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当狗
一时间屋内氛围冷凝几乎要形成实质,江落这时候才真正心慌起来,他跪在佛爷脚前,低垂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张启山俯视着跪在他面前脸色惨白、看起来害怕的不行的江落,嘴角止不住地泛起冷意,现在知道怕了,之前戏耍他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江落不敢抬头看佛爷的脸色,他试探性地伸手,想要抓住佛爷的裤脚,但是却在刚接触到时被佛爷踢开。江落的手背上瞬间就出现一道红痕,他不敢再动,只能惶然地跪在这,胆怯地抬起眼眸看向佛爷:“佛爷您别动气…”
张启山阴沉着脸,垂目瞧着一副可怜模样的江落,怒极反笑,站起身,猛地抬脚踩在了江落的肩膀上,脚上力道很重,直接把江落踩得跪伏在地。
江落直观的感受到佛爷的怒气,他肩上仿佛有千斤之重,压得他再也直不起腰来,只能倒在地上。
侧脸贴着冰冷的地板,江落的眼前就是佛爷穿着的黑色皮革军靴,踩着他肩膀,他几乎能闻到皮革的味道。肩膀有些疼,这个姿势很不舒服,但是他没有半点反抗,不敢也不想。
江落另一只手费力地覆在佛爷的鞋面,像一个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指尖泛白:“佛爷您…您别动气,是我错了,您打我吧…求您罚我吧…”
张启山声音很冷,脚下的力道越发大:“为什么要隐瞒你能掌控这块玉的香味散发?”
江落被迫跪伏在地的身躯微微颤栗,唇瓣上没有一丝血色,佛爷真的知道了。
张启山眼睛微眯,泛着危险的光,脚下力道再一次加重,逼问道:“说!”
江落发出一声类似低声哀鸣的痛呼,颤抖着嗓音回道:“佛爷…是我今早下来时偷听到您与八哥的对话…我以为您不喜欢它的香味…我当时有了这个念头就发现我能控制它所散发的香味…佛爷…您原谅我吧…求您了…”
张启山在把江落踩倒的一瞬间,江落衣领的扣子被惯力扯开。
张启山甚至能从崩开的衣物缝隙中看到因为他的碾压而变得青紫嫣红的肌肤。而江落润白的肌肤因为这抹突兀出现的青紫嫣红给破坏,就如同上好的白瓷在即将出窑时被烈火灼烧出现暗色的裂痕般让人扼腕。同样显得被迫跪伏在地的江落更加可怜。
而张启山好似被他这抹瓷白晃到了眼睛般,脚下的力道不自觉地变轻,听到江落语序混乱的回话后,挪开了踩在他肩上的脚,后退一步坐回沙发上。
跪起身的江落也不顾肩膀上的疼痛赶紧挪动双膝爬到佛爷脚前,抓住佛爷的裤脚,低声祈求:“佛爷您别生气…对不起…我只是害怕您会讨厌我,我不想离开您的身边…我害怕…”
张启山这次没有踢开他的手,他不理解江落为何会借着奇玉的异香朝着他做出如此荒诞的事情。
屋内气氛再一次冷凝。
片刻后,一道声音从江落上方响起。
“这块玉放大了你心中所想。”张启山说出这句话时的语气不是质问也不是肯定,而是陈述。
江落仰起头望向佛爷,突然发现他察觉不出佛爷的喜怒,他迟疑不安,不知该不该承认,但对上佛爷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时他突然不敢再说谎,只能无措地点着头。
“昨日我暂且当你是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害怕不安,所以我不会与你计较,今早你那荒谬的行径我依旧可以当你是不懂、你也受了奇玉香味的影响,我也不同你计较。”张启山依旧语气平静的陈述这一系列的事情。
然而江落却因佛爷平静的语气而感到心悸惶然,他指尖泛白地抓紧佛爷的裤脚,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丢弃,他只能低声祈求:“佛爷…对不起…您别不要我…求您…”
“你已经能控制那异香,却放任自己沉沦在内,刚才你依旧进行着那些荒诞的行为,这些行为你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原本平静无波的语调,直到最后一句突然变为惊涛骇浪般汹涌的逼问,朝着江落袭来。
江落嗫嚅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这些…不是他从旁人那学来的…而是遵从了内心深处的渴望…
张启山审视着江落面上的表情变化,却突然目中露出愕然,因为他大概猜出江落心中所想,他见江落不敢回答,原本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升腾,他没想到江落居然会真的存了这种不该有的心思,他甚至在想究竟是谁教坏了他!
