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谢谢,谢谢你告诉我。”
知道祈知语这句“谢谢”是什么意思已经是以后的事了。而现在,特兰诺只顾着拧开子弹,将里面的火药倒在那道崭
新的刀疤上。低头看看靠在自己肩上苍白的面孔,“你可以咬我肩膀。”
“啊?”
“我说,如果痛的话,你可以咬我肩膀。”说完生怕误会似的补上一句,“我只是怕你虐待我的耳朵。”
“呵呵,如你所愿。”
嚓的划燃一根火柴,一道红色的火焰在那因失血而更显青白的皮肤上腾的蹿了起来。
火焰腾的蹿起,火光一闪而过。
那道长长的伤疤经过这一烧终于没有再流血,却也显得更加狰狞起来。
特兰诺咬着牙,用力把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个脑袋扳起来,低吼声中不无怒意:“#%$#$#!你不用趁机报复吧?!”
特兰诺的肩头已经见血。祈知语舌尖一卷舔过唇边的血迹,慵懒的示威似的轻轻一笑,依旧如同掌控全局的庄家。如
果不是近距离可以清楚的看见他惨白的脸色和额上无数细细的汗珠,根本看不出他此刻的虚弱和痛苦。
“&^)$%#!!”恨恨的骂了一句,特兰诺移开目光托住祈知语的头,“你不用这么逞强!示弱对你来说这么难吗?”
祈知语靠在特兰诺肩上,因为痛苦而大口的喘着气,现在每一下呼吸对他来说仿佛都显得困难,更别说说话。可他的
目光里仍然带着耀眼的笑意。
屋外的脚步声变得嘈杂起来。
“你能站起来吗?”特兰诺靠在木板墙上,侧耳一边听外面的动静,一边小声问。
“能站,也不能走;能走,也不能跑。”祈知语闭着眼缓过一口气,有些艰难仍不无诙谐的回答,“蝎子,我需要休
息。”
不用祈知语提特兰诺也知道,可是环顾这间狭小简陋的木板搭成的矮屋,“这里没地方让你藏身。”
祈知语睁开眼,美目一挑,“呵,谁说我要躲?”
包围圈最终锁定了这间小木屋,祈知语抬起头,看着A从包围圈中走了出来。再看看周围一群荷枪实弹的人,他扶着墙
一边慢慢站起来一边说,“呵,这随驾阵势真是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们准备硬闯FBI总部,不过看样子你们只是来
对付我这个站都站不稳的伤员的。”
“知语——”A笑笑,突然伸手一把揪住祈知语的头发把他拽到自己怀里,迫使他近距离的与自己对望,“都到这个时
候了,你这张嘴还是这么厉害。”
看着A的眼睛,祈知语含着笑的眼里毫无惧色,几乎是贴在A的唇边问,“呵,那你以为我该怎么做?”
A一手揽住怀中人的腰,“知道吗?因为对你的愤怒,我准备了很多东西惩罚你。”说着贴近到祈知语脸边,语气里更
添了一份情色的味道,“不过你这尤物,多的是办法让男人对你心软不是吗?”
祈知语没有回答,身体无力的由A支撑着,任A吻着他的脸,由额到眉眼一直往下,快要碰到他的唇时,祈知语猝然发
难,膝盖猛地向A的小腹撞去。A却似乎早有防范,搂着祈知语腰部的手抢先一步在他背上猛地一击,卸了他的力。
“早知道你会来一手……”
A话音未落,小腹已经重重的挨了一拳。
“那这一手呢?”因为背上一记猛击更显的虚弱,祈知语仍笑着问。
A一声闷哼,一手大力钳住祈知语的脖子,眼中闪现阴冷的光,“你实在是应该好好调教一下,我对未来几天我们的相
处充满期待。”
“呵,”脖子被捏住,祈知语保持着微笑,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反正,我不知道,随便,你做什么……”
说着便晕了过去。
A搂着怀里的人,脸上掩不住怒意。良久,他的表情才由盛怒转为冷笑,“直到最后一刻还在嘲笑我,你真是让我发疯
!”
没有人敢接话。
一把抱起怀里的人,A大步走了出去,“去找那只蝎子,我要活的!”
“他失血比较多,不过昏阙应该是因为剧痛。”
“剧痛?”
