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晴天之花店二楼——菅野 彰

作者:菅野 彰  录入:07-16

他自己郡有些吃惊,自己居然会如此的伪善,但是他不想再让龙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龙以前究竟都做过些什么

,他并不是特别的清楚,她也许也有属于她的深刻的伤口,也许也拥有要去赔偿的权利。
「那个……」
女性好象要说些什么的干涩声音和花店后门打开的声音重叠到了一起,不能掩饰疑惑的看了一眼声音的方向,然

后那女人好象突然无计可施一样逃离了这个地方。
不久之后龙穿著室内的便服出现了。
「明……」看到僵立在那里的明信后,龙有点吃惊的停住了脚步。
想起了龙对自己说不要再来的事情,明信一言不发的垂下了脑袋。
「刚才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人?」龙难掩踌躇的打量着四周向明信询问,「我好象听见了一个认识的女人的声音。

」没有等待明信的回答,龙就好象归结成了自己多心,「事到如今,她也不可能来我这里了,我最近太神经质了

。」
夜晚的冷风吹拂着龙的头发。
「对不起,我什么也不知道却自作主张。」听到龙的话后,明信以为自己认为那个女人是来找麻烦的事情完全出

于误会,于是慌忙抬起了头来,「这里刚才是有个女人,她一直看着龙的窗口,尽管如此我却说了好象要赶走她

的话……她就跑掉了,刚走,现在追上去的话还来得及。」以为自己闹了大误会的明信焦急的抓住了龙的胳膊。
看着已经没有人烟的拐角,龙却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你不用误会,明信,不是你想的那样……」从明信的手中拔出了胳膊,龙小声说了句。「这里冷,我们进去说

吧。」
「那个女人并不是来和我破镜重圆的,我也不是在等着她做这种事情。只是,她到现在也依然无法原谅我吧?」
「我想她也许是因为现在不幸福,所以来找我抱怨的吧?」龙自言自语的关上门上了楼梯,明信一边犹豫着是否

合适,一边还是无声跟在了他的后面。
站在厨房里,龙打开了新的酒瓶,「我时不时会梦见那个人来追杀我。」他将酒尽情倒进了杯子里,「于是每次

醒过来时都已经是一身冷汗。」
看着龙好象要自暴自弃藉酒浇愁的样子,明信突然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他。
光是喝酒也不能解决事情,而且对身体不好,如果是平时的明信的话,大概早已经这么罗嗦上了。可是现在明信

只是用尽了全力抓住龙的手。
「是啊,就算喝醉了,事情也一样不会有变化。」龙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出来,然后好象感觉到了明信的心意一

样倒掉了杯子里的酒。
「一旦喝下去就很难停手呢。虽然明知道喝再多也不会对事情有帮助。」龙将杯子放到了洗涤台。
「可是比起完全忘在脑后来,还是这样比较好。」龙留下了好象要说服自己的声音。
「是什么样的女人。」龙停了一阵子,然后转头询问明信。
「茶色头发,感觉上有点像志麻姐。」
「光是这样我可确定不了。」
已经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且龙以前的女人又都是同一个类型,就连明信在志麻以前给他看过的集会照片里

,也见过不止一个这种感觉的女人。
「离开暴走族巳经十三年了吗?」龙搜索着口袋里的香湮,「就算别人再怎么恨我,我也无法可说。」他灵巧的

用单手找出一根湮,叼在了嘴上。
昏暗的厨房里冒出了紫烟,烟头吸收了夜晚的冷气,一瞬间十分鲜红。
「为什么当时会做出那种事情呢?如果可以回去的话真的好想回到那个时候……完全重新做人。」
龙大概巳经不止一次这么想过了吧?不过他那低垂的眼帘也表明他也十分清楚不可能回得去那个犯过错误的时间


「我这是在说什么呢?」龙想要讽刺一下自己,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明信无声的握住了他的手。
「那时候的我,总觉得自己是最弱小的。」从明信手上传来的体温好象令龙恢复了一点勇气,「我好象不如任何

