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在我眼中的世界————还好

作者:还好  录入:12-13

"我本来一直以为,这样就好,做他最安心的弟弟,但是在他身边就会贪心的想越要越多。其实我有时候会想,说不定自己是故意做出那种样子来让玉人喜欢上。"他的嘴角扯开一个硬硬的幅度。
"我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只是用这样的表象来包藏自己丑恶的想法。玉人死的时候,虽然也很悲伤,但其实心里也有想这样大哥就不会被抢走了吧。这样卑劣的自己,他们却都反复说着我是个温柔的人是不是很讽刺。"身体不停颤抖着。我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的节奏安抚着他,我没有办法说出任何话来安慰他。身不由己的东西太多,比如争斗,比如感情。
这样的路途没有停歇,煦老是笑着说怕大哥会反悔会追上来。我没有问他,反悔什么?追上来又是追的谁?
但是却很能了解煦的心情,对着自己,愧疚的却有不能控制的嫉妒和怨恨着,就好象自己对着死去的那个人,就算明明知道没有立场,还是不能保持平静不去嫉妒。因为陷进喜欢这样的感情里了啊。
我和煦就这样维持着奇妙的关系。我和他喜欢着同一个人,守着同样无望的感情,明明对立的立场却在相互讨厌的同时又无法扔下对方不管。寒的冬,凉的春,我们走着没有目的。煦也很好奇地问过我为什么知道了所有还和他上路,因为跟着你是王的命令啊。我没有说什么,无论怎样的理由,当王对着我说把我送给煦王爷时我的的确确是伤心了,无法掩饰压抑的痛。带着怨恨的自己如何再平静地守着他的安全?怕自己做不到,倒情愿这么走的很远看不到。
只是再远仍是他的天下,怎么能逃脱他的影子。
第二年,边关战火,接连失利。煦只是狠狠砸碎了一屋狼藉,斥着无能的将士。我捧着暖的茶杯,为什么有这样的失误?派这样的将士?
满满的疑惑问不了遥隔千里的人。
两败之后,天下俱知,他们的君主已经决定御驾亲征。煦在房里完全呆掉,我手中的杯裂成两半,血点点在掌心没有感觉。 自 由 自 在
连夜的快马加鞭到底没有赶上拦住。大军已经出发。我站在皇城下,听着煦说的话,没有一点真实感。

我不懂战场,不懂烽火连天,也不想懂。但是我靠近过死亡,那种腐蚀的气息,我怎么能让我的王沾染上那样的气息?无法容忍。
煦说着迟了一脸焦急,调过马就要一路追去。一刀手劈上他后肩,力道大到足够让王府的人找到他带回去,足够让我策马狂奔让他醒来也追不上。这样就行了,这样就够了,无论是为了王或自己,我都必须把你留在安全的地方。风的声音很是猛烈,扬起的尘土撒了漫天。我什么都看不到,我只知道,双拳难敌四手;我只知道,如果万一 万一王有什么差池,那我死上百遍也不会放过自己。

