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妖狐为芳邻——荞荞

作者:荞荞  录入:08-25

不许同床睡觉都出来了……青音这只小红狐狸以后肯定有河东狮吼的潜质,想当年余从老虎口里把她救下来收作侍女

时还是很一副怯生生木呆呆的样子呢。

三人闹腾了半晌,直到青音去采买晚饭材料不得不出门才作罢。

之后南宫翎儿又跑来哭了两场。易成哄她说就是去走走亲戚的,半月二十天就回来。翎儿还是不依不饶,因为最近沈

遨几乎都见不着面,能陪她玩的唯一玩伴,或者说敢和她斗嘴,还偶尔可以比划两下,但对她的捉弄束手无策以至于

让她可以心满意足地屡屡得手的唯一受害者走了,只有那些呆板的丫鬟陪伴的这段无聊日子一定很难熬。好容易用两

个糯米团子加一串糖葫芦打发走了南宫大小姐,易成又趁日落宵禁前到城里各个老主顾家走访了一圈,一两个月不能

做生意,主顾还是要关照好的。

次日天刚蒙蒙亮,易成和幻夜就上了路。

虽然易成的糯米团子和青音亲手打理的行囊包裹都足足有小山丘那么大,好在痛苦的是两匹可怜的马儿而不是两人的

肩膀。

去汉水港口的一路上倒也还算顺顺当当。到了汉水口附近,易成找个集市把马卖了个好价钱,又租了客船准备前往真

州。

船并不大,但是看上去很舒适。船舱用薄板隔成几个小舱,可以让旅客有单独休息的空间。

船老板很年轻,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皮肤黝黑黝黑的,看得出是从小就在水上打拼的老手。

除了船老板,艄公和幻夜易成,同行的还有七八个旅客, 有出外做买卖的商人,也有游山玩水的秀才,还有一名虽然

尚有几分姿色但是衣着妆粉粗俗,抱着琵琶随船弹唱的歌女。

船轻快地行在汉江上,顺风东下,没两日就快要到真州了。

一路上客人们说说笑笑,打发水上的时间。易成和船舱里的每个人都打的火热,一会儿和秀才吟诗联对,一会儿和商

人聊聊买卖经,一会儿兴起叫那歌女弹弹琵琶唱唱小曲。只有可怜的幻夜因为严重晕船无法享受行舟的乐趣,躺在船

舱里休息。

“喔,已经看的到陆地了,天亮之前应该就可以到了。”船老板吆喝一声,通知船上的大家这个好消息。

“哎,我们就快到了!”易成推推蜷缩在被子里的幻夜,兴奋地说。

“嗯。”幻夜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算是给易成个回答。

他已经快两日水米未进,这会儿浑身乏力,一张俏脸变得蜡黄,额角冒着虚汗,眼睛连勉强睁开一条缝都困难。

“你好歹也喝口水吧,要不我去弄点粥给你,刚才艄公煮的红枣莲子粥好喝着呢。”

听到吃的东西,幻夜脸上的绝望表情又加重了几分。

“好了好了,你睡吧,真是的……第一次见到会晕船的狐狸……”

的确,狐狸晕船这种事确实不是很常见。

看着幻夜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易成迅速结束小声的唠叨,给他掖好被角,自己躲到船舱里头靠着舱壁坐下。

现在离睡觉时间还太早,可是冬天夜里水上的风又太寒,出去船头坐着赏月也不太现实。

易成透过小窗户往隔壁舱看看,秀才点了个蜡烛,就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在读书。光线实在太差了,以至于他的鼻子都

贴在了书页上。

要不然去找那歌女聊聊天吧。

歌女自称名叫红桂,在风月场中弹琵琶唱曲也有些年头了,可惜因为模样实在平平,尽管嗓子不错,也还是落得四处

流浪的下场。这次碰到好心的船老板张庆,允许她留在船上做随船歌女,挣得了银子给艄公个酒水钱就好,顺带也做

些打扫之类的工作,因此感激不尽,便留在船上,今次是第一次上船。

敲敲红桂的舱门,不见人回应,舱里黑咕隆咚的,不见人气。

易成找遍全船,也不见红桂的踪影。

“奇怪了,这么大的人到哪去了?”

