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卿鱼背对着他们洗碗，水流声掩盖了他轻不可闻的一声呼吸
手腕的隐痛还在，只是比凌晨轻了许多
他看着泡沫里自己模糊的倒影，想——这样就好，别让他发现
林七夜抬头，就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安卿鱼身形停在半步外，手悬在半空，像是刚想碰他又收了回去
“外面冷...”
“别转移话题”
林七夜微微挑眉
“你刚刚是不是想亲我？”
安卿鱼看着林七夜喉结上下动了动
“……没有”
“骗人...”
林七夜往前挪了挪，鼻尖几乎碰到他下巴
“卿鱼...你眼睛都快黏我脸上了”
听见这话安卿鱼装作漫不经心的别开脸
“我只是看你有点冷...”
“那为什么要忍着？”
林七夜突然抓住他悬着的手腕，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安卿鱼，你要是想吻我——”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对方猛地转回来的眼神
“那就...吻啊”
林七夜笑了，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鸟能飞，鱼能游，你安卿鱼想做什么，还需要等吗？”
安卿鱼的目光落在被他捏住的手腕上，又慢慢抬起来，撞进他眼里
声音忽的温柔得像浸了温水
“鸟能飞，鱼能游，但小鱼不需要游，因为小鱼有七夜...”
林七夜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下，眼底的狡黠也慢慢融成柔软的光
他轻轻扣住安卿鱼的手腕，指尖蹭过对方发烫的皮肤
“那正好，七夜...也有小鱼...”
话音刚落，他便仰起头，把唇贴了上去
比刚才设想的更久些，不是羽毛轻落，而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就像初春融雪滴进湖面那般...漾开一圈圈温软的涟漪
分开时，安卿鱼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漫出来...
是啊...鸟有天空，鱼有七夜...
林七夜喘着气却带着笑
“早这样不就完了？”
安卿鱼把外套往他身上一裹，声音哑得厉害
“再闹，还亲...”
他抬手正想抚上林七夜的唇，指尖刚要触到
墙角突然却突然传来“唰唰”的笔尖声
在寂静的暧昧氛围里格外突兀...
林七夜轻轻“咦”了声，拉着安卿鱼往那边转头
——就看见可怜的主包正缩在纸箱堆后面
膝盖上还摊着个本子，正咬着笔杆猛写
眉头微皱...
“雨铃？”林七夜松了松安卿鱼的手走过去，语气里还带着点未散的温存
安卿鱼:(? ^-^)
“你在这儿写什么呢？脸都快贴纸上了”
听见这话，那代号名为‘雨铃’的作者身子猛地僵硬了一瞬
笔“啪”地滚到地上
而抬头时就正好对上他还带着笑意的眼
还有他身旁安卿鱼“冷冽”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
他的淡淡目光扫过我那页写着
“鱼为护夜坠深渊，沉入深海永不见”的纸
字缝里的“永不见”刺得人眼疼
“没、没写啥……就...赶搞...”
(((o(*?▽?*)o)))
雨铃慌忙想合上本子
林七夜却已经弯腰捡了笔，顺便往纸上瞥了眼
他微微挑了挑眉，伸手把笔递给我
“写我们呢？怎么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可怜的雨铃正支吾着，不知怎么回答
就见安卿鱼不知从哪儿摸出把折叠的手术刀
“咔哒”一声展开
银亮的手术刀刃在光线下晃了晃
我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只见他指尖捏着刀背，眼神却落在我那页的“刀子”上
“写我们呢？”
“是、是写你们……但就是剧情需要…你懂吧?…”
我话还没说完，就见安卿鱼那冷峻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缓缓把刀往我本子上轻轻一压，纸页立刻被划出道浅浅的白痕
——他捏着刀背的手节微微泛白，眼神落在那行“永不见”上
“这就是你说的‘剧情’？”
“是、是有点波折的剧情……”
“波折...？”
林七夜抽过本子翻了两页，啧了声
“‘林七夜误信谗言刺向安卿鱼’？‘三年后重逢不识’？雨铃...你这文笔够狠的啊”
安卿鱼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把这些划掉”
我还想嘴硬:“可读者就爱……”
“他们不爱,要么划掉...”
