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临天

作者:临天  录入:06-07

  “是,干爹。”山海领了命,又看了两眼圆睁、死不瞑目的柳皇后一眼,就匆匆忙忙走了。
  他先去了趟坤宁宫,可跑了趟空,顾非池和萧燕飞已经走了。
  又问了路上的宫人和侍卫们,他终于在午门附近,追上了顾非池。
  这时,山海早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把柳皇后刚才在乾清宫薨逝的事简洁明了地禀了。
  顾非池轻挑剑眉,眉宇间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讥诮:“皇后?”
  “今天皇上亲口说了,‘废后’。礼亲王、首辅他们应该也都是听到的。”
  山海能在那么多小内侍中脱颖而出地成为大太监梁铮的干儿子,那自然是个机灵人,顿悟了。
  他眯着眼,贴心地连连点头道:“对对。刚刚皇上是亲口说的。”
  只是,皇帝并未下明旨。
  况且废后是国之大事,也不是光皇帝一句话说废就能废的。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山海可没傻到去质疑顾非池的话,脑子里不由浮现皇帝奄奄一息的样子。
  事已至此,皇帝也就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了,到底有没有下明旨也不重要了。
  若是“皇后”薨逝,举国上下都是要守国丧的,势必也会影响了这位爷成亲。
  如今宗室与内阁全都向着这位爷,就盼着这位爷早日登基,继承大统,帝后怎么样都不重要了。
  山海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刻机灵地改了口,点头哈腰地笑道:“世子爷说的是,是‘废妃’柳氏没了。”
  一个废妃,连在宫中停灵的资格也没有。
  顾非池没有再多说什么,挥手打发山海下去了,额外吩咐了一句:“让梁铮照顾好皇上。”
  山海的表情有些微妙,再次应诺:“世子爷放心,奴婢晓得的。”
  山海郑重地又行了一礼,便疾步匆匆地又往回走。
  他还要去武英殿禀了礼亲王和徐首辅他们。
  顾非池则带着萧燕飞继续往午门外走,走的是宗室王公才能走的右侧门。
  马车就停在午门外,守在午门外的那些禁军将士也纷纷将目光投诸在了顾非池的身上。
  很显然,顾非池才是皇长子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宫廷,谁都知道他马上就会是这座偌大宫廷的新主人,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
  顾非池先扶着萧燕飞上了马车,之后,他自己也进了马车,信手把他从前一直戴的那个面具放在了小桌子上。
  萧燕飞拿起了那个冰冷的鬼面,轻轻地晃了晃它。
  “反正以后你也用不着它了,不如送给我吧。”
  她甜甜一笑,少女甜美绚丽的笑容与她手中那冰冷的鬼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是他戴了快八年的面具。
  顾非池莞尔笑了,点了点头:“好。”
  两人说话的同时,外面传来的车夫的挥鞭声,马车微微摇晃地开始前行。
  萧燕飞细白的手指在面具上慢慢地摩挲着,用笃定的语气说道:“这是你自己刻的,对不对?”
  上午,在顾悦指着她身上的玉佩与她说了顾非池用刀的特质后,萧燕飞就瞧出来了,这个面具是出自顾非池之手。
  “嗯。”顾非池的手探了过来,修长的手指也去摩挲那黑色的鬼面,眼睫半垂,眼神悠远,“在我十岁以后,长得越来越来像生母,眉目间也有几分像太祖。”
  他不是卫国公夫人的儿子,与她自然是完全没有一点相似。
  “爹爹担心被人看出端倪,让我尽量待在西北。”
  “十三岁时,我在战场上受了一点伤,”他指了指右耳的鬓角,让她看藏在发间的一条细疤,“当时要不是我躲得快,那支流箭怕是要伤到脸了。”
  萧燕飞将小脸凑了过去,凝眸细看,这才注意到他浓密的鬓发间藏着一条细细的疤。
  她将手指探进他发间,指腹温柔地摸过那道微微凸起的疤。
  顾非池自嘲地一笑:“那时候,少年意气,我偶尔也会想,还不如躲得慢一点呢,这张脸毁了也不错。”
  也就不用担心万一哪天被皇帝看出了端倪,连累了爹爹和顾家其他人。
  “幸好。”萧燕飞微微地笑,“否则,你娘今天看到了你,肯定会心疼的。”
  “而且……”
  她笑眯眯地伸手往他的下巴勾了勾,故意做出轻佻的神情。
  “这么漂亮的脸,若是毁了,岂不是可惜了!”