易成跑去问老板张庆,也说晚饭后就不见她了,原以为回到舱里休息,就没太在意。

四下寻找时,船底传来轰隆巨响,船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紧接着便是木材断裂的喀嚓声。

“触礁了?!”易成脸色巨变。

“不,不会,这个地方根本不可能有礁石。”张庆强装镇定,“我去看看。”

两人冲到外面,船上已是一团混乱。

河水漫上了甲板,船尾翘起,船头则向前倾斜,仔细看时,才看出船行的正前方水面有个巨大黑色漩涡,船身正疯了

似的朝那漩涡深处开去。

“啊!着火了!着火了!”

船舱里又传来尖利的惊呼,红红黑黑的火苗从秀才所在的舱里窜起老高,想来是船身的震荡打翻了烛台,烛火接触到

木制船板,转眼就蔓延了全船。

“救命啊——救命啊——小幻——你在哪——”易成疯捂着头,踩着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塌陷的船板艰难地往船舱走。

“沉下去吧……哈哈哈哈哈……”

漩涡的上空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随后是一长串近乎哭泣的狂笑。

易成抬头,漩涡的顶尖站着一个女人。她头发湿嗒嗒地贴在脸上,穿着和红桂一样的衣服,怀抱琵琶,脸蛋虽然模模

糊糊看不清楚,但应该比红桂漂亮的多。

月光是青蓝色的,女人的身体好像浮雕一样嵌在空中。

“不是吧……遇到落水鬼了吗?”易成暗暗叫苦。

怎么这么倒霉,怪不得这船比别家要便宜呢,原来是艘受诅咒的鬼船啊。

“张庆!你这个衣冠禽兽!”女人伸出手臂,双目圆瞪,指着仓惶躲避的船老板怒吼,“你还记得吗?去年的这个时

候,我因为父亲病重接受了你的假情假意在你的船上做歌女。想不到你竟然趁机侮辱与我,见我挣扎,把我扼死在船

头丢入河水!今天,是你的死期!偿我命来!”

她的眼眶越来越大,占据了半张脸,变成两个黑洞洞的窟窿。从应该是眼球的位置和口中,探出三条黑色水蛇的头来

水蛇见风就长,蛇头很快膨胀的有碗口大小,吐着血红的三角信子,夹着腥风把双腿抖到站不起来的张庆牢牢缠住。

三条蛇身齐齐上抛,把那身体甩上那女人上方,重新接住的瞬间,三条蛇分别勾住脑袋向下的张庆脖子,腰和一条腿

,然后像拧麻绳那样扭转撕裂成三段,分别送进三条蛇口中被嚼碎的连骨头都不剩。

三条蛇回到女人的双眼和口中。女人的眼眶缩小,变回原状,两道浓稠的血液自瞳孔流出,顺着脸颊一直流到衣服上

女人露出心满意足地微笑,身体渐渐下沉,淹没在愈见缩小的漩涡里。

目睹这一惨状的易成唬的魂飞魄散,双脚像被钉在甲板上,连火苗子烧着了袖子都动弹不得。

“还……愣着……快……走……”耳边传来幻夜微弱的声音。

他扶着摇摇欲坠的船桅杆,挣扎着帮易成把衣服上的火扑灭。

易成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整个船便沉入刺骨冰冷的水中。

不知过了多久……

感觉到几丝微弱光线轻轻撩拨眼皮的易成慢慢睁开了眼睛。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已经是清晨了。

