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去年你老婆生孩子,今年呢?是不是她又要生了?”
“小雪!”许严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请你不要这样,我是个男人,是个父亲,我不可以让满朝文武和天下人
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我不会靠着你去谋求高官重位,荣华富贵!”
“胡说!你明明就是放不下那个狐狸精!她是什么,只会生孩子,和母猪又什么两样!”董雪卿不顾一切的叫出
了尖刻难听的话。
“住嘴!”许严脸色铁青,一掌将面前的茶几拍得从中断裂开来,“你!你为什么不放过她们,雪雁已经让你活
活逼死了,你还不满足!你去争夺一切你喜欢的东西和人,如果得不到,你就毁了他们!”
董雪卿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许严会这样评价自己,好久没有流淌过的眼泪不争气的落下了优美的脸颊。
“你们为什么都这样,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有什么比不上女人的?”他喃喃的说着,幽怨的眼睛仿佛揉碎了秋天
的颜色,绚烂而肃杀。
许严心里也有着说不出的痛,宫廷已经改变了他的小雪,只要他喜欢,他可以完全无视伦常道德。他不顾自己的
抗议将自己擢升为统管京师的直隶总督,还要为自己折选名门闺秀作为正室夫人,很明显的要除去自己的发妻,
这些都不是他要追求的呀。当年帮助小雪夺权之事也完全是威逼之势,他总不能看着小雪在这场他执意要发动的
政变中一败涂地,灭族九门吧。
他承认自己曾经爱过小雪,但自从和蓝心缔结白头之约后,他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能爱一人的。正常的
被世人认可的爱情也许没有那么激情和荡气回肠,但却是心安理得的,温情绵绵的。
于是他当着董雪卿和群臣的面坚决拒绝了这番“好意”。如今董雪卿亲自上门了,话就说得更明白直接了。
董雪卿静静的站了起来,收拾好了刚才激动的心情,向门口走去。
“小雪。。。。。。”看着那瘦削的背影,许严又于心不忍了,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董雪卿抬起手来,制止了他的话头,“许大哥,我不会对你的家人不利,你不用担心。你和他不一样,起码我始
终没有恨过你。你做你爱做的事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说完后,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许府。
十四年后
监国府
董雪卿端坐于铜镜前,为他梳头正装的依然是圆圆,自从皇上恒瑞满了十二岁后,她就退出了未央宫,皇上的教
育和照顾自有那起忠心耿耿的大臣们去操心,她也没有想过出宫嫁人,于是自然回到了故主的身边。
“圆圆,你真的不中意今年的新科状元吗?我可以马上让他任礼部侍郎。”董雪卿微笑的劝导着。
“大人,如果我能和您一样青春不老,我当然会嫁,可 ——唉,都三十岁的老姑娘了。即使作了侍郎夫人,屋中
也少不了年轻貌美的妾室丫头们,何必还自讨没趣呢。”圆圆一边精心的帮主人梳发,一边淡淡的说道。
董雪卿轻笑着,看着镜中那光洁润滑的人儿,几乎也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三十五岁了。因为长期服用雪莲丸,他的
容颜几乎停留在了二十的妙龄,除了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纯真和稚气全然被老成和事故代替了。还有自己的健
康,已是每况愈下,好在这些年没有什么让他激动的事,当然经历了那些风浪,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事会扣动人心
的了。
“瑞儿呢,整个宫廷都在为他的正式成人大礼忙碌着,他不知有没有用心准备?”
董雪卿时时挂念着这个在身边长大的皇上。多年来,他成了他心里唯一的寄托。
“您就不用操心了,皇上即使不作任何的准备,也是皇权神授的风姿,他领悟那么高,致辞都不用太师太伯们拟
底稿的。
董雪卿满意的点了点头,恒瑞从小在一个没有争斗的宽容环境下成长。朝内知名的儒学大师,勇猛将领作他的老
师,加上他的领悟能力着实过人,使得他如今是文武双全,胸怀坦荡。完完全全的王者风范。
董雪卿忙于朝务,平时也没有和他频繁接触,却时时从圆圆和小顺子口里打探皇上的近况。而且——他太象当年
的恒夜了。
十七岁的他那幅器宇轩昂的气势,英俊逼人的相貌,时时让朝中的人想起当年风流倜傥的先皇。董雪卿无法漠视
和他,那已经高过自己的青年面面相对时心情的起伏荡漾。这么数十年来,董雪卿是孤独一人对着油灯处理政务
,最开始的孤寂和烦乱已在时空的穿梭中慢慢流失,心如死灰的形容也不为过。但看着恒瑞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容
时,他知道原来那个曾经驾御了一切的男人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心灵。那份埋没已久的感情也说不清是爱是恨还
是怨?
