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也是一个倔,越骂越不听。
半晌,只得缓声儿道:“十三,我也没别的话,就只一句,你预备留那小狐狸精到什么时候啊,难不成真收在身边伺
候?!”
弘啸听得他已是渐渐的收了怒气,更是对他爱理不理的,只淡淡儿的道:“你是哥哥,你说怎样便怎样,我敢争么?
一个不如你的意,可不就要家法伺候了么?!”
“你!”弘远气呼呼的把弘啸的身子扳了过来,嘟着嘴道:“好歹今儿晚上也是你的错,你不认错,还这么拽?!”
十三摆出一副我有什么错儿,就是有错也不认,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坦荡荡的迎着十一的目光。本来么,又不
是他主动的,人家女孩子胆子大,主动来勾引他,他又有什么法子。想着弘远那时气极败坏的样子,不由得“扑哧”
一笑。
“小样儿你还笑!”弘远狠狠地朝着十三的屁股甩了一巴掌,“再有下回,看我饶不饶你!”
“你自然饶我!”弘啸想都不用想便回了过去,倒把弘远气了个倒噎气,这小子完全被自己宠坏的说!
但小十三就是那么的天资聪慧,性情真挚,有时候似乎很早熟,有时候却又极单纯,真是叫人没法儿不宠他啊!
想着想着,弘远突然抱住弘啸大笑了起来,“我家十三貌似蛮受女孩子欢迎的么,居然还有投怀送抱的,哈哈...还不
都是我这做哥哥的功劳!换作别人,能带得出这么超级杰出的少年么,哇哈哈哈...”
拜托!弘啸真是哭笑不得,这人倒是很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的么,若真的由他来带,那结局...可就不堪设想了啊...
突然弘远用力朝十三身上嗅了嗅,疑惑道:“十三,你身上好像有点香香的...什么味儿?”
弘啸依言嗅了一下,也闻到自己身上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淡淡异香,不用多想已是心下明白,便道:“这是小麦儿的体
香呢,听宫里头嬷嬷讲过,但凡没嫁人的女孩子身上都会有一种处女幽香......”话没说完,十三已是后悔不已。
果然,刚才还笑得开心的弘远听了以后脸上已是晴转多云,又多云转阴。当下抓着弘啸的肩虎着脸问道:“好小子,
看来你不老实!快招!刚才你们俩在房里还做些了什么?!”
完了,弘啸一闭眼,心下明白这下子又要被有的烦啦,真是言多必失啊!当下无奈道:“哥,让我招什么啊,你刚才
在小麦儿房里不都瞧见了么,我们并没有做什么......”
“没什么你身上怎么会这么香!”弘远不依不饶的,瞧这架式不问个水落石出是不会罢休了。
正在弘啸为难的时候,外头传来一声轻笑,一个男子的声音朗朗道:“此月黑风高之夜,有不速之客来访,不知屋内
主人是否欢迎?”
兄弟俩吃一了惊,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都从床上坐了起来。弘啸略一思索,便回应道:“既然朋友有如此雅兴,
我兄弟岂敢不奉陪,就请进屋说话。”
“如此打扰了,”说话间一男子已是推门而入,弘远和弘啸定睛看时,却是一个五短身材,相貌彪悍的青年男子,年
纪只在二十出头,穿着一件普通的玄色袍子,脚下蹬着一双黑冲泥千层底鞋,这身打扮说贵不贵,说贱也不贱,一时
瞧不出是什么来头,只他腰间系着的一块刻着夔龙的玉佩却不是平凡之物。
弘远迎着他精湛的目光,一看便知此人是个练家子,而且武功绝对比他只高不低,便不动声色的把弘啸挡在了身后,
拱手向来人笑道:“不知朋友尊姓大名,秉夜来访有何贵干?”
那男子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在堂屋坐了下来,回道:“鄙姓骆,草字开元,俗话说的好,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
必曾相识?”