人,好象什么人都可以杀了我,好象所有人都在责备我。」
风将窗子吹的嘎嘎作响,但是却没有传进两人的耳朵。
「不管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自己不对,顶多是觉得让我这么做的家伙不是东西。」
「现在的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我真的有害死过人哦。」遮挡住了明信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却还是在努力说的安慰,龙表情扭曲的扬起了嘴角

,「是我自己的孩子。」
像这样好象要故意贬低自己一样的笑法明信也见过不只一次,每次龙都是这么激烈扭曲着嘴角,好象要强行抑制

住自己的大叫一样。
「十七岁的时候和我交往的女人怀孕了,因为我们也没有好好进行过避孕,那女孩的父亲是酒精中毒,然后理所

当然一样,她爸爸暴跳如雷,她无法再留在家里。」
面对只能听着的明信,龙掐灭了烟头继续说道,「我和她说我什么都愿意做,于是两个人一起借住到了学长家。

我也尝试过去做学徒,可是我毕竟没有工作过,而且在暴走族里的时候我又是老大,为所欲为惯了,所以上面的

人对我指手划脚的话我就无法忍耐,而且我也还不想那么年轻就当爸爸,我没了工作之后,也就不回女人那里去

了,结果……那个女人跑来找我,她说你要我拿那个孩子怎么办?我一个人根本养不了孩子啊。」
「于是我就说你就堕胎好了!刚这么一说,她突然捂住肚子蹲了下来,后来就真是一塌糊涂,在带她去医院的路

上我已经满手都是血。」不知道是不是现在还鲜明的记着那个颜色,龙眺望着自己的手指。
「因为我说不要孩子,所以那孩子才死了。」
龙握紧了手掌,好象要捕捉住什么一样,但是最后却只尝到了无奈的空虚感。没有出声,明信只是用自己的手指

覆盖住了龙冰冷的手,可是龙抗拒了明信的手掌。
「然后我和那女人都暂时回了家,结果对方的父亲杀到了我家的店子里吵闹,说什么你糟蹋了我女儿,你到底什

么意思?他还说不管自己当时怎么说,他还是想要那个孩子的,结果还是我母亲低头赔礼,掏钱出来赔偿。」
这一切全都是发生在这个家里,母亲是在什么地方怎样哭泣的,至今龙都一点也没有忘记过。
「母亲说她己经没脸见街坊邻居,实在没脸再继续把花店经营下去。还说我居然把人家女孩子弄成这样,她这个

母亲实在太失职了。于是她说要住到己经结婚的姐姐那里去,就关掉了花店,不过因为这里的土地是属于去世的

爸爸的,所以她还不能擅自处理掉。」
当连这个去世的父亲的灵位都被母亲带走了之后,这个二楼巳经没剩下任何家庭的气息了。
「其实这家花店原本是父亲经营的,后来被母亲继承了下来而己,那时我连想都不想去想自己今后该怎么办?只

会在那里怨天尤人,心想为什么一个小鬼就把事情弄得这么一团糟?又不是只有我遇到过这种事情,其它家伙明

明有干的更好过啊!」龙向明信表示,在那段不是伪善,而是自暴自弃的时间内,他是真的那么想过,那种愚蠢

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那是在给你缝号码布的时候吧?」龙突然抬起头来,向明信露出了温柔到让人吃惊程度的目光。
「那时候我是为了找志麻才去你们家的,我并不是指望志麻能为我做什么,因为那女人的事情,她也曾经对我暴

跳如雷。结果刚一见到她她就冲我怒吼什么缝号码布,于是我莫名其妙就进了你家。」
龙其实大概就是想听志麻的怒吼吧?明信边听边模模糊糊想到,他还记得大河与丈也有过这种自虐性的举动。
「然后就看到你缩在一个人也没有的客厅的角落里,抱着膝盖哭泣。」
好象又回想起了那时的小孩一样,龙的目光低垂了下去。那天下午的风铃声同时回荡在了两人的耳边。
「现在想来那时候真是没用的要死。」龙苦笑着叹息了出来,「什么自己最弱小啦,什么每个人都在责备我啦,