想着,董雪卿站起身来,慢慢的喝着药丸,说道,“皇上的成人大典我不去了,最近,政务已经慢慢交到他的手
中了,几件大事的处理,他与各位上卿协议着办,都挺恰当的。圆圆,你去颁我的手令,成人大礼后,全朝的军
权和政权都归属皇上了。”
“大人,”圆圆有些惊讶,但忧虑也写满了眉目,“你交出权力是迟早的,但,这么快的完全交出来,会不会。
。。。。。”
董雪卿温和的笑着,说道,“我知道朝中不少人对我都极力的想除之而后快,但怕什么,掌权的不是他们,是当
今英明神武的皇上,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如果,他知道了当年——先皇和西妃的事情呢?”圆圆皱着眉头道出了心中的忧患。
董雪卿的笑意马上退潮,宫中他最忌讳的便是这些个字眼,圆圆是一心为主子着急,他知道,但——他有多想忘
却那些往事呀。
“也许,我终究要面对这些。。。”董雪卿喃喃说道,走进了房间。
恒瑞的成人大典十分的顺利和盛大。他身着龙袍,在圣坛宣誓,在众人的欢呼下登上了龙椅宝座,他当然知道,
一直独揽大权的监国从今起就是自己的真正意义上的臣子了,果然,他听到了养母传达的手令。可惜的是,那个
急流勇退的人没有亲自到场。
“怎么了,监国今天身体不适吗?朕还想他穿着御赐的圣袍来观礼呢!”恒瑞的话语中带着丝丝的责备。
“是呀,董大人突然有些不适,他让奴婢向陛下转达他深深的歉意和对皇上的崇高敬意和忠诚。”圆圆谦卑的说
道。
“好了,朕会去看望监国的。”恒瑞大度的一笑,“仲母辛苦了,朕现封你为燕国夫人,食邑八千,世代享受万
户侯的爵位。”
圆圆跪下领旨谢恩,她的心却开始不安的狂跳起来。
在大典的最后,一个老臣站了出来,提出让皇上去探望慈宁宫中的太皇太后。恒瑞一口允诺了。
圆圆慌忙退出了宴席,奔回了监国府。
“那又怎样?”董雪卿冷笑了一声,“那个太后都只会说疯话。”
“但——奴婢不知,奴婢总觉得那起大臣心怀叵测,大祸将临呀,董大人。。。”圆圆不禁流出了眼泪。
“圆圆,你今天真是神经过敏了,”董雪卿不经意的笑道,“你现在是诰命夫人了,我也不会为你的将来再作什
么打算了,你离开我的府邸吧。”
“董大人。”圆圆跪了下来,“求您了,让许帮主带人来保护你吧。”
“不要说了,以后都不要提起他!”董雪卿沉下了脸。
空气一时间僵硬起来。
皇上驾到!”
董雪卿和圆圆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恒瑞在下一刻出现了,脸上居然毫无喜意。
“仲母,请出去,朕有话要问监国。”
怎么祸事来得这样的快?圆圆僵僵的站着。
“出去吧,皇上要和我商讨国事呢。”董雪卿柔柔的吩咐道,随即走入了花廊。恒瑞紧随其后。
等到了较幽深的一间书房,董雪卿停下了脚步,淡淡的面向恒瑞说道,“有什么话,皇上请讲。”
恒瑞的目光从来没有如此严肃和深邃,他直直的看着董雪卿,“太皇太后说她没有疯,她只是等了朕十五年,她
告诉了朕一个宫中深讳莫测的事实。这个事实太令人震惊了。董监国,朕要亲自听你说,那是不是个事实?”
董雪卿回避着那双灼人的眸子,心中无限的迷失,他缓缓说道,“臣想,太皇太后说得应该是事实吧。”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朕,这是真的。!!”恒瑞退后了几步,痛苦的看向一脸无所谓惧的董雪卿,“你—
—你是父王的宠佞,你——是朕的杀母杀父仇人!”
“瑞儿,这就是宫廷,从小到大,你在一个纯净的环境下成长,你不明白,宫廷不是你以往接触 的,从今天起,
你要变得复杂些。下令吧,杀了我这个佞臣,逆臣,让我的血成为你掌权后的第一件让天下人都大快人心的政绩
。”董雪卿走上前去,迁顺的跪下。
恒瑞楞楞的向后退了几步,迷惑的空洞的看着前方。
董雪卿等了片刻,诧异于那片沉寂,抬起了头,正好碰上了恒瑞的眼神。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初夏的夕阳特别的美,嫣红的余辉射入了书房。董雪卿雪白的脸也染印这几分晚霞的灿
烂,他的眼睛因为太过的心平气和而暂时的脱去长年的老成,平静而坦然的眼波在太阳余光的映射下带着异样的
柔情。他都不知道此刻的他是那样的清丽和透明。
恒瑞在突然间明白了董雪卿曾经的“奸佞”的处境。
“你起来。”低低的嗓音想起,可董雪卿没有起身,恒瑞伸出了手。
董雪卿躲开了,有些慌乱的站起身来。他看到了恒瑞眼中交织的爱与恨。
“皇上,你也许曾经对我怀有一份敬爱之情,但这是因为你不曾走近我,不曾了解我,我,不,臣的确是众人眼
中的败坏逆臣,不忠不肖,你下旨吧。”董雪卿沉静的说道,他已经不想再这个宫廷生存下去了,他不想面对眼
前的这个新王。
“在事实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朕不会妄加判断,董监国,你暂时不要离开监国府。”
