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治很遺憾他竟然迷糊到這種程度,嘆道:「即使拿我當人質,你能跑多遠呢?吳醫師。台灣就這麼點大,你不要太小看警方的緝捕能力了。」
「我現在哪管得了那麼多!要是不能逃離這裡,我的人生就毀了!走一步算一步,你最好別跟我玩花樣,不然我就真的動手殺了你!」
在吳醫師口沬橫飛的同時,英治瞥見一道身影,從自己的車子後座悄悄溜出來,那人踩著貓般的無聲步伐接近他們。
「你于要動手!」對著那新加入的男子,英治老實不客氣地一喝。
誤以為那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吳醫師點頭說:「很好,你不想我動手,那還不快點把手舉──」
「這是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你想破壞約定嗎?夏寰!」
「夏寰?夏寰是誰?你在跟誰講話?」吼著,順著英治的目光,吳醫師緩慢地回過頭去。「嚇!你、你誰啊?打哪兒冒出來的?」
離他們大約十五步之遠,滿面悻悻然的高大男子,一撇唇。「英治,你和這種低等級的軟腳蝦還要耗多久?讓我動手,不到三秒就可以擺平了。」
「讓你動手?然後呢?殘局由我來收拾?」英治皺著眉回道。
懶洋洋地轉動一下手腕、脖子,男人揚起囂張的唇角,一臉「唯我獨尊」、「天地間我最大」的口氣說:「廢話,我們兩人裡兩你才是那個醫生啊!等我拆了他的胳臂、斷了你的腿後,不由你收拾,難道由我?也行,那更省事,我就把他的斷手、斷頭、斷腳,全部直接從五樓丟入淡水河中,希望那些魚蝦不會吃壞肚子。」
吳醫師氣急敗壞地張開嘴──
「你最好別開口,軟腳蝦。」男子的視線冰冷地移動到他那張目瞪口呆、氣急敗壞的臉上,釋放出毫不遮掩的殺氣道:「現在英治是在救你一條小命,若不知好歹地開口觸怒我,後果全由你負責。」
四周的氣溫陡降‥‥‥吳一僵,似乎判斷出此刻保持沈默才是上策,他迅速地閉上嘴。
憑一眼,就能讓一名失去理智的男人噤、若、寒、蟬。
單論這一點,英治不得不佩服夏寰的霸氣極具威力,非同凡響。可惜現在不是發表感想的好時機,如果沒辦法讓夏寰乖乖收手,眼看「這匹」不聽使喚的「禽獸」即將大發獸性,想不見血都難。
「不要鬧了,夏寰。這裡沒你的事,回車上去。」事態出現轉圜餘地,英治緩聲說道。
「我是你養的狗啊?叫我回去就回去?啐!」大刺刺地抱怨,雙手抱胸,身高超過一九O的巨漢,拗起來比三歲的孩子更難纏。
「算我拜託你。」揚起一眉,英治抿嘴,很明白和他比孩子氣,自己是贏不了的。
男子盯著英治兩秒鐘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往後退。「‥‥‥嘖,什麼時候不求我,偏偏這種時候‥‥‥」
危機解除,英治轉向吳醫師說:「你剛剛說要拿我當人質‥‥‥」
「算了。」雙肩垮下,前一刻還信誓旦旦要逃亡的男人,此際喃喃地說:「反正我是逃不了了。」
「你能想通這點再好不過。」
「我不想通能怎樣?看看你的後頭,范哥已經被捕了,那堆條子正往這邊走過來,我跑得掉嗎?」
英治回頭一瞧,果然大隊人馬押走范哥一夥人後,現在已經把目標移往這廂的糾紛上。即使是吳東名想乘亂逃跑,也因為夏寰這一搗亂,而錯失了良機。」
三、四名警察上前,將吳醫師押走的時候,吳醫師抬起頭對英治說:「歐陽,不要以為這樣你就贏了!我承認今日的失敗,可是我不是輸給你,我只是輸在老天爺向來都沒給我好叩蓝眩∪绻矣心愕暮眠,今天被關的會是你不是我!」