为什么那个时候会害怕这么愚蠢的事情呢?」
跟随着从大敞的窗子吹进来的夏风,龙回过头来,「那么小的孩子都懂得不去责怪任何人,而是一个人躲起来默

默哭泣呢。」
两人的目光接触到了一起,明信没有动弹,而是正面接受了龙的伤痛。
「我这是在干什么呢?」
明信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只能用指尖紧紧抓住了龙的衬衫,看着那手指笑了一声之后,龙又开始叹息。
「所以,你……比你自己想象中要坚强的多,我这么说并不只是在安慰人或者骗你,因为我有清楚的看见那时的

你。」
一边说着,一双大手就抚摸到了明信的头上,可是和平时相比力道却减弱了很多。好象在责备自己一样,龙突然

用力推开了明信的肩膀,然后也不开灯就滚到了榻塌米上。
「明,我就是这种人,不要对我有所期待,抱歉那么对你,就算是现在,我依然不是能负起责任的人,虽然我很

想……为你做些什么。」龙踌躇着说出了完全出乎明信意料的话。「可是我什么也做不到。」他用简短的一句话

给自己划上了句号,「你还是回去吧!我这个大叔很危险的。」龙低垂着脑袋打算赶走明信。
「明?」
在黑暗中,明信听见了什么好象在牵扯着他的声音,没有平时的响亮,没有平时的坚强。突然之间,明信感觉到

自己一直在寻找看的就是能够收容自己的场所。他轻轻地走到了龙的背后,不管是寒冷还是疼痛,他都无法扔下

龙不管。明信弯下身体从后面用双手抱住了龙,这次他的手指并没有像上次一样颤抖,他将面颊贴近了龙的面颊

,为了让两个人拥有相同的体温而将自己的温度传递了过去。
「我不回去。」
「你不记得我都对你做过什么吗?」龙的声音在摇晃着。
明信想起了自己因为醉酒而失去理智的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在梦中曾经不止一次见到过,那种好象被寂寞和无奈

攥住了心脏,从记忆深处涌上来的感觉再次渗透了明信。
「我还记得,记得龙有多么的温柔。」明信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抱住了龙,他焦急着想要将当初哭泣的自己曾经

获得的力量也回送到龙的身上。
龙干涩的手掌犹豫着握住了明信的手,他静静的将明信抱进了怀中。追寻着人体肌肤温暖的龙的手臂立刻深深的

抱住了明信,可是这次他已经绝对不会再伤害任何人,手指顺着额头,眼帘一路缓缓的滑了下去。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其实分外眷恋人体温度的手指,嘴唇让明信说不出的难过。过度温柔的摇动,好象要燃烧

着自己的肌肤一样。
就在明信想要伸手抱住龙背部的时候,龙已经将明信轻轻的放到了塌榻米上。
「唔……」感觉到龙轻柔的咬住了自己的耳垂,明信呻吟了出来。
「嗯……」连自已也不熟悉的自己的声音让明信无地自容。
「明。」龙将手指伸向了明信的衣襟。
「不要看……」无法忍耐被别人看到自已也没有见过的表情,明信慌忙用手掌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龙的手轻轻抓住了明信的手婉,然后明信见到了龙怜惜疼爱的目光。
「我居然让你露出了这种表情。」粗糙的掌心抚摸着明信的面颊,「我真的是个无药可救的男人。」
明信没有感觉到疼痛,疼痛是位于某种更加难以接触到的场所。
「龙……」
明信自己解开了龙想要解开却没有解开的衣襟,这己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然后他只能用目光示意着龙过来。
沉浸在汹涌的安慰中的龙抱住了明信,而正渴望着这一点的明信抱住了龙的背部,明信将自己所有的感情和安慰

