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逍遥 下——枯目

屈展皱着眉未开口。

秦淮不知对方实力，只能先静观其变。

紫阳怒道：“水镜乃是我族圣物，两位身为叛仙，有凭什么来要？万灵之书与冰岛无关，两位要想要，冰岛管不着，

可是两位如果想在冰岛动手，就莫怪冰岛失了待客之道。”

此话说得狠绝，没有半点转寰余地。羲和大怒，飞身就欲动手。常仪举手压着他的肩，道：“既然冰岛是铁了心的要

保秦昭阳安稳，那我们也不得不动手。但是冰岛四围全都是冰，羲和擅长火术，手上的天劫宝刀挥下，生灵涂炭。这

里的冰自然也就化了，在下不才，只通司水。水牢之术无人能解。龙族少主，你觉得你胜得过我们吗？”

此话出口，众人都吃了一惊。紫阳沉着脸，心中也是没有底。这里的情势的确十分不利。

羲和一把推开常仪，不悦道：“杀光再说！这么多废话！这么多年没有好好打过一架了，好不容易今天遇上神族，大

战一场岂不痛快？”

听到这里，秦淮大惊。以他师父所言，天界众神谨慎自持，哪里能够这样嚣张好战？身边的常仪倒还好，那羲和实在

可恶。

“你给我闭嘴！好歹也是个仙！丢了所有神仙的脸也就算了，偏偏还要出来叫嚣！”秦淮拿着龙王三叉戟指着羲和大

骂。

“哼！哪来的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老子烧死你！”羲和说着已经飞身袭来。秦淮也不肯示弱，纵身一跃数里，两人顿

时兵刃相接。

屈展大惊，秦淮再厉害也不是羲和的对手，此时虽然人多势众，但是这一地的冰雪，实在是对己方不利。秦淮这般冲

动，实在是有够叫人气愤。

只见一旁两人都得不亦乐乎，秦淮心里大叫爽快，边打边将羲和往远处引。秦淮半仙之躯，使出全力与羲和对战，一

时半刻也败不下阵来。

屈展顿时明白秦淮的意思，对紫阳使了个眼色。

一声大吼，龙族直袭向一边的常仪。只见阵中常仪一动不动站着，没有躲避的意思，脸上泛起笑意。不知他葫芦里卖

的什么药，却只觉不对。

三条巨龙携雷电而去，直朝常仪袭去。若是这样正面受创，即使是神，也必死无疑。众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只听轰然一声，震响袭来，雪花震得高高飞起。屈展眼神一动，只见正与秦淮战着的羲和一把大刀飞来，带起铺天大

火，轰然一声巨响，三条巨龙重伤便会人形，倒地不起。

羲和一掌将秦淮震开，飞回常仪身边，大声咆哮道：“常仪你这个笨蛋！你要是死了怎么办？”

常仪笑容变大，只看着羲和暴怒的脸道：“我不这么做，你是不是还打算玩下去？”

羲和不屑地冷哼一声，抱着手臂道：“哼！那小子身手算是不错。”

“我累了，早点解决离开这里。”常仪敛起笑容，像是宣告什么一般向羲和道。羲和应了一声，立刻露出狂傲的笑。

顿时空中四道光亮起，来了四人，年纪颇长。对紫阳躬身行过礼之后，飞身下到战局之中。紫阳将一柄长剑握在手中

，高举而起。

同一时刻，羲和大喝一声，铺天火光四起，大火铺天盖地而来，几乎无处可逃。这便是羲和之力，毁天灭地的劫火。

片刻之后，火光退去，脚下的坚冰早已化为成股流动的雪水。常仪双手两个来回，水柱轰然而起。交错来回，已然像

是水牢一般袭向四方，可谓是势不可挡。

屈展和紫阳同时落下，龙族军队立起仙术阻挡渐渐瓦解的冰雪城墙崩塌。羲和立在常仪身后与屈展，紫阳周旋。秦淮

飞身加入战团，心里早已乱成一团。莫非今日就要葬身于此？

秦昭阳匆匆赶来，见到那两人也是吃了一惊。

此前南疆一行与羲和大战过，自然之道对方实力，连忙操起玄黑大剑，愤然而起。

紫阳分神，见秦昭阳过来，皱眉吼道：“你来做什么？！”