英治一語不發,倘若吳醫師非堅持這種論調不可,他也不必去反駁。是不是靠邭鈦頉Q定自己的命撸紱]有旁人置喙的餘地。英治很清楚本身所依賴、秉持的並不是「邭狻箖勺志蛪蛄恕?br />「哼,喪家之犬的吠聲還真難聽!翨好了,是男人就要提得起、放得下,是自己種的果就得自己嚐!做了還不肯認帳,說什麼邭獠贿氣的推託之詞,算什麼男人!」站在後頭的夏寰,朗聲譏諷道。
被罵得灰頭土臉的吳醫師咬咬牙,忿怒地跟著警察離開。
「你又何必多說那些話。」
等大隊人馬走得差不多了,英治才走近夏寰說:「吳醫師不過是在為自己的心情解套,讓你說說有何妨?」
「就是這種無意義的軟心腸,才會讓人在手臂上開條縫!你還學不乖啊?」一把英治拉了過來,夏寰檢視著他臂上的傷。
幸好當時有稍微閃開,所以刀子在劃破衣服後,不過是在湝地切了道口子,英治本人很清楚它不過是皮肉小傷。
「我沒事。」
英治想把手臂抽回來,夏寰卻扣得緊緊,一雙猛獰黑瞳盯著傷痕嘟囔著:「呿,還是該把那傢伙大卸八塊,竟敢在你身上留下傷痕!」
「‥‥‥傷在我身上,你幹麼比我還生氣?」英治覺得好笑。
「笨蛋!連這也不懂嗎?」夏寰瞇起一眸,關心、擔心貿複雜的情意盡數揭露在那張粗獷、瀟灑、陽剛味十足的俊臉上。「竟然讓我的人被其他男人給弄傷,是誰先對不起我的?還敢頂嘴,你是偷吃了誰的熊心豹膽,給我從實招來!」
這傢伙!
英治抿起嘴,不知該生氣,還是不該生氣?
生氣,當然是因為夏寰自大地在他身上掛上「我的」標籤。暫且把與夏寰交皇、同居的事擱在一邊,英治可從不認為自己有把「自身所有權」出讓給任何人過。喜歡一個人,不代表就一定得附屬於他吧?
生不了氣,主因還是夏寰那一副「你有種反駁我,我們就走著瞧」的囂張嘴臉,還有那「明明理屈還要硬拗到理直氣壯」的態度,也不是一天、兩天才養成的。早在交皇之初,英治就曉得他的本性,卻沒及早跟他拆夥,事到如今有他生氣的餘地嗎?
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英治沒有一天不後悔,當初怎會和夏寰一把亂麻越纏越緊,到後來就算想一刀斬斷也是斬不斷,理還亂了。
「靠過來一點。」見英治沒再出言反抗,夏寰得寸進尺地發號施令起來。
「幹麼?」
「囉唆!你不懂情調二字啊?」
英治差點沒噴出口水。什麼情調?這頭萬年發情的野獸知道那兩個字怎麼寫嗎?狐疑地弓高眉頭,抱著「看你玩什麼把戲」的心態,英治站到他觸手可及的地方說:「不管你腦子裡打什麼主意,我提醒你,這;裡可是隨時會有人闖入的公共場所──唔!」
兩瓣熱唇捕捉住饒舌的嘴,無視英治的警告,夏寰老練地撓開編貝齒列,徹底地用自己的舌頭洗過一遍,再吞噬下他所有的埋怨,摟著英治瘦削後腰的手攀移到藏於西裝褲下的圓翹雙丘上,磨蹭著。
明知不可以,英治還是抑不住雙膝發軟,緩緩地倒貼在夏寰結實的身體上。
「別以為這個吻,就可以讓我平息怒火,小治。」
好不容易饜足一點胃口。夏寰釋放黑眸瀲灩、紅唇誘人的英治,認真地說:「我是真的很火。你先前不聽我的勸告,堅持親自參與這最終行動,結果害我心愛的人受傷,這筆帳等我回去後我一定會跟你好好算一算的。」
「喂,我可是帶傷的!」怕他實踐威脅,英治連忙搬出擋箭牌。
「你不是說『我沒事』?現在才喊痛,已經太遲了。」一扯嘴角,露出飽含戲弄與嗜虐特質的野性笑容,夏寰雙眼發亮地說。
可惡,著了他的道!
英治絞盡腦汁地想著。要是不快點想個妥當的理由開脫,等回家後,夏寰一定會像匹脫淼囊榜R,不管會給他的工作帶來多大的負面影響,而跟他「算帳」算上一整夜的!