  她本想做出风流倜傥的样子,可惜绷不住,银铃般的笑声自樱唇间逸出,笑得身子乱颤,软软地倚在了他肩头。
  “说得是。”顾非池低声道,轻轻揽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肩头,看着她笑靥如花的小脸,心口一片柔软,声音如那和煦的春风温柔地拂过她心头。
  人死如灯灭,他其实并不信鬼神之说。
  可是——
  遇上她之后,他才明白,喜欢一个人,就会想把最好的自己呈现给对方。
  幸好,他反应够快,躲过了那一箭。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顾非池俯首贴在她耳边又道,唇角轻轻漾起一丝笑意,柔和了他清冷的眉目。
  卫国公府距离皇宫很近,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下了,停在了国公府内仪门。
  萧燕飞之前在宫里就与卫国公夫人说好了要来国公府的,便随顾非池一起去了正院。
  刚迈进正院,两人就发现这里的气氛有点不太对,似有一层看不见的阴云笼在院子里。
  卫国公夫人的乳娘田嬷嬷忧心忡忡地迎了上来,小心翼翼道:“世子爷,夫人和国公爷在吵架。”
  顾非池的表情有些微妙。
  卫国公夫妇很少争吵,就算偶尔有什么不快,卫国公内疚于他常年不着家,也一向顺着夫人的。
  “怎么回事?”顾非池问。
  田嬷嬷皱了皱花白的眉头,讷讷道:“老奴也不太知道,国公爷和夫人回来后,就把奴婢等打发出来了,他们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后来,老奴在外头听到国公爷一直在向夫人赔不是。”
  田嬷嬷还从不曾看到国公爷如此诚恳到近乎……卑微过。
  顾非池就牵着萧燕飞朝宴席间方向走去。
  田嬷嬷亲自为两人打帘,他们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顾悦坐在一把紫檀木圈椅上,神情懒懒,眼瞅着有点无聊。
  看到萧燕飞来了,顾悦抿嘴对着她笑了笑,打了招呼。
  门帘掀起的动静也吸引了卫国公夫妇的注意力,坐在罗汉床上的两口子也朝他俩望了过来。
  卫国公一脸拘谨,简直如坐针毡;卫国公夫人依然是那般优雅端庄,只是唇角略显绷紧。
  “夫人。”萧燕飞笑盈盈地福了一礼。
  “燕飞,”卫国公夫人在看到萧燕飞的那一刻,唇角总算泛起了些许笑,和善地说道,“你留下来用了午膳再走吧。”
  今天在宫里折腾了这一番,到现在,除了些点心,连正餐都没吃上。
  她吩咐田嬷嬷让厨房那边多加几个菜,田嬷嬷便又退了出去。
  见夫人面色和缓了些,卫国公才略微松了一口气,有点焦头烂额地再次解释道:“惜文,我真不是故意瞒着你。”
  “真的。”
  卫国公的额角隐隐渗出汗珠。
  “……”萧燕飞呆了一下,慢慢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突然间就明白了。
  不会吧,卫国公夫人不知道吗?!
  萧燕飞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边的顾非池,却见顾非池轻挑了下眉梢,也同样面露惊讶之色。
  两人彼此互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全都不插嘴,在顾悦身边坐下,乖乖不出声。
  卫国公许是因为儿子回来了,多少壮了些胆,清清嗓子道:“你听我解释……”
  他剑眉轻蹙,那双与顾非池十分相似的狐狸眼显得踌躇不定,有点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的纠结。
  “五年前,我就已经发现。”卫国公夫人打断了他,声音平静地说道,“发现阿池不是我生的。”
  啊?!