倾注到了手臂上面。

照射在脸上的阳光让明信隐约感觉到太阳已经高挂在空中,他揉擦着眼睛睁开眼后,寻找着眼镜打量着已经是自

己第二次经历的情景。
「没打招呼……就在外面过夜了。」
明信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原本该在被子里的龙已经不见了,眺望着明亮的窗外,明信注意到自己

是因为路边孩子的嬉戏声才醒了过来,今天是星期日。
「大河哥一定很担心吧?」
因为喝酒喝过头而不能回去的事情丈不是没干过,但是明信却一次也没有不经联络就住到外面的先例。虽然巳经

过了因为这种事情就提心吊胆的年龄,但是一想到大河可想而知的怒火,明信还是非常的郁闷,就算没有这次的

事情,他最近已经没少让大河担心了。
环视了一下四周,明信的衣服整齐的叠在枕头边。戴上了放在衣服上面的眼镜后,明信勉强移动着酸痛的身体穿

上了衣服。眼睛有点干涩疼痛,结果他还是哭了出来吧?他只记得自己拼命捕捉着重量和热度,其它的全都记忆

模糊了。明信眺望着从衬衫袖子里伸出来的疲劳的手臂,他算是为龙作了些什么吗?他该不会又只是让龙后悔了

吧?明信有点不敢见到龙的表情。
他抱着膝盏坐了一阵后,听到楼下传来了轻微的声音,是龙工作的声音。叠好被子后,明信站了起来,去厨房喝

了一杯水后,他走下了楼梯。
「早上好,龙。」明信对着那个注意到了他却没有回过头来的背影招呼了一声。
「一点都不早了。」龙指着时钟笑道。
尽管外表上装的无比爽朗,但是还能感觉出他表情上的尴尬,明信立刻就对昨天的事情感到了后悔。
「明,昨天……」大概是自己也注意到了声音的不自然,龙不再打算糊弄过去。
「如果你向我道歉我可更难受了。」
「笨蛋。」。看着不敢继续听下去而低下了头的明信,龙皱起了眉头。
从半敞开的窗子外传来了小孩子吵闹奔走的声音。因为是星期日,所以街上的行人反而格外少。
走到了不肯抬头的明信身边,龙温柔的搂住了他,「今后我们要怎么办?」
龙将面孔凑近了明信的头发,声音有一点无助。这个好象要把决定权交给他的口气,让明信有些不知所措。怎么

办?我也没办法啊。他差一点就这么脱口而出。
「龙你觉得为难吗?」明信不敢正视龙的目光问道。
轻轻抚摸着明信头发的手指停了下来。他用一个只是点到为止的轻吻代替了回答,然后转过身子背对着明信。
……今后我们要怎么办?
在彼此拥抱在一起的夜晚,他们半点也没考虑过今后的道路。沉默刺痛着肌肤,好象在告诉他们前途是如何无望

一样。其实明信只有一个想要实现的东西,但是现在想来却是如此的困难。
「那个……」
转过了一点身体,想要对明信说些什么的龙被店口的女人声音打断了。注意到那是昨天听到的声音,明信大吃一

惊的看向门口。那个手边拉着什么东西的女人确认了龙的存在之后,浮现出了不单单用怀念就能形容的复杂表情


就连明信也能看得出龙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肩膀在剧烈颤抖着,这么说那个人果然是龙昨天说过的女人了,明

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把身体依靠到了墙壁上。
「……尚美。」经过了漫长的沉默之后,龙叫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好久不见了。」断断续续的简短语言在两人之间交换。
「你还好吗?」
「嗯。」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之后,女人有点尴尬的将目光从龙身上转开,然后她发现了明信,像是吃了一惊

一样对他低头行礼。
「那么……我先走了。」

推书 20234-07-16 :他们谋生亦谋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