张启山语气森然地问道:“好好的人不当,难不成你真想像外界所说当我身边的一条狗吗!?”
江落眼圈泛红,眼眸颤动,他依旧紧紧地抓着佛爷的裤脚,仰着头对上佛爷含怒的双目,声音颤抖胆怯却又莫名执着:“如果…我当狗就能一直待在佛爷您的身边,我想当您的狗。
张启山猛地起身,那双深邃的眉眼满是戾气,他抓起江落的衣领,强迫他站起身来:“当狗?好啊?既然不想当人,那你就去当狗去吧!但是江落你记住了,我张启山身边不需要狗!”
江落瞳孔猛缩,浑身都在颤栗,就连指尖都在轻颤,眼圈越来越红,几近崩溃,他好似陷入梦魇般痛苦虚弱地呢喃:\"我不懂…佛爷…我只是想能永远留在您的身边,我错了我不该欺骗您…可我不是活着的…我好疼…真的好疼…”
伴随着被梦魇困住般的呢喃,江落猩红的眼角突然流下一滴血泪,整个人突然变得瘫软。
张启山见到这一幕心蓦地一颤,他赶紧接住瘫软的江落,江落此时只是虚弱地呢喃着:“疼…”
伴随着那滴血泪的流下与江落眼眸中突然浮现的痛苦神情,令张启山心惊不已,他赶紧把江落抱到沙发上,然后解开他的衣物,扫视他的身躯,但却并发觉半点不对,润白的肌肤上没有一点伤痕。
然而江落像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般抓住脖子上的奇玉,喃喃道:“…疼…我好疼…”
张启山赶紧扶住江落的头,对视上他那双被痛苦侵袭的眼眸,引导般问着:“江落,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哪里疼?”
江落对上佛爷的双目,从痛苦的梦魇中挣扎出一丝神志,费力地喘着气,苍白的唇瓣不断翕张。然而此时的他想要说出疼痛的位置却怎么也发不出其余的声音,滚烫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滚滚滑落,他不想哭的…也不应该哭的…
张启山抱着他依旧脱力般虚软的身体,滚烫的泪珠混合着刚才那滴血泪打到他的手上,溅出一片晕红。
张启山看着这片淡红突然想到了什么,摸向江落左腰处,仔细按压,发觉江落随着他的触摸痛苦神情越发严重,里面有东西正在生长!
脑海里突然浮现那日他的手臂被刺破,血流到江落的伤口的事情。
但现在江落身上并未有暴露的伤口,然而张启山也顾不得别的了,只能一试,他抬手划破自己的手掌,抵在江落苍白的唇瓣上,温热腥甜的血液顺着江落的唇瓣流进嗓子里。
随着血液的流入,江落体内突然躁动生长的异种得到安抚,搅弄血肉骨骼的荆棘也迅速枯萎消散,体内破损之处飞快修复。
江落眼中的痛苦神情也开始转变为痴迷,他恢复力气的双手捧住佛爷正在流血的手掌,他将脸埋在佛爷的手掌里,嘴唇吸吮、舌头舔舐着流血的伤口。
第51章 主人
张启山见江落从痛苦中恢复过来后,也并未阻止他,反而抬手在他的腰间继续触按,发觉里面生长的东西好似消失了般。而且江落脸上并没有像刚才一样出现痛苦的神情,他眼里的痛苦逐渐被痴迷所取代。
突然江落乌润的眼眸变为神秘的灰紫色,随着这种变化,他也停止了继续吸吮舔舐的举动,转而虔诚的捧着佛爷的手,舒服地眯起眼睛软软的唤了声:“主人。”
张启山正震惊于他眼眸颜色的变化,又被他这一声“主人”叫得眉间紧拧。
江落见佛爷并不理会他,不禁探着头凑到佛爷的脸旁,还沾染着点点腥甜血液的唇瓣贴到那张薄而锋利的嘴唇,像小猫舔舐般探出殷红的舌尖舔着那带有冷冽气息的薄唇,就在他想要继续深入时,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两颊,往后拽去。
张启山冷凝着江落那双灰紫色的眼眸,冷声质问:“你是谁?”
