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与羊————小夜叉

"狄雷吗？拜托你一件事。帮我去接晴阳顺便叫他带几幅满意的作品来，昨天忘记告诉他了有一个出版商看中他的画，想为他出一本画集。我现在很忙没空况且只有你知道他的地址。如果你不去的话你那瓶1882年的红酒就没了！！拜拜啦！！！"
就这样把我一竿子支到这里来了......自 由 自 在
她怎麽知道我一定就有空？！难道我桌子上那一堆文件是当摆设的吗？！我好歹也是这公司的最高负责人......！！！
现在说什麽都没用了，只能怪我昨天一时多嘴把今天要约LILICE的事说了出来──谁让我的宝贝红酒在她的手里当人质呢？！这丫头一向是说到做到的！！！
按照上次送他回家的路线，大概就在这附近了。
果然，远远的就能看见那棵比他租的房子还大的梧桐树了。
把车停下，我的脚刚刚踏进院子里时，我就看见那只小羊了──正趴在地上和一群流著鼻涕的小鬼兴致勃勃地画粉笔画......唔，一只蛮生动的鸭子。
"呀啊──！！狄先生！您怎麽来了？！"他一脸兴奋的从地上爬起来向我跑过来。
拜托你小心一点！站起来那麽猛会脑供血不足的呀......果然，下一秒他就用手捂著额头倒了下去。
啧！真是让人操心的小鬼！
我不得不上前一步在他倒下之前扶助他──咦？他的腰居然这麽细，身体这麽轻？！
"怎麽样，没事吧？！"
"没事......好多了，谢、谢谢你......狄先生......"
呵呵，说你是小孩还不承认，被抱了一下脸就红成这样了！
"你刚才在做什麽？教小孩子画画？"
"是的！他们都是这附近的小孩，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儿！"
他咧开嘴笑，露出细细白白的牙齿。
"你啊，跟他们一样是小孩呢！看看，粉笔灰全擦到脸上去了！"我俯下身子，用手抚著他的脸颊，不露声色地看著他的变化......
脸更红了，眼睛看著我的脸越靠越近而不知所措地睁大了，最後干脆紧紧地闭上不敢再看我。把身体绷的直直的......
呵......太有趣了......！
"喏，连嘴边都是。"
我相信自己低沈、性感的男中音此刻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狄、狄先生......！！"自 由 自 在
"别说话，你想把它当饭吃进去吗？"
他便真的不再说话了。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急促和心跳的剧烈──好可爱。
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挡我如此深情的攻势，何况是你呢？小羊羔！
我的手指慢慢地抚上他的嘴唇──哟，意外的柔软，很好的触感。不知品尝起来会是什麽味道呢？
我有点讶然於自己的想法，感觉象对小孩子出手一样──果然是个坏心眼儿的人啊......
我轻轻地笑，抬起他的下巴，"OK，现在干净了！"
"啊？啊......谢谢......"他从我的迷阵中清醒过来。
"哦，对了，差点忘了来的目的了！"我把晓阑的话复述了一遍。他的眼睛又亮了，一个劲儿的问"真的吗？！真的吗？！"
"是──真──的！！"我揉揉他的头发，"快回去拿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的！！！！"他象鸟一样飞回自己的屋子里。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来：
"大叔！你为什麽把老师赶走了？！"
我低头看看这个小胖子，"不是赶走，你们的老师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那不是没人帮我画河马了吗？"他很是不满地皱起眉头，嘟著嘴，"老师答应要帮我画河马！！不画河马我不让老师走！"
"可是老师真的有重要的事啊......"
"不管！！老师不画河马就不可以走！我要去找老师......！"
说著他就真的转身要去找他！自 由 自 在
这小鬼！现在的小孩可真是难缠！！我以後就绝对不会要小孩的！！！
"等等！不如这样吧......"我堆出笑脸，"叔叔帮你画一个河马好不好？"
凭小羊的性格，一定不忍心拒绝这小鬼的要求！
"你......？?"这小孩儿的眼神是比晓阑那丫头更露骨的怀疑。
我是不应该跟他一般见识的──可是，被一个小孩儿看不起，我实在是很不甘心！！！
" 不相信？我就画一个漂漂亮亮的河马给你看！！"
挽起袖子，拣起地上的粉笔向那块画了乱七八糟的动物的水泥地走去。这个小胖子还在我身後不停地碎碎念：
"......画的不如老师好看我可会擦掉哦！！"
可恶──！！我就让你看看我这艺术大学可不是白念的！！
虽说是大学时代的事了，我可是靠儿童画赚过生活费呢！
"看吧，这里是这样的，河马的嘴巴一定要大！还有大鼻孔...
