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又看了看张日山,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也没多想,跟着齐铁嘴就来到了屋外。
第80章 爆竹 雪
江落其实是对爆竹、挂鞭这两个物件感到有些稀奇的,毕竟他以往没有见过,之前的三年跟着张老倌不是在下墓就是在下墓的路上,即便是元日他们也是在荒山野岭度过,平日里更是鲜少出现在城内…
所以他对这个爆竹、挂鞭还是感觉有那么一丝新奇的。
齐铁嘴给他拿了一截点燃的香又给了他一个一寸长、三根手指粗细的外围是红色的爆竹。
江落歪着头想了下,拿着香将爆竹点燃,然后他就朝着院子中央扔了出去。
这一举动可把齐铁嘴吓坏了,拽着江落的胳膊就往后跑去,直到听到爆竹噼里啪啦的好像撞到墙壁上的声音时,齐铁嘴这才停下,一脸震惊地看着江落问道:“小落儿你怎么把爆竹给扔出去了?”
江落这边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一副还没从被他突然拽着跑的事情里回过神来的样子。
这时候张日山抱着挂鞭从后院回来了,眼尖的瞧见铁门旁的墙壁上被炸的一片黑的样子,嘴角抽了下不禁问道:“八爷,您这是把爆竹当手榴弹扔了吗?”
江落闻言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他,这时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连忙解释道:“不是八哥扔的,对不起副官,那是我扔的。”
张日山哪里敢受他的道歉啊,顿时脱口而出:“没事,扔的好!”
齐铁嘴眼见张日山那熊样朝他翻了个白眼,揽过江落的肩膀,玩笑着说道:“小落儿啊,八哥教你怎么玩,刚才那爆竹多亏头不是朝着咱俩的,不然啊,咱俩这身衣服都不用要了。”
说完就拿起一个爆竹放在地上那两块石头上立着,用香点燃后,往后退了几步捂住江落的耳朵,随着引线的点燃“碰”的一声响爆竹就崩上了天。
在晴朗的天空中炸开,白天也看不着啥也就听个响,随后就闻到了弥漫开来的硫磺的味道。
齐铁嘴松开捂着的手,看着江落,完全就是把他当成孩童般哄着:“怎么样,好玩吗?”
江落眨了下眼睫,迟疑地点了下头:“好玩。”
齐铁嘴完全没意识到江落在敷衍他,反而越发兴致勃勃地放起了爆竹。
张日山在一旁看得直摇头,他的八爷这一遇到江落就完全没了智商…
他能怎么办,他也只能陪着两人放起了爆竹、挂鞭。
不一会的功夫,城主府的前院已经满地都是爆竹、挂鞭的碎片了…
张日山跟在两人屁股后面收拾,扫完这边扫那边,等好不容易把买来的爆竹都放完了,张日山扫地扫得都有些冒汗了。
这时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雪,齐铁嘴怕江落冻着就领着他回到了屋里,江落脸靠在窗户上,看着窗外飘着的雪花,呼吸的温热使窗户上起了一层雾气,外面的景象也跟着变得朦胧。
江落看了眼二楼书房的方向,抿了下唇瓣,佛爷还没有忙完。
齐铁嘴与张日山两人正在厨房包饺子,包饺子的原因是两人也不会做别的…一般菜饭的话只能勉强饱腹,卖相不好看也就算了主要还不怎么好吃…好在有之前专门在酒楼订的饭菜热一热就行,他们两个包饺子也就意思意思…
江落原本想要跟着去帮忙的,但是包了两个后就被齐铁嘴往手里塞了一块面团,赶了出来,美其名曰:“小孩子一边玩去。”
所以江落就只能自己无聊地在屋内转悠,他真的好想上楼待在佛爷身边,可是这样会影响佛爷处理公务。
最后江落就靠在窗户旁,听着厨房齐铁嘴与张日山吵闹的声音,看着外面天空中飘下来的雪花发呆。
眼见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江落突然有了出去看看的冲动,他起身看了眼楼上书房的位置,又瞧了眼厨房,就自己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踩着地面上厚厚的积雪,脚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张启山批改完最后一本文件后,起身准备往楼下走去,路过落地窗前突然瞥见江落自己一个人蹲在院子里,雪花落了他一头,不禁皱眉,加快了下去的步伐。
“怎么自己蹲在这?不冷吗?”