“他做手术把那个微型炸弹取出来了,应该没有用麻药,而且后来又用火烧的方式止血,这个……”
“他的忍耐力向来惊人,没可能这样就晕过去。”A咬着手指看着给床上的人做检查的医生,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
熟悉A喜怒无常的性格,医生开始滴汗,“我想他可能是有意没有硬撑晕过去的。为了对抗剧痛人体内会分泌一种激素
,其实对人体本身……”
“我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晕过去的,给我把他弄醒。”
医生的汗水更多,“这个,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我必须先给他处理一下伤口让他休息……”
“不,别管那个,弄醒他。”
“可是……”医生的话没说完,声音忽然卡在了喉咙里,抱着脖子一下子痛苦的倒了下去。
“别跟我说那些。”A咬着手指在床边踱步,“以前军方拷问犯人时会给犯人注射一种药,让他们即使在极其痛苦的情
况下也可以保持清醒。我知道你们有。给我把他弄醒。”
医生终于顺过一口气来,他大口的喘着慢慢爬起来,拿起床边的话筒。
这里表面上是一处度假村,实际则为研究所的一处分所,而A正是这里的负责人。
自祈知语和特兰诺身份暴露后,度假村里戒备的人手明显多了起来。尤其是在那栋兼备体育馆、健身房、室内游泳池
以及医疗中心的大楼周围,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雇佣兵在晃动。
无声无息的,有人开始倒下,周围的人紧张的戒备,却找不到任何可疑踪迹,只有倒下的人数在不断增加。
“什么?!”A在病房内回头瞪着刚刚进来汇报的人,“你们这么多人都对付不了那只蝎子?”
“对不起。可是蝎子王擅长暗杀,我们的人根本找不到他。看样子,他好像是往摩卡先生那边去了。”
“哼,不敢跟我正面交锋,就准备用摩卡要胁我?”A的眼神越发的阴冷起来,摩卡毕竟是他的雇主,无论如何摩卡的
生命他还是要顾及的。
回头看看忙碌准备的医生和昏迷在病床上的人。起身走了出去。
A并不担心特兰诺会趁他不在回来救祈知语,如果特兰诺要直接带祈知语走之前就不会扔下他,不管那是因为根本不想
救祈知语还是因为祈知语太虚弱而走不了。而擅长伪装的祈知语现在身边什么工具都没有,更难靠他自己走出这扇门
。
在A看来他们唯一的生机就是挟持摩卡,而A不准备给他们这个机会。
A走后不久,护士一边检查一边问:“我们不用给他治疗吗?他在野外做这种手术,会得腹膜炎的。”
医生的回答里还带着一丝畏惧:“A很快会回来,我们还是快点把他弄醒比较好。奇怪,药物应该开始发挥作用了啊!
”
医生和护士刚刚转过背去看仪表,病床上躺着的人长长的睫毛忽然轻轻抖动了一下,一双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目光
停留在手臂上正给自己输血的吊针针头上。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偷偷移动到贴在身上的心跳探测器上。
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的响了起来。
医生一抬头,心跳仪上竟出现了一条平线!不由惊呼一声连忙俯身查看。
护士站在医生背后,见检查了半天没有反应,又看不到医生的表情,急忙问:“怎么样?”
医生沉默着,身体变得僵硬,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渗了出来。他的衣服被人用力抓住,一根长长的针正抵在他的颈间
。
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笑容慵懒而妩媚,“嗨。”
“啊!”病房里传出护士一声惊叫,门外站着的两个雇佣兵警戒一紧手中的枪,正要冲进去看个究竟,门却自己打开
了。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推着病床走了出来,戴着白帽、口罩,遮住了大半面孔。病床上的人更是被一块白布从头盖到脚,
只有几缕长发露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还不让开!”
两个雇佣兵互相看看,“刚刚里面……”
“这家伙情况一下恶化,快让开,我要推他去急救!晚了可能救不了了!”
两个雇佣兵连忙让开,医生匆忙推着病床往前走,口罩之后,他的神情异常的紧张。衣领后一根透明却锋利坚韧的细
丝打了个活结缠在他的脖子上,掌控生死的细丝的另一端从衣缝中露出来,一直延伸到他身前床上的白布里。
两个雇佣兵有些怀疑的看着医生推着病床走进电梯,好一会,一个人才终于忍不住推开门向里望去,只见短发的护士
被捆在地板上,看样子已经昏迷。
“god!”
A已经在第一时间找到休利·摩卡,还没来得及解释,手机忽然响起。
“什么?!所有人员马上回去,一定要给我找到!”挂断手机,A回过头,“摩卡先生,你一个人太危险,请跟我来。
”
整个大楼现在已经一片混乱,雇佣兵们从四面八方疾速撤回,很快发现了那个医生的踪影。
生命悬于床上之人手里的一根线,医生更为惶恐,推着病床四处逃跑,却很快被众人逼到死角。
雇佣兵们端着枪慢慢靠近,医生害怕的抱住了头。A已经赶了回来,穿过人群走到那驾病床前,从他离开到返回,前后
不过十来分钟。
周围的雇佣兵都端起了手中的枪。
A看着毫无动静的病床,猛地出手哗的掀开床单。
没有出现预计中的场面,只有一片安静和愕然。
就连医生也瞪大了眼睛,之前祈知语准备时他的眼睛一直被布蒙着,等他在祈知语的指示下拉下那块布时,一切已经
准备就绪。
病床上躺着的,是那个昏迷的护士,头上带着假发。那打着卷的长发甚至只是随意的盖在她头上,仿佛在嘲笑一群受
骗的人。
先前两个雇佣兵也在场,他们立刻明白过来——当时那个看似昏迷在地的护士,才是真正的祈知语。
不远处的小树林里,特兰诺毫不隐藏的坐在啸狼上。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雇佣兵。
突然有人靠近,一声枪响,特兰诺先一步飞身闪过。
“嗨,身手真不错。”只身前来的雇佣兵打扮的人抬起头,露出那张绝色的面孔。
“你这疯子!都不说一声就一枪打过来!”特兰诺低吼着站直身体,看得出祈知语那一枪绝对是冲着他的心脏去的,
话音未落,竟然又是一声枪响。
“因为你看起来似乎都没受伤,我心里不平衡。”第二枪再次打空,祈知语笑着放下枪。
“该死,嘿,你这头发怎么回事?那天晚上你的长发是真的,我不可能弄错。”
“噢,没错。就是因为你们都知道是长的,所以当天晚上我就剪了,之后一直是假发,不错吧。”
特兰诺无奈的一偏头,“你休息够了?”