  卫国公震惊地瞪大了眼。
  卫国公夫人沉默地看着卫国公,眼神沉静,似波澜不兴的深潭般幽深。
  这目光看得卫国公心里毛毛的。
  “惜文……”卫国公想解释。
  可是,这个征战沙场所向披靡的男人,平日里气度如渊停岳峙的男子,这会儿,却嘴笨得连说什么都不知道,有了毛头小子才有的青涩与局促。
  卫国公夫人径直起身,头也不回的地往外走去。
  卫国公也跟着起身,想追上去,可才迈出一步,就见走到门帘前的卫国公夫人回头给了“不许过来”这四个字,便讷讷地站在了原地。
  萧燕飞觉得卫国公这样子,有点像是小可怜,默默地移开了目光,恰好对上了身边顾悦的眼睛。
  顾悦似乎读懂了萧燕飞的眼神,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
  她指了指手边的一碟粽子糖,意思是,好吃。
  “爹,您之前没和娘说过这事吗?”顾非池语气复杂地问道。
  “……”卫国公沉默了一下,摇摇头。
  顾非池抬手抚额。
  五年前,他回京的时候,就察觉到娘对他的态度有了些极其微妙的变化。
  当时顾非池以为是爹把一切都说了,所以娘才疏远了他,不喜他,他们毕竟不是亲母子,维持这种淡如水的关系也好。
  没想到爹根本什么也没说,他瞒了娘整整二十年。
  顾悦给萧燕飞喂了糖后,就眨巴着眼睛,盯着她爹。
  卫国公被女儿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盯得有些坐立不安。
  无论如何,这件事肯定是他不对。
  卫国公长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沉声道:“一开始是不敢说,后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顾悦咀嚼着这句话,隐隐品味出了什么,正色道:“爹爹,善意的谎言也是一把双刃剑。”
  这话还是爹爹教她的。
  “……”卫国公一时无言以对,垂下了眼帘,整了整略有些凌乱的衣袖。
  当年夫人是作为家族的“牺牲品”被嫁过来的。
  五姓贵女,数百年来,从来不对外联姻,更何况,她还是嫡女。
  世家在前朝尊贵无比,所以才有了那句“上品无寒族,下品无士族”的古语,世家甚至不屑将女儿嫁入皇室。
  到了本朝,太祖对世家并不容忍,曾当朝说这些世家大族傲慢自大,不可用。
  先帝继承太祖遗志,同样不喜世家。
  为了保世家尊荣,那些曾经自视甚高的世家便主动与朝中的宗室勋贵联姻,甚至许以家族的嫡女。
  卫国公当年也才十八岁而已,年轻气盛,那个时候,一门心思地练武,打仗,和谢以默他们几个东征西讨,对亲事并不在意,反正也就是成个亲,打算成亲后就即刻回西北。
  结果,他无意中看到了随长辈来京准备联姻的夫人卢惜文。
  第一眼,就让他将她放在了心上。
  这些陈年往事,卫国公当然不能跟几个孩子说,否则他长辈的威仪还要不要了。
  他觉得口干,端起了手边的茶盅喝着茶,丝毫没留心到自己的一些小表情,已经引起了几个“孩子”的注意。
  顾悦好奇地盯着父亲,觉得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今天实在是鲜活,弄得她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似的,好奇极了,她想问,但又觉得好麻烦。
  还是看戏、看话本子比较简单。
  卫国公放下茶盅时,就对上了女儿直勾勾的目光,干咳了两声,才说道:“二十一年前,你们母亲的怀相本就不好,偏巧卢家那边又出了点事。”
  这些个世家大族能繁盛几朝数百年,自有其生存之道,也最是求稳。
  前朝末年,有数支义军崛起,卢家至少资助了其中的三支。
  后来是太祖皇帝脱颖而出,得了天下,其他义军或是归降,或是被剿灭。
  谁想,卢家曾资助过义王的事偏在那个时候,又被人翻了出来。此事可大可小,甚至足以让整个家族覆灭。
  卫国公叹声道:“你们母亲听闻之后,一急之下,差点小产,好不容易才保住那一胎。”
  “那段日子,为了卢家的事,她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常年卧榻保胎,才勉强保到了八个月,但还是早产了……”
  国公府遍请名医,包括韩老大夫在内的几个大夫都说,夫人怀相太差,气血两虚,受不得刺激,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那一天,孩子夭折了。”
