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爱德华把我从床上踢到这个临窗的墙角处,从那开始我就生活在这个角落里了。我整天的坐在那里,晚上也睡在那里。唯一的娱乐就是站起来望望窗外。外面的景色也很单调,这里没有四季之分,顶多就是晴雨的变化。如果楼下有人走过的话,我会一直盯着看直到人消失为止。这样的日子持续下去的话,我会很自然的慢慢的变成一个白痴,或者是精神病人,就像路天白一样。
爱德华似乎把我当成了屋中的一件摆设,不再看我,随便我沉默的缩在墙角。我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说话了。
这天晚上,我侧躺在地上,不知为什么,今天爱德华没有给我晚饭,我是不敢向他开口要的,谁知要来的会不会是一顿拳脚呢?睡吧,睡醒也许就会有东西吃了。
我迷迷糊糊的,正要入睡时,门却开了,灯也亮了。我睁开眼睛,是爱德华,和一个半裸的黑女人。我连忙低下头,缩回墙角。
爱德华并不在意我,黑女人和他很快扭成一团,发出放荡的呻吟和尖叫。两人手忙脚乱的,衣服扔了一地。床上应该正春光如海。如果他们稍稍小一点声音的话,我就可以再次入睡了。可是,让我害怕的事情又来了。
"里拉本,过来!"爱德华和那黑女人结束了这场肉搏,两人都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不知为什么突然叫我。
我胆怯的站起来,慢慢的挪到床前,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黑女人靠到了爱德华的身上:"爱德华,这是谁?他怎么一直都在那里呆着?"
"他呀,他就是我花了好多时间才弄来的那个男人啊!"爱德华用一种天真的语气回答,惹得女人捏他的鼻尖。
"里拉本,来,把它舔干净!"爱德华指着他那湿黏的粘满体液的下体命令我。
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啊,这样恶心的事情!他只是想找机会折磨我罢了,与其如此,我宁愿被他打死。
我很冷静的说:"我办不到。"
爱德华用慵懒的语气问:"你知道拒绝我的后果吗?"
"不是很清楚,但大致可以猜得出来。"
"噢?你好像身上又长出刺来了呢?"
"......"
"怎么不回答?"
"......"
事实上我的心里怕极了,如果那窗户是打开的话,我一定会随时准备着从那儿跳下去!
爱德华让那女人出去了,自己依然是躺在床上的姿势,笑眯眯的看着我:"把衣服脱掉,我就不逼你了。"
我不安的脱掉了简单的衣物,在他面前我早已无暇害羞,重要的是他又想在我身上玩什么花样。
他把我拉到床上,让我做出那个屈辱的姿势,他拍拍我的脸:"我想看看,和男人做爱,与和女人,到底哪个更舒服点!"
我垂下眼帘,什么都不想,等待着这件事的开始与结束。
他很快的又勃起了,毫不留情的插入我的身体,我痛的眼泪也流出来,这样的刑罚,比毒打更来的伤人。
当我从晕厥中醒来时,已经是天亮了,我赤裸着身体,腿上有干了的精液,被丢在那个墙角里。爱德华不见了。我只觉得要饿死了,爱德华要饿死我吗?那也好啊!我不再奢望离开这里了,没有别人的帮助,我即便离开了这个大院,也会死在茫茫的雨林之中。我死后,我的财产会转入李贺良的名下吧!不知道李贺良现在怎么样了,随便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没有招惹他们,可他们不肯放过我。
我这个时候觉得自己很可怜,想来这一生中竟没有和自己真正亲近的人。路天白也许可以算是一个,但是她已经疯了。除她以外,再没有了。
生活在这个炎热而寂寞的地方,我渐渐的觉得生之无趣,每天的事情就事吃饭,发呆,睡觉,充当爱德华的床伴。这种原本是我最为厌恶的的行为,竟几乎成为我无法逃避的功课。心一天天的死掉了。人却还苟延残喘的活着。我虚弱了好多,即便给了我自由,我也走不了多远了。
这几天进入了雨季,从早到晚,外面总是淅淅沥沥的不肯放晴。爱德华好几天没有回来了,我可以略微放松一下我绷紧的神经了。在阴暗的下午,我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只到被轰鸣的汽车声惊醒。我好奇的站了起来向外看,发生了什么事么?怎么会有这么多吉普车开了进来?下车的人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的军人,可是也是荷枪实弹,为首的车门开了,出来的是爱德华,还有......天!我好像看到了路天白!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如果相信自己的眼睛的话,那么那个和爱德华走在一起的人就是路天白!可是,她不是疯了吗?而且,她也是爱德华的仇人啊,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呢?
他们一行人进了楼,我侧耳倾听,他们是朝我的屋子走来的,我的心狂跳起来,睁大眼睛看着门被打开,看着路天白笑嘻嘻的把头伸进来说:"贺宁!好久不见!"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路天白还是老样子,短短的头发,白皙的娃娃脸,一脸无害的笑容。她走进来抱住我,拍拍我的背说:"贺宁,看你被虐待成这幅德行了!不要怕,我来了嘛!"
