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下卷 整个世界，为君倾覆——彼岸の飘摇

孤影孑然，暗处失神。
允浩看着在中收拾完奏折，微笑着走过来开始帮自己脱衣服，允浩抓住在中的手，淡淡一笑。
"今天留下吧？"
在中微微一怔，允浩跟着说道："我真想你呢！"
见在中许久没有动作，允浩有些急躁地开始扯在中的衣服。在中猛地推开允浩，允浩没有防备地倒在床上。
在中看着允浩挣扎着自己起来的样子，不顾扯开的衣服，连忙抓住允浩的胳膊，想要扶他起来。
"滚--"
允浩突然狠狠地打掉在中的手，爆发出一声大吼，让在中顿时愣住。
允浩一改往日的温柔，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冷笑。
"为什么不肯跟我做？"
"......我，我有点累......"
"怕我不能满足你？"
"允浩，你怎么了？我没有那么以为......"
"没有？真的吗？承麟应该比我这个残废好太多了！"
"你不要想把我推给别人！我只认准你一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别妄想把我推开！"
"够了，在中，你这样对我，我很累！"
"......"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你既然不想做，那就回去吧！"
"我等你睡着我再走。"
在中知道允浩情绪有时会不稳定，听清响说，允浩一个人的时候，也是经常一个人沉默，压抑得太久了，偶尔爆
发一下也不错。
在中没有计较什么，帮允浩展开被子，轻轻地盖上。
"你图我什么？"允浩背过身，面对着墙壁。
"......允浩，你不要多想，会好起来的！"
"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流景也没了，家也没了，现在，腿也没了，你还能图我什么呢？"
"我没有！允浩你不要这么想！"
"对不起啊，一个人待着，总会想很多......我这就睡，你回去吧......"
在中探过身，握住允浩的手。
很紧。
"我不想放你走......"
允浩抽出手，轻轻地。
在中没有勉强，有些事情他们始终是要面对。
金历正大五年春正月丁丑，亲祭三庙。
从太庙祈福回来，在中就匆匆地赶向允浩的地方，过了临风回廊就到了。
先前走过来的几间房子，都放着各色书籍，其收藏之丰富，单是浏览书目便要许久。待步入里面，才是真正的书
房。书房里的书少些，但显然常有人翻动，在中抽了几本看，见是《国策》、《从鉴》、《治语》、《六韬》、
《武经》等不甚易懂的书，当中的紫檀虎雕宽案上，端砚墨、黄玉笔、薛涛笺，处处洒扫得一尘不染，散放着一
本《遗史书话》，旁边是些叠摞的本章。
在中翻了一会，抬眼看了看四周，允浩好像不在这里。
突然不想回去，在中就在允浩的书房里走了走，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感觉很美好，淡淡的，暖暖的。
也好像，是那个人的感觉。
案后挡着黛色洒金屏风，其旁透花清水冰纹盏中植了紫蕊水仙。白石绿叶，玉瓣轻盈，悄然绽放着高洁与隽雅。
室中摆设处处随意而透着清贵，在中的目光落在一件翠色剔透的翡石雕玩上，是自己去年他的生日送的，虽然他
百般推脱其他的礼物，只是这个，融了一片竹林和一朵灿然的梨花，他倒是没有任何的拒绝，一直就放在案头。
"傻瓜......"
"太皇太妃娘娘，您慢点，这边，前面是公子的书房，"远远地，就听见清响的声音，"我家公子可有好多书啦，
要不是他学识渊博，皇上怎么可能把他千里迢迢地从宋国运到这里！只是，现在......"
"不过呢，我们公子现在也是很厉害的，哦，对了，我们老爷也很厉害，我们太老爷可是更厉害呢，太皇太妃娘
娘，是吧......"