他打断我，目光从纸上移到我脸上
“要么...现在就让你也试试被刀追着跑的滋味”
“别啊！小鱼我就是想预告一下……哎哎哎您刀别递这么近！小心手抖...”
而就在这时林七夜已经伸手扣住了我的胳膊，笑得有些无所谓
“就她这800米倒数第一的成绩，根本不用追”
我看着安卿鱼眼里没开玩笑的认真
又瞅了瞅林七夜那副“你完了”的表情
赶紧抢过本子，抓起笔就往那几页上划
“好好好我改！我这就去加一百字糖！会甜的!会甜的!”
安卿鱼这才收回那手术刀，“咔哒”折好揣回兜里
“早这样多好，非得逼我们动刀...”
而我则捂着怦怦跳的心脏有些不甘心的瞪他
“你俩合起伙来欺负人！”
林七夜挑眉，转身时自然地牵住安卿鱼的手，声音飘过来
“谁让你总惦记着给我们写刀子？”
话落，他们就起身往回走...
脚步声混着海浪声慢慢淡了
雨铃才从纸箱堆后探出头，对着那两道背影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那咋了？我就写!”
她拍了拍被手术刀压出白痕的纸页，又梗着脖子补充
“哼...甜的写着，刀的...偷偷藏两笔总行吧？”
可等雨铃真的重新拿起笔，看着方才草草写下的
“鸟不必追云，鱼不必逐浪”
笔尖悬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舍得划掉
反倒是翻过新的一页，认认真真续写下去：
“鸟不必追云，因为云自会绕着飞鸟转...
“鱼不必逐浪，因为浪总愿跟着小鱼走...”
“就像七夜不必回头，安卿鱼的目光，从来都只落在他身上...”
写完又觉得不够，笔尖在纸页上顿了顿，低估道
“反正...反正甜的多写点，偶尔藏点软乎乎的小波折，他俩应该...发现不了吧？”
说完自己却先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忍不住对着那行字弯了弯唇角
海风卷着船鸣掠过，把纸页吹得轻轻作响，今天的一切似乎都刚刚好...
小剧场——完
只见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映入眼里
「寂天使赴祭灭，为挚爱葬隐念，多……深情的一出戏啊？你说...对吗?」
他指尖微微顿了顿，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念道
“寂天使赴祭灭’……这什么鬼话？”
安卿鱼叠盘子的动作猛地停住，立马闻声赶过来
目光扫过那串号码尾号
他看清这三个7时，银丝框眼镜后的瞳孔猛的微微收缩
声音比晨光还冷
他极轻的念叨出了一个名字...
“沈...妄...?!”
林七夜骤然眉峰蹙起，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个“妄”字
“是哪个妄？妄想的妄？”
百里胖胖听见这话凑过来
“谁妄想啊？”
安卿鱼没理他，只是看向林七夜，语气柔和却带着点沉意
“就拽哥小学那个总找他麻烦的，你忘了？”
“拽哥胳膊上那道疤，就是被他推搡着撞在操场铁架上弄的”
林七夜“哦”了一声
模糊的记忆慢慢清晰
“是他？总抢拽哥的作业本，跟他不太对付的那个?”
他低头看着屏幕上的字，眉头皱得更紧
“那家伙名字里还真带个‘妄’？难怪看着就透着股邪气”
“可不是嘛”
百里胖胖咬着包子含糊道
“听拽哥说那时候全班都怕他，就拽哥不肯服软，俩人三天两头在学校后巷打架”
“后来他爸破产，一家子连夜搬走了，听说走之前还堵着拽哥放狠话，说早晚让他好看……”
林七夜盯着手机上的字脸色越发凝重，屏幕上那行字还亮着
“他特意发这莫名其妙的话来，估计就是想挑事，我们越不想理，他越觉得拿捏住咱们了”
百里胖胖把最后一口油条咽下去，猛地一拍大腿
“对啊！拽哥当年就没怕过他，现在更不能怂！”
“再说了，他这话里藏藏掖掖的，什么‘寂天使’‘祭灭’，听着就没好事，万一憋着坏想对拽哥下手呢？”
听见这话林七夜手指微微顿了顿，忽然偏头看向安卿鱼
眼底的轻松瞬间淡了几分
“等等，卿鱼...你觉不觉得...不对劲？”
“寂天使赴祭灭...”
