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带古代鬼帝脱贫致富by苏芠

作者:苏芠  录入:11-11

床上,帷幔低垂,隐约能看到一道躺着的人影。无形的力量攥住无执的肩膀,将他死死按在床沿的绣墩上。膝上凭空多出一只黑陶药碗,盛着半碗深褐色液体,苦涩气味扑鼻。
“申郎……”那道不属于他的,带着哭腔的女声在脑海中凄厉响起,像是在为他示范。巨大的悲怆从身体的四面八方涌来,试图淹没他的神识。那悲怆是属于“王娇娘”的,眼看爱人即将离世的痛苦与绝望。
无执那双清澈的琉璃眸骤然一凝。就在灭顶的悲伤即将侵占心神的刹那,一股阴寒霸道却无比熟悉的气息,自他残破的灵台深处升腾而起,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堤坝,将那汹涌的情绪洪流死死挡在外面。
方才短暂的触碰间,谢泽卿已悄无声息地将一缕最精纯的本源阴气渡了过来。
无执垂下眼帘,端起药碗望向床上。
谢泽卿半靠在床头,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月色长衫,墨发散乱铺枕。那张俊脸苍白如纸,薄唇紧抿,凤眸半阖,胸口微弱起伏,俨然一副油尽灯枯的病弱书生模样。若非那双半阖的凤眸中,正翻涌着足以焚尽八荒的怒火与焦灼,死死锁在无执身上,真要当他眼下已病入膏肓。
无执与他对视,缓缓舀起一勺“药”。
谢泽卿的视线从无执的脸下挪到那药匙上,脸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按照那该死的剧本,无执此刻应当泪如雨下,泣诉生离死别之痛。
可他没有。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将盛着可疑液体的汤匙递到谢泽卿唇边。
冷的琉璃眸静如古井,不起波澜。开口时,声音里也没有一丝属于“王娇娘”的哀婉。
“张嘴。”
两个字掷在死寂的厢房里,清晰有力。
谢泽卿彻底愣住。他看着无执那张清俊出尘、毫无波澜的脸,一时竟忘了身在何处。
见他不动,无执又将汤匙往前递了递,“你若敢死,”他顿了顿,清澈的目光扫过这间压抑的厢房,最终落回谢泽卿因错愕而略显呆滞的脸上,“我便拆了这台,”最后一句说得很轻,却如惊雷轰然炸响在谢泽卿魂魄深处:“再去地府把你揪回来。”
厢房之内,死一样的寂静。
唯有窗外呜咽的风声骤然尖利,如同某种无声的嘶吼!
谢泽卿怔怔地望着他,望着无执在昏黄光线下美得惊心动魄的容颜,望着那双琉璃眸中清晰映出的自己的身影。压抑许久的狂喜与爱意如火山喷发,瞬间冲垮他所有理智。眼底那片因愤怒而酝酿的赤金风暴,在这一刻尽数化作漫天璀璨的星河。
一声轻笑自病弱书生的胸腔溢出,紧接着,是再也压抑不住的朗声大笑。
笑声中气十足,哪有半分油尽灯枯的模样!
无执端着药碗的手,稳如磐石。
谢泽卿猛地坐直身子,那件发白长衫根本掩不住内里毁天灭地的帝王煞气。他挥手打开汤匙,深褐色“药汁”泼洒在地,竟“滋啦”一声腐蚀出几个黑洞!