  对于他来说,二十年前的那一天,是他顾延之此生最黑暗的一天。
  那个男婴生下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气息,小脸憋成了青紫色,而卢氏也在产子后,失血过多而晕厥了过去,生死未卜。
  卫国公最担心的就是,夫人会因为孩子的死悲痛过度,伤了身子,会像大夫说的那般“一尸两命”。那天,韩老大夫好不容易才给卢氏止了血,曾委婉地告诉他,夫人以后恐再难有子嗣。
  还没等卫国公想好等卢氏苏醒后,要怎么告诉她这件事,华阳大长公主突然不告而访,还带来了顾明镜的死讯。
  卫国公深邃的目光又望向了顾非池:“华阳大长公主抱着刚出生的阿池来了国公府,告诉我明镜没了,说这是明镜的孩子。”
  “还叮嘱我这件事得瞒着,瞒到这个孩子长大。”
  二十年前的回忆在这一刻清晰宛如昨日,历历在目,他还记得华阳大长公主将襁褓交给他时,郑重地劝慰他:“延之,本宫知道你心里有恨,有不甘,可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为了这孩子,现在也只能忍。”
  “不能让明镜白死了。”
  一种悲怆沉闷的气氛弥漫在室内。
  卫国公幽幽长叹一声,闭了闭眼,似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绪。
  再睁眼时,他已经压下了满目的悲痛,眸中犹带血丝,接着往下说:“明镜没了,那就必须有一个孩子跟她一起没了。”
  “我就把那个夭折的孩子给了大长公主,然后……把阿池留了下来,把他悄悄地放在你们母亲的身边。”
  “她醒来后,我告诉她,这是她生下来的孩子。”
  卫国公一开始是怕夫人知道孩子没了,她以后难有子嗣,受不了刺激,后来夫人的身子一天天地养好了,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那个时候,连他都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若是有机会给妹妹报仇自然是好的。
  若是没有机会,就让阿池当自己的儿子,安稳的过这一生也无妨。
  因而,哪怕他们日后再无子嗣他也不在意,谁想,五年后,又有了顾悦,他们唯一的女儿。
  四下,一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爹,”顾非池轻轻道,“您想过没……”
  什么?卫国公疑惑地挑眉。
  顾非池顿了一下,才缓缓道:“娘她会不会以为您把外室子偷偷抱回来,充作了她的亲生子好承继爵位?”
  室内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刚拈起一颗粽子糖的顾悦手一抖,那颗小小的粽子糖就自她指间滑落在地,骨碌碌地滚到了卫国公簇新的靴子前。
  卫国公似是毫无所觉,整个人呆若木鸡,脱口道:“外、室?!”
  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失态地一手肘撞在了旁边的茶几上,撞得茶盅都翻了。
  “这怎么可能呢?”卫国公喃喃自语道。
  萧燕飞抿着唇,默默地点了点头,对顾非池的猜测深以为然,觉得十有八九了。
  站在夫人的角度,她当年是为了家族才会嫁进国公府的,所以在她发现顾非池并不是她的亲子之后,无论她心头曾有过怎样的纠结,她最后选择了瞒下,没有把事情说开,只当作不知。
  但从此她不再是一个母亲,一个妻子。
  而仅仅是卫国公府的女主人。
  现在一想,萧燕飞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从前她在夫人身上察觉到的那种违和感此时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难怪夫人与顾非池之间有点疏离,言辞之间很是客套,夫人凡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挑不得一点刺,却又过于遵礼了。
  只有世家风度,却令人感觉少了一点温情。
  又一阵沉寂后,顾悦言辞犀利地点评道:“爹,你完了。”
  她眼角瞥着那颗滚到卫国公靴子边的粽子糖,心里暗暗惋惜。
  “真没有外室!”卫国公干巴巴地又强调了一句,满头大汗。
  这国公府里连个侍妾姨娘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外室啊!
