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了。”他深深地注视着她容色光艳的小脸,让她的面庞深深地镌刻在他眸底。
修长的手指温柔地轻抚上她的面颊,抚了抚她方才被风吹乱的刘海。
从万寿节到现在,短短数日,很快,又似乎很漫长,到现在,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突然间,他坐在文华殿里,就很想她。
想见她。
他的身体比脑子快一步,知道她今天应该在侯府,就往这里来了。
“我也想你了。”萧燕飞坦率地说道,身子一歪,将头依偎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那股子淡淡的、熟悉的熏香味,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今天她天刚亮就起了,忙了一上午,整个人懒洋洋的,尤其这满头珠翠漂亮是漂亮,脑袋真是太沉了。
“别动。”耳边传来顾非池低沉的声音,萧燕飞也就不动了,只觉得头皮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发髻上的发钗、珠花被他一支支取下。
她抬眼去看他的脸,从这个角度看,他那半垂的眼睫又浓又翘,像是画了眼线般,衬得眼角上挑的狐狸眼更显深邃……
还漂亮。
恍惚间,她听到他问她:“感觉好点没?”
声音如暖流徐徐地淌过她的心房。
青年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太阳穴上按了按,力道恰到好处,令她感觉到一种被珍视的感觉。
她的头皮上窜起了一股酥麻感,急速地流窜至全身。
他啊,看着最是狂傲恣意的一个人,却也是最细心、最可靠的人。
萧燕飞的心中分外的妥帖,像猫儿般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轻轻地“嗯”了声,声音软软酥酥,话尾微挑,透着不容错识的欢愉与撒娇。
他按在她太阳穴的手一顿,萧燕飞感觉到他衣袍下的肌肉似乎在瞬间绷紧了,隔着单薄的衣料,透出了一股灼灼的热度。
咦?
她正要抬头,就听他略带几分沙哑的男性嗓音霸道地钻入耳中,伴着灼热的气息:“我今天带了聘礼过来。”
“聘礼?”萧燕飞螓首歪了歪,她都拿了两回聘礼了。还有?
似乎看出了她脸上的疑惑,他含笑道:“我准备的聘礼。”
六个字带着几分狂妄,几分炫耀。
他从旁边的石桌上拿起一方三寸大小的水苍玉五龙钮印石,送到了萧燕飞的手上。
这是什么?萧燕飞随意地把玩了一下,又去看印石下方的刻字,上面刻的是篆文,又是镜像文字,她盯了好一会儿,才认了出来,慢慢念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八个字实在是有些耳熟。
萧燕飞不自觉地又念了一遍,终于反应了过来,瞌睡虫一下子全飞了,觉得手上的这印石有些烫手了。
这……这……这该不会是——
“传国玉玺?”她的小脸上简直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给我?”
千年来,哪怕是改朝换代,历代帝王皆以得传国玉玺作为符应,象征着“受命于天”。
被她脸上的表情取悦,顾非池低低地一笑,哄着她道:“也没什么,这传国玉玺也没什么用处,自太祖登基后,就制了一枚‘大景皇帝之宝’作为玉玺,这传国玉玺不过是象征罢了。”
萧燕飞捧着手中沉甸甸、滚烫烫的玉玺,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
他真当她这么好哄吗?
的确,大景皇帝所颁布的圣旨中用的都是“大景皇帝之宝”这枚玉玺,但皇帝下达的立储诏书、传位诏书都必须盖这枚传国玉玺。
这是江山为聘吗?
心头犹如坠入了一颗石子,湖面漾了层层涟漪,刹那间,她的眼眸比平日里还要明亮了三分,皮肤在阳光下更是白得发光。
“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她一手握着那枚传国玉玺,一手拉起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后院的一间小屋子走。
她一边走,一边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我这个月可忙了,和知秋一起忙活了那么久,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到了昨晚,才总算是有了点进展。”
“知秋真是细心又耐心,跟我一样。”
她说的也就是一些很普通、很细碎的话,但是被她牵着往前走的顾非池听得认真,嘴上带笑,神情轻松。
跟她在一起,他就会觉得放松,觉得自在。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那间小屋子前,房门的上方挂着块简陋的木牌,写着“药房”两个字。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可以看到这间不过两丈宽的药房里,整整齐齐地摆着六张一式一样的长桌,干净整洁,纤尘不染。
那些长桌上放着一个个白瓷制的小碗,还有一摞摞写得密密麻麻的册子。
萧燕飞带着顾非池走到了长桌前,环视着周围的这些瓷碗,笑道:“这些是‘培养皿’,里面都是青霉素溶液。”
“明姐姐刚才来看我了,她说她要去兰山城……她是要去打仗吧?”
“我还给了她一些药片。”
虽然明芮也没与自己直说,但现在北境未平,她这个时候去兰山城,自然是为了上战场。
顾非池正看着那一个个白瓷制的“培养皿”,“嗯”了一声,又指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培养皿”问:“‘培养皿’是什么?”