我赶上了,也只是赶上了而已,陌生的脸是如何也见不到他的。这场战争果真重要到非你上场不可吗?我很想抓着他的衣襟狠狠摇晃着问他让他回答。这么多的愤怒和不安,但是又清清楚楚知道就算见到站在我面前我也只会什么都不说而已,我其实就是那样小心翼翼的人罢了。
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我也才只能顶着别人的面貌在营帐附近晃一下而已,再高级一点的将领,就能觐见到他了,这种时候,反而不若一开始那样急切,踌躇着连自己也搞不清。战争很顺利着,完全一面倒的形势,先前被击的节节败退的我们的军队好象完全换了一样。多少有点了解天子两个字代表的含义了,天命所归。
入夜的营地很是安静,巡逻的人有序。马上就是喧哗起来,传到我耳边的话就是~皇上被人行刺。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脸色,也忘记了安不安全,周不周详,我只能用抖着的手最快的换上离他最亲近的脸,守卫的人奇异地望着我,刀尖抵着我,又放下。通明的帐篷里,我的王,站在那里是完好的。我跪着,哑着声音请不了安。所有人的眼都望着我,恍惚里还有刀出鞘时划破空气的声音。王很大声地叫着住手和退下,我还是没动。呆呆着,脑海里曾经见过流血的人的身体换上王的脸原来这么让我不能接受。
暖的大手拉扯着我,最后干脆把我抱起躺下。眼里嘴里呼吸里全是他的味道,真实的,让我慢慢回过神来。我的手绕过他环抱着,很紧,这样害怕的感觉让我窒息。很长很长地叹口气,他缓缓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抚我完全不受控制的情绪。
"吓到你了"声音温和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没等我的回答"放心,我没事。"这种话,听着像做梦一样,但是马上就变的好安心好安心,到想落泪的程度。叫理智的东西一点一点回来,自己很失态啊。
"对不起,王。"声音沙哑到自己都不信的程度,我没敢看他的脸,他的胸膛起起伏伏。
"你也会范这样的错啊"声音有闷笑的味道。我抬起头迷惑地望着他,难得的看见王放松的表情,
"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一进来,我这里马上就有两个一样的人了。"没有怪罪的意思,我却听的冒汗。这样的错误,我怎么会犯!
"我都没想到,平时完全没有表情的你会这么迷糊。"声音的笑的。我用力挣脱他的怀抱,冷的空气让人清醒不少,直跪下。
"请降罪,王。"我怎么可以犯这样的错,我发誓守护的王,怎么能容忍这样的错,要是换个地点时间会有怎样的后果我已经完全不能想。他抬起我的脸,皱起了眉。
"先把脸上搞干净。"...我没动,我无法接受,我的王,我要保护的人,我怎么可以出错,怎么可以。
"这是命令。"
"是的,王。"他在我身后说着还是这么固执,压低了却刚好被我听见,不语。他似乎是很不满我现在的样子,吩咐着,大的营帐里马上多了些七七八八的东西。比如说,正中摆着的冒热气的浴桶,王伸手探了下,很满意的样子。一个挥手,周围又只留下我和他。 自 由 自 在
"好了,洗澡。"我默默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等待接过他的衣物。
"你站我后面干吗?过去洗啊。"我洗?被吓到一样,他的眼戏谑的不是玩笑。很深地吸口气,解开衣裳, 一件一件到最后手也颤抖起来。天太冷了,我说服着自己,尽量忽略掉王打量的眼光。都是同性而且是王没有什么,这么拼命想着,但是那种专注的目光让我产生强烈的羞耻感。最后一件脱掉的时候几乎是慌乱地把自己没进水里,和冰冷空气完全不同的热度在接触到皮肤时灼的痛起来,我还是死死没在水里,完全没想到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会是这么羞耻的事情。
一双手大力地把我拉出水面上来。
"洗澡不是这样的。"王眼里倒映出的我,平凡的身材平凡的人和平凡的脸这样真实到赤裸的自己,很羞耻。把身体藏进水里,低垂着头,希望这样马上消失掉就好,不被这样看着就好。这个自己,蜕去那张可以让王心动的皮相,除开让自己厌恶着的伪装便什么都不是了,陈善到自己都可耻的地步,在这里被看的那么清楚。若是在外面的世界是平凡,在王的眼里必定是不堪了吧,站在那么高的君主。隐匿在黑暗的时候可以装作的不在意被拉到阳光下摊开那样悲惨的心情,看着水面倒出的自己模糊的样子也会悲哀这样的人怎么会配的上我那样的王。
"别老想些有的没的,"叹口起,仍旧把我从水里提出来,身上凉凉的香香的味道,宫里的东西?
"能舒缓神经"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取来整块大的薄毯,"怎么?还要我来伺候你?"有点不满。回过神来,这个王,温柔到不像自己认识的人。水凉的很快,大致清理了一下站起身毯子已经搭上来,带着坐在床边上,棉的面料盖上头,王的手揉着我的头发,乱糟糟的有点痛,毕竟没有做过。我大气也没敢出,总有做梦的感觉,走进了一个美妙柔软的梦里,踩的每一步都不真实,晕眩的美的梦。我的王,也会用这样的温柔对我,不是对着瑕而是我。
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王的脸,闭着眼的时候脸上的线条很柔和,我用眼睛描绘他的轮廓,在看见睫毛轻动的时候又马上摒住了呼吸装着入睡。身边的人动着了一下,像是清醒了过来,他的视线停在我的脸上一会又移开。起床的动作和声音都很小,他照顾人的方式永远都是这样不留痕迹。被子被向上提了提,我听到他的脚步渐远,估计到门口的位置他又望了我一下,我以为他会出去了听声音却是又折了回来,我感觉到脚尖和肩膀的位置他的手很小心地帮我卷上角。我还是没动完全动不了,我想我就算此刻死去也无所谓了,我得到的是我从来都没有想到的,连做梦的时候最最好的王,也没有这样过。一个人可以有幸福到想要哭泣的时候,我也总算是了解了。
战场这种被称为人间地狱的地方,却让我经历穷尽此生也幻想不出的美梦。我不知道人与人之间怎样的付出得到才算满足,我只觉得我的王只要在走着的时候回头确认一下我的存在我便能怀着感激走完命定的路了。付出很多很多陪上性命也无所谓,因为自己是那么卑微的而王距离的那么远那么高,只要能拉进一点,一点就好,那么下辈子就能更靠近一点。这样的期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然后一直一直,直到变成自己全部的愿望。
日子持续了一个月有余,探子报来的是对方的大规模的进攻,王笑的一脸惬意。我军接连败退,第三天的时候已经退回守边境最近的城镇了,王的神色上看不出一丝焦急,将领也只是彻夜的研究着。三更的时候回报已经绕过大军攻下对方都城,王仍笑着,我知道他松了口气,虽然是早就计划好的没有最后确定的消息还是不能放心。
"好了,明天一役将他们全部击溃就行了。"轻松的调子就好象在吩咐晚上吃什么一样简单。在将领快退下去的时候又叫住,
"明早准备,亥时动身,这次由我亲自领兵。"跪下去的人说着领命退出去,心里很紧,站过去接过他的衣物。为什么我不知道呢?我以为这种事情我会比任何人先知道,就像以前一样。
"王,明天"始终没问出口,他看着我研究一样,安抚地笑了笑。
"我喜欢你。"

