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街道的路灯因为前几天刚刚有人在这里打过架而破损不堪,失去了灯罩的保护,裸露在空气里的小灯孤零零的散发着晕
黄的光线,若有似无的将正在不远处纠缠的两道身影映照得模糊。
"你是不是疯了!刚才如果不是我阻止,你真的想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把自己剥光么?"轻轻松松就将唐佐明压在墙上的雷
厉脸上可一点都看不出轻松的模样,虽然他还是挂着一贯的微笑,但那笑容里很明显已经失去了往常的惬意与自如。
毫无反抗的由他压着,唐佐明赤裸的胸膛在夏夜躁热的风中微微冒着细汗。眼角轻瞥过横过自己脸侧的结实手臂,他只
是淡淡的笑着。
"那不就是你的目的么?那个歌手会知道我的名字,在我说之前就提前宣布,把我退缩的路全部截断的人不就是你么?
怎么样?对我的表现还满意么?"
挑着眉懒懒说着这些不象会从他口中说出的话的唐佐明让雷厉愣住了。
他说的没错。一切都在自己的安排下顺利的进行着,这个家伙也顺着自己的心意而上去表演了,但为什么看到他露出那
种叫人垂涎的神情时,还有缓慢的脱去身上衣物的动作都让自己感到一种不受控制的愤怒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名叫唐佐明的男人竟能把向来冷静的自己影响到这种地步!
在他沉思的时候,唐佐明做出了一件极为大胆的事情。
"你以为你自己在干什么?"镇静的低下头,雷厉冷冷的将那只在自己跨下放肆的手一把扯出,抬高了拽向一边的墙上用
力压着。
呵呵呵呵
现在两只手都被压在墙上了,但唐佐明却反倒低声笑了起来。
"这场游戏我赢了不是么?刚才,我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你有反应了。而且......"他刻意放慢了语调,嘴角得意的直
往上翘。"很强烈哦~~~~~让我怀疑......你到底有多久没和人上过床了。"
不知道是因为风的缘故还是小巷里的空气过于窒闷,看着唐佐明现在的样子,雷厉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手被压住了,但他还有腿。
这么想着,唐佐明屈起一条腿探向雷厉的跨间,轻磨挑逗。他豁出去了,反正刚才已经在那么多人面前跳过了脱衣舞,
要是还不能让雷厉答应的话他可就真亏本亏到家了。
"够了!你真那么想让我上你?"骤然转沉的声线让唐佐明明白到雷厉也开始动了情欲,那慢慢靠近的眼中分明就闪动着
无法遮掩的欲望火焰。
不是的,我会这么做的原因仅仅因为我爱你,雷厉。
唐佐明心中的想法并没有得到说出口的机会,因为就在他想告诉雷厉的时候,属于那个人的唇已迅捷的占据了他的。
温热中带着冰冷,甜美中又含着无法言语的苦涩,这就是雷厉的吻。
一个不带任何爱情成分,纯粹只是为了欲望而发生的亲吻。
被压制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松脱了,改为紧紧的圈搂住雷厉的颈项。指尖在浓密的黑发间穿梭,身体则忘我的汲取着来
自雷厉的体温。
小巷中空气的温度直线上升,肉眼所看不见的欲望之火将两人一起燃烧。急促的呼吸,错乱的动作,剥去对方衣物时的
疯狂都只说明了一点:此时此刻,他们的眼中除了对方的身体再也看不见别的任何东西,包括--黑暗中那一双闪着嫉妒
的眼睛。
"啊--恩"乳头被狠狠吸吮住的痛楚与之后传来的言语所无法表达的快感让唐佐明发出近乎呜咽的嘶鸣。闭起眼,昂高头
却还是逃不过来自雷厉的‘追杀'。吻,毫无遗漏的落在肌肤的每一寸,探索他身体的双手坚定而缓慢的从上往下移动
:经过不断滑动的喉结来到狭长的锁骨,经过不断起伏的胸腔来到平滑结实的小腹,经过松松套在腰上的裤腰滑入臀间
紧闭的缝隙,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从没和男人交往过、做过爱的唐佐明神志不清的晕眩起来。
明明清楚接下去会让自己受到非常大的痛楚,但自己的心为什么就是起不了一点反抗的念头,反涌动着热切的期待?
"你是第一次和男人做吧?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了。"耳上的软肉被锋利的尖牙轻轻咬着,雷厉轻笑的声音透过情欲的迷雾
传进他略略清醒的大脑。困难的睁眼望去,正看见雷厉近在咫尺的眼,一片冰冷。
笑。
一个很冷酷,很无情的笑容在雷厉薄薄的唇边展开,紧紧圈着他的手在下一秒,突然的放开。
因情欲而虚软的身躯在失去雷厉的支撑时无力的靠向身后坚硬的石壁,慢慢下滑。墙壁上粗砺的纹理在他光滑的脊背上
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细痕,刺刺的痛从肌肤表面一直传递进他的心底,然后无数倍的扩大,直到吞噬尽所有的温暖。
"你只能做到这一步么?生涩的叫人胃口尽失,果然光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还是不行的呀。"尖刻的说着讽刺的话,雷厉一
拢敞开的衣衫,慢条斯理的扣好。见地上的唐佐明久久没有反应,他眉一挑弯身蹲下抬高他的下颌。"如果是一场玩玩
的游戏,我并不介意和你玩到底,但是可惜,你想要的是我永远都无法给你的爱情,所以,让脑袋好好的冷静冷静后去
找别的家伙对他奉上你的爱情吧。"
说完,他毫不眷恋的丢开唐佐明,大步离开了这条小巷。
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唐佐明大脑呈现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最后还是这样的结局收场?不过是想找到能与自己携手共度,灵魂的另一半就这么困难么?