骆开元!两人俱是心头一震,皇上在两人临行前曾提过让他们两个为他留意此人,难道眼前这人便是传说中K帮的帮主
?却怎地会如此的年轻,又怎么会找到他俩的头上来,按说兄弟俩的身份是绝无泄漏之可能。
“骆兄豪迈,令我兄弟甚是佩服,”弘远心怀警惕,又道:“只是你我素昧平生,何况骆兄乃一代豪杰,我兄弟不过
是一平凡草民,实在是不敢高攀。”
“是么?”骆开元微微一笑道:“我的确不认得两们,但若我没有猜错,我或许认得令尊,敢问令尊名讳是否上胤下
顼?”
弘远和弘啸满脸惊疑之色,他们俩的父亲不就是胤顼,但是骆开元乃一介草莽,如何会认得当今皇上?!再者又如何
知晓他俩的身份?!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骆开元似乎看透了十一和十三在想什么,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又道:“如果两位想
要寻找你们那些个失散的朋友们,可以前住孟家堡,离这儿只有一天的路程。”
这分明说的就是坦坤他们那帮侍卫了,弘远神色稍缓,看来此人似乎是友非敌。
但弘啸却皱紧了眉头,此人对他们兄弟俩及侍卫们的行踪都了如指掌,难说是不是有着什么目的。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只怕骆兄未必仅仅为此而来,或有其他的事儿吧,何不坦然相告呢?”
“早听说十三爷聪颖,没想敏捷至此,”骆开元呵呵一笑道:“此番我不仅帮你们的侍卫找到了你们,还帮十三爷追
回了钦差关防。”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支寸许长散发着夺目的金光耀耀的令箭来。
弘啸忙接过令箭细细的瞧了一遍,上面四周刻有一条青龙和二十八星宿,中间刻着一行小字“如朕亲临”,果然便是
他丢的那支钦差关防!十三不由得大喜过望,向骆开元拱手道:“多谢骆兄,以后若骆兄有事差遣,我兄弟一定尽已
所能......”
话还没说完,骆开元便打断道:“不用等日后,此刻我便是有事相求了。”说着除下腰间那枚刻着夔龙的玉佩,双手
递给了弘啸,又道:“还请将此物转交皇上,只求他放我K帮兄弟一条生路,在下感激不尽。”
弘远脸上略带为难之色,犹豫道:“骆兄,你们K帮一众头目均乃朝庭通缉之钦犯,不是我兄弟力所能及之事啊!”
“无妨,”骆开元眼中有一丝令人无法捉摸的神色,轻轻的道:“两位爷只要将此物亲手交到皇上手中,皇上看后若
还是不能恕了我的兄弟们,我也承情了,并不要你们俩多说什么。”
弘啸沉思片刻,徐徐道:“骆兄,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骆开元点头道:“便请指教!”
弘啸便道:“瞧你的样子,似乎和我阿玛是有一些缘分的,为何不寻个正途出身,岂不比草莽生涯来得光鲜,亦能光
宗耀祖。”
“光宗耀祖?!”骆开元突然暴发一阵大笑,良久才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位阿哥现在年纪还小,以后...或许
会懂得...在下就此告辞!”说罢头也不回地去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弘啸握着手中那支失而复得的钦差关防,口中喃喃着,心里头竟没有半点喜悦之情,充盈着骆
开元的那句话中带来的那股子愤恨忧伤和无奈。
弘远和弘啸就着微弱的烛光,细细地看那块夔龙玉佩。那玉的质地光泽十分的温润纯静,通透晶莹,色泽乃是最上成
的祖母绿,带着自然明亮的花纹。两面都浮雕着挺颈回首的夔龙形,雕刻精致,样式古朴。
弘远看了半天,奇道:“这只怕是宫中之物,却怎地会在骆开元那种江湖中人的手中,真是奇怪啊。”
“只怕此人和皇阿玛颇有渊源呢,”弘啸将那块玉佩在手中把玩着,蹙着眉道:“此人来历绝不简单,虽然就他的立
场应该是和朝庭势不两立的,但我瞧着他对我们俩好似并无恶意,且是我瞧他第一眼,仿佛就以前在哪见过似的,心
里头自然有一种亲近之感,哥,你呢?”