「剛、剛剛還沒事,但現在我突然覺得很痛。我看我先去醫院縫傷,今晚可能不會回家了,你一個人先回去吧!」英治知道這一招很貝戈戈,但一時間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你這個膽子鬼!歐陽英治。」
不要跟他一般見識。英治拒絕中夏寰的激將法,聳聳肩說:「你不相信我,我很遺憾,但這是真的。」
「哼‥‥‥」雙手抱胸,夏寰撇撇唇。「你和我在一起太久了,以前的你絕不會跟我來這套的。」
人說:不經一事,不長一智。英治暗道:增長這種智慧雖然沒什麼效用,至少能幫助自己少受點「皮肉苦」。
「行,今晚我就讓你專心療傷止痛。」
英治大大地鬆了口氣。
「不過,小治,不要忘記一件事很重要的事。人逃得一時,可是逃不了一世的。你沒忘記在接下這種麻煩事前,和我交換了什麼條件吧?」夏寰黑眼不懷好意地睇著他說。
「條件?」英治皺眉思索。
「院長答應在事後給你一週的假期,不是嗎?你不是拿那個假期與我交換,我才一聲不吭地放手讓你冒這趟險?現在你裝不知道,莫非是要我拿出那紙賣身契給你看?」
鏘‥‥‥英治的腦門彷彿受了銅鑼重重一敲。
是有這麼一回事,沒錯。當初怕夏寰出來攪局,所以他把假期抵押在夏寰那邊。他怎麼會忘了呢?(再說當時哪可能預測到,今日竟有變數發生?)
「我現在非常期待咱們如膠似漆的蜜月假期。這筆帳讓你欠著沒關係,到時候我會連本帶利地一起討回來的。」
失算了!英治臉色發青。整整七天,日出到夜幕低垂,「只有」兩人的度假‥‥他肯定會被他玩死的!
「噢,你高興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啦?很好、很好!你放心,我會好好利用這幾天,規劃出一個讓你從頭爽到尾的假期,你就拭目以待吧!」
惡魔‥‥‥這傢伙絕對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夏寰。男。四月一日生,身高一米九,血型AB。目前職業簡稱:大哥。專科:打抱不平、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提供企業財務及法律外的問題諮商。從小到大的學科中,只有體育滿分,其餘低空飛過。個人自稱其性格、容貌、長相為絕世極品、男人中的男人。他本該十全十英的人生中,唯一的遺憾是因為不慎喜歡上一名叫歐陽英治的男人,從此知道何謂「嫉妒」、「無奈」、「辛酸」與「迷戀」。
蜜月夏威夷
一、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
場景:自家浴室。
歐陽英治難以置信地瞪著這個擅自闖入的男人,以及他手上那「荒謬」的道具。簡單形容一下該道具的大小與形狀,它和鵪鶉蛋差不多,外表光滑,以軟質膠狀物塑成。內行人都稱呼它為「情趣道具」,不過此時、此刻︴此地,歐陽英治認為它根本是個「低級笑話」。
夏寰的台詞很簡單。「你覺得我是在開你玩笑嗎?小治治。」
「沒錯。」
再過兩、三個鐘頭,他們將會身在中正國際機場,排隊等候飛機。接著搭乘那架人造高科技銀色大鐵鳥,歷經十數個鐘頭的不落地飛行,橫跨過藍藍無際太平洋,抵達男人所指定的「度假勝地」──夏威夷群島。
試問,在這種情況下,有哪個腦神經正常的人,會答應男人的要求?
「噗‥‥很遺憾,你猜錯了,我是百分百再認真不過的。」一手搭上英治的肩膀,站在他身後的男人咬住他的耳根說道:「你別忘了從現在開始的七天,你的每個小時都是屬於我的。我當然要把握每分每秒,就算在飛機上,也不放過。」
嘩啦啦的冷水從頭灑下,卻澆不熄兩個男人白熱化的意志力戰爭。英治暗使力氣與夏寰較勁,拒絕進一步被逼到牆角,不然就真的無路可退了。
「不要鬧了,夏寰。」
「看樣子你不肯乖乖就範是吧?」
廢話!英治隱忍住反唇相稽的衝動。
畢竟這是夏寰的一貫伎倆。使用言語挑撥情緒,讓英治失去應有的理智,然後藉機奪取上風。和夏寰比蠻力穩輸無疑的英治,唯一能與之對抗的武器──腦袋,如果在緊要關頭派不上用場,那他是必敗無疑。
