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宁颔首,由着陆怀鸩喂安胎药,安胎药入喉,苦涩难当。
饮罢后,他站起身来,立于床榻之上,居高临下地吻住了陆怀鸩,然而,一被陆怀鸩的双手覆上腰身,他竟是摇摇欲坠。
陆怀鸩见状,以手护住谢晏宁的后脑勺,顺势侧过身去,与谢晏宁一同跌落于床榻。
谢晏宁从陆怀鸩手中取出药碗,手指一送,药碗已安稳地到了桌案之上。
他随即主动贴上了陆怀鸩的唇瓣,引诱着陆怀鸩的舌尖为他扫去苦涩。
纵然杨大夫的配方中有一味干草,将苦涩减轻了些,但到底是良药苦口。
陆怀鸩乖顺地将残余的苦涩收入了自己口中,又取了方才买的一只红糖糍粑送至谢晏宁唇边。
谢晏宁示意陆怀鸩一道吃,吃罢热乎乎的红糖糍粑,俩人的唇瓣便又黏在一处了。
吻了许久,谢晏宁错觉得自己将要融化了,他伏于陆怀鸩心口调整着吐息,待吐息平稳后,才发问道:“这城中可有异样?”
陆怀鸩摇首道:“这城中并无异样。”
这并不出乎谢晏宁的意料,但他仍是松了口气:“无异样便好。”
陆怀鸩一面轻揉着谢晏宁的肚子,一面问道:“师尊认为幕后之人是何人?”
谢晏宁舒服得半阖着双目,道:“本尊暂无定论,但本尊认为既不是阳曦,亦不是上官平。”
言罢,他又问陆怀鸩:“你又如何认为?”
陆怀鸩歉然道:“弟子愚昧。”
“你毋庸妄自菲薄,这一系列的事件本就错综复杂。”谢晏宁以指尖摩挲着陆怀鸩的面孔,“一切迟早会水落石出。”
“多谢师尊安慰弟子。”陆怀鸩探出舌尖,舔舐着谢晏宁的掌心。
谢晏宁掌心发烫,方要向陆怀鸩索吻,却是闻得陆怀鸩道:“师尊,弟子须得去练剑了。”
陆怀鸩的剑术其实已能与以剑术见长的上官平相媲美了,但因在对敌经验上远不及上官平而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其击败。
谢晏宁摸了摸陆怀鸩的额发:“去吧。”
“弟子这便去了。”陆怀鸩一步三回首,引得谢晏宁笑道:“本尊与宝宝等你回来。”
“嗯。”陆怀鸩出了房间,将房门阖上了,因不放心谢晏宁,他于房门上施了术法,倘若房门被打开,他瞬间便能知晓。
他寻了一片竹林,练了约莫两个时辰的剑,于黄昏前往回赶。
尚未赶至客栈,他意外地看到了于琬琰,上月底,他与谢晏宁在莲花阙撞见于琬琰之时,于琬琰瞧来形销骨立,而眼前的于琬琰一扫颓然,从骨子里透出了耀眼的坚毅,好似任何狂风暴雨都无法将她击倒。
于琬琰身侧紧随着一侍女,俩人进了一茶肆饮茶。
这北洮城与流光斋相去甚远,不知于琬琰因何而来?
难不成于琬琰已与上官平达成一致,此来是为了取谢晏宁与自己的性命?
若是如此,于琬琰是从何得知他们身处北洮城的?于琬琰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于琬琰又是否会被上官平利用、欺骗?
眼见天色渐暗,他无暇细思,越过于琬琰,径直回了客栈去。
尚未进得房间,他已听得谢晏宁的呼唤:“怀鸩……”
谢晏宁明显吐息不稳,他立即推门而入,竟见谢晏宁身无寸缕地缩于床尾,痴痴地凝望着他。
天色并未暗透,谢晏宁理当不该这般早便开始失去神志。
许是谢晏宁怀有身孕之故?
但除去昨夜,前四夜,谢晏宁俱是在天色暗透后,才失去神志的。
是由于有他在身畔之故么?
他奔至床榻,将谢晏宁拥入怀中,轻拍着谢晏宁的背脊,既愧疚且自责地道:“是弟子对不住师尊,弟子该当早些回来。”
谢晏宁摇了摇首:“分明还未到时候,本尊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是奇怪。”
陆怀鸩啄吻着谢晏宁的唇瓣:“是何时开始的?”
谢晏宁答道:“约莫是一炷香前。”
一炷香前,天色还大亮着,确实很是奇怪。
陆怀鸩将谢晏宁蜷缩的身体展开,又哄道:“难受么?弟子回来了,你无须再压抑自己。”
“难受,难受得厉害。”谢晏宁甚是坦诚,“本尊在想如果本尊控制不住自己,等你回来,看见本尊一身是血,定会吓着你;本尊还在想要是伤到了宝宝该如何是好?本尊甚至在想是不是该与昨夜一般,先往自己身上捅一刀以保持神志。”
陆怀鸩后怕得瑟瑟发抖:“你想到了弟子,想到了宝宝,为何并未想到自己?你虽非肉眼凡胎,但亦不能从疼痛中幸免。”
谢晏宁戳着陆怀鸩的面颊道:“你是在心疼本尊么?”