原本蹲在地上团雪的江落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佛爷的声音,顿时面露惊喜地转过头。
张启山看着回眸朝他笑的少年,原本纤长的眼睫上已经挂满了冰霜,鼻尖和耳畔冻得有些发红,乌黑的发丝上也落满了雪花,莹白的肌肤好似被雪堆出来的一样,整个人如同雪中精怪般摄人心魄。
张启山大步走上前将少年抱了起来,一边往屋内走去,一边拍着落在他身上的雪花:“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江落弯着眉眼朝着他傻笑:“见外面雪下的好大,就想出来看看。”
张启山吻了下他冻红的鼻尖,眼底满是怜惜。
等二人回到屋内,张启山拿了条毛巾擦着江落因为融化的雪花而弄湿的发梢。
江落见佛爷有些严肃的样子,小心试探着凑了过去,想要亲吻佛爷,但是却被佛爷按住:“别动,等我给你擦干净。”
江落只好乖乖地坐在佛爷的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佛爷的脸庞,等佛爷将手里的毛巾放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去,舔着佛爷的嘴唇。
张启山抱着他,有些无奈,耳朵听着厨房里面的动静,知道那两个一时间不会出来,这才搂着他的腰,细细亲吻起来。
等听到江落不稳的呼吸时,张启山才从他的唇瓣间退出,两人的唇上还牵出一条银丝来…
第81章 醉酒
江落乖乖地躺在佛爷的怀里,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甚至有些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用脸蛋在佛爷的怀里蹭了蹭。
张启山见他因为这个哈欠眸子里出现水光,轻轻拍抚着他的背部,问道:“困了?上去睡一会儿?”
江落原本缩在佛爷的怀里,闻言连忙探出头双臂环上佛爷的脖颈,摇头道:“我没困,是因为躺在佛爷您身上感觉太舒服了,我没有困的,我不要上去。”
张启山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好,不上去,那我要去厨房看看八爷和副官他们,你要跟着去吗?”
江落趁机又亲了下佛爷的薄唇,毫不迟疑地点着头:“要跟佛爷一起去!”
张启山揉了揉他的后脑,拍了拍他的屁股:“那赶紧起来吧。”
而江落还以为佛爷会抱着他去呢,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点的失落,佛爷很少在人前这么抱着他…虽然不想从佛爷身上离开,但还是乖乖地起身了。
张启山牵着他的手,二人来到厨房,映入眼帘的就是两张沾满面粉的脸…
齐铁嘴与张日山突然见到佛爷皆是吓了一跳,眼底同时都浮现出心虚的神情。
张日山见佛爷的神情不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说道:“哈…佛爷您忙完了啊?您怎么进这里来了,我和八爷马上就弄完了。”
齐铁嘴在其身后,狂点着头:“对呀对呀,佛爷我们马上就整完了…”
张启山看了眼帘子上那些奇形怪状的饺子,又瞧了眼厨房地板上散落的面粉踩出的脚印,再对上张日山和齐铁嘴这心虚的表情,额角不禁抽动了两下,随后嘴角轻扯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嗯,你们两个先出去吧,这里我来整。”
齐铁嘴见佛爷破天荒地笑了,脊背居然有些发寒,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儿,咽下一口唾沫。
张日山更为直观地察觉到了佛爷隐藏的怒气,脸上的尬笑都凝住了…
张启山越过两人,在水龙头处洗了下手,回过头见这两个碍事的家伙居然还愣在原地,声音微冷:“还不出去,怎么你们两个还想留下帮忙不成?”