“培养‘青霉’的器皿。”萧燕飞解释了一句,“我们用的那种药片的成份就是青霉素。”
顾非池似懂非懂地挑眉,倒也没再追问。
“跟我来。”萧燕飞乐颠颠地拉着顾非池又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最里边的一张长桌前。
“先从发霉的水果中提取青霉,在培养、提纯青霉素,我和知秋花了足足两个月才制出了青霉素。”
就是,这青霉素到底有没有效,还得先做药效鉴定*。
这张桌子上放的这些培养皿就是在测试药效。
萧燕飞指着其中一个编号“二百零二”的培养皿,打开了上面的白瓷盖子,“你看这个。”
紧接着,她又打开了周围十来个培养皿,每个培养皿中,盛有琼脂制的培养基,看来金灿灿的。
她让他看,他也就看了,飞快地扫了这些培养皿一眼,一下子看出了区别。
唯有编号“二百零二”的培养皿内,有一个铜钱大小,透明色的“圈”。
不管顾非池能不能听懂,萧燕飞还是解释了一句:“这个‘圈’意味着青霉素驱散了病菌,这个培养皿中的青霉素溶液是有药效的。”
她的眼眸一点点地变得愈发明亮,灿如星辰。
虽说她胎记中的急救箱是可以自动补充药物的,但药箱中的药物毕竟是有限的。她只有一盒阿莫西林分散片,一盒里才二十四片,也就意味着一天也只能产生二十四片而已,很难大规模地应用在数十万人的军队中。
中医中药对于很多病症都有疗效,但对重症感染效果并不佳,基本上都是听天由命,也因此古代军队中伤兵的死亡率很大。
所以,现在最迫在眉睫的,便是青霉素。
这一刻,萧燕飞无比庆幸自己在现代是学医的,知道提取青霉素的原理。
以目前的条件,要完全制作出和现代一模一样的青霉素是不可能的,但土法青霉素还是可以得的。
青霉素并不是无所不能的神药,却已经可以拯救无数的人命,不仅仅是战场的那些伤兵,还有普通的百姓。
萧燕飞在长桌边坐下,托腮看着那个平平无奇的培养基,难得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谢无端、明芮、还有顾非池他们这些武将在前方战场保家卫国,为了百姓,抛头颅洒热血,而她现在也能为他们、为这个大景朝做些什么了。
本来她是想等完全成功了,再给他看的。
但是……
“这是嫁妆!”萧燕飞得意洋洋地炫耀道,一手还捧着那个沉甸甸的传国玉玺,食指在那温润的玉石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顾非池深深地看着萧燕飞,凝视着她的目光温柔似三月春风。
他很早就知道她有秘密,她不说,他也不会问,没想到她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在战场上,武器、良驹以及士兵是战力。
药,更是。
这种名为“青霉素”的药物他已经在天府军中试验过了,确有奇效,能让大景的士兵不至于因为一点不致命的伤,而伤口溃烂,高烧而亡。
“现在的药效还太弱。”萧燕飞笑眯眯地补充道,“下一步,还得继续精制出药效更强的青霉素才算是完成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顾非池便接着她的话头问,目光还望着那个编号“二百零二”的培养皿,目光灼灼发亮。
有了青霉素,那些原本十死一生的士兵便可以多活下来六七个,不至于马革裹尸还。
“要挑合适的宣纸作为滤纸。”萧燕飞做出了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我已经让管家帮我去全城的纸铺挑纸了。”
“作为滤纸的纸张必须厚度匀称,纤维分布匀称,才是上品,才能拿来提纯青霉素。”萧燕飞眉飞色舞地说道。
下一步,就是要用“纸层析法”来精制药效更强、纯度更高的青霉素*。
她正想着该怎么解释“纸层析法”,眼角瞟见药房外海棠带着祝嬷嬷疾步匆匆地往这边走了过来,两人很快停在了药房外。
“姑娘,”祝嬷嬷不敢直视顾非池,只对着萧燕飞屈膝福了福,干巴巴地禀道,“老太太来道贺,马车已经在侯府外了。”
按俗礼,下聘时来道贺的宾客是不能赶出走的,来者是客。
所以,祝嬷嬷才火急火燎地跑来了,头疼地又道:“姑娘,这要是把客人拒之门外,会坏了福气。”
要不是怕坏了姑娘的福气,祝嬷嬷早就把那没眼色的萧老太太赶走了。
老太太?萧燕飞眨了眨眼,慢了一拍,这才想起,所谓的“老太太”指的是谁。
原来是她那位祖母啊。
有意思。
她记得上回卫国公府来侯府送聘礼时,老太太那边的人可没来过。
萧燕飞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淡淡道:“府里没有当家主母,不方便招呼他们,你把人带去族长那里吧。”
这回只是补聘礼,萧燕非也就没让殷婉回侯府来。
“是,姑娘。”祝嬷嬷老眼一亮,乐呵呵地应了命。
祝嬷嬷转过身,又往前院方向走,还听到药房里头萧燕飞还在说着:“等选好宣纸,就把将制好的青霉素一点点地涂到纸上,垂直悬挂……”
