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空+番外——纪风夜

他愣了一下，然后惊骇地看着没有丝毫伤痕的手臂，还检查刚才擦拭过伤口的地方，结果……还是没有任何的伤

痕。

“为什么会这样？”

把他的惊奇尽收眼低，我苦笑一下。

“不知道呢，这就是所谓的不死身吧。”笑容越裂越大。

“不要笑了，医生，不要笑了！”

郗澈伸手将我拥到怀里，紧紧地，仿佛一松手我便会消失于空气中。

“笑得不好看吗？不喜欢吗？”

我失神地望着天花板，那雪白的天花板好像在旋转。

“不是的，而是医生笑得很好看很美，美得好像会从我手里消失，消失到一个我触摸不到的地方……”

消失？我可以吗……不能死的我可以消失吗……

“呵呵……傻瓜，我没有资格消失啊……”

“不要，医生不要这样说自己！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的头在我颈上不断地摇晃着。

“可是六十年后呢？七十年后呢？还有一百年后呢……”我喃喃地说道。

他，沉默了……

是的，人总会死……他，也不例外……

半晌他才说着，“即使我死了，也一定会再找回医生，我一定不会让医生孤单一个人的！”

呵呵……真是傻瓜一名，人死了后是什么也不知道呢，还说什么一定回来找我……

这次我没有笑了，而是紧紧地回拥着他。

“谢谢你……”

一道晶莹的水珠滑过脸庞。

裂痕

“啊……郗澈订婚了？！”一名护士看着八卦杂志惊叫了出来。

郗澈？我不自觉地看向惊叫的护士。

或许冰冷的目光让护士误会我在责备她，她尴尬地红着脸飞快地离开了，匆忙中她把杂志给遗留在桌上。

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走过去拿起那本花花绿绿的杂志，封面大大的标题“青梅竹马的情人，知名广告总监的未

婚妻！”然后一名出众的男仕的小心地护着身边清秀的少女。

是他……

没错，那个男的就是郗澈，而那个女的呢？不认识，也不曾见过……

看到郗澈护航的动作，心微微地刺痛一下。

手不自觉地抚着胸口，除了刺痛外还有着淡淡的郁闷，好奇怪的感觉，鼻子也酸酸的……

“哒”一滴水珠打在杂志上，迅速地被纸张吸收，然后陷下去了。

水？这里为什么会有水？微微怔了一下。

“哒”又是水珠，这次我感觉到有什么骚痒着脸庞，伸手摸着才发现原来脸上的是水。

水？泪？我哭了？！……

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头颅也低低地压在两腿之间静静地坐着，没有打开灯，也没有开任何的电器。只有那时钟

发出“滴哒滴哒”的转动声。

不知道这样维持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大厅的灯被按亮了。

“咦？医生怎么坐在这里？”

他的声音比以前更加沉实。

我没有回应，还是一动不动。

“医生？”

感觉到身边的位置下陷了，然后是一双温暖的手环在我的身上，身体微颤了一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

温柔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头慢慢地抬起，模糊的视线对上他的。

“啊……”他惊呼着，连忙伸手去拿一旁的纸巾。

“医生？你怎么又自残了？”

皱着眉心，语气中带着一丝怒火，手还不停地拭擦着我嘴边和颈上的血。

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满是鲜血的嘴唇，“真的很好味！”微笑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医生？你怎么了？”

他摇着我的身体，而我却由他摇自顾自地笑着。

笑容引起他的注意，放开抓着我的手，将我的脸扳好正对着他。

“医生？”

好不容易，我的眼里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挪了挪唇瓣。

“你怎么在这里？”平淡地问道。

“为什么我不在这里？”他反问着。

偏了偏头，“你不应该是在你未婚妻那吗？”

“未婚妻？什么未婚妻？”

我笑了，冰冷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庞。

“傻瓜，你明明就有未婚妻了，怎么还来我这里啊……”

他，始终还是要结婚生子啊……他那么优秀，以后的孩子一定会像他一样的……

脑海中浮现当年他可爱的模样，我又笑了……

“医生，我没有！她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女生！我对她只有兄妹的感觉！”