秦昭阳没有回答，身上得起顿时变了。屈展的秦淮都吃了一惊。羲和见到秦昭阳显然异常高兴，一个横扫，将紫阳震

开。

“终于来了个有意思的！”羲和笑道。

秦昭阳脸上表情狰狞，飞身对上。

屈展一惊，这股气很熟悉，熟悉到他立刻意识到不妥。秦昭阳身上仙气异常混浊，却也非常强烈。那是只有一个人会

有的仙气，那就是杀伐不断，屠戮众生的战神之力。那是核植的仙气。

场上激斗一直延续，常仪只身应对四位长老，一边操控水破坏城池。羲和与秦昭阳对战，将一去人等困在烈火之中。

秦淮看着秦昭阳满身伤口触目惊心，却依旧像着了魔一般两人互相厮杀，心中焦急。正在此时，常仪收回手，回头看

着羲和。羲和大笑一声，秦昭阳挥剑而上，刀剑相接，周围焚起一片大火。众人都呆住，两人竟然同时使用劫火对打

，几乎是耗尽灵力的一袭，将对方击倒。

常仪飞身而起，抱住羲和身体。

“昭阳！”身后一个红色身影飞出拦在众人之前率先抱住秦昭阳的身子，来人正是小玉。萧博弈也来了，皱眉不语。

常仪冷笑一声，道：“今天，看来是得大开杀戒了。”常仪脸上表情变了，羲和大惊，撑起身道：“我没事！”常仪

没有回头，对着众人取下腰上玉笛。

回首间阵风大作，天空顿时清明。玉笛横挥，划破手背，殷红的血沿着指尖而下。顿时化作红莲一般的大火，较之羲

和的劫火，更加可怖。只见羲和大叫一声，呻吟出声。

再一听，笛音响起，循着笛音，一条火龙继续肆虐灼烧冰雪，另一边一条冰龙逐渐壮大，直朝众人而来。小玉见状，

左手抬起，手腕上的古镯亮起光晕，数条水龙聚集而成，瞬间化为冰霜，冰龙与水龙相撞，水龙顿时冻结。

常仪脸色一沉，“没想到有人能将水镜和离霜之术用的如此纯熟，只不过，你敌不过我。”说着，轰的一声冰全部碎

裂，小玉看着手腕上的水镜瞬间碎裂，胸中一热，吐出一口血来。紫阳大惊，扑上去将小玉抱起来。

第三十二章、斗神

没有人能挡住水龙继续侵袭。秦淮眼神暗了暗，只能拼死一试了。想着，已经上前。秦淮将仙气寄于龙王三叉戟之上

，整个身体快速向常仪而去。

常仪一惊，立刻操控水龙抵挡，然而秦淮就这样借着龙王三叉戟一路劈开水龙。之差几步之遥，便可以刺伤他！秦淮

心中想着，身前却挡上了羲和的身躯，龙王三叉戟刺入皮肉之中，渗出血来。羲和狰狞一笑，顺着龙王三叉戟，天劫

大刀反手砍来。

砰地一声，三把剑打中羲和手中大刀，算是将秦淮救下。屈展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羲和。

“看来来得正是时候，你们这两个叛徒，又来捣乱。”只听一女子声音响起，秦淮和屈展都听出来人声音。除了落狐

，也没有谁有这样妖惑的声音。

只是当来人现出身形的时候，众人又是一惊。落狐身后的男子，竟然是核植，也就是秦昭阳的恩师太一。

这人难以形容……众人没有一个说得出话来。那人的存在似乎超越物种、性别、年龄，形容不出的美貌，不敢轻易端

详，不容开口亵渎。

看到此人，常仪顿时一愣，“哼。今天就到此为止。”说着，便携羲和瞬间消失无踪。众人都惊惑此人到底什么来历

。

屈展身子一震，直直看着核植说不出话来。秦淮回头看着屈展的神色，一把抓着屈展的肩，道：“他就是二代斗神核

植是不是？你要跟这个家伙走？！”