“爱妃……”他开口,凤眸灼灼地盯着无执,故意拖长语调。随即又似觉不妥,话锋一转,声音里是化不开的浓情与宠溺:“不,娇娘甚是霸道。”
“朕……为夫喜欢!”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反手握住无执端碗的手腕。魂体冰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以及只有无执能感受到的,几乎要将他一同点燃的炽热占有欲。
周遭空气温度骤降!墙壁缝隙渗出丝丝黑气。头顶那本看不见的剧本,仿佛正滴下粘稠血泪。

诡异的丝竹声再次响起, 调子尖锐凄厉,疯狂想要将这偏离的剧情拽回悲剧的深渊。
可那两人却恍若未闻。一个霸道护短,一个无奈纵容。这方小小的病床前, 竟被他们硬生生扭转成任何悲情都无法侵入的绝对领域。
谢泽卿拉着无执的手,将人往自己身前带近几分。他微微仰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让他思之如狂的脸。
“无执,”他轻声唤道, 再无半分戏谑, “朕的无执, 就该如此。”
“管他什么魑魅魍魉,管他什么剧本规矩。”
“你若要它生,它便生。”
“你若要它死……”
那双燃烧着赤金星河的凤眸微眯, 杀意毕现:
“朕,便让这整个鬼地方, 彻底消亡!”
无执静静看着他,长睫轻颤。那颗曾如古井无波的道心, 被这番滚烫的言语激起圈圈涟漪。他没有抽手,只是将目光从谢泽卿脸上移开, 缓缓扫过这间愈发阴森的厢房。
“你看那是什么?”无执忽然开口, 清冽的声音打破告白。
他的视线落在房间角落那座积满灰尘的梳妆台上。
台上,一面铜镜被红布覆盖。
谢泽卿顺他目光看去, 凤眸一厉:“装神弄鬼的玩意儿, 朕去看看!”
“别动。”无执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
“强行破局, 村民的命也就没了。”他平静陈述,琉璃眸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它要的是‘情’, 是悲剧滋生的怨憎。”
“我们不给,它就会急。”无执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清冷中透出洞悉一切的睿智,“一急,便会露出破绽。”
话音未落,整间厢房——不,是整个戏台,开始剧烈摇晃!房梁灰尘簌簌而下,朽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诡异空间的根基之下被彻底激怒。
“看来,我们把它逼急了。”谢泽卿不惊反笑,下意识将无执护得更紧,周身鬼气凝成一道漆黑屏障。
半空中,血字剧本再次浮现!字迹却如信号不良的旧电视屏幕般疯狂闪烁、扭曲:
【结局:生离……死……死别……】
【殉……殉情……】
淋漓的血字仿佛拥有生命,在虚空拉长变形,试图将偏离的剧情强行修正。
可它们失败了。
因为那两个本该肝肠寸断的主角,一个正以足以溺毙神佛的眼神凝视对方,另一个则……
无执的目光平静越过谢泽卿肩头,死死锁住房角那座梳妆台。
那里,就是破绽。
哗啦——!
一声脆响,盖在铜镜上的红布被无形巨力掀开,在半空中撕成碎片!
镜中没有映出厢房景象,也没有他们的身影,只有一片混沌翻涌的死灰色浓雾。
“来了。”无执的声音依旧清冷无波。
下一秒,一道瘦削佝偻的虚影自浓雾中缓缓浮现,如一滴陈年墨汁突兀滴入清水。他身着洗得发白的藏青长衫马褂,身形干瘪如枯木,五官模糊,唯有一双眼中燃烧着怨毒癫狂的幽绿火焰!他死死“盯”着无执和谢泽卿,整个虚影因极致愤怒而剧烈颤抖。
随后,他张开嘴,发出一道刺穿耳膜的尖利嘶吼:“不对!!!”
那声音充满无法理解的困惑与被颠覆信仰的狂怒,“情应是苦的!是求不得!是怨憎会!是爱别离!”那班主怨灵伸出枯爪,癫狂地指向他们: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尖啸声化作实质的音浪,狠狠撞在这片诡异的空间之上!整间厢房,连同病床与梳妆台,都在嘶吼中剧烈震颤,随即如破碎的镜面般寸寸剥离、崩解。脚下的木板化为虚无,苦涩的汤药味被凛冽咸腥的狂风瞬间吹散。
无执只觉周遭温度骤降至冰点。耳畔是万鬼哭嚎般的风声。眨眼间,他们已置身于万丈悬崖边缘。脚下仅有一角窄仄平台,碎石嶙峋,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天幕呈现诡异的暗紫色,一轮残月如钩,投下惨白冰冷的光。
“咯……咯咯……”
班主怨灵的虚影悬浮在对面的虚空中,干瘪身形在狂风中摇曳,如随时熄灭的鬼火。那双幽绿的火焰死死锁定二人,藏不住怨毒与疯狂。
【终幕:同赴黄泉】
半空中,血字剧本再次浮现,字迹狰狞,每一笔都淌着新鲜血液。
一股比先前强大百倍的怨念,如山崩海啸轰然压下!其中是无尽的绝望,遭人背叛的怨毒,被活活烧死的痛苦……属于“王娇娘”与“申纯”不被世俗所容,最终携手赴死的肝肠寸断!
