的意思是,鸟类在这方面很容易分不清物种,它连牙刷和人都分不清!”
“那也可能是误会。”闵梵去找枕头下的手链,“可能它只是啄羽毛挠痒痒,顺手就给我当作——”
王润发等着听下文。
“当作?”
“喂?喂?信号不好吗?”
“我先挂了。”闵梵冷静地说,“导演找我有事。”
“噢噢,回头再聊!”
电话挂断,他看着枕头被掀开的地方怔怔出神。
五六枚长长的翎羽被藏于枕下,每一枚都完整漂亮,修长干净,好似染着雪色。
秦白炎的时间安排,他很清楚。
这些羽毛,都是在他睡着的时候,那只鸟儿无声衔来的。
他对它好,喜欢它,而它也一样。
上戏时,秦白炎和其他配角走了趟戏,转身去找闵梵。
“我跟你第一场对手戏,动线再确认一遍?”
后者明显在看着他思考事情,半晌嗯了一声。
秦白炎顿住,问:“有什么事想问?”
闵梵说:“走,垃圾桶旁边见。”
他们的第一场对手戏,是金融大佬陆方看似被暗杀,实则死遁脱逃身份。
董事会安排的混混们把他藏于小面包车的后备箱里,开到一半遇到斗殴事件挡路,不得不过去吆喝着开道。
与此同时,陈专和亲弟弟早已等于暗巷内,一气呵成地完成撬锁开门,从后备箱里拽出奄奄一息的男人,替换上同等重量的麻袋以后,为他注射针剂同时做紧急心肺复苏。
混混们提前解决骚乱,骂骂咧咧地回来开车。
青年把陆方快速转移进垃圾箱里,确认混混们开远以后,再度把满身垃圾的陆方带回基地。
这场群戏紧张刺激,光是看剧本都能感受到紧迫的节奏,而整个过程的对手戏也非常精彩。
金融大佬在被抢救的过程里,都习惯性地想要扼制救他的人。
他发自内心地不信任任何人,也因此在勉强能说话以后,问陈专到底是谁派来的。
“我可以给你股份和现金,你最好立刻开口。”
青年仍是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他动作发颤地贴好心电检测,对巨额贿赂好不在意。
“我只收份内的钱。”他平静道,“不会说的。”
大佬反而笑了。
“那很好。”
他的声音依旧虚弱,还带着血意。
“我是你的雇主Coen,现在你和整个地下三组听我指挥。”
“不用管我,立刻去杀董事会的老陈。”
闵梵又看了一遍剧本,确认好等会儿把这哥们抬进哪个垃圾桶。
秦白炎问:“你背得动我?”
青年挑眉:“试试?”
男人并不推辞,俯身靠过来。
明明是要被背起来,却好像是整个人都笼罩而下,气息泛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感。
腰肢被双手紧扣的时候,闵梵刹那失神。
此刻,他呼吸间尽是他的味道。
这比两个大老爷们搂着啃着还奇怪。
秦白炎是把全身重量都交付于他,与之对应的,是所有体温,支撑,依靠,也全都只有闵梵唯一一个着力点。
闵梵健身多年,体力层面并不露怯,只是耳朵尖泛红。
男人伏在他耳侧问:“受得住吗?”
他的尾音泛着热气,在倒春寒里烫得闵梵脖子发痒。
青年背着他走完动线,往垃圾桶那一扔。
后者轻快落地,并没有被丢进去。
“辛苦了,”秦白炎说,“回头我背你一回,就当扯平?”
萧步川在旁边喝燕窝:“这种事还客气呢?”
闵梵看了秦白炎良久。
他暂时没心思考虑别的,就怕演的时候出戏。
人工降雨被控制好疏密,全场各部门严阵以待,准备拍一镜到底。
闵梵入戏前,多看了一眼固定机位用的轨道滑车。
一下雨,他的状态就非常好,嗅觉也变得更敏锐。
长轨上的铁锈味,像带着腥味的血。
“准备!三,二,一!”
