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宝石——木源音濑

作者:木源音濑  录入:07-18

“反正我今天也休息就陪你在身边吧!要是哪里痛要立刻告诉爸爸。”

用就像哄小孩般的口吻说着,勇慢慢顺着俊一的背。

“你不用陪在我身边了啦,去做你想做的事。”

每当假日父亲总是整天看着搞笑节目,要不然就是打电玩打发时间。然而,今天的勇却什么也不做。

“也没什么事要做啊,而且看着你也挺好玩的。”

勇微笑着说。

“曾经那么小,一天到晚只会迫在我背后的孩子转眼已经长这么大了,有时还会看见你意外早熟的表情,觉得高

兴又有点寂寞。”

勇用手轻抚俊一的脸颊。

“你可别常常受伤,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代替你,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对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今天特

别买给你。不管是漫画还是零食,只要是你想要的都没问题。”

俊一后悔自己为什么曾经想过不要这个父亲。

“我什么都不要。”

“干嘛这么客气?我常常觉得很对不起你,怕你会不会是想要什么东西而不敢说。现在的国中生不都是这样的吗

?我在国中的时候也是一样,所以你尽可以在这个时候任性无所谓。”

俊一的胸口好痛。就算自己在学校被当作垃圾对待也还有勇在,有这么一个珍惜自己的父亲在。

“……爸,握住我的手。”

俊一说完才觉得羞耻得把头蒙进被中,他握住了那双又慢慢伸进被中手。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与自己为敌,他坚信

只有这双手会永远保护自己。在确信了那上接而没有任何疑问的爱后,俊一安心地闭上眼睛。到了隔天右脚上的

肿还没有消。虽然有邦彦把自己送到学校门口,但是下了车之后就必须自己走。俊一拖着被固定的脚走在走廊上

的时候,看到导师吹山迎面走来,他发现了俊一之后吃惊地跑过来。

“你没事吧?我看你前天还能走回去以为没什么……”

“只是扭伤而已。”

吹山看到俊一肿得足足有两倍大的脚踝后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是不能上体育课了,我会帮你跟世川老师讲一声,暂时别太勉强自己。你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俊一在心中回答‘是被水泽推的’,但是那也只不过是空虚的自虐。

“因为地上太滑就跌下来。”

吹山点点头。

“对了,那天还下着大雨啊!以后要小心一点。”

老师离去后,俊一拖着痛脚往通往二楼的阶梯上走去。

“早啊!”

有人在背后说话。俊一回头一看,是脸色有点腼腆的秋森。想起前天那不愉快的分手,俊一立刻低下头。

“你昨天请假吧?听老师说你到医院去我还很担心呢!没事了吧?”

“恩。”

俊一随便应了一声后再度走出去。

“啊,等一下。”

俊一夹在腋下的书包被秋森拿去。

“我帮你拿好了。单脚上楼梯不好走吧?我的肩膀借你靠。”

又没拜托他就自己来。他完全没有发觉就是这个地方让俊一讨厌。他说了一声‘还给我’,秋森别说是把书包还

给他,还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生起气来的俊一丢下秋森径自往前走去,还故意走得不让对方看得出脚痛来。

“你可以走那么快吗?”

他连听到秋森的声音都烦。皱着眉头的俊一打开教室的门,本来还一片吵杂的室内霎时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都

集中在俊一身上,他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看着自己。跟着俊一背后走进来的秋森突然大叫一声:

“你们怎么这样!”

就跑过去。直到这时俊一才发现,自己的桌上摆着一支插着白菊花的花瓶。

“是谁做的!”

气得满脸通红的秋森把头转向正面时不禁倒抽一口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的俊一,看到黑板上写着‘真田俊一

同学告别式于平成0年六月十八日下午二点举行’。自己终于被杀了。然而悲愤的感觉只有短短一瞬间,俊一反而

觉得他们愚不可及。他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变坚强,就算在那种人心中被杀千百次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秋森把花

丢进垃圾桶,拿着花瓶怒骂。

“到底是谁做的!这太卑鄙了。”

明明是别人的事,俊一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生气。

“秋森别说了。”

倒是自己的声音意外地平静。

“但是他们这样对你……”

“我说没关系。”

秋森一脸无法理解的模样。说不定是别人的事他才这么热心地生气吧?因为跟自己完全没关系啊!俊一在众人的

注目下拖着右脚走到座位上,从书包里拿出课本。水泽没有坐在前面,反而是跟其他四个人一起围在筒井靠窗边

的座位旁。

“一定是水泽做的。”

秋森偷偷向俊一耳语。

“看字就知道了。我们去告诉老师,我会帮你证明。”

要告诉吹山什么?他并没有证据证明是水泽做的啊!一向准备万全又擅长设计别人的水泽等人,怎么会笨到在人

前写这些字呢?看到没有反应的俊一,秋森急噪地搓着自己的大拇指。

“太过分了,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你?就算你父亲是收垃圾的,臭的人又不是你。太可怜了。”

俊一的指尖都冷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真的有考虑到别人的心情吗?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在充满正义

感的言词里,以同情之名的污蔑在折磨着别人。这种家伙令人讨厌且恶心。

“你走开!”

