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传来呼唤树的声音。
“柏原!”
仔细听这声音,僵硬的身体突然轻松起来。
“大泽!”
树边回答边跑。
卓已还在砖堆前,跟隔壁的绵雪朝树挥手。
“柏原!谢谢你来……”
看到树朝自己走来,卓已也跟着往前踏出一步。这时候刚好有个工作人员从卓已面前经过,二人撞在一
起。强大的反作用力让卓已整个人往后倒。
突然听到头上发出不稳的声音。隔壁的绵雪张大双眼脸色惨变。
声音在一瞬间停止,卓已什么都听不到。
众多砖堆快速从眼前滑落,自己瞬间被一股强力拉开,视线转了一个大圈。
卓已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哇!”
“怎么了?怎么了?”
“有没有人受伤?”
各种声音撞击着耳膜,一堆人在尖叫大喊,卓已听不清楚大家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坐在地面,脚抖得
好厉害。
堆积的砖堆崩落下来。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这个事实。
“……已。”
呆呆地看着大家慌张模样的卓已,突然觉得有人摇晃他的身体。
“……已,卓已,卓已。”
“……咦……?”
“怎么了,要不要紧?有没有受伤?”
“柏……柏原……”
视线焦点聚集后,看清眼前出现的是树的脸。他紧紧抱着卓已的身体,拼命叫他的名字。
“柏原……血……”
“血?你哪里受伤了?”
“不是我……你脸颊流血了……。不要紧吧?你眼镜不见了……”
“……你别管我,你有没有受伤?”
卓已摇摇头,树放心地叹口气。
“幸好……你没事……”
冰冷的额头靠在卓已肩上。视线流转,看到树的眼镜被砖头压得扭曲变形在一旁。
背脊一阵冰凉。要是树没拉开自己的话,现在一定被压在那堆砖块下。
“柏原……谢谢你……”
卓已对靠在自己肩头上的树说,可是,没有得到回答。
“柏原?喂……柏原!”
树的身体感到一阵沉重,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柏原,振作点!快……快来人!”树靠在他身上,卓已连站都站不起来。无法动弹的他哑着嗓子不断
叫树的名字。
***
醒来看到卓已,树以为自己还在作梦。
那是个好梦。卓已来他房间玩,还说高中毕业后要住在一起。
树虽然有点为难,内心却觉得这主意不坏。好和平、好温馨的梦。
“……啊!你醒了?”
卓已温柔的声音从上落下。若是梦延续,时间一定过了很久,二人已经住在一起。
“卓已……”
用刚起床的朦胧声音叫着恋人名字的感觉。竟然这么地美好,这是另一个新发现。
“卓已,吻我。”
树高兴得将平常的冷静丢到一边,坦率地说出心中愿望,让梦中的卓已很错愕。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卓已的眼睛有点湿润。
怎么回事?正当树担心地想时,卓已温柔的嘴唇复盖上来。
纤细的舌温柔地离开树的唇,正要深吻的时候又优雅地逃开,让他焦急地追逐。树手一伸一,摸到卓已
的脸颊,稍稍地深吻。吻后离开,离开后再吻。不断地重复,体内产生一种快感,不只是唇,连心脏跟
胸膛还有延伸而下的部分,都沉浸在甜蜜中。
漫长甜美的吻。卓已慢慢地离开唇,静静地跪在树躺的床边。
熟悉的天花板在树朦胧的视线中展开。
“……我好担心,以为打到头。”
“咦……?”
“检查是贫血。睡眠不足加上过度紧张,以及突然而来的冲击,是你晕倒的原因。”
“我……?”
树终于弄懂,这不是梦而是现实生活。
这时是自己房间。弄清楚四周情况后,卓已缓缓地梳着树的浏海。
“……对不起,柏原。之前我老是要求你,自己的事却什么都不说。我不知道你这么担心我的事,竟然
担心到睡不着……”
“你太小看我的感情。”
“咦?”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迷恋你,还敢大言不惭。”
“所以我跟你道歉。那个……我还必须跟你坦白一件事。之前你说我跟祥一感情好得不像是表兄弟吧?
”
“嗯!”
“那个……”
“算了。我并不想勉强你。”
树握着卓已的手,吻着他的手指。
“柏原……”
“还是你想告诉我?”