“弟子自然心疼师尊,师尊是弟子心悦之人,亦是弟子许嫁之人。”陆怀鸩登地面红耳赤,正欲覆上谢晏宁的唇瓣,谢晏宁却咬着他的耳垂道:“唤夫君。”
“夫君。”他乖巧地唤了一声,又道,“让娘子来伺候夫君吧。”
谢晏宁顿觉羞耻,夫君、娘子、伺候什么的,于他而言,还是过于刺激了,尤其是在床笫之上。
他忍着羞耻,玩笑道:“娘子若是能伺候得让为夫满意,为夫明日重重有赏。”
“娘子这便要领取奖赏了。”陆怀鸩不轻不重地吸吮着谢晏宁的唇瓣,教谢晏宁直觉得陆怀鸩正在吸吮着他的魂魄。
他的魂魄早已诚服于陆怀鸩,热烈地为陆怀鸩摇旗呐喊,迫切地盼望着被陆怀鸩占有,他的身体亦然。
第81章
这个吻缠绵至极,被他强行挽留的神志随即弃他而去,余下了他这副淫性入骨的身体。
他以左手紧紧地圈住了陆怀鸩的腰身,不许其稍离,而右手则抓住了陆怀鸩的左肩,热切地攀附于陆怀鸩。
他宛若一株槲寄生,惟有陆怀鸩能提供予他他赖以生存的养分。
但这些养分太少了些,全然不足够。
他眼见陆怀鸩的唇瓣渐远,又见连接着两双唇瓣的银丝尽断,当即衔住了陆怀鸩的唇瓣,含混不清地道:“不继续亲我么?”
陆怀鸩抚摸着谢晏宁的面颊,亦含混不清地道:“你不是已吐息不能了么?”
陆怀鸩的吐息一点不落地被谢晏宁收入了腹中,谢晏宁放过了陆怀鸩的唇瓣,稍稍歇息了一会儿,才再度覆住了陆怀鸩的唇瓣,进而钻进了陆怀鸩口中,闹腾不休。
陆怀鸩喜欢主动亲吻谢晏宁,亦喜欢被谢晏宁亲吻,这个亲吻着实是过于撩人了,逼得他失了方寸。
他化被动为主动,又吻得谢晏宁吐息不能,顿觉自己过分了,遂担心地问道:“还好么?”
谢晏宁颔了颔首,又摇了摇首,扣着陆怀鸩的右手手腕子,嗓音近乎破碎:“快……点……我想……想……”
陆怀鸩顺着谢晏宁的气力探过了手去,一抬眼,谢晏宁眼角眉梢俱是无边春色,眼波流转间,更是倾倒众生,教人欲要将他掰开了揉碎了,与自己融为一体才能安心,免得被人觊觎了去。
谢晏宁仰着首,喉结暴露无遗,正缓缓地蠕动着,与此同时,他的一双手环着陆怀鸩的背脊,十指则揪住了烦人的软料子。
陆怀鸩于谢晏宁那喉结上烙下了一个吻,后又垂下了首去。
谢晏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手指向下,触及陆怀鸩的唇瓣,其上一片潮湿。
陆怀鸩张口咬住了谢晏宁的尾指,刹那间,便将这尾指松开了。
谢晏宁转而扯去陆怀鸩的发带,接着,掬起陆怀鸩的一捧发丝,待发丝尽数坠下,又拈起了一簇于自己的尾指上绕圈圈。
未多久,他再也无这份余力了,仅能高高低低地唤着:“怀鸩,怀鸩,怀鸩……”
陆怀鸩被谢晏宁的呼唤所煽动了,为了让谢晏宁的语调愈加混乱,他使出了毕生所学。
他已然习惯了,并不难受,反是满心的成就感。
当他再次拥住谢晏宁,谢晏宁的身体早已软得一塌糊涂了。
谢晏宁胡乱地亲吻着陆怀鸩,少时,裂帛之声乍然响起。
陆怀鸩安抚地道:“勿要焦急。”
“可是我……”谢晏宁委屈巴巴地道,“可是我不想停下来,我想要更多更多的养分。”
陆怀鸩不由失笑,却见谢晏宁望着他道:“你乃是我的养分,而我则是槲寄生。”
谢晏宁又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我想要更多更多的养分,让我的肚子鼓起来。”
谢晏宁所言所行甚是香艳,但谢晏宁目中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天真,谢晏宁好似当真是一株槲寄生,只是单纯地欲要吸收更多的养分而已。
陆怀鸩抱住谢晏宁,软声道:“我昨夜不是向你解释过了么?你肚子里有宝宝了,为了宝宝,你必须忍耐两月。”
“宝宝……”谢晏宁歪着脑袋,“我想与宝宝玩耍。”
“至多九月后,你便能见到宝宝了,但你不能与宝宝玩耍,须得等宝宝长大些。”陆怀鸩这话音尚未落地,又听得谢晏宁不满地道:“宝宝真不乖,为何不早些出来与我玩耍?”