秋森满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赶的表情。

“我叫你走开啊!”

看到俊一近乎歇斯底里的叫声,秋森才慢慢走开。水泽和秋森都一样。谁都不是朋友,没有人了解自己。俊一把

视线移向窗外,他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教室又恢复原有的吵杂,然而没有人去把黑板上的字。随着上课的铃响,

在走廊上的学生也纷纷回到教室。一个学生站起来慢慢把黑板上的字擦掉。他是今天的值日生,做的知识自己份

内该做的事而已。

“喂……”

光在一旁观看的水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后就对俊一说:

“你怎么还活着?”

他的语气就仿佛自己不该活着一样的充满疑问。

“我以为你死了,还帮你准备好葬礼呢!”

俊一隐藏住自己颤抖的心无视他的存在。看到没反应的俊一,水泽无趣地啧了一声。

“你爸高中好象没有毕业吧?”

俊一没向任何人提过的事他怎么知道?发现俊一动摇的水泽突然大笑出来说:

“你爸也到我家那个地区来收垃圾啊!我看他常常笑得好象一副没大脑的模样,没想到还真的是这里不好。”

水泽指指自己的头。

“他连大型垃圾的大型也年不出来,真是笑死人了。而且4乘7还算成25,拜托一下好不好?他该去重年一次小学

了。”

羞耻染红了俊一的脸,而且四周静下来听水泽说话的气氛更让他无地自容。水泽没有说谎,勇真的看不懂几个汉

字,九九乘法也会算错。被悔恨和羞耻侵袭的俊一紧咬下唇瞪着水泽。

“看不懂汉字不行吗?”

勇的脑筋虽然不好,又一天到晚笑,但是他很努力又温柔。昨天就一整天都陪在自己身边。自己怎么可以否定那

么好的父亲呢?跟气得满脸发红的俊一成对比的水泽,反而凉凉的叹了一口气。

“你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是你跟你爸都是‘社会’的包袱,懂吗?”

俊一的脑中一片空白,一股无名的热流在体内窜动。在什么都还没想到之前,他已经揪住了水泽的衣襟毫不犹豫

地就朝他惊鄂的脸挥去一拳。水泽人摔出去还把椅子撞倒,嘴和鼻子都冒出鲜血。

“好、好痛、好痛啊——”

女生的尖叫响彻教室。俊一紧握拳头半无意识地瞪着躺在地上满脸是血哀嚎的水泽。过了几分钟才冲进教室的吹

山,制止了众人的骚动后才慌忙走到水泽身边。

“喂,你没事吧?”

被老师抱在怀里的水泽指着俊一哭叫。

“是他……是他打我。他打我,呜呜……”

满脸是血的水泽怎么看都是被害者,而自己就是哪个加害人。水泽在班长的陪同下去了保健室,而俊一则被老师

拉到走廊上。虽然右脚就像踏在针一样痛,但是吹山的步伐丝毫没有慢下来。

“你为什么要打水泽?”

一进入指导室,吹山连叫俊一坐下都没有就开始责备。俊一早在心中下定决心,不管老师再怎么生气他也绝不说

一句话。他‘打了人’是事实,过程或理由都不重要。看到骂了把半天也没有反应的俊一,吹山不耐地丢下‘好

好反省’几个字就走出了指导室。一个人独处的俊一终于站不住地坐倒在地上,他凝视着自己微微发红的右手手

指,好痛。天气明明不冷他却发起抖来。他没有后悔打了追则,然而却无法停止浑身的颤抖。

 

8

 

穿着白衬衫蓝长裙,有点微胖的水泽的母亲一开始就面如寒霜,显得站在他身边的孩子就像一只怯懦的小猫一样

。脸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水泽除了鼻上一抹怪异的红色之外,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还血流满面的痕迹。不过他似乎

相当在意破皮的嘴角,不住地用舌头搓摩磨。

“你们怎么可以放任这么凶暴的孩子在班上?”

水泽的母亲一进入指导室瞪了俊一一眼后就开始抱怨。

“我儿子说他是莫名其妙被打的,像这种情绪如此不稳定的孩子,你们做老师的应该好好管教才对啊!”

她红色的嘴唇像机关枪似的不停扫射,连吹山也被她的迫力所慑,只能暧昧地应了几声把手放在额头上。

“能不能请您先坐下来?”