江落不解又委屈地晃动了下被捏着的脸,很快眼眸中的灰紫色就渐渐褪去,再次恢复为原来乌润的颜色,他委屈地含糊说道:“佛爷,我是江落呀,您捏的我好疼。”
张启山见他又突然恢复,虽然觉得怪异,但还是松开了手,见他又像无事发生般揉着自己被捏红的脸蛋,张启山忍不住问道:“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江落的反应很是古怪,只见他突然愣怔了下,然后很是紧张地捧起了他那只为了他划伤的手。看着上面被他吸吮的有些泛白外翻的还带着丝丝血丝的伤口,眼圈整个就红了起来,眼里的湿意很重,像是随时都会落下眼泪般。
“佛爷,对不起,我没忍住。”江落很是愧疚地说道。
张启山则是感到奇怪:“没忍住什么?”
江落抿了下唇瓣,捧着佛爷的手有些出神地看着伤口处:“佛爷您的血好甜,我没忍住喝了好多,。”
张启山将手收了回去:“这么说你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对吗?”
江落眼眸颤了颤,点了点头,小声道:“嗯。”
张启山见他这样,只能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你不是这里的江落,我就当你是个全新的人。我也不过多追问,想来你也说不明白。我现在只想问你,我的血对你体内的“异种”有作用?你也是因为这个而接近我?”
然而江落对他的最后一句话反应十分强烈,他用力抓住他的衣袖,指尖都开始泛白:“不是,不是的,佛爷我事先不知道的,我不知道您的血对我体内的异种有作用,我也不是因为这个接近您的,我说过的,我是因为您才会活着…我是属于您的。”
“求您相信我,我这次没有说谎…对不起佛爷,我再也不会对您说谎了,我害怕您不要我,我只是想亲近您,想成为副官那样对您有用的人…对不起佛爷,您别讨厌我…”越到后来他的声音越小,头也无助地低垂了下去,他怕佛爷以为他还在说谎。
张启山知道他没有说谎,但是没有人会明白为何一个人会为了另一个人突兀地毫无保留的亲近依赖、服从甚至可以为之丢弃性命,但是他又知道江落对他正如那样。
张启山不再追问,不再质问,也不再责问,只是揉了下他的头:“我已经跟你承诺过了,我不会再舍弃你,所以你不必担心害怕。并且我不会留我厌恶的人在身边。”
江落黯淡的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抬起头快速地亲了下他的嘴唇。
在佛爷愣怔时,江落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像只猫儿一样蹭着他的脖颈,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佛爷,我也喜欢您!”
第52章 又一次
张启山已经要被江落这三番两次的荒诞的行径弄得心生疲惫,每次训斥完他,他不一会儿就又忘记,亦或者说江落是吃准了他不会再赶他走,变得有些肆无忌惮。
而他要是像刚才那般狠戾地责问教导,他又怕江落承受不住自己刚固魂后的情感爆发,从而引动体内那个古怪的“异种”。
是的,他已经察觉到了江落的所有异样都跟他自己的情绪变化有关,太过强烈的情感会让江落压制不住体内的“异种”并且还会被脖子上戴着的奇玉散发出的异香所影响。
就在张启山刚要推开缠在他身上的江落时,就听到会客厅门口的方向有东西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他往瞥了眼,就瞧见了呆愣在原地的张日山,以及他脚边掉落在地的一个文件夹。
张启山不禁皱眉,看了眼还痴缠在他身上的江落,刚才因为帮他检查身上是否有伤所以把他长衫的扣子给解开了,所以江落现在相当于半裸着身子缠在他身上…张启山又看了眼还呆立在厅门口的张日山,依旧是一副惊掉了下巴的模样,不禁感到头疼,这下子他恐怕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张启山捏住江落的后颈,眉间紧拧,轻斥道:“起来,把你衣服穿好。”
江落有些许的不情愿,哼哼唧唧的蹭着佛爷的颈间,像只打呼的小猫儿一样像主人撒娇。其实他也听到了身后有人来的声音,但是他就是不想从佛爷身上起来,但是瞥见佛爷不悦的神情,他再不情愿也只能磨磨蹭蹭地松开手,从佛爷身上起来。
江落乖乖地在一旁坐好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般,赶紧将自己的衣服扣子系上,然后小声地朝着佛爷说道:“佛爷,我去给您拿医疗箱给您包扎一下手。”
张启山扫了眼自己的手,不太在意地点了下头。
江落见佛爷同意,他起身朝厅外走去。
在路过张日山身旁时,他还非常愉悦地打了声招呼:“副官,你回来了!”
张日山则是有些僵硬地点了下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嗯,我回来了。”
张日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运气了,两次三番都能碰到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心虚尴尬场面。现在他很合理的怀疑佛爷今日早上给他安排的活计是公报私仇,认为自己昨晚打扰了他和江落的“好事”,亏他今早还以为是自己瞎想,居然冤枉了佛爷,还愧疚了半天…结果现在他又撞见了江落衣衫不整地跨坐在佛爷身上的场景!这不能怪他瞎想吧!