爱德华在门口阴沉的看着我们:"里拉本,谢谢你的好朋友吧!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一把推开抱着我的路天白:"天白,你带我离开这里,是不是?"我握住她薄薄的肩,声音都颤抖了。
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是啊,你还有什么东西吗?带好就走人了!"
"我的护照在爱德华那里。"
爱德华也摆了一张满不在乎的脸,扔来一个纸袋,我刚要去拾,路天白先我一步捡起来打开看了一眼,就拉着我一边向外走一边对爱德华说:"我们走了哦,有机会再见啊!你这里的雨怎么下个不停,什么破天气,这一路我都要发霉了的感觉......"她喋喋不休的飞步下了楼,上车的时候她还没有停嘴,我隔着车窗看了爱德华一眼,他的脸色很不好,嘴唇紧闭,似乎都无法和路天白敷衍下去了。他的目光突然转到我身上,我赶紧低下头,只要还在这里,我就没法不畏惧他。
路天白的车在武装人员的护送下驶入森林中的一条小路。天渐渐黑了,车灯照出前方牵牵蔓蔓的树藤,我真是担心车能否开出去。路天白吁了一口气:"呼......可出来了!"她微笑着看我:"你吃了大苦头吧?英雄救美,我好不好?"
"天白,你没疯啊?"
"这事说来话长,吃点饼干吗?我饿了哪!我一边吃一边给你讲我的经历啊!"她抱着一盒饼干,开始给我讲。
"贺宁,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的母亲是因为精神病而死,我也会被她遗传的事?就是这件事啦!其实不是啦,我那个妈生完我后爱上了一个医生,这让我爸爸知道了还了得?于是乎她老人家就装疯,后来在医院时就趁人不备和那医生私奔了。这事被压了下来,说出去就是我妈死了。结果这些年来搞得我总是担心自己会得精神病,真他妈的!还有就是爱德华那位心理变态人士,他到我们那里打听我的底细,有没有搞错,不晓得我的势力要大他一些啊!打探我?我早就先他一步把他摸清了,然后呢,洞察了他的罪恶的报复心理之后,我就出国装疯去了。为什么要装疯去呢?一来当时我家里正在闹着分家产,我得保存实力,二是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非常有趣。我穿了一身特别脏的病人服在他面前躺着,装成要死的样子,他的表情真是复杂啊!你看,这个装疯也会遗传哈?"
我从她兴奋而破碎的叙述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虽然很多细节还是不大清楚,可以留到以后再慢慢问她。我问了我最关心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他这里呢?"
"我当然不知道了,是李贺良告诉我的。他说你被你的佣人绑架了。又说了那位佣人的样子,我就猜到了。"
"那你是怎样迫使他放了我的?"
"他做雇佣军和毒品生意太贪心了嘛,得罪了缅甸的一位大......地主,那位大......人物就封锁了他所有货物运输的通道,没有通道,别说赚钱,就连他自己也会被困在山里面。我让给他一条路,条件就是放了你。他走投无路的人,还不得乖乖答应。"
"你给了他路,那你们自己的生意怎么办?"我很愧疚。
"为了你,损失就损失吧!"她对我挤挤眼睛。
"我会报答你,告诉我,你大概会有多少损失。"我坚持想尽我所能的补偿她。她在这个时候把我救出来,就是救了我一命。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好卖你个人情,不过看你这么认真,我就实说了吧!我家要完全的放开这边了,以后,是不做这种生意了。所以,等我们的资产都撤走的时候,什么通道啊人脉啊,既没有什么用,也守不住了。"
"那你家要......?"
"你不知道吧,我爸爸已经over了。"她表情愉快的对我说。
"啊?什么时候?因为什么?"
"他新近弄到了一个超性感的模特,太过兴奋,遂于某夜乐极生悲,体力不支,仙逝了。"
我真是受不了她的说话方式:"然后呢?"
"你知道,我很利害,德高望重,众望所归的成为大当家了!"
"你的弟弟们呢?还有他们的母亲,都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你来管家了?"
"这个......不乖的弟弟都被我送出国念书去了,当然那些老女人们还有些闲言碎语,所以呢,那个......你准备结婚吗?"
"你说出的话都像碎片一样,怎么又说到结婚了?我没有结婚的打算。怎么了?"
"我直说了哦,是这样嘛,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别人都说我结婚后就不适合留在路家当家了,但我怎么能因为这个就放手好不容易争来的权力呢,所以,如果你没有心上人的话,而且不介意的话,和我结婚吧!婚后就住在我那里!当然,财产是要公证的!还有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如果你不爱我的话。怎么样?这事于你来说也绝无任何坏处,而且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怎么说也比较谈的来是不是?"