怎麽样？"
那小胖子一脸"马马乎乎啦"的表情，倒是一个眼睛和小羊一样亮的小女孩发出惊叹的声音：
"哇啊！叔叔画得好棒哦！也帮美美画只猪猪吧？"
"那人家要小狗狗哦！""我要孔雀啦！！！"
好吧，那就先画只猪吧，我可是会画好几种造型的猪呢！而且各种表情都没问题哦！
"那个......狄先生──？？"
"啊？"
小羊抱著几幅画，弯著身子，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著已经沾了一裤子粉笔灰的我。
"您在......做什麽？"自 由 自 在
"老师老师！我跟你说哦！这位叔叔的画很好看呐！"
"对呀！你看你看！这是叔叔给我画的猪猪哦！"
这些小家夥扯著小羊的衣角七嘴八舌的说。
哼哼哼哼── 不要看不起大人啊！！！
等等，我在干什麽啊......
我在心里面默默地流泪：不但跟几个小孩子认真起来，还因为他们的夸奖而洋洋得意？！
我那保持了三十年的骄傲都跑到哪里去了？！
"呵呵......"小羊歪著头，也不说话，只是看著我微笑。
他的笑容......很美......
我之所以认为女人是一种美好的生物，是因为她们有著甜美的
嘴唇、柔软的胸部，妩媚温婉的声音再加上娇俏可人的一点点任性，那实在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好！
而现在，让我觉得可以与这种美好并驾齐驱的是──小羊的笑容，那种毫无杂质，纯粹而无垢的美好的笑容。
那笑容一点点漾开在他姣好的面容上，他的眼中闪著温柔而安宁的光──那一瞬间，我有种象喝了极品白兰地般的感觉一样──微醉......
我甚至想把那种笑容据为己有。他应该不会对每个人都这样笑吧？我希望只有我可以看见这样的笑容......
"狄雷！你在想什麽？"晓阑的酒杯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回过神儿来，"抱歉，发了一下呆。"
"您没事吧？"小羊的眼中有著担心的神色，"是不是......有点醉了？"
晓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这个大酒桶怎麽可能会醉！"
"对啊，我号称千杯不倒呢！"
小羊才安心地做直了身子。
今天晓阑那丫头也不知又发了什麽疯，非要把我的宝贝红酒全喝光不可。反正酒的生杀大权在她的手里，而且，小羊在这里的工作也刚刚好结束了，就算给他庆功好了。
"不过......晴阳的画集无法出版，真是可惜啊。"晓阑遗憾地说。
小羊的画集因为资金问题而宣告失败。自 由 自 在
美术印刷品的成本向来要比普通印刷品高出很多，尤其是这种纯艺术的作品集。在销售利润上要但比普通出版物大很多的风险。
一旦销量不好，出版商的利益就完蛋。因此，要找到一个肯出全部
资金的出版商──以小羊目前的名气来说──是不可能的。
但是要负担这种美术品的一部分资金，哪怕只是一小部分──
以小羊现在的状况来说──也是不可能的。
"银行贷款呢？我可以做你的担保人......"
我的话音还没落，小羊就开始拼命地摇头："不可以！不可以！我不能再麻烦狄先生了！！"
幸好没直接说借钱给他，要不然他的小脑袋不是都要摇掉了？！
"其实......有人能喜欢我的画，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虽然听到
有人肯帮我出画集时觉得很兴奋，但是......凡事顺其自然吧！"
所以我就说嘛，这种人在竞争这麽残酷的世界上怎麽生存呢？
非得有象我这样的人来保护他才行......
等、等一下，保护他？！我？！我在想什麽？！
"狄雷！你怎麽又发呆了？"
"咦？！啊......我想看看小阳的画。"我急忙站起来，掩盖一下刚才的心绪。
小羊跟在我身後一起向外面走去。
晓阑在酒吧的後部又新建了一个咖啡馆，小羊的壁画就用在了
这里。
那是一片安宁的海。
深远、纯净、神秘而又广阔。
怪不得晓阑会对小羊赞不绝口，他竟然可以把海表现得如此深邃。任何一个看过这片海的人，都会被它感染的。
"你──是个天才呢......"
我轻声地说。
"狄先生说的是真心的话吗？"小羊也轻声地问。
我转过头，他用一种格外认真的眼神看著我。
"是！"我加重了语气。
然後，我又一次看见了那个笑容......
"狄先生的话，我就相信！"
他歪歪头，腼腆地说。自 由 自 在
"恩......狄先生，你为什麽每次来都会喝这种酒呢？"
他指指我手中高脚杯里那深红色的液体。
"因为我是大人啊！"我笑著用杯子碰碰他的额头。他轻轻地眯起一只眼睛。
"我也不是小孩子啊？！"他有点抱怨的抗议。
"哦？不是吗？那上次还说怕酒味道太烈不敢喝！"
"那是两码事嘛......"他把头别过去小声地说。
我轻笑，把杯子靠近他的嘴唇。"要试试看吗？味道很醇厚。"
他看看酒，又看看我，有点犹豫。
这样的话，我来帮你吧......