镜头以仰角起手,如蝼蚁般看向雨夜里逆光驶去的面包车。
前方有人喝醉闹事,拽着清洁工和他的推车不放,把交通道路彻底堵住。
混混们手藏利器快步下车,厉声喝退。
“不要挡道!滚开!”
“你们都不知道——”
“闭嘴!赶紧走!”
镜头顺着车身转了一百五十度,暗巷里三人快速伏身而来,两人准备针剂和急救器械,另一人快速撬锁。
后备箱打开的声响被远处的刺耳喇叭声盖过,十字路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昏迷不醒的陆方如垃圾袋般被拖出来,青年弓身半跪,咬着牙猛然承受他的全部重量。
“受得住吗哥?”少年着急道,“要不我来?”
“废什么话,继续!”
麻袋被其余两人快速拖到车上,抹除所有异样后快速撤离。
青年已背着男人一步步走进暗巷,双指紧扣他的手腕。
他的指尖是烫的,他的手腕内侧一片冰凉。
脉搏还在,人还活着。有的救。
闵梵在摸到他手腕的细腻触感时,心里一跳,转瞬回到仍是病气阴郁的邋遢程序员角色里。
耳麦传来二组的声音:“搞快!我们撤了!”
少年打开垃圾桶,里面的烟头薯片袋子烂面条一览无余。
青年把人对折后扔过去,三人如虫蚁般悄然匿迹。
混混们骂骂咧咧地举着手电筒过来,特意往暗巷里照了两圈。
只有雨滴纷乱落着,再无异常。
面包车快速离去,驶向陆方最后的坟场。
“卡!”导演满意道,“再来两条,情绪饱满一遍,情绪压抑一遍!”
立刻有助理过来递姜汤毛巾,面包车驶回出发点。
副导演在给群演们讲戏,偶尔瞥一眼两个大陆主演,发觉目光交汇时,不情不愿地还点了点头。
……确实演得是那个味儿。
秦白炎不用说,没想到那个年轻人居然也还行。
秦白炎身上都是腐臭的垃圾,被简单擦干净以后,又重新泼了点血迹,加固了伤口的轮廓。
“刚才怎么不肯牵我?”男人直接问,“虚搭着能叩到脉?”
闵梵左手握着纸杯,右手往外一翻递向他。
“要多用力?”
秦白炎呼吸微顿。
青年确实是在戏谑着问戏。
但他抬手的须臾里,掌心往下白光一晃,都漂亮得像挽了个剑花。
男人的指腹带着薄茧,压着桡动脉摁下去。
“这里。”
他们目光交汇,同时察觉到极明显的跳动。
是一人的心脏清晰起伏,用力到快要抵开另一人的指尖。
闵梵没有躲开,把纸杯递给他。
“喝姜汤吗。”
秦白炎沉默地看着他,松开了手,将半杯热茶一饮而尽。
热姜茶烈得要命,冲得人胸口发涨。
一场戏拍了四遍,导演看得很爽。
好的作品就该这样,每一遍都是优中选优,而不是矮个子里拔将军。
下戏以后,萧导特意请大家吃夜宵,叫了茶餐厅的十几样外卖。
秦白炎还有个电话会议,演完以后快速撤了。
Ayi吃得眼睛冒光,扭头看向闵梵。
“你吃哪个!这个凤爪好糯,那个肠粉也特别好吃!”
“等会儿吧。”
“等会儿就冷了!”Ayi凑过来,突然想起什么。
“不对,梵哥,你吃晚饭了吗?”