这样的话可以在这辈子听到,可以由他嘴里说出来,可以是说给我听的,太过的狂喜和震惊反而变的很平静,感觉很不真实。
"明天王要上战场吗?"我不知道自己已经问出来了。
"恩"像是对我的反映不满只是简单地应了声,叹口气一样抱过我,直站着,王的搭靠在肩上,下巴磕的骨头有点痛,他的声音很近,
"你现在是我喜欢的人了,所以明天你留下来不用跟去。"是这样吗?王,喜欢的人?是不是因为再没有人能那么像他?是不是因为离开了所以兴起重要的情绪?我不想猜测了,你说喜欢便是喜欢吧,就算是欺人我也接受。然后呢?就像从前一样住进华丽的殿堂等着你?或者再为我建新的阁楼?等到有一天你再记不起只剩我一个守着回忆过完我的生活?心变的一点一滴冷起来,世界被冻结的声音。我的王,我把你看的那么清楚,最后,你到底还是不曾了解我的十分之一。
微笑着回抱,闭着眼,这样就不会被看穿了吧。睡觉之前喝一点水,王一直的习惯,我记得都记得,怎么会忘。
天空发白的时候,理着衣物,铠甲的做工很细致,顶尖的工匠打造的,配刀上龙腾舞着说不出的霸气。踏出去,满目黑压压的人,踩上马,无论怎么样的路,这一趟,由我来为你带回你要的胜利。我砚,以我对王的全部忠诚发誓。