  他霍地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萧燕飞温声道:“燕飞,你多坐一会儿。”
  话音还未落下,卫国公已经掀帘出去了,走得飞快,往内室方向去去了。
  只留下那道湘妃竹帘在半空中摇曳抖动着,簌簌作响。
  顾悦看了看门帘,又转过头直勾勾地看顾非池,两眼一瞬不瞬。
  顾非池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心思,横臂越过茶几在小丫头柔软的发顶摸了摸,微微一笑:“我是你大哥,不会变的。”
  “那就好。”顾悦松了口气,又拈了一枚新的粽子糖,满足地含上。
  她都叫了十五年大哥了,早叫习惯了,不用改口最好了,否则很容易叫错的。
  卫国公前脚刚走,后脚一个气质利落飒爽的青衣女子进来了,步伐中带着武人特有的矫健,手里还捧着一只“咕咕”乱叫的白鸽。
  “世子爷。”青衣女子恭敬地双手捧上了那只鸽子。
  从白鸽脚上的竹筒看,这显然是只信鸽。
  萧燕飞扫了一眼,随口问道:“留吁鹰的?”
  “不是。”顾非池摇了摇头,一边从鸽子脚上取下了竹筒,又拿出了里头的绢纸,戏谑地笑了笑:“留吁鹰哪里还敢用信鸽?”
  从京城到北境,飞鸽只需要一天半,而快马加鞭,日行八百里,也至少需要三天三夜。
  今早亲眼看到他们北狄的信鸽被白鹰逮住,足以让留吁鹰不敢再轻易动用信鸽,那么他与北狄之间的消息传递便会滞后。
  顾非池信手将绢纸抖开,熟悉的字迹便映入眼帘,犹带墨香。
  “是表哥的信。”
  他低低地笑,似笑非笑的狐狸眼越发上挑,轻描淡写的五个字若有似无地下了个勾子。
 
 
第149章 
  顾非池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封信,将之递给了萧燕飞。
  萧燕飞很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那张绢纸,也看了。
  谢无端的字如其人,笔势委婉含蓄,骨力遒劲。
  信中说,九月十四日,镇守兰峪关的北狄左大将和连轲令一万北狄大军对六磐城发起了猛攻,谢无端故意示弱以退为进,诱敌深入,将那一万北狄人全歼,无一逃脱。
  这封信极其简洁,不过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却足以令人从文字中联想到当时战况之激烈,窥见谢无端的智计百出。
  午后暖暖的秋风自半敞的窗口吹来,刮得那湘妃竹帘再次簌簌摇曳起来。
  顾非池抬了抬眼皮,朝那道摇晃的门帘看了一眼,估摸着一时半会儿,爹这赔罪是赔不好了。
  不等了。
  “摆膳吧。”他吩咐田嬷嬷道。
  田嬷嬷这会儿也知道了他们世子爷竟然是国公府的大姑奶奶先皇后顾明镜的儿子,脸上的表情说是精彩纷呈也不为过。
  她愣了两拍,才反应过来,应诺道:“老奴这就去。”
  田嬷嬷连忙退下,忙去了。
  顾悦亲昵地挽着萧燕飞的胳膊去了东次间。
  虽然卫国公夫妇没出现,偌大的饭桌上还是摆了六菜一羹一汤,田嬷嬷还专门上了一壶适合女子喝的桂花酒。
  “燕燕,这是我娘亲手酿的桂花酒,可好喝了。”顾悦笑盈盈道,“我爹也最喜欢娘酿的酒了。”
  一阵甜甜的酒香在室内袅袅散开。
  顾非池打发了田嬷嬷后,就说起了北境的军情,丝毫没有避着顾悦的意思:“北狄这位左大将拿这一万先锋军作为探路石,投石问路,反而正中表哥下怀。”
  “天府军十万大军刚进入并州不久,还要十来天才能抵达北境,现在表哥手上不过三万多的兵马,要守的是整个北境,兵力严重不足,所以他才会以雷霆的手段将这支先锋军一举全歼,来震慑北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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