这庞大的负面情绪不再引导,而是强行灌输,意图冲垮无执与谢泽卿的神识,将他们变为只知悲伤的提线木偶!
“滚!”
谢泽卿暴喝一声,将无执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翻涌的鬼帝煞气凝成漆黑屏障,硬生生挡住灭顶的绝望洪流。可无执仍能感受到那股刺入骨髓的阴冷与悲怆,心口如被无形之手攫住,被迫承受不属于他的撕心裂肺之痛。
班主怨灵的声音带着蛊惑,幽幽响起:
【“跳下去……”】
【“唯有死亡,才能让你们永远在一起……”】
【“跳下去,这出戏,便圆满了……”】
谢泽卿不耐地挖了挖耳朵。他非但不退,反而向前一步。燃烧着赤金风暴的凤眸深深望进无执清澈的琉璃眸里,眼底是化不开的爱意与占有。
“跳崖?”他嗤笑一声,笑声在狂风中清晰无比,带着帝王与生俱来的傲慢。
他猛地伸手,一把将身后还穿着襦裙的无执打横抱起!
无执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抬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谢泽卿如抱世间最珍贵的瑰宝,稳稳立于悬崖边缘,任凭狂风吹得月白长衫猎猎作响。
“朕的江山在怀,”
帝王声音低沉霸道,字字如惊雷炸响天地,
“何须寻死?”
此言一出,怨灵虚影骤然停滞!幽绿火焰剧烈跳动,仿佛无法理解。
无执在那冰冷而坚实的怀中微微抬眼,望向谢泽卿英气逼人的侧脸,紧绷的下颌线,以及眼底不惜与天地为敌的决绝。古井无波的道心再次被搅乱。他没有挣扎,只静静倚靠,随后将目光转向癫狂的怨灵。
“你的戏,”无执开口,清冽声音穿透山风,“不好看。”
短短三字,如利刃精准刺入怨灵核心!虚影顿时剧烈扭曲。
“你说什么?!”怨灵尖利嘶吼,“这可是我毕生心血《鸳鸯冢》!世间最凄美的悲剧!”
无执仍倚在谢泽卿怀中,琉璃眸平静回望。“悲剧,并非只有生离死别。”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压过风声与嘶吼。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无执目光仿佛穿透虚影,直视其最深执念,
“你困于求不得,便以为世间情爱终将如此。”
“你错了。”
如暮鼓晨钟,重重地敲击在怨灵的魂体之上!
“啊啊啊啊——!!!”班主怨灵发出痛苦咆哮,虚影疯狂闪烁,整个悬崖幻境随之剧烈摇晃,脚下碎石簌簌坠渊。
“闭嘴!你个沙门,你懂什么!”
“贫僧不懂情爱。”
无执坦然承认,微微侧首,目光落进谢泽卿盛满星河与烈焰的凤眸,“但我懂他。”
那一瞬,谢泽卿抱着他的手臂,骤然收紧。
无执收回目光,重新望向濒临崩溃的怨灵。他抬手遥指怨灵身后翻涌的黑雾:
“你的执念,不在戏文里。”
琉璃眸在暗紫天幕下亮得惊人,如洞穿一切虚妄,“在那里。”
话音落下,怨灵身后的浓雾剧烈翻涌,一件被红布覆盖的物体轮廓缓缓浮现——正是厢房中那面诡异铜镜!
“不——!!!”