他心里还隐隐埋怨佛爷,这么大的事怎么还跟他藏着掖着呢?虽然这个\"夫人\"跟他以前想象的\"夫人\"不一样,但是只要是佛爷喜欢的,他一定是万分敬重的…他也不知道佛爷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江落的,这离赶江落那日也没过几天啊!张日山现在越想越心虚…心虚以前没对江落好点…
张日山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文件,走向坐在沙发的佛爷面前,强迫自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无事发生的样子。
张启山看着自小在他跟前长大的张日山,如何能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但是他现在也知道解释没有用,只得冷着一张脸问道:“你这么快就整理完这几个兵马司的物资情况?”
张日山听到佛爷的问话,赶紧正色道:“佛爷,您布置的任务我还没有完成。我急着赶回来是因为咱们部署在长硰各地的九门哨子发现近期有几个陌生面孔突然来到长硰,观察发现他们身上都有着不弱的功夫,而且他们的行径十分可疑,有意无意地打探佛爷您的消息。”
“并且咱们张家的哨子观察那几人发现他们极有可能是东北张家人,他们身上有张家人的特征。现在他们已经被哨子监视,没有您的指令他们不敢私自行动。”
张启山听完,眼底闪过厌恶与一丝极淡的杀意,不过也是一群可悲可怜的家伙罢了。
“佛爷,是否需要清除他们?”张日山语气森寒,没有因为那些胆敢窥探佛爷的人是张家人而留有情面。
张启山动了下手指,淡然一笑:“东北张家派来的特务?不一定,本家从我们脱离之后就彻底沉寂了…算了,给他们一个教训勿要伤及性命送他们出城就可以。”
顿了下,又吩咐道:“想来他们也不会罢休,顺着线索找到他们身后之人,先礼后兵警告他事不过三。”
张日山应道:“是,佛爷。”
这时江落抱着医疗箱跑了过来。
张日山有些奇怪的看着江落,不懂他把医疗箱拿过来做什么。
江落没有理会他的眼神,而是把箱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纱布和药水,来到佛爷身前蹲下身子,眨巴着眼睛看着佛爷。
张启山见他纯真的样子嘴角勾起不易见的弧度,很是配合的向他伸出了手。
江落有些心疼地看着佛爷手上的伤,小心翼翼地将药水涂抹到伤口上,然后仔细地用纱布包扎起来。
张日山看到佛爷手上的伤口后,这才理解江落取来医疗箱的目的,但随之而来的是疑惑,佛爷在府上待着是怎么受的伤?他不禁出声问道:“佛爷,您怎么伤到了?”
张启山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反而挑眉说道:“你怎么还在这?事都做完了是吗?”
张日山一噎,得嘞,他这是招人嫌了,佛爷现在看他碍眼了,呜呜呜。
他略微哭丧着脸:“没…佛爷我自己一个人一天真干不完这些活…”
张启山看着自己的手被江落包扎好之后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奚落道:“张大副官你的脑子可不是白长的,什么时候干完了你再什么时候回来。”
张日山:“…”佛爷这是还记得昨晚的事呢…完蛋了,他刚才又撞见了一次,佛爷不会再公报私仇吧…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张启山突然叫住了他:“对了,副官八爷他在城主府挂了个虚职,一会儿你先去事务所把任命传达下去。”
张日山一愣,但还是应道:“是,佛爷,我这就去。”
张启山点了下头:“嗯。”
江落待张日山离开后,大着胆子坐到佛爷身旁,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佛爷。
而张启山正看着张日山整理出来的城外兵马司物资情况的文件,没功夫理会他,只是说了句:“不老实待着你就跟副官一起走。”
江落闻言,赶紧收回目光,整个人都蔫吧了,小声回道:“不要,佛爷我会乖乖待着的,别让我跟副官走。”
张启山用余光瞥了眼他,也没说话,继而专心看着手里的文件。
在此期间,江落除了偷瞄两次看佛爷手里文件看到哪了,其余时间都乖乖地坐在一旁。但是渐渐地他有些坚持不住,眼皮都在打架,在扭头看了眼佛爷,手偷偷抓住佛爷的衣角,像是确认佛爷会一直在这后,他闭着眼睛歪靠在一旁,整个人都陷进沙发里,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张启山察觉到他的举动,只是瞥了眼,也并未理会,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
很快天色就变暗了,厅内的灯被下人打开了,下人来到张启山身侧,看了眼一旁睡着的江落,轻声说道:“佛爷,饭菜已经备好了。”
张启山这才将手里的文件放下,抬起头:“嗯,预备出来吧。”
下人垂头应道:“是。”
待下人走后,张启山捏了捏眉间,已经看了这么久了,单看这一个兵马司的物资就有些不足,更别提其余四个了,上峰是指望不上了,看来还是需要老倌他们多弄些东西出来。
张启山扭头看向身旁已经睡熟的江落,即便是熟睡中手还虚握着他的衣角。