「幹麼這麼小氣?不過是放過小道具到體內而已,有什麼關係?」一邊說著,男人一邊拿著蛋形玩具在英治光裸的臀線周圍盤旋。
英治用手肘將男人頂開幾吋。「你覺得沒關係,那為什麼不放進你自己的xx 裡面?!」
夏寰挑起痞子眉,咧嘴說:「所以你看我有多疼『老婆大人』,凡有好東西,當然先給老婆大人使用啊!」
滿口胡言!英治翻翻白眼,企圖跟他言之以理地說:「不要忘記,進入登機室前得先經過安檢,萬一‥‥那玩意出了問題,你是希望我被人家捉到警局搜身,成為活生生的笑柄嗎?到時候我還要不要在台灣混下去?」
光是想像那場面,英治渾身就泛過一陣惡寒。用「身敗名裂」四個字來形容也不為過,不要說是醫生的顏面將全盤掃地,自己還會被所有熟識的人當成「怪怪的變態」看待,這可是攸關聲譽的一大問題。
「只要你裝得若無其事,誰會皖得出來啊?」
「老兄,你把所有的機場警衛,都當成像你一樣不長大腦的人種嗎?」
有些羞惱的,男人瞇起黑眸。「小治治,對自己的老公說話這般不客氣,你是太久沒有被我『調教』,不記得那是什麼滋味了嗎?」
會被他這眼一嚇到「皮皮到」,他就不叫歐陽英治。
「你堅持玩這把戲,我就拒絕上飛機。」改以交涉的口吻,英治拋出談判的籌碼。
「哪有人可以收回承諾的?這是耍詐!」夏寰扣住他的下顎。「你敢不認帳的話,我一定會要你好看。」
「擅自修改遊戲規則的人,有資格說我嗎?我絕不接受這種威脅!」英治也于退讓地說:「你快點選,是要把那玩意兒丟進馬桶,還是一個人上飛機去你的夏威夷?」
「‥‥‥」男人沈默了三秒鐘,再三秒鐘,最後終於嘟囔著說:「不好玩, 一點兒都不好玩。」
噗滋,英治眉邊浮起一道青筋,他瞇細了一雙黑眸,冷瞥夏寰。「讓我搞清楚一件事。你是說,你企圖把那玩意兒放進我的xx 中,純粹只是因為你覺得那樣會很、好、玩,你是這個意思嗎?姓夏名寰的!」
尚未察覺危機的夏寰,大刺刺地咧嘴笑著說:「嘿,你不要以為這很容易找到好不好?我,可是費了點功夫,才精挑細選出這玩意的。店裡的人向我大力推薦,說它大小適中,對第一次體驗的人來說,不會太過刺激。」
噗滋、噗滋,兩道青筋添加在原先的一道旁,冷瞥外還多加了抹冷笑。
「我再問你一次,你就為了自、己、好、玩,所以把我的身體當成實驗用的玩具,是這個意思嗎?」如果他敢說「是」‥‥‥英治牢牢瞪他,暗示著「咱們走著瞧」!
夏寰端出一副「有何不可」的欠扁笑容說:「 人家不是常說,夫妻做久了,『那方面』就容易缺乏情趣。沒有情趣,可是造成夫妻失和或外遇的主要原因。我現在正力圖阻止我們的關係出現疲態,所以才想創造新的樂趣啊!」
說東、說西,總言一句就是他大爺想「玩」,是吧?
英治雙手抱胸,點頭說:「我懂了。」
夏寰雙眼一亮。「唉哎,不愧是聰明的小治治,一點就通!吶,這是個非常有趣的點子,對不對?」
「也就是說,號稱玩遍全台無數聲情場所,擁有數不清紅粉知己,曾經自誇魅力無人擋的夏寰、夏大情聖,如今卻擔心自己的魅力不再,所以得藉著區區、小小、不起眼的一顆情趣玩具,來維繫住他與情人間的床笫關係。」
夏寰目瞪口呆了半晌。「見鬼的!你怎麼可以任意曲解本大爺的話?這分明是在侮辱我的男性雄風!」
「不是這樣嗎?」
抬起一手,先堵住他發飆下去,英治一雙水潤黑眸瞅著他,挑釁意味十足地微笑道:「可是在我聽起來,你就是這個意思。」隔著濕答答的布料,一手從夏寰的褲腰摸到褲襠間,主動扣住男人的「重要寶地」。
夏寰皺起眉。
英治隔著長長睫毛的眸中,似笑非笑,進一步開啟戰端說:「假使你不是對自己的小寶貝欠缺自信、彈藥庫沒貨‥‥‥為什麼不用真材實料一決勝負?」
嚥下一口口水,夏寰的雙眸深處掀起暗潮洶湧的慾浪。
「總之,這種東西‥‥‥」
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掃先前曖昧、挑逗的口吻,恢復冰冷面孔的英治,「啪」米奪走他手上的情趣玩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