在吹山的催促之下,水泽的母亲才跟水泽一起在俊一的对面坐下。机关枪的沉默也只有几秒钟的光景,当她坐稳

之后又像扭开水龙头似的滔滔不绝。

“所以我就放对让儿子读公立国中,谁知道公立国中会有什么素质的学生?而且我儿子又特别柔弱,我还怕他被

欺负呢……早知道他会受到这种待遇,我就应该不顾丈夫的放对让他进私立学校。你看,事情都已经这么严重了

,对方的父母还不见踪影。”

吹山像上了发条的玩偶似的不住低头道歉。

“我们已经联络了真田的监护人,但是因为对方还在上班要花上一点时间才能过来,能不能请您稍微等一下?”

听到吹山的话,俊一整张脸都绿了,他没想到学校竟然会通知勇。照理说看到水泽的母亲都来了就应该联想得到

才对,但是俊一真的连想到没想过。

“老师,你跟勇……我父亲联络过了吗?”

吹山看着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你父亲很吃惊。”

“等一下。”

水泽的母亲高分贝地打断了两人的话。

“应该请对方的母亲来啊!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母亲才会教出这种孩子!”

吹山低声对亢奋的水泽母亲说:

“真田是父子家庭。”

水泽母亲的俩能力棵布满了讥嘲的笑容,轻蔑似的看着俊一点头说‘难怪了’。

“原来如此。没有母亲的家庭难怪没有家教。”

这是这么歪理?要是我没有家教的话,那你那个把人当皮球踢的儿子又怎么样?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迟疑的敲门正

问着‘请问……这里是学生指导室吗?’,是勇的声音。俊一好想立刻逃掉,但是脚却无法动弹……只能在座位

上颤抖。吹山说了句‘请进’后,身上穿着印有‘吉原卫生局’字样工作服的勇,苍白着脸诚惶诚恐地走进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因为工作实在分不开身……”

勇就想进到训导处的小学生似的在门前先九十度鞠躬,然后再环顾室内寻找导师的踪影。

“您好,我是真田的导师,敝姓吹山。”

“啊,您好,我是真田。”

勇向着吹山行礼。

“请问那个受了重伤的孩子在哪家医院?我本来想先赶去医院,但是传话的人要我先来学校。听说对方伤得很严

重有生命危险吗?”

勇的话让水泽母亲的脸像吃了苦瓜般地难看。吹山一脸尴尬地伸手向水泽母子的方向说:

“这位就是被真田殴打同学的母亲。或许是我的说法让您误解了,对方学生并没有伤到需要送医院的程度。勇吃

惊地‘嘎’了一声。

“我是听公司的阿桑说对方受了‘重伤’才慌忙赶劳资,我还以为是俊一拿铁棒把同学打伤呢,原来只是小孩子

吵吵架而已啊!”

看到因为对方的轻伤而松了一口气的勇,水泽的母亲气得横眉竖眼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就算是小孩子大家,被打的可是我儿子啊!”

勇凝视着像猴子一样噪舌的水泽母亲,足足有几分钟才恍然大悟似的说:

“我才想好象在哪里看过你,你就住在早良区那栋有蓝色屋顶的房子里吧?我就是常到那里去回收垃圾的吉原卫

生局的真田啦!”

水泽母亲似乎也认得勇,她吃惊得遮着嘴。

“经常受您照顾了。呃……请问一下您姓什么?”

被问到姓的水泽母亲反射性地回答:

“水泽。”

没发现对方厌恶的神情,勇还悠哉地继续说:

“您附近收垃圾总是比较慢吧?不好意思,因为到您那里去之前车子就满了,必须先回焚化炉一趟。不过您好象

说反正拿垃圾出来也慢所以刚好吧?”

看到勇一脸无邪的笑,水泽母亲红着脸闭上嘴。勇在导师的催促下在俊一身边坐下,随即一股垃圾的臭味就飘散

在空气之中。想到会不会被其他人发觉的俊一,那耐羞耻地低下了头。

“你是怎么回事?森么跟同学打架?咦?水泽……不是你朋友吗?我记得你好象告诉我是一进国中就认识的好朋

友。”

勇不解地歪着头。水泽母亲则皱着眉心。

“不过有时候就是因为太要了才会打架,像我和邦彦就不知打过几次了,会打架才是真正的好朋友啊!咦,那我

来这里赶什么?”

听了勇的话,俊一好象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连其他的人也被勇离题的论点转移了心思。首先回过神来

的吹山咳了一声后,表情严肃地说:

“虽然小还打架是司空见惯的事,但是问题就在于打架的场所是在学校,以及把好朋友打到流血的地方。刚开始

或许是为了一点小纠纷,但是放着不管的话有演变成‘学院暴力’的可能。对校方来说,像这一类牵涉到校园暴

力的事件当然是越早解决越好,所以我们才会请双方的父母来了解状况,以避免事件再度重演。这件事在表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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