吻着卓已的手指树温柔地问。
“……我跟祥一是亲兄弟。祥一从小被我父母送给姨父当养子,所以户籍上的表兄弟。”
“可是他跟你们长得并不像。”
“对啊!祥一是坏老幺。不过这是事实。不管我跟他感情再怎么好,绝对不可能发生什么!”
卓已故意说得很逗趣,树倒是很认真地点头。
“这样啊……谢谢你告诉我实情。对手是高宫,不管什么关系我都无法放心,但是大泽亲自将这秘密告
诉我,我好高兴。”
“啊……还有一个。”
“嗯?”
“我想将志愿改成K大艺术学系。我想念电影系。”
“果然……”
树意外地冷静,本以为他会发怒的卓已,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树是真的接受,看着发呆的卓已,愉快
地笑出来。
“干嘛,以为我会发脾气吗?”
“嗯……因为……”
“你以为我会用很严肃、很自我的表情说些挖苦、讽刺你的话?”
“没有啊!”
说出自己心中想说的话,卓已红着脸抗议。树坐起上半身,将卓已的脸颊捧在手上。
“不能跟你上同一所学校,真的很可惜。但是这是你想要做的事吧,我支持你。”
“谢谢……。电影终于拍完,我可以好好地补习跟上课,从现在开始要努力准备联考,不过,幕前演出
只有这次。因为我想学习拍电影。”
“哦……岩馆那家伙一定很高兴。”
“没错……他要我好好努力。”
卓已暖昧地回答,树好像看穿一切似地说下去。
“那个人喜欢你,你发现到了吗?”
“柏原……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去拍摄现场时,他用情敌的眼神看着我。”
“可是我已经将我的心意明白的告诉他。”
“心意?”
“嗯!我喜欢的只有柏原树。”
卓已说得太过坚定,听得树都不好意思起来。有点不知所措的树吻着卓已的额头,故意促狭地说:
“也就是说,当时发生了必须说这话的状况吧!”
“嗯……”
卓已毫不犹豫地回答。本来个性就很爽朗,这阵子没见变得更加直接。
“但是我觉得岩馆他是透过电影在看我。其实我就是大泽卓已,可是他却在镜头上将我跟米亚重叠。那
不是恋爱。”
“……嗯!没错。”
树想起岩馆夸张地念出台词。
米亚站在那里。
“柏原今天来看我拍摄,我真的好高兴,得好好谢谢小泉。没有他的话,可能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有
办法这么坦率地面对你。”
“我……我也希望早点这样。”
说完,树用力拉卓已的手,突然往前倾的他连同身体柔软地倒在树的胸怀里。
树吻着卓已白皙的脖子,并轻轻用舌尖添着,卓已发出轻微的喘气。
悦耳的喘气。树第一次认为,人的身体是可以发出这么优美声音的生物。卓已的额头到锁骨的线条如弦
乐器般优美,紧闭的双眼上的睫毛如音叉般颤动。
树慢慢地将卓已的身体放在床单上。他想听更多卓已的声音,想跟他肌肤相亲,互相感受彼此的体温。
“卓已……可以吻吗?”
“咦?”
卓已朦胧地张开眼睛。树的手从卓已衬衫底下伸进去,轻抚着他的胸膛小声地说:“这里。”
“不……不可以。”
虽说不行,树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将衬衫拉高,吻着温度越来越高的光滑肌肤。不只是那里,他想吻遍
卓已全身。
卓已呼吸加快,不断含糊地叫着树的名字:
“树……树……不可以……”
“不可以?卓已的身体有我不可以碰的?”
卓已身体当然没有一处树不可以碰触。树不只一次想这样对卓已,他也希望卓已有相同的感受。
谈话、接吻不够的地方,可以借由肌肤接触来满足。
“柏……柏原……”
树的手指抚摸卓已的身体,缓缓移动。之前一直让树随心抚摸的卓已扭动身躯抵抗。可是他的衣服已被
脱下,裸露的肌肤更加煽动树的情欲。但是树并没有很着急,他耐心地爱抚怀的卓已。卓已不再反抗,
手不知什么时候伸向树背后,紧紧地抱住。
“柏原……我觉得……好奇怪……”
“不会奇怪……卓已,不要紧,叫我的名字。”
“可……可是……”
敏感的部位不断接受树的刺激,卓已的声音更加颤抖。树也察觉到临界点,急忙脱掉自己的衣服,深深
地吻着卓已。
“嗯……嗯嗯……树……”
“卓已……我喜欢你……最喜欢你……”
“啊……啊……啊!”