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那双眼睛中隐藏的温柔?信错了那双手心中的温暖?感受错了与那人灵魂的契合?
无星的夜空下,他深深的将头埋进屈起的膝间,温温热热的液体从紧闭的眼角淌落,在路灯微薄光线下闪动着晶莹透明
的光泽..................
无星的夜空下,雷厉一个人静静走着,孤单的背影同样陪着他在路灯的微光下静静晃动。
果然,就算是那个唐佐明也不能改变自己呢。
他冷冷笑着,在一张路边的石椅上坐下,大张着双臂往后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满天的漆黑。今晚,无星也无月,就象他
,无情也无爱。
被自己那样的伤害了,他会做些什么?肯定不会象个女人一样的失声痛哭,也不会想不开的闹自杀。或许,再次见面的
时候会面露冷淡的擦身而过吧。
他说不出心中那份挥之不去的微微难受是什么,只知道眼前总重复出现那人惊愕后的面无表情,虽然看不见他伤心的模
样但却能感受到深沉的绝望从他的每一次呼吸中透出,每一次都凶骛而狠烈的传进自己的心脏,使得自己也变的呼吸困
难起来。
就是因为靠近他会出现不属于自己的反应才会想要离他远远的吧?
这世间的情已叫他失去了常人的接受能力,变成了一个不懂爱也不想要爱的怪物,这样的自己既然无法爱上别人,无法
回报他们所期望的东西,那么,只有残酷而无情的拒绝才能让他们死心。常言不是也有说,长痛不如短痛么。
一切,都在今天晚上结束了。
"出来吧,你要跟到什么时候才放弃?啸。"保持着刚才仰头看天的姿势,雷厉有些累了,慢慢闭上眼的同时也将心关地
更紧了。
厉,你真的喜欢上了刚才的那个人么?不然,你的眼中不会充满了疲倦,那是我从不曾看过的你。这是代表,我将要失
去了你么?不,我从来,就不曾得到过你。
黑暗中慢慢步出一条修长的身影,无声无息的靠近闭眼休憩的雷厉。
"少爷。"
睁开眼,雷厉向身边必恭必敬站着的男人投去一眼。"怎么突然换了称呼?你不是一向都叫惯了我名字么?"
伸手取下这段时间的伪装,啸深深的看了眼前这个深爱的人一眼才垂下眼睫。"一个星期后,教皇会来香港,他希望到
时候可以和你碰个面。"
"‘暗裔'不是早有了接班人了么,见不见面似乎已经没什么必要了吧?"
"我只是来传达教皇的命令,至于少爷您到时候愿不愿意去赴这个约会,就要看教皇在您的心目中是不是还有当初的分
量。"
........................
........................
"知道了。"
很久的沉寂后,飘渺的空气中才传来雷厉冷淡的回答。
"那么,我先告退了。"啸正要默默退去,却被雷厉突然出口的话停住了脚步。
"以后......别再装扮成不同模样的人出现在我的四周了,你应该知道,你的那点化装术还是我教的,不可能认不出来
的。"雷厉轻轻的叹息。"啸,别再爱我了,你知道,我是无法去爱你的,也永远无法爱别的人。"
............
............
"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永远无法来爱我,但是厉,你又知不知道,说着永远不会去爱别人的你,其实已经慢慢的为一个人而
动心了呢?虽然我为那个人不是我而悲哀,但是同样的,我却为你渐渐的改变而感到高兴。只要你有得到幸福的一天,
我想,我也会跟着幸福的............
第三十四章
安静。
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以往总是人来人往的重案组里今天却呈现出一片不寻常的死寂,每个进出的人都闷声不响的低头疾走,交谈间也极为小
声,就怕说话的声音一大就惊扰了办公室中那头异常的猛兽。
而从昨天上午出去后就一直没再出现过的楚笑威正巧就在这个当口挂着满面春风出现,轻松惬意的口哨声才一传来,顿
时就引起整个重案组的一阵恐慌。
"你不要命了!"组里的老鸟忠叔一把将他拽到离办公室有些距离的茶水间,压低了嗓子小声告戒。"不管你今天是中了
六和彩还是乐透,都把它给我收起来,你想找死我们可不想跟着陪葬!"
"不会......又是......"