林七夜逐字念着那条信息，指尖点了点屏幕
“寂天使是拽哥，这事除了咱们几个和守夜人高层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
百里胖胖嘴里的油条渣差点喷出来
“唔...对哦！沈妄一个当年只知道找麻烦的混小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他就算恨拽哥，顶多堵着打一架，哪会扯这些玄乎的代号？”
安卿鱼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银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那要么，就是有人告诉他的，要么……”
“要么，他早就不是普通人了...”
林七夜接过话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能接触到这些信息，还敢用这种方式挑衅，他手里绝对握着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还有‘挚爱’…”
话落他想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凝重的开口
“如果信息上的寂天使指得是沈青竹...那么...沈青竹的挚爱...”
他们异口同声的说到
几人的脸色瞬间凝重下来
安卿鱼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忽然开口
“看来，得叫他们两个早点回来了...”
“沈妄敢这么说，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安卿鱼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嗯...现在情况不明，先别打草惊蛇，先找个借口叫他们回来”
听着这话，林七夜却隐隐觉得，这件事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一个...大到他无法想像的...阴谋...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卷起落叶撞在玻璃上
发出细碎的声响
林七夜看着屏幕上那个陌生号码，忽然觉得那串数字7像一张咧开的嘴
正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轻视...
“看来，还得好好查查了...”
他低声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他缓缓把手机揣回兜里，指尖停在屏幕上“妄”字，指尖泛起冷意——
妄想...的妄吗?还真是...人如其名...
他看着沈青竹往应急车道走，背影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曹渊的视线落回后视镜
沈青竹背对着车，不知道在说什么，头越垂越低
肩膀偶尔猛地一颤，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似的
后来他还忽然抬起手，对着空气挥了挥，动作幅度很大，带着股说不出的烦躁...
曹渊看着沈青竹的背影心里不知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大概过了一会
“咔嗒”一声
沈青竹坐回来时，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笑意，只是那笑意都没到眼底，眼角还泛着点红
被他用手揉了揉，说是被风吹的
曹渊装作不经意的把水递过去，声音尽量放得自然...
“骚扰电话”
沈青竹接过水瓶，指尖碰到曹渊的手，却像是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问我要不要买房，烦得很”
他拧开瓶盖猛灌了两口，喉结滚动的幅度格外大
曹渊却注意到，他放在膝头的手悄悄攥成了拳
把那黑色的工装裤捏出几道深深的褶子
车...重新驶入高速，手风吹得车窗嗡嗡响
曹渊没再问，只是目光有些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看见沈青竹把那串陌生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
又删了通话记录，动作快得像在销毁...什么证据...
沈青竹忽然开口，语气轻快得刻意
“我在前面服务区停一下吧，我记得你说想吃那家现烤的肉脯。”
曹渊淡淡“嗯”了一声，眼角的余光扫过驾驶位
只见沈青竹正单手开车望着窗外
那表情依旧漫不经心拽的不可一世
进服务区时，曹渊去买肉脯
回头就看见沈青竹站在便利店门口
对着手机发消息，手指飞快地敲着，眉头拧成个结
见他看过来，沈青竹立刻按灭屏幕，扬起轻笑
“买到了？”
“刚出炉的”
曹渊把纸袋递过去，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似乎比平时凉了好几度
沈青竹接过来，却没打开，只是捏在手里
两人往回车走时，他忽然停下脚步
转头看向曹渊，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亮得有些不真实
“阿渊，要不咱们别按原计划今天回了，在海边多住几天，到下周末再走...好不好？”
曹渊刚要应声，手机响了，是百里胖胖发来的语音，背景里隐约能听见猫叫
“曹渊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顺随说想你们了!”
