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说不过任萧宇,便立刻换了个话题。
“并不是毫无头绪,多少还是猜到了一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猜对了。”任萧宇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盯着
路生看就是不说话。
路生还在回味任萧宇刚刚的那席话,突然觉得也许任萧宇是个胸怀天下之人,难怪江湖上对他评价那么高, 并传言若
是逍遥王要称王并非难事,只要他愿意。不过路生却认为正因为任萧宇胸怀天下,怜悯苍生,才会不肯称帝为王的。
也许他得重新认识这个人也不一定了。
路生见任萧宇突然停下看着他,却不说话,有些奇怪,“怎么不说了?”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我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呢?”任萧宇突然有些得意地笑道。
路生愣了一下,即刻掩饰自己的窘迫,然后挑了挑眉,睁着那双漂亮的凤眼有些嘲讽道“自古以来,出生帝王之家的
人,哪一个不是染满血腥的,就是再好也好不到哪去。”
“说的也是。那么,像我这么一个染满血腥的人,你会嫌弃吗?”任萧宇即使在说自己不好的时候依旧没有任何一点
愧疚之色,而是令人觉得他以此为荣。尤其那句“你会嫌弃吗”让人听起来更像是在求爱。
“王爷,您不该对一个男人说这种话,这样有损王爷您的威严。”路生丝毫不领任萧宇的情。
“我不是对谁都这么说的,除非那个人是我喜欢的人。”任萧宇深情依旧地看着路生。眼底还闪烁着期待。
“但那个人并不想听。”路生脸色沉了沉,不悦道,鬼才知道任萧宇到底和多少人说过类似的话。微微撅起的嘴极为
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 那我就说点那个人想听的。”任萧宇含笑道,心里有些窃喜,原来路生还是有将他之前的表白听进去。
“我就从圣龙教灭教的起因说起吧,二十几年前天下第一乐师白莲花,与圣龙教的圣主任萧天相恋,并有了一个儿子
,不过任萧天并不知道。他们的相恋因为身份,地位和立场不同,迫使他们不能在一起。后来发生的白莲花带头杀进
圣龙教的事情,其实是因为她刚满三岁的儿子被西国前皇帝抱走了,西国前皇帝以她的儿子作为要挟,让她去杀任萧
天,她虽然带头杀进了圣龙教,却下不了手,最终还是死在任萧天手上。”任萧宇说到这里眼底流露出了一点叹息的
口气,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任萧天因为白莲花的死,心中极为伤心,对于白莲花的举动完全不能理解,便开始在
那次大战之后的五年内疯狂地猎杀乐师,也就有了后来的灭教之事。”
“最后那个孩子呢?”路生听着心中有些难受,也不是同情,只是让人觉得很惋惜,本是相爱的两人,最后却成了仇
人。
“那个孩子一直都在西国前皇帝那里养着,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任萧天快要死的时候,西国前皇帝才
将那孩子带去见他的生父。任萧天见到自己的孩子后才知道原来他和白莲花竟有一个儿子,到最后他才明白这一切都
是西国前皇帝设计的,任萧天本想将孩子从西国前皇帝手上夺回,但是因为他那时候已深受重伤,所以根本打不过,
最后还是死在了那个皇帝手上。”任萧宇说着的时候脑袋里突然闪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抱着另外一个已经死去的男子
跳下了海的画面,当时的他目睹这一切的时候并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那个西国前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路生猜想着是不是因为那个任萧天夺走了那个皇帝最心爱的女人才致使这样的
仇恨?
“我想是因爱生恨吧,西国前皇帝爱上了圣龙教的任萧天。”任萧宇笑笑地答道,丝毫不为他说的话而觉得沉重。
路生听后见任萧宇盯着自己看,又是不说话,但是眼神却是真挚的,让他感觉任萧宇现在就像当时的西国前皇帝一样
,随时有可能因爱生恨,不过路生却没有感到畏惧,而是觉得难过,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爱得那么痛苦。
“路生,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我喜欢之人的事情,相信我。”任萧宇深情地看着路生,就好像知道路生现在在想什
么一样。
“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路生别过头去,不敢看任萧宇的眼神,因为一看到心里就堵得慌,他
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总能第一时间猜测他的想法,难道是他太容易让人看懂了吗?还是因为这个人总是站在对方的立
场来考虑问题的?
“你还不明白吗?那孩子现在可就站在你面前哦!”任萧宇突然对路生未来得及反应而感到有些好笑,“我爹就是十
五年前圣龙教的圣主,任萧天;我娘既是祁宏的皇室,也是曾经的天下第一乐师,白莲花,而我就是他们的孩子。”
路生愣了一下,他确实没想过任萧宇会是那个孩子,更不会想到任萧宇小时候会有这么复杂的经历,虽然他简明扼要
得像在说故事梗概一样,但是其中的苦涩说到底也只有他一个人清楚,这种感觉让路生心里揪心地痛,好像全身都在
悲伤一样。
“是不是觉得我有一点可怜?不安慰我一下吗?”任萧宇依旧微笑道,但是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悲伤的表情。
路生在听到任萧宇说的话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看着任萧宇故意隐藏起来的冷漠, 再露出一个让人放心的表情,路
生心里就更难受了,突然有种想要好好给这个男人一点安慰的感觉,可是心里却又不想承认,更不想让任萧宇知道,
便很不客气地回道:“除非我精神有问题!”
