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健全+番外——beck

作者:beck  录入:08-28

「端木。」

「唔?」端木泱皱着眉头,伸手从桌边抓来一本写真集,翻了两页之后又丢开。

「你怎么会想到要画这个?」

「是阿涂……他有在买杂志,因为听说会在回函上画图的读者比较容易抽中赠品,所以有时候会叫我帮他在回函上画

美女图。我画的图被刊出来几次之后,出版社就来邀稿了。」

「你画这个……不会……不会觉得很辛苦吗?」

「还好,一个月十六页而已。」

我指的不是工作量……欧阳新抓抓头,不知该如何措词。

端木泱低头画着原稿,继续说道:「啊,不过有时候跟其它工作撞在一起,那就会很惨,阿涂从来不帮我,说我画这

个没出息。」

「……端木,你很喜欢这份工作?」欧阳新拿起第二张原稿,看见男主角一脸邪笑扯开上衣露出胸肌的超大特写。

「谈不上什么喜欢或是不喜欢……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时候,有钱赚就

好。」

欧阳新一怔,手上的橡皮擦停了下来。

端木泱细心描绘着画稿上女主角的发丝,神情专注而愉快。「所以要趁能做时尽量做,为老年生活多存一点钱,将来

才不会孤苦无依太凄凉。」

他对工作是抱持着这样的心态吗?那为什么会用那么认真的表情面对原稿?为什么会为了一张破坏行情的面包店海报

大费周章找人扮嫦娥?为什么会定期跑光华商场去买一些根本违反他兴趣的全裸写真集?

要趁能做时尽量做,为老年生活多存一点钱。

将来才不会孤苦无依太凄凉。

欧阳新说不出话来,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寂寞得令人心痛,却又逞强得令人火大。

「端木……」

「小新,往后坐一点。」

「……呃?」

欧阳新眼前一花,上身已被放倒,端木泱一脸充满研究精神的表情,抬腿就往他身上跨。

「……你干嘛……!」

「借我看一下,三十秒。」

又是三十秒……欧阳新忍住爆血管的冲动,紧张兮兮的看着端木泱坐在自己腰上一边调整姿势,一边不时转头看向挂

在墙上的穿衣镜,寻找最合适的动作。

「嗯……这样。」端木泱两手撑在欧阳新胸前,微微垂着头。

好像是决定了的样子……端木泱不再移动,转头认真的盯着镜子,想把镜中的画面记入脑中。欧阳新维持着被压倒的

姿势动也不敢动,胸腔里咚咚咚咚的,像有非洲土著在打鼓。

「好啦,谢谢。」端木泱露出笑容抽身离开,迅速回到桌前继续画图。

欧阳新的呼吸变重又变深,他慢慢撑起身子坐回桌前,一抬眼,就看见端木泱举着手臂,正在重新绑起他那头卷发。

「你为什么想烫头发?」

「改变形象。」端木泱瞇瞇一笑。「现在有没有比较自然?」

「……好像有……」

自从烫卷之后,端木泱就天天把头发扎起来,不复先前长发飘逸的风情。而即使配上那头因为过度卷曲而显得有点奇

怪的卷发,端木泱的笑容也还是很可爱。

看着那张笑脸,欧阳新回想起那天摸到他头发时,他紧抓住那撮发丝、脸红到颤抖的模样。然后是喝醉的他,在月光

下对着自己乱喊旧情人的名字。

还不止一个……欧阳新一阵气闷,抓过原稿就埋头用力擦擦擦擦擦──「啊干。」

擦太用力,把稿纸扯皱了……端木泱从对面抬起头的模样活生生就是蛇发女妖美杜莎。

「欧阳新──」

「对……对不起……」

「呣,应该压得平吧。」端木泱接过受害的稿纸检查了一下,爬到一边拖来了两大本建筑照片集,压在稿纸上头。

欧阳新不敢多话,低着头继续擦下一张,拿着橡皮擦的手也没胆再放肆。

当坐回桌前的端木泱看见临时助手因为拼命压抑手劲而翘出了莲花指时,脸上忍不住露出微笑,眼神有一瞬间变得温

暖。

「欸,小新。」

「……嗯?」虽然还是不满这个昵称,但现在自己是待罪之身,不敢抗议。

「谢谢你帮我赶稿。」

「不客气。」

「为了答谢你,明天去吃烧肉的钱我帮你出吧。」

「……咦?」欧阳新猛然抬起头,想起上周在客厅偷听到的对话──不会吧,我也有份?