怨灵惊恐尖叫,转身欲扑,想将铜镜藏回雾中,却已迟了。谢泽卿冷笑屈指,一道凝练鬼气如离弦之箭,后发先至,将红布震为齑粉!
镜面,暴露在空气之中。
镜面之中,是一幕无声的、不断重复的画面。
梨花树下,一名月白长衫的俊秀书生正将温润玉佩系于女子腰间。女子笑靥如花,却非王娇娘。真正的“王娇娘”躲于戏台廊柱后,妆容精致的脸因嫉妒怨毒而扭曲。镜中书生满眼温柔,那是真正的申纯。
班主怨灵凄厉嘶吼,如被画面刺痛!
“假的!都是假的!”
他癫狂扑向铜镜,枯爪穿透虚空,企图掩盖不堪真相。可那镜子是他执念所化,心底最深的梦魇。
无执倚在谢泽卿怀中,琉璃眸静望癫狂虚影。
“镜子,映照你的心魔。”声音清冷如山巅积雪,“你求而不得,便以为世间情爱皆是苦果。”
“住口!!!”
怨灵猛然回头,幽绿鬼火跳动,怨气冲天,“你懂什么!我为她散尽家财,搭建世间最华美的戏台!可她……可她竟为穷酸书生背叛我!”
“我烧死了他们!烧死了那对狗男女!!”
声音因极致恨意扭曲,“我让他们,成了我戏文里,最完美的悲剧!”
“所以,”
无执的目光平静地迎上燃烧的鬼火。被襦裙和月光映衬得俊美绝伦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这出戏,从始至终,都只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
一语,诛心。
怨灵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
轰隆——!!!
悬崖幻境应声崩塌!脚下平台碎裂成无数石块,坠入漆黑深渊!天幕紫月迸裂,裂纹蔓延,化为漫天光屑!
“抓稳了。”
谢泽卿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手臂收得更紧,周身翻涌的鬼帝煞气化作密不透风的黑色护罩,将所有崩塌的碎片与混乱的能量隔绝在外。
无执只觉天旋地转,急速下坠。周遭是无数破碎的场景碎片:梨花树下的衣袂、火光冲天的戏台、村民空洞麻木的脸庞……一切在混沌虚空中被搅碎,碾为齑粉。班主怨灵的虚影在崩塌中忽明忽暗,濒临消散。可那双幽绿鬼火仍死死盯着被谢泽卿紧护怀中的无执。
不,或许是在看“他们”。
看着不可一世的鬼帝在天地崩塌之际,眼中唯有怀中一人;看着清冷出尘的僧人,眸中全无猜忌背叛,只有全然信任。
怨灵的虚影忽然停止挣扎,怔怔悬浮于混沌虚空。燃烧不知多少岁月的怨毒鬼火,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原来……”
微弱呢喃穿透空间悲鸣,带着卸下重担的沙哑,“情……还可以是甜的……”
话音落下,虚影如晨光中的残雪迅速消融。没有怨气黑雾,只有点点纯净金光,如萤火飘散于崩塌虚空。
一声轻响,碎裂玉佩自怨灵消散处坠落,卷入混沌消失。
周遭一切骤然静止。
黑暗与混乱如潮水退去,夹杂雪粒的凛冽寒风灌入鼻腔,刺得人瞬间清醒。
无执猛地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莲纹月洞窗,鼻尖萦绕禅房凝神香。
他垂眸,发现自己仍被谢泽卿以保护姿态紧圈怀中。那身绯红襦裙已换回灰白僧袍,身下是铺着厚软垫的暖玉床。
周遭静谧,落雪可闻。
无执沉默片刻,轻声道:“贫僧,梦魇了。”声音带着初醒沙哑。
“嗯。”
谢泽卿慵懒应答自头顶传来,带着满足,“朕的怀里,可还安稳?”