恒瑞冷冷说道,转身离开。
当他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又停住了脚步,他背对着董雪卿问道:“董监国,朕现在想听听你的真心话——你爱
他吗,我的父亲。”
董雪卿侧垂的眼帘抖动了一下,“皇上。。。。。。多年前的事情了,臣都不大记得了。。。。”
恒瑞冷哼了一声,离去了。
董雪卿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紧紧的抓住了门帘。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急促的喘息如幽灵一般辖制着他的身体。
“董大人,你,又犯病了?”圆圆出现在面前,脸上一片惊慌之色。
哗啦啦,门帘的珠粒纷乱的弹落于青砖地面上。董雪卿失去了重心,哮喘着跪倒下来。
“圆圆,赶快离开宫中,皇上。。。。。。。他。。。。不会限制你。。。的行动。你。。。。去告诉。。。。
。刘。。。。”董雪卿已经呼吸艰难得语不成句。
“大人。”圆圆的眼泪淌了下来,这十几年来,董雪卿从来没有喘得如此的辛苦,“你不要说了,我会传信给刘
先大人的。但我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你的。”
董雪卿无力的拍了拍圆圆的手,清澈的大眼阖了起来,他觉得好累好累,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永远的不要醒
来。
勤政宫
“仲母,你来是想告诉朕什么事吗?”恒瑞皱起眉头,看着面前心思重重的圆圆。
“皇上。。。你。。。请不要难为董大人,他的身体——”圆圆不得不告诉恒瑞这个宫中鲜为人知的事实,“他
患有严重的气喘病,一直靠着天山雪莲丸在勉强维持着,他的健康状况是非常差。昨天,你和他说过话后,他就
发病了,今天都起不了床。”
恒瑞没有什么表情的注视着地面,手中把玩着一个精美的五彩荷包。
“这是他在朕很小的时候给朕的,从那天开始,朕就对自己说,监国是朕最亲最喜欢的人,朕一天一天的长大,
朕看着他为了大汉朝的江山呕心沥血,早起晚睡。终于朕从他的手中接下了这副重担,朕想他可以轻松了,但所
有人开始在朕的耳边参奏他,弹劾他,甚至说他是朕的杀父杀母仇人。仲母,你说朕该怎么做?”恒瑞说完这番
话后,矛盾的看向圆圆。
圆圆斟酌着恒瑞的话,柔柔的说道,“董大人从来一心为了皇上您,这点我可对天发誓。至于别人的话,就要看
皇上怎么想了。”
恒瑞思索了片刻,站了起来,“备车。朕要去监国府”
圆圆紧张的跟随其后。
董雪卿看起来虚弱不堪,他的脸色比洁净的床单还苍白,乌黑闪亮的头发柔顺的散落在床上。长长的睫毛宛如小
扇子般轻微起伏着,他无法平静的入睡。但听到脚步声后,还是挣扎的睁开了眼,带着些诧异的看向恒瑞。
“皇上,你。。。”
“朕想来看看监国的病,仲母,朕想单独和董监国呆一会儿。”恒瑞的声音温和极了,好象还和以前一样友善。
“是。”圆圆担心的看了董雪卿一眼,退下了。
董雪卿勉强坐了起来,想下床跪下,恒瑞阻止了他。
“监国,你不舒服,不用行礼了。”恒瑞扶住了他瘦弱的肩头。董雪卿顿时如遇火一般的闪开了。眼中透着无名
的惊恐。
“怎么?监国这么的怕朕?”恒瑞无法抑制住情绪,用力的扳住了董雪卿的脸,强迫他正视自己。“看着朕,看
着,你躲什么,又怕什么?”
董雪卿全身都战抖着,清澈的大眼睛罩上了一层水雾,他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双手无力的抵在恒瑞宽阔的胸膛上
。
“瑞儿,你放开手,瑞儿。。。。”有些沙哑的嗓子让董雪卿几乎无法用正常的音度说出请求。
“叫朕皇上,记住,朕是你的皇上。”恒瑞低低的提醒着,松开手的同时,情不自禁的碰上了那张微微张启的樱
唇。
董雪卿感到了嘴上的温暖,他又羞又急,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
恒瑞愕然的离开了董雪卿的嘴唇。
“皇上。你。。。。。。太冲动了。你怎么可以。。。。。。”董雪卿哆哆嗦嗦的缩到了床角,双手不知所措的
抓紧了床单。
恒瑞搽了搽嘴边的血迹,恼怒的捏住了董雪卿尖尖的下巴。“监国,你明白吗,现在,朕是决定你生死的人,你
这么的不听话,叫朕如何救你。”
董雪卿陌生的看着面前的这张青春,嚣张的脸孔,脑子渐渐清醒起来,原来,自己在他们的眼中永远是这样的地
位,这样的用处。
“皇上,你太突然了,臣明白你的意思,你让臣考虑几天。”
淡淡的语气让恒瑞撤回了侵略的气势。他离开了,丢下一句无法回转的话。
“朕喜欢你,只要你愿意伺候朕,以前的事朕既不想知道,也不会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