除了“选好宣纸”外,祝嬷嬷后头是一个点也听不懂,满脸崇拜地心道:姑娘真是聪明,说的这些话自己完全听不懂。
祝嬷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步履矫健,没一会儿就走没影了。
她亲自跑去了正门那边,吩咐了门房一声,门房婆子这才把候在大门外萧老太太的那辆马车引进了门,直领到了外仪门。
马车停稳后,萧老太太就在萧鸾飞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心里有些急躁,也有些不耐。
她方才在侯府足足候了近一炷香功夫了,眼睁睁地看着别府的马车一辆辆地被领了进去,全都是她平日里,想见都见不到的显贵人物。
“老太太,萧大姑娘,”候在马车边的祝嬷嬷迎了上去,不卑不亢道,“请随我来吧。”
萧老太太一看到祝嬷嬷就肃然起敬,生怕自己有哪里不得体的。
祝嬷嬷领着萧老太太与萧鸾飞一路往北走,一路上,还与帮着送客的彭大管家交错而过。
萧老太太一眼就认出来了,彭大管家送的这位贵客是燕国公,目光在燕国公和气的笑脸上转了转。
哪怕他面对的只是一个侯府的管家,燕国公的身上也不见一丝倨傲之色,谈笑间客气随和。
萧老太太忍不住就回头多看了燕国公一眼,心下艳羡不已。
自打十六年前老侯爷出事后,武安侯府的地位在京城就一落千丈,从来到了外头,都是她对着别人低声下气,曲意逢迎,还从来没有人讨好过她。
哪怕当时,侯府的爵位还在,也依然是勋贵,可她心知,侯府不过是徒有虚名,地位甚至都不如三四品的官员。
像今日这样连这些王亲国公都跑来侯府道贺的场面,在她刚嫁入侯府的时候也没有见过。
萧老太太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慢慢地打量着周围,看着这熟悉的侯府,熟悉的下人,却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就仿佛这已经不是她生活了半辈子的那个武安侯府了。
她正有些闪神,就听祝嬷嬷又道:“萧老太太,进去吧。”
萧老太太这才注意到她们来的不是正厅,而是位于正厅东侧的闲晏厅。
她没多想,脸上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在萧鸾飞的搀扶下迈进了厅堂,打算和孙儿萧烨好好叙叙祖孙情。
入目的却是萧氏的族长以及几个族老,根本不见萧烁、萧烨兄弟两个。
萧老太太一怔,便听祝嬷嬷慢条斯理地说道:“老太太,咱们侯府里没有当家主母,失礼之处,还请您多担待。”
萧老太太也没什么底气,尴尬地笑了笑:“哪里哪里。”
坐在上首的族长一脸唏嘘地打量着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的萧老太太。
族长年纪是大,眼睛却还没花,看着老太太这身的打扮,虽然还是锦衣华服、满身珠翠,但看得出来,她这身这料子大概八九成新,应是穿过有些时日了,还有头上的珠钗也显得有些暗,似是老金了。
哪怕是十六年前侯府最艰难的时候,自己也从来没见老太太一身衣裳穿过一季的,一向是新衣不断,不重样的。
很显然,分家后,萧老太太的日子不好过。
族长近日还听说,老二媳妇先是卖了老太太贴身服侍的几个奴婢,还以她贴补过老大为由,非要一视同仁,逼她不得不变卖了嫁妆,凑了一万两银子给老二,还把如今住的这个陪嫁宅子过户给了老二。
老太太啊,如今是看着老二媳妇的脸色过活。
第153章
“弟妹,坐吧。”族长萧勉很快回过神来,示意萧老太太坐下。
萧鸾飞便搀着老太太在右侧下首的圈椅上坐下了,而她是晚辈,这里自然没她坐的地方。
与此同时,有几个丫鬟给所有人重新上了茶,又恭敬地退到了后头静立着。
一切都是井井有条,规矩礼数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萧勉慢慢地拈须,对着老太太低叹了一声:“弟妹啊,你听我一句劝,别闹腾了。”
“你不闹腾,烁哥儿、烨哥儿两个孩子还会顾念你是他们的亲祖母,将来也会看顾几分的。”
“你再闹腾下去,这仅有的情份怕是也要闹完了。”
在萧勉的心里,这老太太简直蠢不可及,生生把一手好牌打成了这样,把泼天的富贵给糟蹋没了。
萧老太太被族长这番话说得尴尬极了,简直有些坐立不安了。
她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底气地解释说:“大伯兄,我没想闹,就是过来看看……”
“弟妹,你呀,安分点,”萧勉端正了神色,恩威并施地警告道,“燕飞这是有大造化了。日后啊……”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天,又道:“烁哥儿和烨哥儿这两兄弟将来有她提携,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吗?”