“我们……漂流了一夜么……不过还好……还活着……”易成使劲捏了捏大腿,直到痛的龇牙咧嘴。

幻夜俯卧在他身边,全身湿透,嘴唇冻得青紫。

本来满可以逃离沉船的幻夜因为晕船太厉害的关系无法使出法术,再加上还要救完全不会水的柳易成,现在他已经彻

底的筋疲力尽了。

“好……冷……”幻夜口中低喃。

易成四下看看,这里虽然不是港口,幸好岸边有个春夏季渔民打渔时暂居的茅屋。

把幻夜抱进四面透风的茅屋,易成打着牙战又出去寻了几根柴火回来在屋里点着火堆。

“过来暖暖吧。”

幻夜勉强撑起身子,挪到火堆旁边,默不作声。

虽然不在船上,晕船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好像在随着水波晃动。再加上实在冷的厉害,脸色依

旧一团惨白。

“你看上去很不好耶,不是生病了吧?”

易成凑过去,用手掌覆在幻夜的额头上。幻夜的身体冰块似的,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还好,没有发热。”易成松了一口气。

“余……不会……生病的……”幻夜费了好大劲,才从哆嗦的嘴唇间挤出这几个字。

“果然还是太冷了。不然把湿衣服脱下来吧,这样烤干的也快一些。”

易成绕到幻夜背后,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上衣脱到一半,刚刚露出光滑如玉的肩膀时,幻夜突然反射似的按住了易成的手。

“不要……别……”

方才还雪白的肌肤竟然泛起一抹浅浅的淡红色。

“害羞了?不是吧……你还真麻烦啊……那我就这样抱着你好了。”

修长又匀称有力的手臂从幻夜背后伸过环住他的腰,下巴则舒服地垫在他的肩膀上。

仿佛淡淡的兰花幽香钻近易成鼻腔。

“好香啊……咕噜~”

易成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居然在闻到幻夜体香的时候发出对食物向往的信号。

可惜小山一样的糯米团子和小山一样花费了青音一天心血细心打理的行囊都已经葬身河底了。

幻夜的颈子和锁骨就在眼前,第一次,两人靠的这么近。

“看上去……好像很好吃……”

易成低声咕哝着,闭上眼抵抗对食物的需求,不一会竟睡着了。

熟睡的易成依旧紧紧抱着幻夜,身体像只八爪章鱼牢牢贴在他的背上。

体温透过潮湿的布料传进幻夜身体里,暖暖的,竟然勾起一种久违的安心感。

那种感觉如此熟悉,却又是自己曾经发誓要努力忘记的……

章九 真州怪谈 (上)

真州素有淮南第一州的美称。

虽面积并不大,但借助地理位置优势,南边又濒临长江黄金水路,因而商业和手工业都素来发达,城内人口繁盛,园

林众多,是个非常热闹又美丽的城镇。

街景虽美,可惜伊人无心欣赏。

五百两银票因为泡了水而彻底变成一团纸浆。银子一分未花就化为乌有,好让易成懊恼不已。易成把揉烂的纸小心翼

翼地摊开摆在面前,对着已经支离破碎的银票捶胸顿足,哭天哀地。

“喂,就算你娘没了你也不会哭的这么伤心吧。”实在看不下去的幻夜忍不住吐槽。

易成抹抹眼泪,使劲瞪了瞪已经红肿的快睁不开的兔子眼,不满地回道:“我又没见过我娘,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伤心

!”仔细想想,做了半晌沉思状,又说,“就算不会比现在更伤心,起码程度也差不多。”

幸好琅鸟已经香消玉殒了,不然要知道在儿子眼里不及五百银票不知会作何感想。

靠着幻夜身上剩下的钱,两人在街边寻了酒肆吃过午饭,买了干净的换洗衣服,顺便订好了隔日下午出发去江陵的船

只。只是在寻觅歇脚之地时,两人跑遍大半个真州城,竟然家家客栈外面都是客满。

走了半日,眼看天色渐暗,易成在街边一屁股坐下,说什么也不肯再走。

“你走不走?不走余就拖着你走!”