或许我的表情太奇怪了，他着急地对着我解释。

“可是，你还是要娶她！”

目光再次对上他，“爱与不爱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要结婚啊，还有以后会有小孩子……会有很多……”

对，小孩子……很多像他的小孩子……

“医生！”他大叫一声，然后“啪”的一声，白皙的脸上火烫烫的。

我愕然地看着他，冰冷的手摸着发烫的脸。

“医……医生，我……”

他茫然地看着同样发热的手掌。

目光刹那间变得暗淡，别开脸不再看他，“你走吧……”

“医生对不起，我……”

伸手又要扳正我的脸，躲开他的接触“嗖”地站了起来，紧皱着眉心回头看着他。

“你烦不烦啊？你有妻子了，怎么就往我这里跑？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男人！”

我用尽力对着他吼道。

他也站了起来，“医生！我也说了我不喜欢她，也没打算和她结婚！我中心爱的人是你！”

“可是，即使你不爱她，你还是要娶她吧，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无力地垂着头，语气变得平淡了。

“我不是说了我不会娶她！”他的声音越说越大声，也激动地抓着我的肩膀。

我缓缓地抬起头，“可是……她是你父母要求娶的女人！”

他没有说话了，半晌他抓了抓头发。

“我不会娶她的！我绝对不娶她，我要的就只有医生一个！”

原来……他也是……

微微地笑着，抬起头摸着他的脸，曾几何时他已经比我高很多了，曾几何时他已经成为一名成熟的男人。

“她是个好女孩吧！你就好好待她，不要再往我这里跑了……”

他瞪着眼睛，不可自信地看着我。

“医生，你就一直想将我赶去那女人的身边？你为什么就不想着和我一起？你为什么就那么狠心将我推开！就因

为你的身体？可是我不介意啊！”

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才不是！而是我一直不喜欢你！是你死缠着我，我只是好心让你缠上好几年！现在我厌烦了，我厌烦这种生活

！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满意不？你可以离开没！”

瞬间，我看到他泛白的脸，受伤的眼眸不明白地看着我，微颤的唇瓣张合着不知说了什么。

“够了！你看够就给我离开！”

狠狠地发出逐客令，也不愿再看他。

然后听到一下下的脚步声，缓慢地远去了，开门的声音让我猛地抬头快步走向玄关，可是，那里已经什么也没有

了。

呆呆地站着，单薄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嘴挪动着，然后双脚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失去重心地倒在地上。

冷冷的地板没有任何的温暖，好想……好想他的怀抱……

缓缓地合上双眼，泪水再次划过脸颊，一直隐藏在衣袖里的左手流出一道血红，鲜红的液体慢慢扩张，形成一大

片血迹……

一片黑暗的前方有着一抹人影，慢慢接近着他，意外地他回过头看着，我呆在原地。

郗澈？

医生，我好爱你哦！

他对我露出灿烂的笑容，和当年一样，是吸引着我让我无法自拔的笑容。

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我捂着咽喉用力地要发出声音，可是……效果没什么不同，我再次看着他。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了，但我还隐约地看到他的眼眸流出血红。

快步走上去伸手欲抓着他，可他还是在我前面。

医生，为什么你不懂我……为什么就不爱我……

血红的液体顺着他脸庞滑落，我的心也跟不断地拧痛。

医生，我好辛苦，医生……医生……救我……

他痛苦地对着我伸出手。

突然他的身体像被无形的物体划开一道道伤痕，鲜血也随伤口流出。

当他身体莫名地出现伤痕时，我的呼吸也瞬间停顿了。

“郗澈！”

难以形容的绞痛让我流出了泪，同样伸出手欲抓住他的。

在我可以喊出他名字的同时，眼前也顿时亮了，那只原本要捉住郗澈的手伸向着白色的天花板。

梦？那是……梦？

我坐了起来，看了一旁的日历。

7月16号，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

他今天结婚了，他……一定很帅……

微微地笑着。

自从那天我赶他离开后，他再也没有来过，不久后便传出他的婚期。

7月16号啊……他为什么会挑这一天呢……

在医院长廊上走着，再看看手上的雪白的信封。

因为他的原因……这个一直没有递交上去，看来今天应该是时候结束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心底冒出一丝不祥的感觉。

