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郎-李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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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开了。

  这城内的治安再怎么好,堂堂城主的府邸也不该这般没有规矩吧?况贤吃惊之下,不免怀疑自己是否投错门,上错地方了。

  就在他犹豫着该不该擅闯府邸之际,他视线内出现了一名头戴斗笠,蹲在院内角落弯腰除草,应该是园丁的大叔。

  “请问,这儿是金大人府邸吗?”

  那人懒洋洋地抬起头,长相比况贤以为的“大叔”要来得年轻多了。约莫二三十岁出头,白细的脸皮不像园丁,倒像是哪家的富少。长长

的丹凤眼黑白分明,眉宇俊秀,下鄂干干净净,连根胡须也没有。

  况贤边打量边心想:就连园丁都生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儿肯定不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你不识字吗?”  

  未料对方开口就是句没礼貌又讨打的话。

  况贤胀红了脸。“我能读能写!”

  “那门外悬挂的匾额上不是明摆着金府二字,你没看到吗?”

  难道这城内姓金的人家,就一定是金弥天大人的府邸吗?  

  懒得和陌生人吵嘴的况贤,忿忿地说:“如果这儿是金大人的的府第,为何府内府外都没有人在看守呢?这儿的戒备未免也太随便了些!

”  

  “你是外地人吧?”  

  “是又如何?”  

  男人拍拍手上的泥沙,挺身站起,足足比况贤高了两个头。“城内谁都知道金府大门是随时敞开的,这是贤能的大人为了做到‘有求必应

’这四字,希望大家伙儿有什么问题,就直接上门来告诉他。因此金府没有守卫,也不需要应门的人。”  

  “万一有人窜进府内意图对金大人不利呢?”况贤蹙起眉,觉得这位金大人若不是太过自信,便是太过天真。目前的局势,哪能预料敌人

会由何处,何时冒出来?    

  “不利?为什么有人要对大人不利?”丹风眼无辜地眨了眨。

  同一位园丁讲道理也无用,一等自己面见大人,头件事便要刚强守卫的重要性。如果他真是位亲民爱民的好城主,那对天下百姓来说需

  要好好保护的存在。  

  “那么只要我进去,就能见到金大人了吗?”  

  丹风眼在他身上绕了一圈,接着促狭一笑说:“你现在来的话,得做第二十了。”  

  “二十?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见金大人一面,得先挂上号儿牌?

  男人摸着下巴,抬高眉头说:“我记得没错的话,上个月才娶的那位姨太太是十九姨太,你现在来,刚好是二十姨。不错不错,凑到了个

整数,好记得很了。”  

  况贤恍然大悟,对方从头到尾都将他当成姑娘儿。  

  金弥天大人的妻妾人数之多,他也在传闻当中听说过。据说迷恋女色是金弥天唯一的缺憾,众多的姨太太几乎要媲美帝王的后宫。  

  对他人的艳闻没兴趣,也知道世界上有部分男子,以搜集美女当成彰显自己地位的方法。只要不是强娶民女、或以金银买下,况贤认为那

也是人家的私事,没必要过问。

  但……居然因此而当他是送上门想求亲的姑娘家?难道这种事经常发生在金大人府邸吗?

  总之误会还是先澄清的好。

  况贤伸伸小指,示意那颇没礼貌的家伙“靠过来”。男人好奇地凑近他,况贤微笑着扫住他的手腕,往自、己的胯下一摸。

  男人惊愕地睁睁眼,由两人交叠的手上看回况贤的脸。“带把儿的?”

  “很遗憾,我不是能做人家姨太太的身。”放开他的手,况贤眯起一眼说:

  “下次也别再让我听到,任何把本小爷当成姑娘家的话了。”

  初犯可原谅。况贤自己知道,千错万错都是这张脸蛋,和这副不长肉的身子的错。因为误会经常发生,他都懒得气了。

  男人轻薄地吹了声口哨。“倘若是生得你这般花容月貌,男人也未必不可做姨太。”

  况贤挑起眉一瞪。  

  “说说而已!”男人立刻投降地举起双手说。

  鼻息不屑地一哼,况贤转头要往大屋方向前进时,男人又叫住他。“那么你来找金大人有何要事啊?漂亮小伙子。”

  “这干你屁事?”已经懒得再和这家伙纠缠不去,况贤口气不耐地反咄道。

  “口气好凶悍啊!”男人微笑地说:“我并无恶意,只是……金大人不在屋里。”

  况贤失望地垂下双肩,忘了还有这个可能性。“他外出了吗?”

