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大哥站在门口,瞪了我们一会儿后,进来把花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扔,撇下一句“出来”就转身出了病房。
我愣了一下,颠颠的跟了两步,刚要出去,就被仇镜缺一把按在原地,然后眼看着他施施然的跟了出去。
我愕然,这种没头没尾的话难道不是对我说的吗?为什么仇镜缺要出去呀?大哥和仇镜缺的关系啥时候发展到一句“
出来”彼此就能领悟的地步了?虽然这俩字也不是特别的难明白……
我转身看了萧倩一眼,她自然也给不出我什么答案,只是耸了耸肩算是回答了我。
我挠了挠头,却实在是止不住心中的瘙痒,于是也不管身后是不是还有一位大美女在那看着,就猫了腰蹭到门口,偷
窥外面的情况。
大哥和仇镜缺就在走廊尽头的窗口处站着,距离很远,根本听不见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而大哥又是背光站着,表情全
隐在模糊的暗光里,只能看到他身侧泛金的光圈。而仇镜缺又恰恰是背对着我的方向。结果我偷窥了一回,就只看到
了一副构图不错的远景,其他啥都没有。
我郁闷的退回来,瞄了一眼萧倩,她正在一边捂着嘴笑得那叫一个欢快。
好不容易笑够了,她才叹了口气,视线直直的盯着我说:“我其实挺喜欢陆亦袭的……”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是没听内容,我还当她那一脸诚挚的表情是跟我说喜欢我呢,可现在这就是她喜欢路易十六
也跟我没关系啊,告诉我干嘛呢?
心里面虽然嘀咕,不过表面上该有的风度还得保持着不是,男人不能因为女人在你面前说喜欢别的男人就立刻翻脸啊
。于是我笑着应了一声,没啥诚意的说,“啊,是吗?”
她笑了一下,露出一脸别有深意的惋惜,“可惜,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呢……”
我心里面疑惑,嘴上却道:“我大哥生性害羞,没怎么见过女人,估计是怕一看你他自己就会脸红了。”
萧倩显是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一脸瞠目结舌的好笑,“是吗,陆总会害羞,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摊手,“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只看表面的。”
萧倩没再说话,只是略带探究似的看着我。
我也回看萧倩,反正大美女嘛,不看白不看的。
不一会儿之后,仇镜缺和大哥相继回来。两个人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大哥是一脸的面无表情,仇镜缺则是嘴角上噙
着一抹冷笑。气氛之冷冽,看得我大热天里都凉飕飕的。
这种时候我自然是不会上去自讨没趣,站到一边,我看着大哥一进来就将一旁的轮椅推到萧倩面前,后者倒也极为配
合,在助理的帮助下,她费力的将自己的身体挪到轮椅上,好像不需多说,就很明白大哥要做什么似的。
可我却是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俩人这是在打些什么哑谜。总不至于是大哥也有跟仇镜缺一样的嗜好,喜欢
推着轮椅带人到处跑吧。
萧倩在轮椅上坐好之后,助理给她在腿上盖了个毯子,大哥推她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来,面无表情
的对我说,“回你自己的病房呆着去,别再乱跑。”
我挠挠头,他也没有等我回应,就推着萧倩出了门去,助理也紧跟其后,结果房间中就又只剩下了我跟仇镜缺两人。
他站在窗户边,往外看着。我蹭到他身边,用手肘哥俩好的推了推他。结果他却一脸鄙夷的往侧边让了一点,好像不
太愿意我碰他似的。
喜怒无常的小鬼!
本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原则,我决定忽视他不友好的态度,“哎,你刚刚跟我大哥说什么了呀?”
他斜我一眼,很漫不经心的回应,“没什么,随便说了两句而已。”
我眼巴巴的看着他,“内容呢?”
他瞪我,“你很关心吗?”
我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呀,不然我问你干嘛?”
他冷笑,“是不是只要涉及陆亦袭,你就开始关心了?”
我摇头,“哦,那倒不是,只不过是纯粹的很好奇而已。刚刚萧倩的态度有点奇怪……”
透过窗户,已经能远远的看见大哥推着萧倩走出了楼道,往花园那边而去。大哥走的步子不算很快,时不时的低头浅
笑跟萧倩说些什么,后者也不时巧笑着回应,如果不是看过刚刚两个人交流都没有,也不知到底算是默契还是冷淡的
样子,此刻一定会觉得两人很像是陷入热恋之中的情人。
仇镜缺也看着楼下的两人,突然开头,“陆亦袭最近在投资一部电影,女主角就是萧倩。”
我的视线往楼下搜寻了一圈,疑惑,“那他们这样下去,难道不怕被记者写出什么来吗?还是故意的啊……”答案很
明显的好像只能是后者……
仇镜缺冷笑,“萧倩虽然长得漂亮,演技也算不错,可到底只是演过一部电视剧而已。出道的时间这么短就担当一部
电影的女主角,要是不在事前多赚点眼球,怎么能把观众骗进影院里去?”