众人大惊。

屈展回过神来，看着秦淮满是惊异的脸，挥开秦淮的手道：“是。”

核植径自将秦昭阳抱了起来，查看伤势，转过眼，看见紫阳怀里的小玉。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喂到秦昭阳嘴里，运

真气替他疗伤，片刻之后，秦昭阳身上伤痕消失。小玉一手的重生之术也是从核植手中学到。

核植从紫阳手中接过小玉，同样为她疗过伤。见她转醒，皱了皱眉道：“技不如人，便不可强力施为，你忘了？”

小玉看见师父，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与秦昭阳二人离开鬼谷，除了替鬼婆婆报杀身之仇，更是为了寻找突然失踪的师

父太一。如今终于出现，更是喜极而泣。

“师父！你到哪里去了？我和昭阳好担心！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核植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伸手拍了拍小玉的背，将她抱在怀里抚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淮还没有弄清楚，便听身边的屈展道：“你变了。”

核植放开小玉，看着屈展，竟淡淡一笑，众人都被这笑容镇住，说不出话来。“你也变了，尚央。”

秦淮突然觉得手脚冰凉，他很讨厌面前这个人，也很讨厌露出这种神色的屈展。一切好像都变得和自己没有关系，什

么时候自己成了局外人？什么时候他秦淮必须看着屈展离开？

“主人，是否将秦昭阳就此带走？”落狐突然道。

核植摇摇头道：“今天不是为此而来。”说着，在秦昭阳耳边低语了一阵。小玉推开紫阳的手，紧紧抓着秦昭阳，“

师父！你不能带走昭阳！师父！”

“从今日起，我便不再是你们二人的师傅。我是核植，你可记住？”核植说着，便不再理会依旧昏睡的秦昭阳和小玉

，径直朝屈展而去。

屈展起步，也向对方而去。秦淮慌了心神，一把抓着屈展的手，道：“你干什么？我不会让你走的！”

屈展回头，冷声道：“你知道核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难道！”秦淮大惊，转身看着核植，“你把天机老人怎么样了？”如果核植堂而皇之出现在冰岛，那么必定是另外

一部分万灵之书残页已经到手，才来取这已经现世的部分，如果屈展说的是真的，那么很有可能天机老人此刻已经出

事。

核植看了秦淮一眼，对屈展道：“真是不可思议，你竟然选中他。”

屈展别过头，冷声道：“这不关你的事。”

核植也没有动怒，转而回答秦淮的问题：“他本就垂垂老矣，还妄想驾驭万灵之书，不必我动手，他就会痛苦而死。

可惜的是，万灵之书早就已经被抢走。”

屈展皱眉。竟然能抢在核植之前动手，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走吧。”核植淡淡道。屈展走到他身边，点点头。

秦淮刚要上前阻拦，只见身前数道金光闪烁，雪地上出现两队金甲白袍，手执金刀的男子。是天界军！

秦淮被这个想法镇住，他真的要走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屈展与他擦身而过时，他听到屈展依旧冷冷清

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不起……”

秦淮跌倒在雪地里，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也不知道龙族军队是何时退回城中，也不知道紫阳

和小玉何时将秦昭阳带回城中。只知道抬起头的时候，天空一片阴霾，又下起雪来。

萧博弈站在他的身旁，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我是不是很蠢？明明知道……留不住他的。”秦淮笑着道。

萧博弈皱着眉，他不知道秦淮为什么要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不要笑。他开始有些怨恨那个叫做屈展的少年。

萧博弈一把将秦淮拉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舍不得他，对不对？你想要留住他，对不对？既然这样，那你还在

这里发什么呆？我陪你，一起去找他！你告诉他你有多喜欢他，他就会为你流下来了！走！走啊！”