闵梵没当回事。
“好像没吃。”
“等一下,午饭那会儿我也没看到你,”Ayi抽过纸巾擦了下嘴,正色道,“你不会在减肥吧,现在体脂率早就够了。”
“没有。”闵梵说,“我只是不饿。”
“你一定保护好身体,如果肠胃有任何不舒服,王医生都在剧组常驻,有情况喊我也行。”
“嗯。”
还是和天气有关。
冬末转春这会儿,先前天气时冷时热,前两天又来了寒潮。
闵梵能抱着枕头睡一整天,什么乐子都不想碰。
回酒店时,他照例去了趟侧卧。
夜灯开着,秦白炎在披着毯子看书。
闵梵靠着门,并不进去。
他和他现在像关系不冷不热的室友。
虽然没立过规矩,但谁都收着习惯,尽量不打扰对方的生活。
明天下午三点才上戏,他可以猛睡十二个小时,想想都爽。
青年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应鹅绒大床的召唤。
秦白炎平缓开口。
“上次给你讲课,忘了带这个,”他拿出另一本书,“你得看这个。”
《表演生命学》,接近A4纸那么大,厚得像块砖。
闵梵拧着眉头瞪了一会儿这本书,伸手去接。
“我尽快看完。”
两人还未接到书,同时发觉有什么落了下来。
一枚羽毛,如同沾着墨点的霜叶,凭空飘到他们面前。
闵梵接住书,拾起那枚羽毛。
“哪里来的?”
“我没看清。”秦白炎端详道,“好像是从我身边。”
青年有种微妙的猜想。
他走近他,在不打招呼的情况下扯了一根他的头发。
无事发生。
秦白炎:“……”
闵梵动作敏捷地又扯一根。
黑发在他们眼前化作奶油色长羽,仍旧带着海东青特有的褐点花纹。
秦白炎淡声说:“送你了,不用谢。”
他披回毯子,继续在高脚灯旁看书,早已习惯了这些没法解释的事情。
闵梵拈着两枚长羽,半晌把它们夹进《表演生命学》里。
秦白炎,你但凡是个秃头,我都能多个枕头。
未必比天鹅绒差,硬枕头睡着养生。
冬夜漫长,天亮得很晚。
秦白炎用完早餐以后,发觉闵梵仍在酣睡。
他站得很远,不去打扰青年的隐私,仅是留神着附近。
从几天前,他在套房里就能闻到似有若无的蛇莓味。
离主卧越近,隐秘而清冽的气味便更清晰。
那种宝石红的小果子,只能靠舌尖抿出几丝甜味,靠近太多,还能嗅到草药般的清苦。
闻得见,又好像从未存在过。
如同幻嗅,好似无聊的恶作剧。
偏生在人放弃对此的关注时,又靠着蓦然的甜味把人思绪一勾。
秦白炎思忖片刻,叫了份英式早餐过来。
从服务员推车进来,到关门结束,闵梵只抬了下眼皮,示意东西放床头柜。
直到下午一点半,这份餐食仍未被碰过。
青年到底还是爱惜职业生涯。
没胃口不要紧,为了维持生命体征还是对付两口,吃什么不是吃。
真要演戏时突发低血糖,还得拖延其他人的进度。
他啃着干巴面包,准时抵达化妆间。
秦白炎在戏里已改换身份,服装风格焕然一新,显得复古且距离感减弱。
西装虽然笔挺,但总带着股精英感的冷漠,倒不如这一身的咖色夹克。
化妆师在重新归整发型,拨弄时走了下神。
“诶,怎么有个羽毛。”
“酒店的枕头不好,喜欢掉毛。”闵梵靠在一旁啃面包,心里暗骂这白吐司是大列巴演的吧。
秦白炎抬手接了羽毛,熟稔地往他身侧一递。
“送你。”
闵梵盯着他,似在抱怨。
秦白炎微微侧头,青年随之看过去,瞧见冒着热气的水煮蛋。
他抬手把羽毛揣进左兜,水煮蛋揣进右兜。
化妆师出去接电话时,秦白炎把门关好,平静地说:“手给我。”
闵梵毫无迟疑地把手伸过去。
男人并没有要讲戏的意思,右手紧握青年手腕,左手却探向他的颈侧。
“你身上都是冷的。”他凝神说,“外面很冷,穿这么少?”