我啼笑皆非,“所以他们这是要故意的制造绯闻?”
仇镜缺眼波流转,收起冷意而邪笑起来,“陆亦袭英俊多金,又是电影的投资者,比起男主角来,不是更好的绯闻对
象吗。”
我点头认同,“那倒是的。”
他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问:“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陆亦袭要为了一部电影而费上如此多的心血?”
我从善如流的睁大了眼睛问他,“是呀,为什么呢?”
“切”他不屑的哼了一声,确认道:“你早就知道答案了吧?”
我摇头,“没啊。”没早就知道。柳岐阳跟我说大哥正打算要将所有的黑钱洗白的时候,可没告诉我他是想要利用影
视行业,所以基本上这我也只是在刚刚才猜到的罢了。实在没有很早就知道。
可仇镜缺显然是并不相信我的这一番真话。本来嘛,喜欢骗人的人,通常也是不会相信人的。悲哀呀,悲哀。
他靠在窗户边上,虽然脸上一副我在撒谎的控诉表情,可自己却还是把知道的都一一道了出来,“萧倩的车祸根本就
不是意外,我让人去查过了,虽然陆亦袭把这件事情压下了,可事实上,萧倩的车子被人动过手脚。不过倒也没打算
要杀她,毕竟公众人物死了,会有一些麻烦。大约只是想要警告她一下吧。”
这我倒是真不知道,毕竟连萧倩受伤的事情我都是被仇镜缺硬拉来才知道的,“那萧倩自己……”
仇镜缺这一次倒是真心的笑起来,“没有做好拿命来拼的准备,就想快过别人一步登天!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萧倩看起来也是觉悟十足呢。”
我撇着嘴,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仇镜缺是很欣赏萧倩的,都是野心十足,不惜代价的主儿啊。
仇镜缺说完了话,仍旧是探究似的眯着眼睛瞄我,我知道他是在怀疑我为什么不问问究竟是谁在警告萧倩,不想大哥
的这部电影顺利拍摄,可却又实在是没有兴致去跟仇镜缺演戏。
我转了个话题,“为什么故意让我知道这些事呢?”
他无所谓的耸了下肩,“看陆亦袭的做法不顺眼呗。没事的时候就给你找事,等真的有了事,就又想把你藏起来了,
这怎么可以呢?”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怎么样也别想从这里面逃出去咯?”
他笑,“你想逃吗?一直想往里面参合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我只是在帮你而已吧。”
我无奈,“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他笑得两只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隙,整张脸孩子气得要命,“不客气,我是好男人嘛,好男人自然就应该满足所爱
之人所有的愿望啊。”
我翻着眼睛看他,“那如果我想死呢,你也找把枪给我?”
他落力点头,“当然,你想死我没道理不帮你啊。”
我笑起来。“那如果我想你死呢?”
他也还是笑着点头,“同样啊,找把枪给你,不过你有没有本事杀我那可就是你的事儿了。”
“不能帮人帮到底吗?”
他伸出手,撸上我的头,笑如浮萍,“要是我死了,那以后不就没人帮你了吗。所以就算这是你的愿望,在你有那个
能力独立生存下去之前,我也是不会死的。”
我实在是忍不住使劲的翻了翻白眼,“你想的答案可真好。”好到让我现在就想开枪崩了你。他娘的说得好像我活这
么大不是自己活下来的似的。
他笑着叹息了一下,偏着头迷蒙的看着我,矛盾的有些无奈又有些无所谓的嘀咕,“看来我在你眼里还真是放羊的小
孩呢……”
我撇撇嘴,无语。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可是至少大人们相信过小孩前两次的谎言啊,你可却一次的信任都没给过我……”
我忍不住冲他龇牙,谁说没有的,谁说没有的啊,那次被大哥骗去A岛被上校围杀,我不就还相信过他说什么要去引开
人让我们先走的话嘛,结果呢结果呢,却是他事先就布置好埋伏把上校给杀了,然后自己落跑。
这种毫无新意的悲情主义,这个家伙到底要玩上几次才会觉得满足啊?
43
一出院就接到平头小子的电话,说是我选的一门课要考试,叫我下午务必过去,否则就要挂了重修。
挂了电话,我努力的想了半天,也没在记忆中找见自己选了这门课的丝毫印象。不过,既然他特意的打了通电话给我
,那自然就应该是有的,于是我也就掂了根水笔,过去考试。
可等到进了教室,找到平头小子,我就后悔不该来了。
虽然我已经完全不记得这门叫什么中国古典文化的课是咋被我弄进自己的课表里的,可人家专业的学生说了,这门课
的老师是他们系有名的四大名捕之首,要不是好过的课都被人选光了他们实在选不着别的,人家说死也是不会过来上
这门课的。而我,作为一个外系学生,有那么多好过的跨专业选修课不选,偏偏来选这个,除了欠虐以外,基本上不
会有其他的解释……
我内牛满面的听完素未谋面的同窗分明带着幸灾乐祸的解释,不由得便有了无语问苍天的苦感。
在教室里面找了一圈,我能看得到的熟面孔除了平头小子以外,就只有刘梳桐一人。她坐在教室最后的一个角落里,
正也不抬的在看书。我于是更加悲催的看向平头小子,“你干嘛还叫我来?干脆让我挂了下学期重选课不是更好?”