“什么亲近之感…我怎地感觉不到?!”弘远听的心中略有不爽,便道:“我对他却没什么好感,这人看上却一副桀
傲不逊,睥睨一世的样子。”
弘啸心里头暗自好笑,但凡是想亲近他或他想亲近的人,十一都会无端找一些个理由来找碴,总之就是容不得他和别
人之间有什么纠缠。对小麦麦是如此,对这个骆开元,偶滴神啊,他只不过才说了一句有亲近之感,便已遭到十一无
情的批评。
十三不由得莞尔一笑道:“我倒是有意和他结交一番呢,就怕日后再没见面的机会。”
“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弘远板着脸拉着弘啸重又安置了,一边儿帮十三拉上被子一边儿道:“不准!
就日后再有相遇的时候,也断然不许你结交此人!”
“这又是为何?他连皇阿玛都认识,凭什么不让我结交?”弘啸倒想瞧瞧十一能掰些什么理由出来。
“呃…呃…”弘远趴在弘啸身边,双手支颌正寻思着,转头瞧见十三眼中满是狡黠的笑意,这才明白弘啸是在捉弄自
己,便拧着他的耳朵道:“小样儿,你管我有什么理由,我是你哥,出门在外我的话便是旨意,你敢不听?!”
弘啸才不怕,理直气壮地道:“说得在理的我便听,不讲理的便不听!”说罢瞧着弘远那气呼呼的脸笑个不停。
“反了你了!”弘远顺手砸了个枕头过去,“再笑…再笑就把你吃掉!”
“呵呵…不要嘛…”
08 金册注名
养心殿。
胤顼端坐在养心殿正殿当中的赤金九龙宝座之上,诺大个厅殿,鸦雀无声。下头两排一溜儿坐的都是天子近臣,今儿
朝政要议的是大清承嗣之人选,事关重大,这些位极人臣的红顶子官员和亲王贝勒们一个个是正襟危坐,轻易谁都不
肯先开口。
胤顼环顾群臣,清了清嗓子道:“众位爱卿,今儿议的是国之大事,还请各位畅所欲言,不必拘谨。”说罢目视着简
郡王允柬问道:“前几日文武百官所写的荐表都收集了么,哪些个阿哥榜上有名,可有统计的数据?”
允柬半斜着身子在坐椅上欠了欠身,恭敬的回道:“回皇上,共收到荐表七百二十一份,除云南,蒙古台湾这些偏远
的地方,还未有荐表过来,只怕是路途遥远,有些个荐表还在驿道上。”
“嗯,”胤顼点点头道:“那些暂且不论,就已收到的这七百二十一份情形如何?都举荐谁的多啊?”
允柬忙从怀中拿出一份名单,照着念道:“四阿哥弘谦的荐表最多共计一百五十八份,余下的有十三阿哥弘啸一百四
十一份,十一阿哥弘远一百三十份,八阿哥弘笙一百二十五份,其余各有数份不等。”
胤顼木着脸听完,问道:“那二阿哥弘杰呢,就我所知陈尧川章敬轩和几位阿哥都是仍保的弘杰,怎地没计他的数目
么?”
允柬惶恐道:“二阿哥不是才废黜,奴才以为…”
“你以为…”胤顼冷哼一声,吓的允柬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暗自叫苦,看来皇上还是对二阿哥弘杰尚有眷恋之情,
自己却是没有审明形势,真是大大的失策!