8.
我见过无数人的生死,但是没有这样塞满了眼塞满了天地塞;我见过无数的杀戮,在宫廷里流着隐晦的血色,但是没有这样的疯狂和激昂。赤的眼,满天的只是红色,每个人重复着的只是砍杀的动作,没有思想什么都看不到停不下直到死亡。战争本来就是这样的东西,摒除所有的理智思想感情,让无数人化为最原始的形态为着能多在世界呆一秒而互相撕咬拼搏,高的统治者只要微笑看着接过胜利。生命,本就是除己之外最不被人值的。
明黄的旗帜在红的地面上相应得彰的颜色,跪着的人们高呼着圣明的君主,破的衣裳,流血的面孔,兴奋的神色。我在马背上,高举起手中的剑,太阳照出的影子在地面巨大到恐怖,我的笑一如他高傲的像神祗。他要的胜利。
凯旋而归的是存活着的人。我站在王的面前,看他紧皱着的眉说不出怒还是忧的眼,被抓过去扣在怀里,担心的吧,我相信他是担心着我的。
"你也太放肆了。"深深浅浅的呼吸,说着责备的话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对不起,王。"他轻摇下头,没办法一样。
"算了,你平安就好,我看还是早点带你回去免的又出乱子。"轻易地就放过,是表示自己的地位已经不同了,已经是你喜欢的人了?我其实有想受着重伤为你带来胜利,然后可以在你眼前死去,这样起码你会永远记得我一直抱着喜欢的感情怀恋我,只可惜战争不是任我安排的游戏,有心无力。
车马晃荡着,厚厚的垫褥,恩宠一样被允许同乘一车。过近的距离总是会受诱惑一样无可自拔地掉进王的世界里,我不知道自己露出怎么样的表情眼神,只知道他笑的满意。很多事情我没提他也没说,比如为什么在那个夜里,告诉我喜欢这种问题。像是被故意放慢的速度,一路回去踏青一样,有的时候下车太阳很好,远的天地快要醒过来的样子,冲破了冬的寒意在温暖里慢慢重生的世界,最好的是远走几步回头的时候,会看见我的王笑着望着自己,惶惶忽忽可以一直幸福的样子。只是再慢的旅途也有尽头,那高高的城墙挺立在我的眼前,我曾经在这里离开然后回来,它依旧冷漠着这世间本就没有可以动摇它的。只是它立在这里,在我面前注视着我缓缓踏进身边携着我的王,巨大的倒影压在脸上,有一种会被埋葬的感觉。

每一个开始喜欢的人都有甜腻的时候。我住在王的寝宫,因为他说为我建的殿宇还要时间,我笑笑拥抱他很温顺点头;他会在每天早上轻轻起来离开,我只在第一天起床跟着准备在他身后,在看见他慢慢摺起的眉后便学会了从此继续装着安心地睡;他偶尔会在看见美丽的人时很惊艳,我笑着点头他便会说我还是喜欢你的脸。林林总总的点点,我小心翼翼维持这样的喜欢,只是有的时候躺在空的床上望着雕花的梁心飘很远。焦急和疲惫,这样的情绪偶尔在王的眼里看着,那快速闪过的眼里的我的脸是否有同样表情我已经没有力气看,我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过的倦意,比起任何时候,我会经常想起那个早晨,走出去又折回的脚步声和为我卷上被褥边脚时碰触到的温暖的感触,很后悔又庆幸没有睁开眼看清他的表情。
人走了进来,我站起准备跪安才发现来的人是煦。煦啊,很久很久没有见到的人了,我对着他一笑然后才想起他从未见过我真正的脸,疑惑打量的眼。
"煦王爷"礼节,王曾经说过很重要。"在这里生活就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挑剔,"在车上的时候,他这么说着,"毕竟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就算无法笑着回答自己还是会做到,只要他说的。 自 由 自 在
"没什么,王兄不在这里吗。那我先走了。"说着离开,仍看着我,温和的一笑,踏出门口的时候回头,
"你是瑕吗。"莫明的话,已经明白告诉我了他已经知道,知道‘瑕'原来是我这样的人。煦是个很聪明的人,我一直知道,但是现在是很庆幸煦他爱的人是王,而且爱的那么深,深到永远不会对王构成威胁,真的很庆幸。
王回来的时候我没有提这件事,没有必要,毕竟煦只是来看看传言中被王珍藏的‘我'而已。那种心情,无法克制的想要了解自己爱着的人会喜欢上怎么样的人的心情,我比谁都了解。

推书 20234-12-12 :月下苍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