他们萧家以后可是皇后的娘家,只要别像柳家那家瞎折腾,足以显贵三代了!
族老们深以为然地频频点头,这一张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全都是精神奕奕。
“你也真是的,”一个发须花白的族老忍不住训了老太太两句,“一个孙女,你好好待着她,又能花得了多少银子?”
“偏要弄到祖孙失和的地步。”
“……”萧老太太略有几分干瘪的嘴唇乱颤,一时哑口无言。
自从侯府分家后,她就跟着老二过,日子过得很是艰辛。
她这辈子都没过过这样的苦日子。
她说的是真心话,她今天来侯府真的不是来闹事的,她只是想跟烨哥儿他们说说话,她只是想住回侯府来。
萧老太太讨好地对着族长笑了笑,喃喃自语着:“早知道她有这样的福份……”
自打知道顾非池是元后嫡子,她心里的悔恨是一波波地涌上来,翻来覆去地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萧鸾飞就站在老太太的座位后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的这番自语声,微咬着樱唇,沉默不语。
悔不当初的萧老太太长叹了口气,端起了茶盅,那扑鼻而来的茶香令她精神一振,浅啜起茶水。
她好久没喝过这样上好的明前龙井了。
“祖母。”见老太太放下了茶盅,萧鸾飞连忙给她递了帕子,可老太太视若无睹,根本没接。
萧鸾飞捏着帕子的那只手尴尬地停顿在了半空中……
耳边听着前方萧勉还在说着:“你既然后悔了,就该让燕飞、烨哥儿他们看到你的诚意。”
“别再他们跟前甩什么长辈的威风。”
“来日方长啊,弟妹。”
“是是是,大伯兄说的是。”萧老太太是半个不字也不敢反驳,只能连连点头。
只要能让她回侯府住,就是让她把萧燕飞当祖宗供起来都行。
萧鸾飞递帕子的手还伸着,久久未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放下来。
她心神恍惚,听着耳边族长、族老们喋喋不休的数落声以及老太太唯唯应诺的声音……
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她到底站了多久,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跟着老太太一起坐上马车离开了侯府。
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等回了萧家人如今的城东宅子,已是申时。
弄堂两边的高墙狭窄逼仄,投下沉沉的暗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祖孙俩的马车停在了一处三进宅子的大门外,萧鸾飞扶着萧老太太下了马车,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二婶母梁氏指桑骂槐的声音:“李嬷嬷,我也是命苦,花着我的银子养了一堆吃闲饭的人,一个个还不知感恩。”
“哼,养条狗还知道给我看家护院呢,养个人还吃力不讨好了。”
二太太梁氏这字字句句都阴阳怪气的,如根根针扎在萧鸾飞心头。
她低头咬着银牙,没有说话,搀着老太太的胳膊迈过了门槛。
梁氏就站在两丈外看着刚进门的萧老太太与萧鸾飞,撇了撇嘴,故意拔高嗓门道:“呦,老太太和鸾飞回来了啊。”
她轻蔑的目光在萧鸾飞脸上转了转,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嗤笑道:“鸾飞,这人啊,要有自知之明,既然没这个命,就别整天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大……二皇子如今都自身难保了,早就不要你了。你还是认清现实得好,你一个姑娘家芳华易逝,再拖下去可要嫁不出去了。”
萧鸾飞:“……”
她扶着萧老太太的那只手下意识地用力了几分,捏皱了老太太的衣袖。
万寿节那天,唐越泽还来找过她,她劝他去乾清宫救驾,把皇帝救出,揭穿顾非池软禁皇帝的罪行,可是他却甩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时唐越泽满是失望的面庞,心脏似是被刀子扎了一下。
她不懂唐越泽为什么不高兴,明明她是为了他好,难道他想此生都被顾非池压得直不起腰来,永远要看顾非池的脸色活下去吗?
“鸾飞啊。”
梁氏用看货物似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萧鸾飞,这丫头名声不好,也就这张脸还拿得出手。
“别说二婶母不疼你,误了你终生。”梁氏皮笑肉不笑道,“我给你挑了户殷实的好人家,过两天,男方就过来下定。”
什么?萧鸾飞猛地抬头去看梁氏。
萧鸾飞怎么说也是萧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女,老太太多少有些不忍,讷讷问道:“老二媳妇,你挑了个什么样的人家?这……怎么也得相看一下吧?”
梁氏慢条斯理地抬手掸了下袖子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尘土,没好气地说道:“娘,您别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