我简直目瞪口呆:"结婚?你让我想一想。"
和路天白结婚,倒也并非是使不得的事情,她需要一个入赘到她家的丈夫,来得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大当家的身份;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保护人,保障我生活的稳定和安全。而且我也已经没有了家族,可以自主的决定自己的婚姻,这样想来,这件事对我们来讲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抬起头对她说:"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我没有生育能力。"
"什么?你想让我给你生孩子?告诉你,不可能!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且你是我的好兄弟,你一说这个我就有一种乱伦的感觉,其实,等我完全的把家里人摆平之后,我们再离婚也无妨的。"
"那好,我答应你!"
"耶!!!"她乐的几乎腾空跳起来,在我的额头上"梆"的亲了一口。
我仿佛做梦一样的,上一秒我还在那个地狱里绝望,现在我不但离开了那里,而且还即将结婚,和路天白。我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情爱是怎么样的,也并不向往婚姻,不过这个婚姻既能帮助路天白,又能保证我的自由和安全,不是很好吗?
车终于停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我惊喜的发现这是一个城市,看到那些购物中心的大广告牌和买冰淇淋的小贩,我快乐的几乎要哭出来。我决心要好好生活,而且要像同龄人一样去读书,周末去超市购物,早上按时起床,自己打扫房间。
路天白显然不理解,也不关注我的心情,她急匆匆的把我带到一家宾馆,我们洗漱干净后,她又派人火速去给我买了一套衣服:"我并不是嫌弃你,可你这种饱受摧残的造型太让我丢脸啦!"
虽然她这样说话,又怎么能影响我狂喜的心情呢,吃了午饭后,我和路天白登上了向北的飞机。
三天后,我和路天白以夫妇的身份,拜访了路家上下。我的印象中,路家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没想到已经被路天白拆得七零八落。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子都被送到国外去了,路老先生的诸位夫人一个个都颜色灰败,显然日子过的艰难。见到我,她们都目瞪口呆,然后很不自然的和我寒暄起来。我偷偷的问路天白:"你不给她们吃饱饭吗?原来她们可是很体面的太太呢。怎么现在脸上都青黄不接的?"
"哪会不让她们吃饱呢?"她得意洋洋的歪在沙发上啜着一杯果汁:"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
"哪,你现在愿望达成了,我怎么办呢?"
"你不喜欢留在这里吗?我还以为你会乐意和我学学怎样做生意呢,你真是不求上进。"
"你做的房地产,我既不懂,也不感兴趣。我想去念书呢。"
"也不错!想学点什么?"
"我想去学美术。或者音乐,或者历史,或者......"
"去哪里学呢?"
"我想去欧洲。瑞士,荷兰,等等,都可以。"
"我建议你还是先好好学英文吧!还有,最近你还是和我在一起的好,我有点不大放心你一个人呢。等过了一阵你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也好,只是给你添麻烦了。"我其实满喜欢和路天白在一起的。她对我一直都不错。她虽然有时候说话疯疯傻傻的,但心里颇有见地。我自知愚钝,所以宁愿多听她一点。她说要我先学英文,我就在这个城市的一家外语学校报了名,每天也像个真正的学生一样,挎一个装了书本的包按时去上半天课。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讲是新奇的。外语学校位于一所著名的大学里,而在此之前我从未进过大学校园。我并不羡慕那些和我同龄的大学生们,他们中的绝大部分穷其一生也不能挣来我现有的财产的十分之一,可是,看着这么许多年轻而又还算单纯的脸,我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这个城市的气候也很凉爽,即使是晴朗的时候阳光也是柔和的。路天白为我找了一幢房子让我住下,远离路家人这一点很让我满意。我说:"天白,你为什么不来和我一起住呢?这个房子很宽敞的!每天对着你的那些阿姨,你不觉得心情会变糟吗?"
"我偶尔来看看你好啦!你是不懂的,那些女人原来对我都很坏的,所以看到她们现在的样子,我真是开心极了!"
"对了,我们都结婚了,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会不会她们又说什么啊?"
"她们也得有那个胆子啊!现在路家所有的财产都已经转到我的名下了,谁说什么都没有关系了。你最近有和我离婚的意向吗?"
"没有。"
"我也没有。我新开了一个夜总会,特别大,刚装修好,等开业了,我带你去玩哦!你好好学习吧!我走啦!"
我送她出门,现在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阳光照在她栗色的头发上,看起来她的小脑袋仿佛在发光。她回头向我笑了笑,大眼睛变成了一个半圆,好像卡通片的小动物一样。真是无从想象她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从那以后路天白好几天没有露面,我在学校里也开始认识新的同学。说起来我因为从未正经上过学,所以竟然生活中没有"同学"这种东西。不过英文学校中的人实在鱼龙混杂,和这些人相比,我更喜欢和大学里的那些学生们交往。这种交往是从我去加入这所大学的英语角开始的。没想到我似乎还蛮受欢迎的。他们都不大看得起英文学校的学生,不过倒很乐意我去参加他们的各种party。比如这个周末,他们会有一个庆祝什么什么周年的活动,说是会有很多人参加,"李贺宁,你也来吧,很好玩的!"一个女生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