任萧宇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拒绝,甚至觉得这种说法很新鲜,突然大笑出声,一点也没有觉得受伤,至少在他看来这精
神的问题,可是有多种解释的,照着路生的说法,那他不就还有机会。
“我看是你精神有问题。”路生看到任萧宇突然大笑起来,有些莫名其妙。
“你没有问题,我也没有问题,所以这个安慰还是我自己索要来得实际一些。”任萧宇说着的时候,脸已经凑到路生
的面前,蜻蜓点水般在路生的唇上掠过,却饱含了怜惜和爱意。
路生没料到任萧宇竟然会突然亲吻他, 白皙的脸上立刻烧得和红柿子一样,毫不犹豫地推开任萧宇,站了起来,一边
迅速地拉开两人的距离,一边擦了下自己的唇,怒视着任萧宇,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你……..”
任萧宇没想到路生的反应竟然这么可爱,看来他和他那个师兄也并不算完全盖棺定论的,他的机会还很大。
第四十八章 西国使者
那日之后,路生本打算先不和任萧宇说话的,谁料后来云轩公子也来了,并亲自请路生帮忙,态度极为真诚,让路生
很难拒绝,而任萧宇又在一旁附和,不理会的话又怕云轩公子看出什么端倪而造成误会。
“不知文公子是否同意帮忙呢?”云轩公子本来并没打算请路生帮忙的,虽然武天风极力推荐这个少年,他也很难相
信以路生这个年纪,乐师的功力能好到哪里去,直到任萧宇也推荐这个人,他才勉强接受了,虽然他不是非常信任这
个少年,但却是无条件地相信任萧宇。
“承蒙云轩公子看得上,若成够帮得到公子,路生定当竭尽全力,只是…….”路生欲言又止,表情很犹豫,让一旁的
两人看得着急。
“只是什么?”云轩忍不住问道。
“只是在下并不擅长笛子,怕到时候反而给公子您添麻烦。”路生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不是他谦虚,他虽习过百乐,
却都没有深入,若是因此毁了人家天下歌姬的美名,那他岂不是罪过大了。
“这……..”云轩听完既没同意,也没反对,而是望向任萧宇求助。
任萧宇依旧挂着微笑道:“没有关系,到时候你的笛声只要配合子言兄的琴声就可以了,要求不太高,以你的本事,
绝对可以胜任的。” 任萧宇的口气倒是比路生本人还要自信,好像要吹笛的是他而不是路生。
“既然这样,云轩就拜托文公子了。”云轩公子也不等路生说话就先谢了。
“好吧,那是什么时候?”路生看着云轩公子如此诚恳的邀请,实在不好拒绝,便允诺了下来。
“七日之后。”任萧宇合起折扇,挨近路生的身边道,“在此之前,我先带你去见造琴师。”
“你已经找到了造琴师了吗?”路生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欣喜,一想到有可能可以再碰触到小提琴,内心的那份狂热立
刻翻涌起来。
“不是,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老顽固,能不能说得动他,还得看他心情。”任萧宇先吓了吓路生,见路生脸色稍变
,才继续道,“不过也别太担心,我有办法让他说出来的。”
路生听了心情却好不到哪里去,之前在茶坊的时候,路生是答应了任萧宇演假戏的事,如今他已知任萧宇对他有感情
,叫他如何若无其事地和任萧宇演假戏。
东菱皇城内,将军府,一位身着青袍,看起来二十五六的男人正襟危坐在大堂之上,头顶羽冠,两撇乌丝整齐地蓄在
胸前,庄严的眉目衬着好看的面相,却是没有任何表情,全身都散发着威严,让人不寒而栗。而堂下之人却早已吓得
脸色发青,额冒冷汗,就是不敢说一句话。
许久这位威严的将军总算开口了,“那个西国使者为何受伤?”