触碰到他的嘴唇的时候，是比酒还要醇厚的、令人心醉的味道......
　
安静。
安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甚至可以听见酒流过他喉咙时那暧昧的汩汩的声响。
他还那麽青涩，根本不知何谓接吻，只晓得在酒流入他口中的那一刹那，显出一点点反抗，但我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制止他无力的挣扎。
跟我想象的没错──他的唇，品尝起来是如此的美味......
有点恋恋不舍地放开他，轻轻地抚著他的嘴唇。他低垂著的眼眸还不敢睁开，长长的睫毛颤动著，胆怯而好奇地看著我的脸。
我笑，"味道如何？"
他用纤长的手指碰碰嘴唇，低喃著："根本就......没理会酒的味道......"
真是老实的孩子。
"狄先生......？"
"恩？"
"...欺负人......"
我实在忍不住想要抱抱他了！可是，会吓到他的吧？把这个念头压下去，我揉揉他的头发：
"我是在让你尝酒的味道，谁叫你想其他的了？"
"......没试过嘛......"他小声地咕哝。
"所以我说你是小孩子，还不承认！"
"不是！"他还在抗议。自 由 自 在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想笑，直把他笑得皱起眉头来。
"晓阑姐没说错......"
"什麽？"
"狄先生真的很爱欺负人！"
那个死丫头，你给我记住！！
"喂──！你们两个，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算什麽嘛！"晓阑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小羊吓了一跳似的，慌忙地从我身边逃开：
"我我我我我先回去了！！！"
晓阑一脸暧昧地看著满脸笑意的我："你又欺负人家了？"
"没有啊。"
"狄雷，"晓阑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晴阳跟你以前交往的对象完全不一样，你要玩玩的话──不要找那孩子！"
这种事还用你说吗？！我当然知道！
送他回家似乎成了我的任务，到他家的路我闭著眼睛都可以找得到。
"每次都要麻烦你，真的很不好意思，狄先生！"
"唉！"我很夸张地叹了口气："这就算是‘爱欺负人的我'的一点赔罪把！"
他刚要张口说什麽，睁大眼睛看著忍不住笑的我，埋怨著：
"狄先生，不要捉弄我啊......"自 由 自 在
打开车门，他在座位上犹豫著，最後鼓足了勇气似的对我说：
"那个...要是不嫌弃的话，请进来喝杯茶吧！"
看著他满怀期待的眼睛，我轻笑："那你可要准备上好的茶叶哦，不然我可是会欺负你哟！"
"狄先生！又、又来了......！"
打开他家小小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的画具。他手忙脚乱地把地上的画纸、画笔收拾好。
"对不起，平时都没有人来，一个人住就没怎麽收拾...太乱了......"他搔搔头，充满歉意地说。
我环视著墙上的画，有一幅天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空旷、飘渺的天空，没有一丝云朵，令人心旷神怡的蓝色，好象......
"狄先生，注意到了吗？"小羊抑不住欣喜地问。
"跟那墙壁上的海......"
"恩！是一对的哦！！"他开心地说，"我就知道狄先生一定会发现的！"
"天和海，看来你很喜欢？"
"最喜欢了！天、海，都是那麽宽容、广大，好象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人包容进去一样！"他兴高采烈地站在那幅画前面："这是我家乡的天空、也是我的天空哦！"
那笑容啊，又一次展现在我面前......
"你真的很喜欢画画呢！尤其是水彩画。"
"因为水彩画的颜色很美呀！淡淡的、薄薄的，却有那麽多的缤纷在里面，不是很神奇吗？"他出神地说："我希望自己也能把那种神奇表现出来哦！"
我弹弹他的鼻头，"你已经拥有那种神奇了！"
他摸摸鼻子，满足地笑。
"连设计图也要交水彩画，都快成偏执狂了吧！"
"那个......不一样的......"
"哦？"我等著他的回答。
"因为......我不会画设计图啊。"他的声音低下来，连脸也垂下去，"可是，又很缺钱，就想碰碰运气嘛......"
这我倒有点奇怪了，"不会？美术专业也应该有学过这一门啊！"
他沈默著，好半天才开口："我......讨厌设计。"
"为什麽？"
"原本很自然的东西，经过很多加工、再造，变成不自然的东西，那不是很假吗？"他扬起脸对我说。
咦？我倒是没想过呢！自 由 自 在
"那那那狄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啦！"他忽然慌张起来，"我我我不是说你的工作不好，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