棣亲王允迪帮着解围道:“臣等心下明白皇上必是眷顾宪皇后之情谊,心里头对二阿哥难以割舍,但纵观我大清数代
,自祖龙以后,竟无一嫡出皇子能够顺利继承大统,此未必不是命数使然,皇上还是顺应天意,另择为是。”
一想到自己在弘杰身上付出那么多的心血,胤顼一阵黯然,勉强的道:“你们议吧,我听着……”
当下群臣便纷纷议论道:
“八阿哥人品贵重,雍容大度……”
“十三阿哥天资聪颖,才华横溢,日后必成大器……”
“四阿哥处事干练,一表人才,有帝王风范……”
“十四阿哥小小年纪便已聪慧过人,其母琳妃乃目前后宫中份位最尊的嫔妃,子凭母贵……”
当即又有人反驳道:
“八阿哥性情太过温和,难以服众……”
“四阿哥素有心疾,身弱体虚,难堪大用……”
“十三阿哥年纪尚幼,又未亲办过差,不知……”
“琳妃只一普通嫔妃,离着皇后还有贵妃,皇贵妃这好几级呢……份位论不上尊贵……”
众口纷纭直把养心殿闹了个沸沸扬扬,胤顼听得很是仔细,面儿上却是不动声色,叫人瞧不出个所以然来,陈尧川便
朗声道:“以上只是臣等拙见,还请皇上定夺!”
沉思良久,胤顼方才冷静地道:“朕意……”
钟粹宫。
太子之事终于尘埃落定,皇上已于日前将龙心默定的太子不二人选制成召书,放在一套四层的镶金小箱内,藏于干清
宫正殿那块正大光明的匾额之后,每层都有一把锁,棣亲王、简郡王、陈尧川以及皇上身边的一等侍卫拜英格哩.阿砺
各持一把。
胤顼决意不再公布太子人选,待他龙驭九天后才由以上四人共同开启存放召书的镶金小箱,直接宣布继承大统的人选
。
如此一来,宫内总算是渐时平静下来,只是暗底下,各种各样的流言更加汹涌澎湃。
在这节骨眼儿上,皇上突然又传出旨意:“琳妃品性贤良,克娴内则,主持后宫,勤谨奉上,特册封为贵妃。”
如此一来,便有人猜测皇上选的是十四阿哥弘维,这才升琳妃为贵妃,母凭子贵么。还有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
皇上写召书时,最后一笔乃是一横,十四阿哥最后一“维”字的末一笔可不就是一横么。
凡此猜测种种不一,才没几天功夫,几乎各种版本的太子人选都有了。
这种种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钟粹宫。各位小主们大多对此并不经心,连钮祜禄.雅元都并不主动的打听此事,倒是瓜尔
佳.淇薇的侍女朱朱拉着几个宫女嬷嬷聊了好一会子。
淇薇由小宫女伺候着洗了头发还未干,便随意挽了一个松松的髻,只用一支碧玉七宝新月簪束着发,穿着一件质地轻
柔的石榴红罗裙,坐在花园子里头看众位小主们嬉闹。
秋千架上纳兰.汀爽荡得正欢,见淇薇瞧过来便盈然笑道:“淇薇姐姐,你怎么枯坐着,不如来也来荡秋千啊?”
淇薇淡淡笑着,便依言走了过去。在那株老槐树最粗的那根枝桠上,一副秋千架子垂垂荡着,两条秋千的绳索上缠绕
着紫藤和蟹爪兰,开满了淡紫和白色的小花,汀爽穿着一件珍珠白素金丝襦裙,站在秋千架上甚是飘逸秀丽。见淇薇
走了过来,便将她拉了上去,问道:“姐姐你若害怕,我便站在你后面扶着你。”
淇薇便站在前头,转头向汀爽笑道“我可不怕,你让侍女用力些个,荡得高高的才好呢!”
两个小侍女站在后头便用力的去推那秋千,直推得秋千高高的飞了起来,随着侍女们越推越用力,飞得越来越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