他本想起身叫醒他的,但是没想到他刚一动,江落就抖动着眼睫睁开了双眸,乌润的眼眸中还带着些许茫然,直到他看到起身的佛爷,瞳孔才开始聚焦,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软:“佛爷您看完了呀。”
张启山原本冷峻的脸庞因为他而变得柔和了几分,简洁明了地说道:“嗯,起来去正厅吃晚饭。”说完就抬脚往正厅方向走去。
江落晃了下头让自己清醒后,也赶紧起身,紧紧地跟在佛爷的身后。
第53章 哨子(一)
张日山从城主府出来后,就驱车赶往事务所,先是认真看了看关于佛爷给齐八的任命,突然就不自觉地乐了下,挑了下眉,想着齐八现在完全是自己人了。
之后他很快就将这个任命传达了下去,接着他又将处理张家特务的命令随之递了出去。接着他命人传来了城南哨子的领头者。
很快这个领头者就被亲兵带了进来。
此刻的张日山坐在椅子上,周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幽深漆黑的眼眸泛着冷戾的寒光,如同一把利剑刺向眼前之人。
这批哨子的领头人原是九门中半截李的人名为饵三,他原本对张日山这个张大佛爷身旁的副官并不算太过在意。即便他现在直接归属于张日山的管辖,但他始终认为这人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只不过是运道好,靠着张大佛爷才有了如今的身份地位。可今日他站在张日山面前却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的想法完全错了。
他被自己瞧不起的“毛头小子”周身所散发的气势所慑,对视上那双如同寒潭般幽深冷厉的双眸,更使得他一下子低垂下头,额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心中不敢再有半分轻视,反而有种被凶兽盯上的惊悚之感。
张日山将此人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不屑地嗤笑一声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原本是三爷手底下的人,叫饵三对吧?”
饵三赶紧应道:“是…属下原本是三爷的人名为饵三。”
然而张日山问完这句后,只是用审视的眼神盯着饵三,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在木质的扶手上,在屋内再一次安静的氛围中格外刺耳。
饵三随着这一声声的敲打,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额间的冷汗更是如豆大小,滚滚而落。他的背部也早就被冷汗所浸湿,衣物粘腻腻地贴在后背,令他有种恶寒之感。
突然,张日山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知道我为何独独传了你来吗?”
饵三被吓得猛然打了个寒颤,是了,为何独独唤了他来?突然从脚底涌出一股刺骨的寒意直逼头顶,他快速地回想轮到自己当城南的哨子领头人的所作所为,脸色猛然变得惨白无比:“属下…我…”
张日山嘴角泛起讥讽的笑意,慢条斯理地说道:“看你这副样子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既然你不把我放在眼里,那你从哪里来的就给我滚回哪里去吧!”
饵三吓得赶紧跪下,膝盖撞击地面发出一声闷响:“大人!属下知错,属下以为…属下以为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属下怕打扰到您,所以就没有让下面的人禀报,大人!属下知罪!”
张日山依旧冷眼瞧着他,眼里的轻蔑毫不掩饰:“饵三啊饵三,你事到如今还敢狡辩!你作为哨子,就是佛爷的耳朵和眼睛,看到的和听到的都应该让佛爷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替佛爷决定这些事情的紧要!”
饵三现在已经追悔莫及,他知道自己即将要为自己的狂妄而付出惨痛的代价,他跪地磕头:“大人,大人,属下知罪!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张日山见他这般没有骨气,看他的眼神也越发像是看一条废狗般嫌恶,他淡淡说道:“进来吧。”
正在磕头的饵三当即一愣,随即就听到身后门被推开的声音…
饵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维持着叩头的姿势僵在那里。
只听张日山对来人说道:“从今日起由你代替他的位置,成为城南哨子的新任领头者。”
“是大人!属下一定不负您的信任。”来人如清泉般的声音里满是感激与保证。
饵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时不可置信地猛地抬头,居然是他!
来人注意到他的视线,垂头看向他时,眼里带着些许讥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