张日山甚至自己翻译了一下,大过年的我不想揍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赶紧拽着一旁被佛爷气势吓傻的齐铁嘴,边往厨房外退,边说道:“佛爷我们…我们就不在这帮倒忙了,我和八爷出去那个…那个扫扫雪,佛爷您和江落辛苦了…哈哈…”
待张日山与齐铁嘴出去后,江落赶紧凑到佛爷身边,歪头瞧着佛爷包饺子的样子傻笑,弄得张启山忍不住转过头用沾满面粉的手捏了下江落的鼻尖:“傻乐什么呢?”
江落皱着小脸用手指刮着鼻尖上的面粉,扭过头小声打了喷嚏,回过身就将双臂环在了佛爷的腰身上,脸蛋透过佛爷手臂抬起的缝隙看向佛爷包的饺子,又瞥了眼八哥和副官包的饺子,小声问道:“佛爷您包的饺子怎么跟八哥他们包的不一样呀?”
张启山垂头看了眼江落满是疑惑的神情,笑着问道:“那你感觉哪个好看?”
江落当然毫不迟疑地仰头朝着佛爷笑着回道:“自然是佛爷您包的好看!”
接着他又说道:“佛爷,那堆里其实也有我包的两个饺子。”
张启山闻言又瞥了眼那堆奇形怪状的饺子…
“嗯,包的不错。”
“佛爷您知道哪个是我包的?”江落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佛爷,嗓音中明显带着惊喜的问道。
张启山:“…”
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过来把手洗了,按我这种包一个。”
江落乖乖地应了声:“哦。”
等张启山将饺子包好,下锅煮的同时,又把之前在酒楼订的饭菜热了热。
等全都好了后,他招呼着张日山两人将饭菜端上桌。
张日山和齐铁嘴看了看自己面前那两大碗裂七裂八还破皮的饺子,又看了眼佛爷与江落面前那明显精致不少的水饺…
张启山晲了眼这两人说了句:“别浪费食物。”
张日山:“…”
齐铁嘴:“…”
江落垂着头自己抿唇偷笑。
齐铁嘴看着满桌的好菜好饭,直接目不斜视地将自己面前那一大碗饺子推到了张日山面前,然后跟没事人一样动筷夹了一块肘子肉。
张日山:“…”我能怎么办,吃呗…
几人也不是那种整那些虚头巴脑没用的人,就安安静静地吃着饭,但是氛围还是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毕竟身边有了家人、朋友还有爱人的陪伴。
张启山平日里很少喝酒,因为这种东西会麻痹神经,影响他的思维,在他的影响下,张日山他们也极少喝酒,但是今日他破天荒地拿出了库房里仅有的几瓶西凤酒,启开一瓶递到了张日山二人面前,难得温和地说道:“这几年辛苦你了日山。”
张日山对于佛爷突如其来的关心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眼眶有些发酸,赶紧道:“与佛爷您相比,我这又算什么。”
张启山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又看向齐铁嘴问道:“八爷,今个儿咱们就不醉不归?”