无执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
他伸手,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坚实的胸膛。
“放手。”
“不放。”谢泽卿理直气壮,手臂反收紧几分,“抱都抱了,还害什么臊。”
无执挣脱下床,双脚触地寒意上涌,彻底清醒。他走到门边一探,门闩完好。又推窗望去,风雪依旧,庭院积雪无痕。
李伯未曾来过。
村中无事发生。
那诡异戏台,荒唐《鸳鸯冢》,濒崩溃的怨灵……竟全是一场梦?
无执缓缓关上窗,转过身。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清冷银霜,琉璃眸在暗中灼亮。他望向床上好整以暇的鬼帝:“方才,你入了我的梦。”
这不是疑问,是肯定。
谢泽卿懒靠床头,玄色龙纹广袖铺陈月白床单,凤眸得意尽显。
“见不得你皱眉。”声音低沉霸道,“朕的人,便是做梦,也不许受半分委屈。”
“那不是寻常梦魇。”无执抬眼,眸光清冽,“是入梦术。”
他清楚自身状况,“佛骨自燃后,我的灵台已非坚不可摧。”
禅房温度骤降至冰点,谢泽卿笑意瞬间消失,他缓缓坐直,鬼帝威压如无形巨网笼罩禅房。
“谁?”
一字如从九幽地狱碾磨而出,带着尸山血海煞气。
无执摇头。“对方藏得极好,未留气息。”他顿了顿,“若非它错估了你,或已得手。”
那邪祟千算万算,算准他灵台有缺,却未算他床上还睡着一尊能掀翻地府的祖宗。
谢泽卿凤眸中赤金风暴疯狂酝酿。
“好,很好!”他怒极反笑,笑意冰冷刺骨,“敢动朕的人,不管他是谁,藏于何处,朕必将他揪出,令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无执未言,他静望风雪笼罩的死寂龙岭山,玻璃窗上倒映着二人身影。那股自脚底升起的寒意,似乎更重了,他下意识拢紧单薄僧袍。
“谢泽卿。”
“朕在。”
“若有朝一日,”无执未回头,声音被风吹得飘忽,“贫僧也如他这般,背弃于你。”
“你会如何?”
谢泽卿沉默良久。
“那朕便……”帝王声音沙哑,带着焚尽八荒的偏执疯狂,“毁了这六道轮回,拆了奈何桥,填平忘川水。然后,再将你寻回。”
“锁在身边,永生永世。”
无执听着身后不似玩笑的疯言疯语,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他缓缓转过身来,那张总是清冷无波的俊美脸庞,在惨白月光下,竟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令万物失色的笑意。
“好。”
只一字,滔天疯狂与偏执,霎时偃旗息鼓。

日子在无执规律的晨钟暮鼓、诵经打坐中静静流逝,清冷而单调。
唯一的不同, 是禅房里那尊鬼帝愈发“不像个鬼”了。他不再以魂体飘荡,而是凝成实体,俨然霸占了无执的禅房与暖玉床,每夜都理直气壮地要以“同床共枕”助他恢复元气,将这清修之地过得比活人还烟火气十足。
腊月三十, 除夕日。
天刚蒙蒙亮, 无执便被一阵叮铃哐当的响动唤醒。他睁开眼, 琉璃般的眸子在熹微晨光中平静无波,望向声音来源。
谢泽卿正指挥着两个睡眼惺忪、揉着眼睛的小沙弥。
“窗花贴高些,要正!”
“还有那灯笼, 挂在廊下,说了多少遍, 要对称!懂不懂什么叫皇家礼制,帝王威仪!”
小沙弥一个叫知心, 一个叫知省,都是婴孩时被无执从山下捡回, 如今不过五六岁年纪。此刻, 一个抱着红纸,一个提着浆糊, 被这位突然变得极其严苛的“谢施主”训得晕头转向。
谢泽卿叉着腰, 脸上满是嫌弃。“蠢死了。”
一回头, 对上无执投来的视线,那嫌弃瞬间化作无限温柔,“醒了?”
无执坐起身, “你今日,兴致颇高。”
谢泽卿立即飘近,不可思议地提醒:“你忘了?今日是除夕!”
“在宫里,这可是举国同庆、祭天祀祖的大日子!”