平头小子很是怒其不争的瞪我一眼,甩给我一叠复印资料,“哪,武捕头考试,不许彼此抄,不过开卷,自己的笔记
咋抄都行。要不是他上节课还点了回名,让我们把从前没上过课的都叫回来考试,我也不知道你还选了这门课呢。”
我看见笔记,立刻眉开眼笑的接过来,“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选了这门课,我就记得我这学期好像选了两门跨专业的
选修课,不过是哪两门就不知道了?诶,那他点名了,不会我考了试他也不给成绩吧……”
平头小子翻了个白眼,“陆亦晨,你知道人心阴暗那都是怎么显示出来的么?就是你这样以己度人显示出的。武捕头
抓得虽严,可只要你有真才实学,你就是一节课不来,他也照样给你高分。要不然他干嘛还特意念回名让我们彼此通
知?”
我耸肩,对于阴暗的评语坦然接下。面前这人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我是生在新中国长在黑枪下,环境不同,没
得办法。“那要是没真才实学的呢?”就着平头小子的话,我问。
他叹气,“那就得有本笔记呗。反正他说了,考试内容百分之八十肯定都在笔记上……”
没等他说完,我就惊问,“那另外百分之二十呢?”
他白我一眼,没有好气的回答,“那百分之二十是给有真才实学的人准备的,像你这样连自己选得什么课都不知道的
,得八十分就不错了吧。”
我被他噎了一下,“那倒也是……”
想想,反正我又不靠这个找工作,就算以后真要用,据说最后的成绩单也是可以编辑的……
上课铃想,武捕头报着一摞纸进来。我赶紧在平头小子旁边坐下。这样也省得有笔记了,也找不到答案……
结果武捕头进来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调座位……
我无语的被他调到中间一排最靠近过道的位置,依依不舍的看着虽然离我只有三个座位之远可也让我无限想念的平头
小子。
他却是白了我一眼之后,便再不理会。
等到武捕头把卷子发下来,我翻看了一遍题目,然后傻眼。
这都是嘛跟嘛呀?
“简述文字发展史”、“简要描述最初的信件样式”、“在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中选择三种来叙述其发展历史”……
看了题,我瞄了一眼四周,大家都已经开始翻阅笔记,我摇摇头,也认命的翻来了平头小子给我复印的资料。
结果,我一看到里面那些连在一起,根本辨不出个一二三四五的疯狂草书,我就哭了。
这究竟是医生开的处方单还是达芬奇的笔记啊?
武捕头就坐在教室的最前头,拿着一本泛黄的书在那看着,时不时的抬头检验一下考场中有无捣蛋分子。我虽然很想
现在就交一张白卷过去,不过碍于老师亲自坐镇,于是就只等半趴在桌子上,极其无聊的将平头小子的笔记翻来覆去
的猛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找到哪怕一个我能认出的字来。
干耗了大约半节课的时间,我仍旧没能从那比狗爬啦也强不了多少的文字间找到我要的答案,我绝望的叉着腿,将下
巴搭在课桌上,呈现出一种绝望的姿态。
结果,第一节课下课铃响的时候,武捕头抬了下眼,“我们不下课了,你们继续答,答完了的交了卷就可以走了。”
没一个人起身,于是我也就继续趴着。
可没过上一会儿,就听到我后面传来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响声。
我懒懒的撑起身子,正一边想着等一会儿我就跟着交个白卷,一边收回叉在过道上的腿时,穿高跟鞋的那位竟然就直
接一脚踩上了我的脚面。
我“哎呦”的惊呼了一声,再抬眼一看走过去的那位不是别人,正是刘梳桐,便立刻不再言语的缩了头,把自己的脚
撤回来。
她扭头瞪我一眼,然后一甩长发,拎着小包款款的走到讲台,把卷子铺上去。
我叹了口气,等她走了,这才低了头去看自己已经被踩出一个小坑的旅游鞋,还好这皮子够韧,这才没被她踩出一个
窟窿。
我弯了身隔着鞋去揉了揉脚,结果竟一眼扫到座位下正躺着一本笔记。
抬头瞄了眼上面,武捕头根本没注意这边,只有少数几个无聊的正满脸兴致的往我这边瞄。我没理他们,把笔记捡起
来。
封皮的内侧写着刘梳桐的名字,里面有几页的一角被叠着,甚至还用橙色的笔画出了与试卷对应的题目。刘梳桐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