萧博弈拉着秦淮向前走，秦淮定住，一把将萧博弈拉到怀里。萧博弈挣扎开来，惊讶着看着秦淮湿润的眼睛。

“你要陪着我？”秦淮问。

萧博弈点点头。

“即使我心里想着的都是别人？”秦淮又问。

萧博弈惊讶的看着秦淮诚然的眼神，半响说不出话来。秦淮又问了一遍：“是不是？”

萧博弈心里很乱，咬着牙道：“是！我不会像他，让你一个人！”

秦淮脸色苍白。许久，抬头道：“你走吧，别跟着我。这辈子，我们都不可能。起初满脑子都是屈展的事，我没有想

过你，后来依稀明白，也装作不知道。现在，你听着，我秦淮这一辈子，就只会跟屈展在一起。”

萧博弈忍不住瞪着秦淮，眼泪就这么哗哗地流。他狠狠给了秦淮一个耳光，哑着嗓子吼道：“自以为是的混蛋！你以

为自己是什么？我萧博弈不过是可怜你，不想看到你惨兮兮的蠢样！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个死脑筋的笨蛋？你要我别

跟着你我就不跟着你？你以为你是谁？我偏偏要跟着你，一辈子都跟着你！”

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萧博弈才意识道自己为什么看到的秦淮那么模糊。自己竟然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白痴哭了……

秦淮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是被自己害了，他何德何能，能遇上萧博弈？秦淮心里钝痛，看着萧博弈的眼泪，生出

一种拥抱的冲动。他也这么做了，将身前的人狠狠抱紧。“好……”

一个月后。硕坤山。

秦淮将信放进竹筒，系到信鸽腿上。白色的信鸽噗的一声飞走。玉燕敲了敲门进来，见秦淮翻看各地弟子送来的信帖

，将手里的参茶放到桌上，道：“秦大哥，累了一天了，歇一歇吧。”

秦淮抬起头笑了笑，端起参茶喝了一口又放下，问：“博弈回来没有？”

玉燕不悦地看了眼只喝了一口的茶，没有开口。秦淮没有听见玉燕回答的声音，好奇的抬头看向对面，知道她又不高

兴了，遂笑道：“不如你去准备些好吃的，待会儿博弈就要回来了，正好一块儿吃。”

玉燕立马笑着抬头看着秦淮连忙应道：“好！我这就去！”说着端着茶盘飞也似的跑掉。秦淮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将

手里的信件收好，天就要黑了。

一月前回到硕坤山，一切都变了样。清明代理掌门，与众位长老以及师叔师伯，实在是无力面对这一切。明明已经西

去的天机老人突然出现在祖师祠堂的地下暗室中。

而一直未露面的三师伯孤灵则死在一旁，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秦淮带着萧博弈回到玉虚门中，没有一点惊讶

，因此门中上下议论纷纷。

事发之后，只有秦淮一人陪在天机老人身边。所有人都在猜测，最后杀死天机老人的不是别人，而是现任的门主。没

有人敢多言，这件事变成了众所周知的秘密。

事实也正是如此，天机老人最后也没有说出做出这些事的真正动机，因为承受不了垂老的身体重荷，经不住气脉逆行

的痛楚，死于亲孙之手。

秦淮回到玉虚门之后勤于门中之事，没有做任何解释，开始着手寻找被夺走的万灵之书的下落。门中长老对此次回到

门中的年轻门主期望更高了，眼看着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少年成长，仿佛短短的数月之间，便成为气概万千的男儿

，叫人不由刮目相看。毕竟秦淮似乎有些拼命过头，勤于门中事务，废寝忘食。

秦淮回到门中，众多事情迎刃而解，也是叫人瞠目不已。原先的门众经他之手重新编排，诸事手到擒来，井井有条。

只是看到的人都不由担忧，毕竟秦淮身子不是铁打的，一月来吃的极少，也鲜少见过他躺到床上，清玄每日送来的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