端木泱交迭双手撑住下巴,歪着头笑瞇了眼的模样只能用可爱来形容。

「大家一起去,比较热闹嘛。」

六、

冷。

好冷好冷……偌大的烧肉店里空调强得夸张,但最令人坐立难安的还是那诡异的气氛。

五个人分成二个炉子,交谈范围也很自然的分成了两区。欧阳新看了看面前低着头猛喝麦茶的阿涂,又看了看炉架上

的香菇青椒玉米金针,四处传来闻得到吃不

到的肉香脂香,刺激得他几欲垂泪。

「你可以坐过去那一桌,跟你堂哥坐一起。」阿涂皮笑肉不笑。

欧阳新立刻摇头。「不行不行,你是寿星,怎么可以放你一个人。」

而且那一桌……比这里更冷啊兄弟。

眼角偷偷瞄过去,看见端木泱正跟那个穿着合身T恤的娃娃脸男人相谈甚欢──两人用着绝佳的默契一个拼命假笑一

个努力撑着笑,交换着「哇你是编辑啊」「是啊有机会可以合作」之类的话题,光想象身处其中的尴尬,欧阳新就想

捏自己大腿。坐在娃娃脸男人身边的二堂哥目光闪烁,显然也是如坐针毡。

「啧。」

欧阳新调回目光,刚好捕捉到阿涂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烦躁。

「怎么了?」欧阳新好奇的问道,顺便为寿星奉上刚烤好的香菇两朵。

「……没什么。」阿涂把香菇塞进嘴里,用力咀嚼的样子分明就满怀怨愤。

欧阳新没有再问,顺着阿涂的目光,他就知道他在烦躁什么了。

隔壁桌的端木在笑,在讲话,笑得很灿烂,讲得很热络,看起来很开心。不但夸张的比手画脚,还不时替眼前有点局

促的二人烤鱼烤肉夹青菜。

看着看着,欧阳新浑身上下不爽快起来。

端木泱很任性,笑起来总给人一种旁若无人的错觉。

可是现在他脸上的笑嘴里说的话全身上下每一个动作都太小心太刻意,就像是个企图讨父母欢心、正在力求表现的小

孩。

──那不像他。

「啧。」阿涂又啧了一声,仰头把手上那杯麦茶一口吞尽。

「哈哈……我去一下洗手间。」

看见端木泱起身离座,欧阳新想也没多想的丢下一句「我也要去」,推开椅子大步追在端木泱身后。

走进男厕,就看见端木泱低着头,双臂撑在水槽边,龙头里哗啦哗啦的流着冷水,溅湿了他弯折的手指。

「……啊,小新。」抬脸的时候,端木泱面上有瞬间是毫无表情的──然后立刻换上跟刚才一样灿烂的笑容。

「你很累吗?」欧阳新走近水槽,旋紧了水龙头。

「不会啊。」端木泱拿下眼镜揉了揉眼睛,重新把眼镜戴上。

「……。」欧阳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我回去了,你慢慢尿。」

端木泱朝欧阳新挥了挥手,绕过他身边,正想拉开隔音门时,手臂却被一把抓住了。

「……端木,你还在喜欢我二哥吗?」欧阳新脱口问道。

如果还喜欢二哥的话,应该要嫉妒或是讨厌那个有张娃娃脸的男人才对,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奉承?

端木泱原地僵直了几秒,才慢慢转过头,脸上的笑容收得一乾二净。

「你在说什么?」

欧阳新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今天的样子有点奇怪……」

「我没有还在喜欢阿哲。我也不希望任何人这么认为。」端木泱挣开欧阳新的手,直直望向他。「我就像你说的一样

欠照顾,常常失态,一点秘密都藏不住。你会推测出一些事情是正常的,没有关系,我也不怕你知道,可是……有些

事,你不要自己乱猜。」

看见端木泱防备的眼神,欧阳新才惊觉自己刚才那句未经试探的问句有多么不妥。

他会知道端木喜欢男人、知道端木曾经跟二哥在一起,都不是端木亲口告诉他的。这么隐私的事情,他居然这样三级

跳之后直接问出口。

「对不起……」端木泱凛然的脸庞读不出是否有受伤的情绪,欧阳新暗恼自己没神经。

端木泱慢慢闭眼又慢慢睁开,伸拳在欧阳新肩头捶了一下,重新露出笑容。

「你不要太敏感,我会那么多话,纯粹只是怕气氛不好而已。」

再说一次「你慢慢尿」之后,端木泱离开了厕所,留下欧阳新杵在水槽边,盯着关上的门发愣。

愣了很久很久,也还是排遣不掉胸口持续扩散的疼痛。

九月开学后,校内活动多了起来,欧阳新跟两个室友的交集就慢慢变少了。挂在端木泱脖子上的金属牌还给阿涂之后

,他就真的再也没有出过需要紧急联络的状况,也不再在外面喝酒了。

欧阳新上课、玩社团、参加联谊和夜游;端木泱每天窝在房里做一些海报设计和插画工作;阿涂似乎接了摄影方面的

案子,常常扛一些巨大的摄影器材出出入入。日子过得很忙碌,也很平常。

星期六夜晚,今年的第三个台风在海上盘旋,随时可能登陆,系上的活动也因此延期。

周末计划被台风打乱,下午回家后,欧阳新就百无聊赖的瘫在椅子上看电视,中间不小心睡着了几次,清醒时已经快

天黑了。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边考虑着要不要找些重物撑住迎风的那几面窗户。端木泱房里的灯亮着,阿涂则是还没回来