他边说边从旁边一张不知何时搬来的红木几案上,拿起一副墨迹未干的春联。
“过来,搭把手,把它贴到山门上去。”
无执目光落向春联。
上联:佛光普照三千界。
下联:帝威广布亿万疆。
横批:人鬼同乐。
无执:“……”
他沉默片刻,抬眸时清俊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不妥。”
“何处不妥?”谢泽卿挑眉。
无执平静地陈述,“会把财神爷吓跑。”
谢泽卿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朕就是你的财神!”说着从袖中摸出一锭金灿灿的元宝,随手抛给旁边看傻眼的知心。“拿去山下买些好酒好菜,今夜,朕要守岁!”
知心捧着沉甸甸的元宝,小脸通红,求助般望向师父。
无执的目光,在那锭金元宝上停留了一瞬,50两黄金仅按金价也不止买好酒好菜了。他微微咳嗽一声,“寺中……虽不清贫,但也不宜铺张。”
“谁说要铺张了?”谢泽卿理直气壮,“这是朕犒劳孩子们的!”
他走近一步,微微俯身,燃烧着赤金的凤眸,灼灼地盯着无执。
“朕为你操办一场年夜,有何不妥?”
那根名为清规戒律的弦,似乎又被这滚烫的言语轻轻拨动。
无执终未再言,起身披上厚僧袍。
“师……师父?”知省怯生生喊道。
无执走过去,揉揉他的小光头,“金元宝山下不好用,为师给你们现钱,你与知心同去,相互照应,早去早回。”
“好耶!”
两个小沙弥欢呼一声,接过师父递来的几张红色钱币塞进僧衣兜,像出笼的小鸟,一溜烟跑没了影。
禅房内,只剩二人。
无执走到红木几案前,取笔铺纸。他垂着眼,长睫在睑下投下淡影,遮住了眸中情绪。
“你的那副对联需换,贫僧重写一副。”
谢泽卿没有阻止,走到他身后,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
风雪不知何时已停,久违的冬阳穿透窗棂,恰好落在那执笔的手上,骨节分明,修长白皙,不似凡尘之手。此刻正稳握笔杆,笔尖游走,行云流水。
谢泽卿的目光从那双手缓缓上移,划过清瘦挺拔的肩背,掠过白皙如玉的后颈,最终定格在那完美无瑕的侧脸。
阳光下,那面容仿佛生辉,连细微绒毛都清晰可辨。鼻梁高挺,唇色淡极,如精心雕琢的玉像,不染尘烟。
“不好看。”
无执皱眉看着自己认真写下的字,淡淡地评价道,“像螃蟹。”
然后将纸揉成一团,丢掉,拿出一张新的宣纸,展开来。
谢泽卿心口蓦地一软。他伸手自后方轻轻覆上无执握笔的手,魂体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
无执笔尖一顿,一滴浓墨在红纸上晕开,毁了“春”字最后一笔。
“朕来教你。”谢泽卿的胸膛几乎贴上他的后背,低沉嗓音响在耳畔。
他握着无执的手,带动笔尖在那片墨迹上重新起笔。
“写春联,讲究的是一个‘意’。”
“心中要有期望,笔下才能生辉。”
阴冷气息拂过耳廓,无执身体微僵。他能清晰感受到身后体魄内蕴藏的毁天灭地之力,也能感受到那份毫不掩饰,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的占有欲。
“看,”谢泽卿语带笑意。
无执垂眸,见红纸上跃出一个崭新的“春”字。那一捺被带得格外舒展,睥睨天下中透出一丝缱绻温柔。
两种截然风骨强行交融,恰似他与谢泽卿。
无执从谢泽卿的桎梏中挣脱出来,走到禅房门口。
门外庭院积雪反射着刺眼阳光,那几个被谢泽卿挂上的红灯笼,在清冷空气中显得格外喜庆。这破败多年的古寺,在师父圆寂后,头一次有了“年”味。
无执目光最终落在那副阳光下发着金光的春联上。笔锋霸道,墨韵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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