“司空医生！”

一名女护士已经出现在我面前，她扶着一旁的石柱喘着气。

“有什么事吗？”不祥的感觉已经弥漫着我的心。

“郗……郗先生出事了！”

皱着眉头，“郗先生？哪个郗先生？”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的……他今天结婚……不是他……

“就是今天结婚的郗澈先生！听说他在去接新娘的途中突然把车开走然后……然后被醉酒的货车司机给撞致重伤

，有一条肋骨折断直插入肺部，生命……”

什么……不会的……郗澈！

戒指

呼呼……

不顾走廊上医生、护士和病人们投来奇异的目光，我飞快地向着急诊室跑去。

很快，我便寻到那个人，那个曾是我认为最完美的男人，那个曾说过爱我的男人，那个我狠狠地伤害了的男人…

…

他现在满身是血，身上多处地方擦伤，有些伤口还隐约看到白色的骨头。

“司空医生？”

一名正为他急救的医生诧异地看着气喘吁吁地闯进来的我。

喘着气，看着静静地躺在白色床上的郗澈。

郗……郗澈……郗澈……

仿佛听到我的呼唤，那紧闭的双眼微微地睁开一丝。

“医……医生……”

面孔因为痛楚而扭曲着，他向我伸出沾满血迹的手。

“Dr. 李，手术室那边准备好了！”

Dr. 李看了看我，然后对护士说道，“我现在过去，这边让司空医生照看着，你们等一会儿将病人送到手术室。

”

“是的！”护士离开了。

临离开急诊室时，Dr. 李拍了拍我的肩膀，“长话短说，他的伤不能再拖！”

待他离开后，我连忙跑到郗澈的身边抓着他的手。

“笨蛋！结婚为什么会出事？”

声音微微颤抖着。

他的头慢慢地转向我，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

“医生……因为我不能结婚……我……我要找医生……咳咳……”

才没几句话，他便困难地咳嗽起来。

“你找我做什么？好好的去结婚不就没事了吗！”

虽然好想狠狠地责骂他，可是……哽咽的声音会有那效果吗……

“不……咳……我不能这样……因为我就只有医生……就只爱医生……”

不……郗澈……不要说了……

“我……我不是说了……不喜欢你吗……”

我的话让他苦笑着，“是啊，医生不喜欢我……可是……我就是那么不舍得医生……也不想看到医生孤单一个…

…这样我也会很心痛的……”

说着，他的咳嗽也越来越厉害了，还吐了好几口血。

不！不要！

他的血让我心慌了。

不，不能让他死，不能……郗澈……郗澈……是我害了你……我……其实我……

“其实我……”

“医生……即使医生不爱我……可是，我好想留在医生的身边……好想看到医生幸福地笑……好想……好想……

”

说着，他的眼缓缓地合上。

“不！郗澈！”

不能让他死！不可以！我……其实我已经……

不死之身的血，在某个程度上，或许可以帮你的……

遥远的记忆中，一名道士的话提点了我。

我的血？我的血可以救他吗……

时间不允许我再犹豫什么，那起一旁的解剖刀狠狠地划过手臂上的动脉，血液不断地涌出，我将血液往他胸膛的

伤口洒着。

希望我的血可以医治他肺部的伤……

那血液，果然是神奇，他胸膛的伤口慢慢愈合，就只有风干的血迹。

此时护士们进来了，我连忙将手缩到衣袖里。

“司空医生？”

“病人刚才昏倒了……”

我垂下头，不让他们发现我的异样。

“知道了！我们将病人送到手术室了！”

“嗯。”

虽然不敢抬头，但我的视线却忍不住地随着郗澈的移动而移动直到拐弯处。

“司空医生？你的手？”

一名护士走进来却发现我的衣袖里满是血迹惊叫起来。

抬起头对着她，“没什么，那是病人的血，刚才不小心沾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