闵梵心想这是什么无聊的搭讪套路。
他发觉对方在望着自己,片刻才迎向那束目光。
近距离看,秦白炎有种港式老片的审美。
浓颜系的俊朗深邃,在哪个年代都能通杀。
他对视几秒,又有些想要躲开。
直到此刻,闵梵才发觉,自己冰冷的体温被一寸寸加热,像在追逐那个人。
哪怕呼吸平缓,心跳沉稳,看似没有半分波澜。
闵梵觉得自己的脸颊都烫起来。
他心想,我真是纯情又羞涩。
“你很有可能在觉醒期。”秦白炎说,“饮食习惯改变,作息趋向夜行性,下雨天状态明显会变好。”
更重要的是,相隔咫尺时,他明确闻到了蛇莓的甜香。
无辜又张扬,还在一无所知地向外飘散。
闵梵说:“哦,我反正不掉毛。”
“你知道吗,”秦白炎说,“蛇是变温动物。”
“贴着我的体温,你也会一并变化。”
闵梵理好领子,换了个地方坐好,继续啃他的干巴面包。
只是这次离秦白炎很远,懒得再搭理他。
行呗。他想。那我一点都不羞涩又清纯。
酒店自助餐品种多样,还包括牛蛙天妇罗。
闵梵从前对此不感兴趣,总觉得那东西太大一只,显得狰狞。
连着三次绕到天妇罗区,他感觉自己像在哄心里的小孩儿。
就非要吃这个?不吃不行?
青年默默拿了两只金黄酥脆的炸牛蛙,端着餐盘回到位置。
秦白炎在喝着蓝山咖啡看报纸,间隙里瞥了一眼。
闵梵面不改色:“你先听我狡辩。”
他的目光转向他,表示有兴趣继续听。
话是这么说,却没有后文了。
天妇罗炸得很香,闵梵心一横咬下去,露出美食节目嘉宾式的经典表情。
“唔!”
牛蛙居然会这么好吃!
软嫩弹牙,外酥里嫩,还有面糊酥的多层口感,味道好棒!
秦白炎继续看着财经报纸,心里发笑。
闵梵的冷淡像一种纸老虎。
真熟悉以后,很难被他骗到。
Ayi昨天连夜改季度方案,睡到差点错过午饭,再来时一眼看见自家艺人在碰油炸食品。
“梵哥!”
闵梵吃得优雅漂亮,就当没听见。
Ayi冲了过来。
“哥,吃油炸食品会水肿!下个月就要开演唱会了!还有啊,巧克力奶昔也……”
闵梵用纸巾抿嘴。
“秦白炎。”
男人被叫了大名,侧目看Ayi:“萧导安排的。”
Ayi的碎碎念被打断施法:“哎?”
“你也知道,他从来不吃牛蛙。”
“对……对诶。”Ayi讪讪道,“我闹笑话了,那,那你们继续。”
下午在房间对完词,秦白炎没有走的意思。
“叫OAC来一趟。”
“有这个必要?”
闵梵觉得是他想多了。
基因觉醒这种科幻设定如果人人都能有,跟考驾照有什么区别。
AI助手之前不还说,概率只有万分之一还是多少来着……
OAC中心接通了电话。
“您好,是秦先生出什么问题了吗?”
“是我。”闵梵说,“秦先生怀疑我在觉醒期。”
接待员即刻询问了一些习惯改变、嗅觉体温方面的问题,表示半个小时内会有专业人员过来。
“这么快?”闵梵说,“现在全国都有管理司吗。”
“国家和私人都提供了大量经费,用以进行相关体系的建设与维护。”接待员职业地说,“费用方面请您放心,一切都有专项基金代为扣除。”
仔细一想,是这么回事。
彗星之夜以后,上至权贵名流,下至低保户孤儿,谁都可能一夕之间遭遇异变。
舆论明显也在逐步放开,只是为了防止群体性的骤然恐慌,还在缓慢的过渡期。
很快,有一对女性上门拜访,她们穿着纯黑西装,墨镜手提箱都与上次一致。
“您好,我是工号A841,这次为您做基因检测。”
闵梵伸出右手,任她采血取样。
A841取血后,用棉球示意他轻压一会儿。
“稍等五分钟,结果很快会出来。”
闵梵轻轻移开棉球,瞧见指尖已经没有出血了。
他把手递给秦白炎,理所应当道。
“给我吹吹。”
秦白炎:“……”
他轻扶他的手腕,认真吹了两下。
闵梵在明目张胆地做服从性测试。
他甚至想,是不是提什么要求,秦白炎都会设法满足他。
……就因为这种秘密的饲主关系?