陆怀鸩耐心地道:“因为宝宝需要充足的时间长出聪明的头脑、健康的器官以及强壮的四肢。”
“好吧。”谢晏宁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又近似于呜咽地道,“适才不够。”
陆怀鸩复又垂下了首去,好生地伺候谢晏宁。
未料想,谢晏宁突然抬足踩了一下陆怀鸩的胸膛,引得陆怀鸩险些控制不好力道。
陆怀鸩只得扣住了谢晏宁的足踝,又口齿不清地哄道:“夫君,你乖一些,勿要乱动。”
“我会很乖的。”谢晏宁不再作弄陆怀鸩,继而全身心地感受着陆怀鸩所给予他的愉悦。
良久,陆怀鸩抬眸问谢晏宁:“够么?”
谢晏宁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好容易缓过来,方道:“暂时够了。”
陆怀鸩松开谢晏宁的足踝,抹了抹唇角,又去漱了口,而后回到谢晏宁身边,将包扎于心口的软布拆去,细细地端详着伤口。
这伤口已不再淌血,但尚未长出血痂子来,他能隐隐约约地窥见包裹于血肉之中正拼命跳动着的心脏与其上的伤口。
谢晏宁并不在意自己的伤,而是指着一处,道:“怀鸩,你可还好?要我帮你么?”
谢晏宁先帮谢晏宁重新包扎了,才道:“那便劳烦你了。”
他见谢晏宁正欲低下首去,掐住了谢晏宁的下颌,道:“用手。”
谢晏宁遂将下颌抵于陆怀鸩的肩头,觉察到陆怀鸩的汗出得厉害,尝了尝,咸的,遂苦着眉眼向陆怀鸩抱怨道:“好咸。”
陆怀鸩手指一点,原本放于桌案之上的一颗甘草橄榄飞入了他掌中,他又送入了谢晏宁口中。
谢晏宁吃着甘草橄榄,又缠着陆怀鸩:“你亲亲我。”
陆怀鸩有求必应,须臾,尝到了有着谢晏宁滋味的甘草橄榄。
俩人一面接吻,一面分食了这颗橄榄,陆怀鸩又将手掌放于谢晏宁唇边:“吐出来。”
谢晏宁听话地将橄榄核吐了出来,后又道:“橄榄若是没有核该有多好?”
陆怀鸩笑道:“橄榄若是没有核便不是橄榄了。”
谢晏宁又困惑地道:“你为何如此久?”
陆怀鸩答道:“自是为了让你舒服。”
谢晏宁懵懂无知地道:“为何不久便会让我不舒服?”
陆怀鸩不知如何回答才能让谢晏宁理解,苦思冥想之后,才道:“因为久一些能更快地让你的肚子鼓起来。”
谢晏宁可怜兮兮地道:“可是我须得等两月。”
“抱歉。”陆怀鸩正要再言,谢晏宁忽而描摹着他的眉眼道:“你又为何生得这般美貌?”
他不假思索地道:“为了色/诱你。”
“色/诱?”谢晏宁茫然地问道,“何为色/诱?”
陆怀鸩的吐息渐渐不稳:“色/诱便是以色相诱,让你迷恋于我。”
言罢,他艰难地对谢晏宁道:“用力些。”
谢晏宁依言而行,半晌后,他盯着自己的掌心发怔,又看着掌心被陆怀鸩擦拭干净了。
陆怀鸩吻了吻谢晏宁的肚子,继而问道:“倦了么?”
“有一丁点儿倦。”谢晏宁揉了揉双目,被陆怀鸩拥着躺下后,便伏于陆怀鸩心口,抓着陆怀鸩的发丝把玩。
片刻后,谢晏宁松开了陆怀鸩的发丝,陆怀鸩以为谢晏宁快要睡着了,却陡然闻得谢晏宁道:“等宝宝长大些,你也与宝宝玩耍吧,同我一道。”
陆怀鸩想象着自己与孩子以及谢晏宁玩耍的画面,兴奋难掩,甚至欲要再练上两个时辰的剑,以发泄无尽的兴奋,更想彻底地品尝谢晏宁,但他决计不能这么做。
他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并吻着谢晏宁的额头道:“寐善。”
“寐善。”谢晏宁一身慵懒,但一被吻上额头,却又情不自禁地道,“再亲亲我。”
陆怀鸩覆唇而下,于谢晏宁唇上辗转,又与谢晏宁的舌尖纠缠。
待他终于将谢晏宁哄睡,谢晏宁的唇瓣已然由于过度的亲吻而微微发肿了。
“抱歉。”他下了床榻,将自己与谢晏宁收拾妥当,才灭去了桌案上的烛火。
他仅仅睡了一个半时辰,便起身打坐了。
眼前昏晦不明,荆棘载途,他须得快些成长,不能再沉迷于谢晏宁,不然,他连谢晏宁与其肚子里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谈何嫁予谢晏宁做夫人?谈何与谢晏宁以及孩子一道玩耍?目前的他不过是一个仅会躲于谢晏宁的羽翼之下,面对万事俱是束手无策的废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