易成的耳朵被扯的生疼,口里哇哇乱叫。

“反正再找估计也是一样。要说住的地方,也不一定非得是客栈嘛……”

“那你说,住哪里?余是定不肯和你露宿街头的!”幻夜的口气完全不容一点商量。

“那儿——不就挺好的嘛——”

顺着易成手指的方向,幻夜看到不远一溜店铺围着最热闹的地方挤着一间有着绿色宽大八角台檐的二层红漆楼房,缠

着彩色缎子的黑底招牌挂的稍嫌下倾,但还是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镶金粉刻着大字——春绣坊。

庸俗的装修和色调,加上不入口的招牌名字和外面站的三两个打扮妖艳,不停地挥着手帕和路人打情骂俏的年轻姑娘

,分分明明标识着这间楼房妓院的身份。

看幻夜不作声,易成又故意激他:“怕了?不敢去还是怕那个白鲤鱼知道了生气啊?放心,我不会跟他告你的状的。

易成拍着胸脯打包票。

自从和离俞见面以后,幻夜只要听到和“白鲤鱼”三个字,就整个人掉了魂似的,变得不对劲,甚至在菜市场听到小

贩叫卖新鲜鲤鱼也会反应过度。易成很怀疑这是不是就是爱恋中的狐狸的特殊表现。

果然,好像炮药捻挨着了香火头,幻夜一下子激动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余只是不屑踏入烟花之地而已!又和

那人有什么干系!去就去!”

说完自己居然带头就走,大步流星迈进春绣坊大门,汹汹气势把门口迎客的几个姑娘都吓得呆若木鸡,连招呼都忘了

打。

脸上脂粉涂得像戏台小丑似的老鸨见来了个品相不凡的公子哥,又是生客,慌的跑出来照应,叫了翠莲云镜两个姑娘

带了酒菜上楼伺候着。

到四人在绣帐里的炕桌前坐下,幻夜赌气鼓起来那股精神劲也散到九霄云外去了,才开始后悔不该这么冲动跑到这种

风月场中来。

得了便宜的易成两个美女左拥右抱,吃喝调笑,故意气给一脸郁闷坐在对面的幻夜看。

不过事实上郁闷的却也不止幻夜一个。翠莲云镜两个也是心里更想和看起来更风度翩翩的另一位说上两句话,摆脱掉

涎着脸搂在她们脖子上那人的咸猪手。可惜对面那个只是板着张死鱼脸,默不作声地喝闷酒而已。

“呦~这位公子也和我们一起说说话儿嘛。要不这样喝,可是会醉的……”

云镜先耐不住了,挪挪屁股往幻夜那边蹭蹭,一边儿把细白瓷酒盅儿递了过去。

幻夜下意识地身体向后靠,脸稍稍别了过去,让那本来要凑到他唇边的酒盅扑了个空。

趁这个当儿,云镜已经探出去半尺多远的纤腰被背后的咸猪手一把勾过抻回原位,好不失望。

云镜正待埋怨,就听楼下叮叮当当一阵铜铃响,伙计在摇铃的间歇扯着嗓子冲着楼上的各个房间吆喝:“还有半个时

辰就到子时——姑娘们留客的熄灯安寝,不留的送客啰——”

“子时快到了,两位公子要不留宿,就请回吧。”云镜甩掉易成的手,从炕桌上跳下来,一脸的扫兴。

“怎么,你们这的花楼也宵禁啊?”易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京城里宵禁后不许闲杂人等在街上随意行走,但若是留在妓院或是通宵开放的酒肆里,只要关了门不出,若不偷鸡摸

狗打架滋事,剩下的也并不在官府禁止的范围内。

易成想着幻夜那样子恐怕也是不肯随意和哪个姑娘同睡的,本来就打算喝个通宵快活一夜算了,醉倒了大不了在桌上

打个盹。谁想这里竟然还有到点不就寝就要走人的说法。

“倒不是宵禁,只是最近这里的几家花楼频频出些怪事,过了子时若还点灯喧哗,那家就必会有姑娘被妖怪俯身,四

推书 20234-08-25 :宠物——松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