齐铁嘴从这酒被打开的瞬间就闻到了一股醇厚的酒香,早就馋的不行了,他连忙端起那瓶酒倒了一酒盅,朝着佛爷说道:“佛爷,不醉不归。”
说完就一口干了,那小滋味别提都好了,甘润劲爽,香而不辣,诸味协调,余味悠长…齐铁嘴享受的都眯起眼睛了…
“佛爷您这酒真是极品啊!”齐铁嘴又倒了一酒盅,喝得都有些停不下来了。
张日山也来了一杯,确实好喝。
一旁的江落见状忍不住用手悄悄地拽了下佛爷的衣角,眼神渴望地看着佛爷手里的酒盅。
张启山犹豫了一下,给江落倒了一盏,嘱咐道:“慢点喝。”
江落点着头接过酒盅,用嘴唇小口抿了一下,咽下一口后,瞬间就觉得从喉咙深处冒上来一股暖意,又忍不住多喝了几口,不一会就喝完了一盏,又缠着佛爷给他倒了几盏…直到喝得小脸红扑扑的,就连耳畔和颈间都是一片粉红,一双眸子里满是迷离的水光,受不住般歪歪扭扭地靠在佛爷身上这才停下…
张启山揽住他有些发软的身子,知道这是醉了。
也吃的差不多了,张启山抱起醉得面色坨红的江落,瞥了眼还在喂齐铁嘴喝酒的张日山,嘱咐道:“一会儿收拾干净。”
张日山:“…是,佛爷。”
张启山把江落抱回卧室,刚把他放到床上,就被江落手脚并用地缠住了腰身。
醉酒的江落更为黏人,止不住地用湿热的唇瓣蹭着佛爷的脸庞,体温滚烫,浑身的肌肤都泛着醉人的粉红:“佛爷…佛爷您别走…您要去哪…”
张启山无奈只好用手撑着床面免得压到他:“我哪也不去,只是想着给你倒杯水。”
江落缠住佛爷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地用沙软着嗓音说道:“不要…不要水…佛爷别走…我只要佛爷您…”
随着江落的凑近,张启山甚至能闻到从这湿热的不断开合的唇瓣中溢出的醇厚酒香,他揽住江落的腰怕压到他,只好翻了个身,让江落躺在他的身上,拍着他的背部安抚道:“好,我不走。”
躺在佛爷身上的江落又开始不安分起来,手先是扯着自己的衣服,可怎么也扯不开,又撅着嘴开始扯佛爷的衣领,见还是解不开,一脸委屈地将脸埋在佛爷的颈间,不停地蹭着哼唧着求道:“嗯…嗯嗯…脱衣服…佛爷您帮我…帮我脱衣服…我脱不下来…”
张启山怕江落醉酒出汗只得先将被子盖到二人身上,然后解着江落衣服上的扣子。
脱到一半江落又不老实了,一口咬在了佛爷的下颌处,用牙齿叼着,不满地扭动着身子,从嗓子眼呜咽出声:“不要…不要…”
张启山无奈,看着磨人的江落,温声问道:“不要什么?”
江落抬起雾蒙蒙地眸子,盯盯瞧着佛爷的脸,突然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痴笑,双手捧着佛爷的脸,就像小狗一样舔着:“佛爷我喜欢您…我喜欢您…我最喜欢您了…”
江落醉得脸色坨红,朦朦胧胧地说完这句话,就埋在佛爷的颈间半睁着眼眸,在满是佛爷的气息下渐渐睡了过去。
而张启山只是揽住他的腰,轻轻拍抚着他的背部,眼眸深处藏着的是不朽的、克制住疯狂的爱意,如同即将喷薄的火山、肆虐的风暴、呼啸的洪水般汹涌骇人…
第82章 酒后
等江落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周围,惊觉佛爷不在身旁,他就想起身去找佛爷,可刚一起身就感觉头有些疼,忍不住摇晃了两下。
这时候张启山刚好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见他好似不舒服的样子,将水杯放到一旁,坐到床边,将他搂到身前,给他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以后可不会让你喝酒了。”
江落靠在佛爷身上,头部胀痛感逐渐减轻,偷瞄了眼佛爷的神情,小声道:“嗯…以后都不喝了,佛爷我头好疼。”
张启山垂目瞧他皱着一张小脸的可怜模样,心里怪自己当时没有阻止,现在害得他头疼。
按了一会儿,张启山见他神色有些缓和,问道:“好些了吗?”
江落扭过身双臂环住佛爷的腰身,仰着小脸傻笑道:“好多了,佛爷您一碰我,我就不疼了。”
张启山忍不住捏了下他脸颊上的软肉:“别总这么傻笑。”一瞧见江落朝他傻笑毫无防备的样子他就会有种想将他关起来、关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的卑劣想法。
江落不懂地皱了下鼻子,问道:“佛爷您不喜欢我笑吗?”