不至于。
仪器滴滴两声。
A841脸色微变,说:“您的猜测确实合理。”
“根据分析,您……的确存在闪鳞蛇血统,可能会在2周-8周的时间里进入化形期。”
闵梵刚才还在笑,闻言看着她,声音发凉。
“您再说一遍?”
A841公事公办:“我们会在您正式化形后过来登记,相关文件现在先发您一份。”
“化形期之前,请您尽量保持心情愉快,少喝冰水,适应口味和睡眠方面的变化,随身带好软毯。”
“稳定以后,蛇类及人类形态都需要定期维持。”
“蛇形保持太久,可能会丧失人类的基本认知,人形太久则可能会导致异变,后果无法预计。”
秦白炎开口:“他需要登记紧急联系人吗。”
A841说:“不用,专业人员均已接受过培训,最快能在十分钟内察觉异变并赶到现场。”
眼看两位工作人员准备离开,男人又道:“闪鳞蛇的习性手册发我一份。”
“好的,请您查收。”
客厅再一次安静下来。
秦白炎确认门关好以后,回头去看闵梵,眉头轻皱。
青年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一角,情绪此刻才流露出些许低落。
他翻看着属于自己的那份习性手册,长睫垂着,抿唇不语。
秦白炎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
“我帮你泡杯茶。”
“像在开玩笑。”闵梵抬起头,“我,变成蛇?”
“我出道才第一年,因为这种事,连地方台春晚都错过了。”
他很难讲出全部的情绪,言语都有些混乱。
可是现在,轮到他了。
全世界有那么多人,几十亿人目睹过同一场彗星雨。
为什么是他,偏偏是他?
“所以我身上会有鳞片?我也要每天披着毯子睡觉,以后顿顿都吃牛蛙和小白鼠?”
闵梵察觉自己有些失态,拽紧毯子说,“我没有嘲讽或者歧视你。”
“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秦白炎把热茶推到他的面前。
两人如同绝症病人般对视了一眼。
“我没有看不起你,或者讨厌你。”闵梵下意识地又说。
我只是害怕生活会变得彻底失控,自己成为一个……罕见而难以被常人理解的,怪物。
秦白炎坐在一旁,十指交错抵在唇畔,许久才开口。
“我对抗过。”
“我的毅力足够跑完马拉松,也可以连续通宵两天连轴工作。”
“但再强大的人,也不能否认身体的本能。”秦白炎说,“海东青是纯肉食动物,我现在每次吃沙拉都像在嚼报纸。”
闵梵一笑,放松了些。
“你现在看路边的鸽子会不会都眉清目秀的?”
秦白炎仅是看着他,没有回答。
“录节目那天,我前一秒还在换衣服,后一秒体温剧烈升高,心跳快到接近220。”
“如果不是你在,我可能会堕于鸟身,至今不知下落。”
也可能就飞到某个荒林里,撞在捕鸟网上就此咽气。
“如果你真的有一天会遇到这些事,我会尽力保护好你。”男人晃了一下手机,“好在是无毒蛇,被咬几口也问题不大。”
闵梵忍无可忍:“我还没有准备变成那种东西!!”
逛宠物店是一回事,自己真的会变成动物是另一回事。
而且他完全可以变个天鹅孔雀画眉鸟之类的,为什么非要是那种……听起来就很糟糕的蛇。
哪怕是那天在花鸟市场看到的奶昔蛇呢。
秦白炎理性发言:“得准备一下。”
“不准备。”
“我们需要再买几条毯子。”
“不许买。”
“还有公司那边的应急处理方案。”
“不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