他听完忍不住笑了，抬眼看向沈青竹
“不了，得回去。”
“怎么突然急了？”
沈青竹追问，指尖无意识地攥了攥肉脯袋
“你忘了？”
曹渊晃了晃手机，语气带了点无奈
“林七夜家那只顺随说想我们了，况且咱们借了人家的车，总不能不还”
沈青竹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行吧，也是”
就这样两人回到车上，重新踏上返程的路
而路上沈青竹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得越来越凶，像有只困兽在里面撞
他终于没忍住，还是摸出来划开屏幕
——还是那串尾号三个7的号码
只是这次弹窗里多了条预览信息，字里行间裹着刺骨的寒意
「沈青竹...好久不见啊别着急挂电话呀?我可是知道你在哪，也知道你身边是谁，当年没玩完的游戏，该续上了...」
沈青竹看到这条信息指尖猛地收紧，似乎明白了什么...手机壳边缘硌得他掌心生疼
曹渊在后座看得清楚，他下颌线绷得像根弦，连带着脖颈的青筋都隐隐跳了跳
“谁啊？”曹渊不经意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沈青竹却反手把手机按灭，塞进最深的裤袋里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语气里那点惯有的拽劲儿全散了
只剩点发紧的沙哑
“没什么，垃圾信息...”
曹渊没再追问，只是目光落在他泛白的指节上
刚才那一眼太快，但他也看清了信息里的“沈”字开头
——不是陌生号码，应该是个熟人，而且是能让沈青竹瞬间失态的熟人
车重新开上主路时，沈青竹的话少了很多
曹渊在后座看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
指腹反复摩挲着那白色真皮套上的纹路，像在压抑什么
过了很久...才听见他低声说
“我小时候……有个同学，叫沈妄。”
曹渊“嗯”了一声，等着他往下说
“他总爱找我麻烦，也爱跟我玩一种游戏...”
沈青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藏起我喜欢的东西，看着我急得团团转，然后在最后一刻扔出来，问我‘是不是很想谢我’。”
他说到这微微顿了顿，喉结滚了滚
“后来我和他一直不对付，还说什么尾号7，跟我名字的妄字配，都是不吉利的东西’。”
曹渊的心猛地一沉
“后来他家里出了点事，搬走了，还顺带威胁了我一顿”
沈青竹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转了个弯，车灯劈开夜色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算了...不提他了...走吧阿渊...到家了”
第61章 沈青竹的秘密...[有竹渊]
车刚拐进别墅区，曹渊就看见林七夜家别墅门口晃着个白乎乎的影子
近了才发现是顺随
“咔嗒”两声
顺随就“喵呜”一声蹿上来，爪子扒着沈青竹的裤脚不放
安卿鱼就站在台阶下，看见他们回来，原本抿着的嘴角微微松了松
只是目光落在沈青竹泛红的眼角时，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老曹...你俩可算到了!怎么样?约会还愉快吗?”
百里胖胖从安卿鱼身后探出头，手里还举着顺随的猫罐头
“少打听...”
曹渊刚想开口回应百里胖胖的调侃
却被沈青竹抢了先，他轻笑一声，看向曹渊
“约会挺愉快的，就是路上有点耽搁了。”
“行行行...卿鱼刚刚在里面煮了夜宵，吃点?”
沈青竹把车钥匙递给安卿鱼，金属表面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麻烦了...”
他声音有点哑
这时他才发现顺随还在脚边蹭，他弯腰将"顺随抱了起来
而指尖触到猫毛时，他才发现自己手竟有些抖...
安卿鱼接过钥匙，指尖在他手背上不轻不重地碰了下
目光扫过他泛红的眼角，忽然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七夜在里面等你，说事”
沈青竹愣了愣，怀里的顺随忽然挣了挣
他低头按住猫，声音闷得像堵着棉花
“嗯...走吧”
曹渊则拎着肉脯袋下车，刚要跟上去，就被沈青竹转头按住胳膊
“阿渊...你先回吧”
他笑得有点勉强，顺随在他怀里不安分地蹬腿
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
“晚点我去找你...”