互相到达顶点的分身毫无空隙地重叠在一起,在手指的翻弄下,等待即将到来的解放时刻。缠绕在卓已
下半身的树的手指每用一次力,卓已就会发出激情的喘息。
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快得几乎冲口而出。蜂拥而至的快感如狂风般从指尖延伸到背部,冲击着卓已的
身体。
“树……我……我……不行!”
“卓已……一起……”
“啊!啊……啊……”
眼前一片空白,卓已紧抓树的肩膀一起解放。
树疲劳的身体也微微渗汗。
卓已在树的体重里感到无限的幸福,露出满足的微笑。
卓已好奇地看着自己微微渗出汗水的皮肤,转身问树:
“我有没有哪里不一样……?”
“是有那么一点。”
树立刻回答。
“哪……哪里不一样?”
“——比以前更漂亮。”
“树……”
卓已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突然调皮地吻着贴在树脸颊上的OK绷。
树微笑地抱着卓已的身体,毫不厌倦地在他耳边细语。
“卓已……卓已,我爱你。”
“……我最喜欢的也是树。我爱你,真的。”
虽然只是一句表白,却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听到。
希望之前的误会跟吵架全能够当作未来幸福的基石,卓已在内心祈祷。树恐怕也是一样吧。
单纯却是最重要的事。
希望今天、明天、后天,一直永远喜欢你——
街上已挂满了圣诞灯饰,也到处可以听到圣诞歌曲。
卓已收到岩馆寄来电影完成的报告,跟在大学礼堂放映的招待券。因为圣诞节的脚步接近,还兼办舞会
。信上写着“可以带朋友来”,还兴冲冲地追加了一句:“砖堆意外倒塌的画面也派上用场,气势相当
惊人。”
卓已拿着这封信将树跟绵雪约到咖啡馆,念到追加部分时,绵雪双手交叉地嘟嚷。
“该说他是专业,还是天生就是吃那行饭的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记得拍摄。”
绵雪有点佩服也有点受不了。
幸好没有人受重伤,但是对在卓已旁边的绵雪而言,砖头一个个从眼前掉落是非常可怕的回忆。但是岩
馆却马上拿起摄影机拍摄,的确不是普通人。
“但是……”
“怎么了?小泉,神情这么凝重。”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他跟树的差别。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想拍大泽,但是他却无法丢下摄影机保护大泽,
却利用这难得的机会拍摄好画面。”
“他就是那种人。”
卓已无法责备岩馆。要是树也那样的话,卓已一定会深受打击吧,但是迷上电影的人大都是那样子。
“反正他本人事后也反省了。”
我又输给柏原,要重新磨练。在杀青庆祝会上,岩馆偷偷告诉卓已。但是卓已并没有说出来。
“对了,小泉。听跟祥一和好了?真是太好了。”
卓已说出这件事,旁边的树立刻叹了一口大气。之前他还劝绵雪利用这机会离开他,所以他十分不解为
什么祥一没事打电话给绵雪。
听说祥一还是没道歉,只是霸道地说“想见你”、“现在马上来”等这种他特有的爱情表现。
“霸道?那只大野狗,哪配用这种形容词。”
“……树!你说得太过分啦……”
“算了,卓已不要说了。那个男人……”
树正激动的时候,感到一股低沉的视线,树跟卓已看着绵雪。绵雪恨恨地看着二人,幽幽地说:
“你们二人感情真好,真羡慕,也难怪,树是卓已的救命恩人……”
“绵雪,你还在生气啊?”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绵雪双手握拳开始抱怨起来。发生意外当时自己也在那边,可是树只将手伸向卓已。从那天开始,绵雪
就说要从树身边独立,看来他也受到很大的打击。
“那时候只看到卓已。”
说着不是理由的理由,树拼命请绵雪原谅他。不知道要请几次他才会高兴,这攸关面子,无颜告诉卓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