……正在想要不要打手机给阿涂时,端木泱开门走了出来。

「喂,我要出门啰……对了,阿涂现在还在莺歌那边拍东西,说今天不回来了。」

看见端木泱身上难得整齐的穿著,欧阳新讶然道:「你现在要出门?」

「嗯,跟一个学长有约。」端木泱在门边回头,身上的风衣显得有点宽大。学长……欧阳新莫名其妙被刺了一下,有

点不爽快。「台风要来了,很危险耶,不要出门啦。」

端木泱笑了一下,弯腰穿鞋。「我们固定约好周末吃饭,不去的话,他会生气……我自己开车,也不会喝酒,你别担

心。」

担心……对,他很担心。欧阳新怔怔的看着端木泱直起身来,拉起风衣拉炼。那张略显苍白的脸被高高的衣领托住,

看起来竟然有点像准备献祭的贡品。

「……。」不祥的联想让欧阳新心情更差,然后他忽然发现,端木泱好像变瘦了。

「那我出门了,今天我会早点回来的。」

欧阳新握紧了拳头。「固定」约好周末吃饭、「今天」会早点回来……所以,出去见学长是例行的约会吗?持续多久

了?自己怎么到今天才知道?

「端木……」

「嗯?」端木泱把大门拉开一条缝,灌进来的风已经有点强度了。

「……那个学长……是情人?」

看着端木泱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苦笑,欧阳新只想反手赏自己几个耳光。上次不是被他说过「不要乱猜」吗?为什么

现在又这样毫无遮拦的问出口来?

端木泱的苦笑隐约带上一点恶意。「对,是情人,这种情况应该叫做……旧情复燃吧?」

提及重续前缘的情人时,表情应该是这种苦笑吗?欧阳新上前两步,大门却已在外面风雨的反作用力下「砰」的一声

重重关上了。

三人分租的老公寓,只剩他一个人。

欧阳新颓然坐回椅子上,听着窗外的风雨声,努力想要弄清楚肚子里那种好像被灌了毒药般的不适感究竟是什么。

接着他又忽然发现,最近好像都没有听到端木叫他「小新」了。

「可恶。」

风雨声愈来愈吵杂,欧阳新咬牙切齿的拿起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转到最大。

七、

北部风雨持续转强,山区须严防豪雨。

很多地方开始淹水了……欧阳新挂在椅子上动也不动,从端木泱出门后,脑子里就持续一片空白。

屋子里愈来愈闷热……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欧阳新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是端木泱。

「喂?」接起手机时看了一下时间,快要十点半了。

「喂,那个,我喝了一点酒,今天可能回不去了……」

听得出来刻意压低的音量让接电话的人一阵气闷──他身边有人吗?回不来的话,要留在哪里过夜?欧阳新没有意识

到自己的口气变得很闷:「你不是说今天会早点回来吗?」

「……。」

「也说过不会喝酒。」

「……。」

「风雨这么大……」干,自己的口气怎么那么像等不到老公回家的怨妇?「你一个人在家会怕吗?」端木泱的声音听

起来带着笑。

笑什么呢……为什么此刻在脑里想象出的是他苦笑的样子?欧阳新烦躁的扒抓着头发。

「啊啊,对,我会怕。」夜渐渐深了,风雨很大,话筒里的声音很遥远。对,他真的很怕。

怕端木回不来,怕端木不想回来。

怕端木──不知道要回来。

端木泱沉默了几秒,才慢慢回道:「好,那我会回家。」

这种天气,出门后决定外宿是正常的。端木泱回来的路上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更别说他还喝了酒……。

可是当听到那句「我会回家」时,欧阳新就自私的把良心和常识统统关起来了。

「我回来了……唔哇风好大!」

十二点整,大门一打开,全身湿透的端木泱就被风雨吹进门里。

「你回来了……」

欧阳新从椅子上起身,看见用背顶住大门的端木泱一脸苦瓜的甩着袖子上的水渍,新烫不久的卷发全都湿了,东弯一

束西弯一束的贴在脸上脖子上。

「雨根本是横着下,才从巷口走过来就全湿了……」

干爽柔软的浴巾当头罩下,还来不及伸手去拉,上半身就被欧阳新隔着浴巾用力抱住了。

「怎么这么晚?」

「……。」

虽然视线被隔绝,也能明显感觉到透过厚重布料传来的体温……刚才淋过雨的寒意此时忽然从身体深处窜了出来,端

木泱开始了剧烈的颤抖。

抱住自己的手臂松开了,端木泱缓缓拉下浴巾,迎上欧阳新略带担心的眼神。

「你快点去换衣服……洗热水澡?」

「嗯。」端木泱抓紧手中浴巾。

「咦?端木,你嘴角瘀血了。」欧阳新伸指想去碰,剎那间忆起了之前碰到端木泱头发时的情景,伸出的手硬生生停

在半空。

「啊。」端木泱飞快地伸手掩嘴,脸色一下子由苍白转为潮红。

干……又问错话了……欧阳新停在半空的手颓然放下,转身捶了一下墙壁之后再转回身来,深深吸了口气,干脆将错

就错:

「那个学长会打你?」

端木泱摇了摇头,很小声的回答:「他只是比较……粗鲁。」

干干干干干……欧阳新又转身捶上墙壁,那懊恼无比的模样让端木泱看了好笑──虽然实在不是应该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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