曹渊抬看了眼安卿鱼，又看了看沈青竹，他心里那股闷劲儿又上来了
——明明是一个队的，什么事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但话到嘴边，他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是捏了捏手里的纸袋
“嗯...肉脯给你留着”
沈青竹“嗯”了声，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就看着曹渊的背影拐进隔壁屋子，直到那扇门关上，他脸上的笑意才彻底垮下来
而怀里的顺随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安静了，只是用脑袋蹭着他的下巴
“沈妄...真的回来了...”
他把猫递给百里胖胖，声音低得像怕被风听见
“刚才那通电话，还有信息……都是他”
安卿鱼有些复杂的看着他，沉默了一瞬，还是开口
“走吧，进去说”
“我不确定他还是不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沈妄”
沈青竹攥紧了拳，指节泛白
“但我体内的地狱本源……在警告我...他...身上的气息，跟路西法脱不了关系。”
“他还没死绝？”林七夜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当年在地狱那一战，明明已经……”
“或许当年死的只是他的躯壳”
安卿鱼忽然开口，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
镜片反射着廊灯的光，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灰芒
他忽的低声说了句什么，但声音似乎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路西法...是你做的么...”
“你们不知道...”
沈青竹的声音忽的压得很低，还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沙哑
“这地狱本源…从一开始就没真正跟我融合过...”
林七夜一愣：“什么意思？那你当年，不是……”
“只是暂时共存罢了...”
沈青竹打断他，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口袋里的黄鹤楼烟盒
“它就像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反噬...想要彻底掌控它，只有一个办法
——回地狱去，在本源的诞生地完成最后的融合...”
安卿鱼推眼镜的动作顿住了，镜片后的目光陡然锐利
“你疯了？地狱是什么地方？当年那一战我们差点全军覆没，你现在回去就是……”
“那倒不是...当年的地狱早被我宿清干净了”
沈青竹抬眼，眼底红丝清晰可见
“所以这并不是最要命的...”
他喉结滚了滚，像是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最要命的是...那融合的代价”
他缓缓抬起头，再次开口
“…是献祭...”
“地狱本源需要‘养分’，而它认定的养分……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这话一出，林七夜猛地拍了下桌子
“它要吞噬谁？！”
但其实这句话说出来，林七夜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猜想
书房里的空气忽的像浸了冰，沈青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颤抖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地狱本源要的养分…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他抬起眼，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曹渊...”
林七夜瞳孔瞬间骤缩，他忽然想起了那个短信
“那条短信...是真的?!”
“它认死了阿渊...”
沈青竹的指腹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没察觉
“似乎是从我第一次把阿渊护在身后开始，这东西就盯上他了...”
“它似乎知道那是我最软肋的地方，是能让我心甘情愿被吞噬的祭品。”
“所以这事，千万不能让曹渊知道...”
沈青竹忽然加重语气，眼神里带着恳求
“他那性子，知道了肯定要跟来，到时候……”
“那你就打算自己去？”
林七夜的声音陡然拔高，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沈清竹沉默...
“拽哥你清醒点！那是地狱！你一个人回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本源反噬的时候，你连骨头都剩不下！”
林七夜特别清楚那种感觉，曾经的他同时吞噬‘奇迹法则’和‘黑暗法则’的时候就是这样
“死了...又怎样？”
沈青竹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反而透着股决绝的狠劲
“只要能换他平平安安活着，死在那儿又算什么？”
他看向林七夜，眼神亮得惊人
“七夜...你忘了当年是谁把我从尸堆里拖出来的？是他...现在...该轮到我了”
林七夜气得发抖
“你让他活下来，却告诉他你死了？你觉得他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至少他能活!”
沈青竹缓缓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水光
“活着，总有希望...”
话落...他顿了顿，像是做了什么最后的决定
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小的铜钥匙，放在桌上推给林七夜
“我书房靠窗的书架，第三层有个暗格，用这个能打开...里面有本日记。”
他声音放得更柔，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