张启山拇指摩挲着他光滑的额头,看到他水润乌亮的眼眸中懵懂不解的情绪,顿了下:“喜欢,我喜欢你开心的样子…喜欢极了。”
江落好似从未察觉般,依旧傻傻地朝着佛爷笑,他也喜欢…无论佛爷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张启山轻抚着他的后颈,仿佛叹息般呼出一口气,拿起一旁床头柜上的水杯,递到江落身前:“喝点水。”
江落乖乖地接过,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喝了大半杯后,他瞧了眼佛爷,又将杯内剩余的水含在嘴里,凑到佛爷的面前,也不动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佛爷。
张启山有些无奈,看了眼他鼓起来的脸蛋,认命般垂下头,吻住他被水濡湿的嫣红的唇瓣,吸吮着唇瓣间溢出的水,二人唇舌相交…
齐铁嘴这边醒来就瞧见张日山那赤裸的结实劲瘦的肌肉线条,原来他正躺在张日山的腰腹位置,他脑袋还有些嗡嗡的疼,发懵地抬手在张日山的腹肌上拍了两下,不舒服地想要翻身,却突然僵住…疼…
齐铁嘴僵了须臾,血液轰地一下子像是被炉火烧得滚烫,他一张俊秀的脸涨红不已,他喝醉后都干了什么啊!!!!!
他…他居然主动…
求张日山…!!!!!
偏偏这时他头顶还传来一声轻笑:“八爷您醒了啊?”
齐铁嘴僵硬地抬起头看着张日山,张日山现在在他心里已经跟阴险狡诈的小人划上等号了,他只要想起自己喝醉时被张日山引诱干的事情就气血上涌羞耻的不行,浑身都在发颤…
偏偏这时张日山摸着他滚烫的脸颊,垂头凑到他耳边问道:“八爷,您还记得您醉酒时怎样求我的吗?”
齐铁嘴喘着粗气,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他直接张嘴一口咬在了张日山的脖子上…
第83章 “前狼”现
六月的长硰城已经有些闷热了,街道上满是来往的行人以及叫卖的小商贩,大街小巷很是热闹,在这里好似没有受到外界战乱的波及影响,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隐藏在这繁荣之下的却是涌动的暗流以及暗藏的杀机,一不留神就会令人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张日山面色凝重拿着从?门传递过来的一张玄青色拜帖进入书房中。
“佛爷,这是远在?门的张家人送来的拜帖。”张日山来到佛爷身侧,将这份拜帖双手呈了过去。
张启山接过张日山呈上来的拜帖,打开后,扫了眼里面的内容,最后看向下面的两个名字张海旗、张海延…张家海字辈的人。
张启山一双剑眉微皱,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虽然他早已通过西南的情报网知道这两人前来的大致原因,但他对于张家人进入他的地盘依旧会感到一丝厌烦,尤其是当他并不算了解这两位张家人的秉性时,这种厌烦的情绪甚至要达到了顶点。
“佛爷,其实我们不用这两人也能处理掉那个墨云高…”张日山有些犹豫地说道,毕竟他是知晓佛爷对于东北张家的厌恶的,他们这些追随佛爷的人自然也是遵照佛爷的态度,同样的厌烦、甚至是憎恶着东北张家。
张启山抬首看向他,眼眸微眯闪过一丝寒意,唇角保持着一抹危险的弧度,手指敲击着扶手,慢条斯理道:“他们敢来寻求我的帮助,自然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我们确实有能力直接处理掉墨云高,可却出师无名,容易造成北海动荡,而且上峰那边也是一个麻烦,但更为主要的是那些狼子野心对西南方位虎视眈眈的日寇。如今他们东北张家人作为“前狼”来到长硰,那他们要祈祷自己掌握的证据真的有用处才是,毕竟这祸端是他们的人惹出来的。”
张日山知道刚才自己想差了,心中暗愧,他低垂着头:“佛爷,我明白了。”
书房内沉静片刻。