  “嗯……”暖昧地笑笑,男人拍着他的肩膀说:“看你这样子很急着要找他嘛!是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吗?”

  和名园丁讲,又有什么意义?况贤决定改天再上门拜访。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的问题只有金大人能解决。告辞。”

  第一天就出师未捷,况贤并未气馁。在金华城中找了间便宜的宿店落脚,然后接连三天,每天都上门去找金大人,可是也连着三天都碰上

软钉子。

  每回总在门口遇见那位园丁,对方总是以一句“金大人不在屋内”回答他。

  到最后况贤不得不问:“金大人究竟何时才会在屋内?”再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会坐吃山空的,身上盘缠已经所剩不多。

  “该在屋内的时候就会在屋内。”男子打哑谜似地说。“那是什么时候?”

  男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对啊,是什么时候呢?”  

  况贤肯定自己所问非人,这园丁压根儿不想告诉他答案。 

  “我知道了,我就在这边等到金大人回来为止!”一屁股地盘脚坐在院内的草地上,况贤双手抱胸,赌气地说。  

  男人也不拦他,迳自在旁继续拔着草。  

  穷极无聊的况贤,看着他状甚吃力地拔着草,再看看四周尚有大片荒芜的草地,索性也蹲到他身边,默不吭声地动手帮忙。两个人的效率

当然如过一个人,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方圆牛尺处的庭院中,已看不到半根杂乱的草。    

  况贤挥汗如雨地喘口气,一回头却没看到先前的园丁人影。 在专心拔草之际,一溜烟地跑了。

  “啧,什么意思嘛! ”况贤咕哝着,气喘吁吁地往地上一瘫。 

  “把我当成来做白工的啊?气死我了!不干、不干了!”  

  仰望着天空,况贤正考虑着要不要放弃投效金弥天的念头时,“园丁”捧着茶站在他身边说:“辛苦你了,小哥,喝杯茶吧!你肚子饿不

?这儿有粉糕。”  

  一骨碌地翻身坐起,看到食物的况贤心情一下子转好,他伸手取过茶杯边哼道:“我还以为你把这儿的活全丢给我做,自己跑去凉快了。



  很欠扁地呵呵笑着,男人点头说:“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天知道我最是做不惯这些粗重的活儿,两天下来,我的手都长水泡了,疼得

要命。唉,子乔那小子也太狠了点,竟对自己亲爹做出这么狠心的处罚。”

  “你不是这儿的园丁吗?”  

  三两下地解决一块粉糕;况贤舔着手指,拿起第二块粉糕。就说嘛,哪家的园丁会长得这样细皮嫩肉的!

  “我像吗?”大惊失色的男人,立刻嗅嗅自己左右。“糟糕,这两天曝晒烈日地拔草,泥巴味已经渗入我的皮肤,让我迷人的风采荡然无

存啦。

  况贤翻翻白眼。“你不是园丁,那你在金府是当什么差的?” 

  “差?我什么差都没有当。”他随口道,抬起头凑向况贤说:“呐,呐,先别管那个,你告诉我,本爷儿哪一点让你觉得我像是园丁啊?

”  

  男人一副好像况贤不把这生死攸关的大问题给解开,他就会寝食难安的模样。  

  况贤本想告诉他:谁叫他一开始就蹲在路边拔草,任谁都会把他当园丁看待,可继而——想,这不正是个逼问的大好机会吗?  

  “如果你告诉我,金大人何时在屋内,我就告诉你理由。”狡猾地扬起唇角,况贤打蛇随棍上。

  “唉,你这么想见他啊?”男人搔搔脑袋。

  “你说不说?”

  男人犹豫片刻后,开口道:“他现在不在屋内——”

  “这我听过好几次了。”

  “但在这儿。”语声飞快地窜过。

  “哪儿?”可是况贤听得分明。什么“这儿”?这儿不就他和他两人而已?莫非金弥天会隐身之术?

  “这儿!”指着自己的鼻头,男人再次说。

  况贤脑中有了须臾空白,接着便响起轰隆隆的怒雷。“你,你,你就是金弥天?!”

  “你,你戏弄了我三天!”暴跳起来,况贤压根儿忘记眼前的男子可是堂堂一城之主,气坏了地说:“戏弄人很好玩吧?看我在那边当傻

子很好笑吧?当我是在耍猴戏,你看得很乐是吧?”

  “我,我没耍你啊!我只是很好心地告诉你,金弥天不在屋内,我也没说谎吧?你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闭嘴!莫再狡辩!算我瞎了眼,居然会想投效你这种家伙!”卷起衣袖,

  况贤嚷道:“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教训你,不要把别人当成猴子耍!”