"除了他还有谁啊!"忠叔苦恼的撸撸他所剩不多的头发,长长叹了口气。"唉,真希望日子可以过的快点,早点退休我
就能早点解脱了。"
楚笑威笑眯眯的拍拍他,再看了看外面严重的低气压,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就计上心来。
"我手上的案子正查到一点线索,想必能稍稍解除一些大家的低气压吧。"
冬冬,冬冬。
"进来。"
楚笑威轻敛了下眉,较常人更敏锐的直觉让他发现里面的人此刻正处于心情极度恶劣的情况下,难怪外面那些家伙会害
怕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记,看来待会儿自己说话的时候也要注意一点才是,可别真惹恼了那头不好招惹的猛兽。
"雷SIR,我刚刚查到前段时间的那起浮尸案的重要线索。"将手上的资料放到雷厉面前,他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鉴证
科那边已经证实了死者是先被人勒晕了后才丢进海里,在没有任何救援措施的情况下,死者足足挣扎了将近一个小时的
时间才完全断气,由此看来凶手犯案的手法极为残忍。另外,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是半个月前突然失踪的翔英社的老
大。鉴于他的社团曾和青帮中人有过不小的纠葛,我们不排除他的死和青帮有所关联。"
青帮,又是青帮!
雷厉微微皱起眉头,起身从一边的橱窗里调出有关青帮首脑的资料查看。
洛醒渊:青帮现任首脑,于1969年加入青帮后就一直不得重用,后在1973年,也就是廉正公署正式成立的前一年突然得
到组织高层的极度赏识,短短一年的时间就由一个基层混混爬升到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青帮下一任继承人。
次年六月,青帮首脑去世,洛醒渊正式接掌青帮。同年八月,他开始进行大力整顿,并同步开创青帮的地盘与尝试以往
不曾接触的生意领域。
77年,青帮成功吞并一直与它并驾齐驱的广龙堂。
79年,青帮成为香港黑道第一大帮,帮众人数达到五万之多。
85年,青帮开始进攻白道生意,开办了第一间注册的贸易公司。
而后88年、89年、90年,每一年他们在白道上的生意就扩大一倍,直到今时今日的2004年,在香港,青帮已成为黑白两
道上的大哥级组织,而身为将往日一个小帮派发展到现在这么惊人的组织的青帮首脑洛醒源,也的确是个叫人不得不佩
服的厉害角色。
"照这么看来,上次在钵兰街发生的杀人案件其主使者很可能也和青帮脱不了干系。......笑威,你马上去查一查,翔
英社的背后老大谁,说不定我们可以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的意思是......这两起案件背后的真正原因很可能是青帮、翔英社两帮老大之间的纠葛,只要顺藤摸瓜我们就可以
抓到大鱼?!"领悟到雷厉话中的意思后,楚笑威震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知道隐藏在翔英社背后的那道黑影是谁?到底他和青帮的洛醒源有什么瓜葛?只要知道了这些我
们就有了破案的希望。"
"收到!"楚笑威立正冲雷厉行了个礼,脸上却还是挂着一贯笑眯眯的神情。"SIR,待会出去的时候呢麻烦你在脸上稍稍
露点笑容,不然外面的兄弟们全让你的一张臭脸吓到心脏病发的话就没人手破案了。"
闻言抬起头的的雷厉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大约三秒钟,忽然展颜一笑。
"就算全部都进医院了也不要紧,不是还有你么?你的那颗心脏就算我的脸再臭上十倍,以你的承受能力也是绰绰有余
。"见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样子,雷厉缓缓挑高了眉,周身便散发出一股窒闷的气息来。
见状,楚笑威自然知道再说下去的后果是什么,立即连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的倒着退出门外。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间,重案组中蠢蠢欲动的家伙们却没胆子在雷厉之前回家,只好耐着性子,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
自己的位置上,耳朵竖得高高的,将雷厉办公室里的每一点声息都全部收拢耳中。
哗啦哗啦--是文件被翻动的声音。
喀--是咖啡杯被放到桌上的声音。
咔叽--是椅子被挪动的声音。
他们交换着苦难终于过去的眼神,在雷厉拎着西装从那道门里出来前的一瞬间摆出一副忙碌工作的模样。
慢条斯理的套上外套,雷厉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顿住,慢慢的回头对他们露出一个从没有过的温柔微笑。
"为了锻炼你们的心脏,从现在开始,每个人下班后都到警局的操场上跑上十圈,没跑完不许回家。因为无法亲自监督
你们,我会请局里加夜班的同事帮忙,记录你们每天的跑步情况,所以千万别以为我不在就可以偷懒,要乖乖的听话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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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微笑,他再次扫过眼前瞬间石化的下属,脚步轻松的离开这充满着悲惨气氛的重案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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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后,一片死寂的重案组突然爆发出一阵极为凄惨的哀鸣......以及许多人的满腔愤怒与怨念!
"楚笑威!你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
"啊啊啊啊!好痛,别打头啊!哇,也别打脸!哇............"
"哈哈哈哈!!"
雷厉坐进车里放声大笑。
这个楚笑威,现在应该变得很悲惨了吧?谁叫他在自己心情最差的时候来招惹呢,自找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