“属下不知,但是属下敢肯定,使者是在五天前受的伤,据属下所知,那个西国使者在受伤前有出去过,属下的人跟
到半路就跟丢了。开始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但是那个使者自从那一次出去后就再也离开过,所以属下
判断他是在那一次出去受的伤。”堂下的侍卫不敢抬头看这位过于冷漠的将军,对这位东菱最为恐怖的将军——白炎
将军,是既怕又敬。
他们的将军不但冷血无情,而且凶残无比,尤其对待敌人从来都没有手软过。做起事情来向来都是雷厉风行,即使是
静静地站着,都可以给人一种威压。不得不说东菱的安危正是因为有白炎将军在,才可以让其他国不敢随意侵犯东菱
国。东菱内没有一个人不对这位将军是敬重有加,连皇帝都对他极为宠信。
“你下去吧,继续监视他,有什么情况向我汇报。”堂上的将军冷冷道,眉目丝毫没有舒展。
“是!”侍卫点了个头立刻起身退了出去。
“何军师若是要听,大可出来一起听,不必躲在后面。”堂上的将军转向了帐幕之后的人道。
“白将军真是好本事,居然会发现我藏在这帐幕之后,我可是连呼吸都屏住了。” 帐幕后走出了一位差不多四十多岁
的中年人,但是有神的眼睛却让人觉得此人有着不一般的睿智。
“何军师过奖了,不知你如何看这个西国使者的?”白炎见军师已经走了出来,便问了问他的意见。
“将军又是如何看的呢?”这位军师并没有马上回到白炎的话,反而是问了关白炎的看法。
“这个西国使者叫莫一笑,正是西国皇帝极为宠信的刚刚上任不久的宰相,据本将军所知,这个人不但文韬武略,样
样精通,而且在战略和智谋上极为出色,他那么年轻就能当上宰相正说明此人的城府不浅。本将军不认为西国皇帝会
让一个草包当宰相的,即使他的外表很容易让人觉得像文臣而放松警惕,实际他却是个不可小瞧的练家子。此人若是
不除,将来毕为大患。”白炎将自己对这个西国使者的认识娓娓道了出来,并示意他的军师何苍入座。
“果然啊,老夫听说过关于西国宰相的传闻,确实是英雄出少年啊。不过他这次作为使者来出使东菱,只怕来者不善
,善者不来啊。”何苍顺着白炎的话,接了下来,之后才慢慢踱步旁边的椅子上座下。
“现在南岳和祁宏局势极为严峻,可说是一触即发,而东菱和祁宏邦交甚好,若这两个国家真的开战,想必祁宏的逍
遥王定会来东菱借兵,以国主和逍遥王的交情,这兵定然是借定了,这样南岳的兵力就处于弱势了,两国若真打起来
,结局是明摆着的。但如果东菱无法借兵给祁宏,以南岳的实力,要拿下祁宏虽然不是易事,却不是不可能。”何军
师立刻就着现在四国的形势做了一个简单的分析。
“你是说这莫一笑是打算让东菱无法插手祁宏和南岳的战争?”白炎疑惑地问道,“可是这对西国未必有好处吧,即
使西国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他也得有那个能耐?”
“这可不一定,西国的新帝是目前四国当中我们掌握的资料最少的皇帝了,但是从他处理的每一件事情来看,这个皇
帝极为不简单,西国闹了十几年的内乱竟然被这个新帝在登基后的一年内就摆平了,现在西国的军队实力已经完全不
一样了,这个西国新帝不可小瞧啊。”何苍凝气眉头,谨慎地说道,“若是让南岳国和祁宏国两败俱伤,那西国就可
以乘机吞并,到时候再来攻打我们东菱,只怕也是时间的问题了。”
“哼,他西国的野心未免太大了吧,这天下岂能那么容易让西国独占。”白炎说着时,一掌拍向桌角,结果桌子上的
茶杯裂开裂掉,但是桌子却丝毫没有损坏。
“这莫一笑既然是有备而来,还是小心为上,只是不知他要如何做。”白苍看了一眼裂掉的杯子,忍不住摇摇头继续
说道。心中则是微叹着:那西国使者想要造事至少也得过得了白炎这关啊,而白炎也不是好惹的。
“不管他打算做什么,本将军都不会让他得逞的。”白炎依旧是肃着一张脸,冰冷的口气里透着怒意,令人震慑。
“听说国主这次为了招待西国使者,特地邀请了云轩公子为西国使者歌唱祈福,不知是不是真的?”何军师突然若有
所思地问了句,“老夫觉得有些奇怪,那云轩公子的琴师不是已经受伤了吗?”
“是真的,至于其他的本将军也不清楚。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白炎疑惑地望着他的军师,不明白白苍怎么突然提这
个。
“没什么,老夫听说过那位歌姬的美名,所以有些好奇,没有琴师的话, 他打算如何唱呢?”何军师微笑地回道。
“看不出何军师对这种儒雅之事还有研究啊!”白炎难得地露出一点笑意,但却不明显,除了多年在他身边足够了解
他的人才会看得出那笑意,不了解他的人也许会被这种话吓到。
随之将军府内便响起一连串的笑声,声音显得有些苍老,却不失豪迈。
东菱皇城的皇宫。
皇宫的西殿有一个专门接待各国使臣的宴客居,在这个宴客居内,莫一笑正这在房里不停地踱来踱去,表情似乎看起
来有些焦躁,所有的计划都因为一些变故而全盘打乱,他不得不重新计划。
“莫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影突然闪现在莫一笑的房间内,他原本是被西国皇帝派去南岳国当卧底的,后来因为刺
杀祁宏的四皇子失败,又被那个四皇子留下了南岳暗卫的令牌,所以他只好回去西国禀报,至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