  “哇!救……救命啊!”

  那之后,因为金弥天的大呼小叫,引来屋内所有人的围观。虽然没有人上前阻拦,因为谁都看得出来,况贤的粉拳杀不了人,不过况贤就

是怎么也没办法揍到他,他逃得实在太快了。

  出面终止这场闹剧的,是一名年纪和况贤差不多的男子,他扣住况贤的手腕。“到此为止吧,我为那臭老头所做的蠢事向你道歉。你这三

天来持续上门的耐力,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是为了加入斩妖客的行列而来的吧?”

  “斩妖客?”

  “就是除去妖姬与鬼卒为目标的人们。”  

  “是的!”一丝曙光乍现,况贤立刻答道。 

  “你懂得任何武术吗?有过与鬼卒交手的经验吗?”男子年纪虽轻,但态度度却比金弥天老持稳重,看来应该是斩妖客中的头儿。  

  “家父是文人,他深信唯有苦读尚学、求取功名才是男儿应为之事。所以我自幼习文练笔,对武术、功夫一窍不通,和鬼卒也没有直接对

战的经验,但他们在我家乡中大肆破坏,害死许多无辜的人,其中包括我的爹娘。我非常痛恨鬼卒,不怕吃苦,也有觉悟,愿意为除去鬼卒而

付出生命的代价,请让我加入你们。”  

  蹙起眉,男子一语不发地动手,在况贤的肩膀上、手肘上以上以及腰杆儿上掐来捏去的。  

  “子乔,放心吧,爹爹跟你保证,那小子是带把儿的!”金弥天笑嘻嘻地站在离两人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说。  

  “我是在看他是不是块料儿!别把我和你这色老头混为一谈!”吼回去后,男子放开况贤,说:“没问题,你的筋肉很有弹性,也很柔软

,只要多加苦练,短日内便能有很大的进展。”  

  “那么我可以…”喜形于色的况贤,张大眼。

  男子点头说:“其实我们很缺乏人的,想要和鬼卒抗衡;需要聚集许多许多的人,你能找到这里真是不容易。欢迎你加入我们,伙伴,我

叫商子乔,以后多多指教。”  

  “哪里,我才是。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况贤!”握住男子的大手,况贤中踏实不少。  

  “况贤呐?不错,好名字。我是金弥天,往后就是你的主子…”他又走上前。

  “你闭嘴!”、“闭嘴,死老头!”两句话不约而同,分别由两名年轻人口中说出。况贤与商子乔相视一笑,肯定对方会是值得深交的弟

兄。 

  



  七、八年过去,其间发生许多酸甜苦乐的事。  

  有些同伴在没有明天的战斗中,找到生死与共的另一半,好比子乔与水宁。  

  也有些同伴在血腥的战斗中牺牲……像是水宁的哥哥靖云,因为身中毒药而成鬼卒之一员,以自我了结性命作终。  

  亦不乏半途退出的同伴……爱上了敌人的韩五月,和曾经是妖姬、皇帝身边的大将军岑潮海一同离开。

  可是不管人事如何变迁,岁月如何飞逝,况贤并未改变初衷。相反地,看过越多悲剧,他越是坚信自已所走的道路没有错,以那些人口中

的“仙丹”掌控人心,毁灭人的意志力,将人兽化,变成没有理性,只有杀戮的怪物——鬼卒们,妖姬绯的种种恶行是不可原谅的。

  趁着妖姬召唤金弥天到京城,企图执行除去眼中钉的计谋时,况贤与伙伴们以护送城主的名义,好不容易混到城内,且顺利地引燃第一把

战火。如今烧掉了万恶渊薮的炼丹房,想必妖姬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聚集在京城内的禁卫军已经在京城内展开搜索,不过况贤早把这点算进攻击计划的步骤中,也按照计划将己方的金弥天军队,全都分散在

京城近郊的茂密森林中,以特殊的方法互相联络。

  依照盘算,况贤不想于京城内开战,所以刻意挑选这片森林作为战场,如此不仅可以弥补敌我悬殊的人数比例所造成的实力差距,还可以

施行声东击西,各个击破的战术。

  但,令他讶异的是,王师禁卫军的败坏,远超过他所预想的。这几天观察下来,他发现那些军队行动紊乱,指挥没个章程,简直和一盘散

沙没什么两样。

  难道王上的身边,已经没有半名能担起指挥大任的将领了吗?还是所有的将领都受妖姬的毒物所控制,变成无用的人了。否则怎么会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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