“睡了一觉,输了点血,打了点药,差不多,可以准备行动了。”祈知语背着枪,一边说一边走过来。
“行动?什么行动?”
祈知语看着特兰诺的眼睛,眼里有盈盈的笑意,坚韧而锋利:“休利·摩卡。”
第六章
“休利·摩卡。”祈知语说着走到特兰诺身边,“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那个想袭击我弟弟、也就是你的前任雇主就是
他,我不会放过他。”
一边说一边从特兰诺身上抽出一盒口香糖来,抽出一支扔进嘴里。
“你什么时候放在我身上的?”
“在木屋的时候,我知道A会把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搜走。”祈知语嚼着口香糖解释。
特兰诺看着祈知语往啸狼走去,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左臂。
“蝎子,放手!”
“你现在连甩开我的力气都没有,凭什么去找他麻烦?”特兰诺平静的声音里有一丝训斥。
祈知语转过身,右手突的出击。特兰诺侧身躲过,顺势扭住他的右手一反身,右手如铁钳般抓着祁知语的右手,迫使
他将手中的刀比到自己的脖子上。
几片树叶悠悠落下。
祁知语的呼吸粗了起来。
一手反拧着祈知语的左手,另一只手扣住祈知语的右手,特兰诺贴在他的耳边沉声说:“你的速度和力量都大不如前
了。你没必要逞强,现在不是你冒险的时候。”
喘过几口气,被迫保持着这种令人难受的姿势,祈知语嘲讽的笑起来:“啊哈,占尽优势结果还落到别人手里靠人去
救的家伙不配跟我说教!”
“每当处于劣势时嘴巴就会变得更加毒辣的家伙凭什么反驳我!”素来不喜欢跟祁知语斗嘴的特兰诺这一次却立刻以
同样的语气回敬过去,末了,放轻了声音,“你不用刺激我,虽然A那家伙明显很吃你这套,可你清楚这对我没用。”
祁知语敛住笑,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好吧,蝎子,我必须回去。”
“没有必须!要找那家伙的机会多的是,我们完全可以选一个更好的时间、更好的地点,有一个更好的部署,不用冒
这个险!”
靠在对方的耳边说话,如果这是祁知语在说那声音一定充满蛊惑,让人眩晕无法怀疑。而由特兰诺来说,声音听起来
则完全只是个成熟稳重的男音,令人信服。
可惜祁知语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呵,我喜欢冒险……”
“噢,天,你喜欢冒险,我知道你喜欢冒险!我还知道你不是喜欢冒险本身,你只是喜欢冒险给你带来的兴奋、刺激
,因为这种没有退路的情况迫使你发挥你自己都不确定的潜能,迫使你变得更强!你真正喜欢的,是冒险给你带来的
力量和满足感!别跟我说什么你喜欢冒险!有些冒险行为会被人称赞是有胆识有魄力,而另一些只会被人嘲笑是不自
量力的蠢行而已!”
祁知语低着头沉默数秒,特兰诺注意到他的肩膀开始微微颤动,就在特兰诺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说重了什么的时候,
祁知语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噗哈哈哈哈哈!蝎子,没想到你还会用这种语气这么长篇的教训人,看来的确是被我
压抑太久了!”
“知语!”不知该怎么处理被自己抓在手中大笑的人,片刻之前还占据主动的特兰诺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和以前一样
无力。
“蝎子,”怀里的人终于止住笑,微微偏过头,脸上浅浅的笑意一如往常的妩媚,却让特兰诺心头立刻警钟大作,“
一向吝啬唇舌的你怎么突然说这么多话劝我?你——为我担心吗?”
特兰诺闻言立刻松开了双手,快步后退几米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是,我担心你死在别人手里,让我没法亲自报仇。
”
祈知语转过身,眼里有戏谑的笑,“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