张启山看着这个自小就跟随在他身边的孩子,现在已经长成了青年模样,声音有些寂寥甚至…有一丝自责:“日山,你们追随于我,一路历经险阻才来到长硰,可族内的老人却大部分都死在了战场之上,现在的族人青黄不接,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没有必要让他们去犯险。”
张日山最见不得佛爷这般,心中凄然更甚,他从未忘记过那日族人一具具被炮火轰炸的残缺尸体被抬回时,佛爷面露哀戚,眼睛里仿佛要滴血的神情…他忘不掉,也不敢忘,他始终记得佛爷那日对他说的话,像是请求般的话语,沉重无比的话语:“日山…你要好好活着啊…”
这也是张日山为何不允许自己犯错的原因,他永远也不想看到佛爷的脸上再出现那样的神情,佛爷之于他是庇护他们的神明…是信仰,是不可冒犯的存在,这样的存在又岂会露出那样的悲凉的痛苦的神情。
张日山低垂着头,声音很轻却格外郑重:“佛爷,我懂得了,我明白的。”
张启山起身走到他的身前,抬手理了下他身上的军装,手掌放在他的后脑,拍了拍,轻叹一声:“你做的一直都很好,事情交给你我都很放心。”
张日山听到佛爷的肯定,这才抬头,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
这时江落刚好抱着一叠从指挥部取回来的文件走了进来,看到佛爷的手在副官头上,乌润的眼眸一滞,随后闪烁了下,走上前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佛爷,我回来了。”
张启山转头见他回来了,将手伸了过去。
江落开心地握住佛爷宽大的手掌,来到佛爷身旁。
而张日山此刻也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自己要是还在这待着那可就“多余”了,所以他赶紧侧身说道:“佛爷,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事务所了。”
张启山点了点头,嘱咐道:“回吧,记得传话给张小余,让他继续密切监视墨云高及其手下的一举一动,避免此人为了逼出那人真的做出伤及百姓的丧心病狂之事…对了给张小余特殊行动权,允许他在关键时刻全权指挥西南情报网以及九门安插的暗子。”
张日山正色道:“是,佛爷。”
离开前张日山朝着江落点了下头,表示问好。
待张日山离开后,江落将从指挥部取回的文件分类好摆在了桌面上,方便一会佛爷查阅,然后他就从沙发上拿了一个垫子放到了佛爷的脚边,他坐在那,有些出神的呆呆地盯着佛爷的手。
张启山起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一直在批改文件查阅资料,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这才发觉今日的江落有些过于安静了。
他放下手里的笔,垂头看向脚旁坐着的江落,见他居然皱着一张小脸盯着他的左手看,俯身揉了下他的头,问道:“怎么了?”
江落绞着手指,低垂着眼睫,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所以一时间有些沉默。
张启山看出他的纠结俯身将他抱起,放在腿上,看着他的眼眸,耐心地引导着:“怎么了,慢慢说出来,不急。”
江落双臂环住佛爷的腰身,将耳朵贴在佛爷的心脏处,犹豫地说着自己的感受:“佛爷…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刚才我进来看到您像平日里用手摸我的头一样摸着副官的头…我就…就感觉…感觉有些不舒服?”这是疑问的语气。
“为什么会感觉不舒服?”
“因为…因为…我也不知道…”江落情绪越来越低落,环着佛爷腰身的手臂也越来越紧,心里没由来的有种慌乱感。
张启山摸着他的后颈,知道这“傻子”其实心里一直有一个结,可能连江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结的存在…他们最开始的相遇并不美好,他们之间的关系直到现在都算不上是真正的平等,而亲手造就这一切的正是他张启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