"这丫头，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在中露出淡淡地笑容，放下手中的书，走到门口。
太皇太妃见到在中有些愣住，忽又笑起。
"我的绪儿，来看允浩？"
"恩。"
清响突然沉闷了下来，低着头，站在太皇太妃的旁边，就是不看一眼在中。
"小清响，你去忙吧，我和绪儿说说话！"
太皇太妃嘴角一勾，满脸慈祥。
清响好不容易抬起头，翻了在中一个白眼，撅着嘴巴出去了。
允浩的书房依着一侧假山岩，幕纱重重，半边洒着点点枝叶斑驳的光影，有些特别的幽静。在中扶着太皇太妃朝
书房的里面走了走，来到摆着张云杉古树根雕茶桌，桌上一套紫砂八瓣瓜棱形茶具流线圆润隐有光泽，四面架上
放着各色精巧的封口玉瓷小坛，保存着不同的茶叶。
在中亲手取水烹茶，一缕微微的水气萦绕开来。
太皇太妃慈爱地看着在中，道："冲茶可是门学问。"
在中笑笑，开始动作。
"绪儿，这些都是允浩教你的？"
"恩。"
祖孙两捧着茶杯，静静地看着地上缓缓流过的日影。
"你们的关系，很好吧？"
"恩。"
太皇太妃抓起在中的手，放在自己两手之间暖着，不时地拍着，"唉，看你冲茶就知道了，郑家的人哪，从小就
喜欢喝茶，也注重品茶，记得我还在那里的时候，从小就被训练得会冲茶......"
"......"
"在这里见到允浩以后，我就想，等他娶房媳妇以后，我一定要教她如何冲茶，郑家的女人得学的！"忽然，太皇
太妃放开了在中的手，有些苍茫地看着窗外，"绪儿啊，你和允浩的关系那么好，怎么就不帮帮他？"
在中心一紧，手里紧紧握住茶杯。
"都多大了，还没成家！他说他父母早亡，现在身边就我一个亲人，但是我这个姑婆老了，说话也不中听了，怎
么劝他都不听，说不要成家，不要女人，作孽啊！现在他的身子......如果没个人照顾他，老身就是死了，也不
能瞑目哪......"
"允浩他......"
"绪儿啊，你跟太皇太妃说实话，允浩他为什么不成家！"
一瞬间，在中的身体完全僵硬住了，抬头看着面前的太皇太妃一脸无奈的悲凉，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作孽啊，这让老身以后怎么去见他的爹娘，真是作孽啊......"
太皇太妃放下茶杯，满脸的皱纹映射出了一生的苍凉，混沌不清的眼神让在中有些揪心。
"绪儿啊，帮太皇太妃劝劝允浩吧，你和他关系这么好......总不能，总不能......唉......"
她眼睛渐渐失神，在中也有点恍惚。
劝，不是没劝过，违着自己的良心劝过，吵过，争执过，固执如他，到头来，一直是自己风流，娶妻，立后。
他一直，一个人，守着爱。
（二十二）一夜芙蓉红泪多下
她眼睛渐渐失神，在中也有点恍惚。
劝，不是没劝过，违着自己的良心劝过，吵过，争执过，固执如他，到头来，一直是自己风流，娶妻，立后。
他一直，一个人，守着爱。
在中的鼻子突然酸了一下，他握住太皇太妃枯瘦的手，她的眼神开始闪烁起光芒，却在在中的声音中泯灭。
"太皇太妃，这个忙，我不能......允浩有他爱的人，这个是他的自由......"
还因为，我爱他，他，只爱我。
等清响送完太皇太妃回寝宫，发现在中还在书房等着，清响转身就准备走，却被在中拦住。
"喂，清响丫头，大金国能这样对皇上的，怕是只有你一个人吧！"
日光很淡，落在他的侧脸上，一片朦胧，却笼不住如玉的一抹流光。
"给皇上请安！"清响没好气地欠着身体行礼。
"你知道朕，我要问什么！"
"不知道！"
"允浩的身体，没事吧？"
"等他回来皇上你自己看啊，好不好，他自己又从来不说，他现在真的，很辛苦，我从来没见过我们公子那样死
气沉沉过，完全没有......流景阁散了的时候，也没有这般过，皇上您就当好心，放了我家公子吧，他太累
了......"
清响灵动的双眸眼波流转，有点痛心，有点埋怨。
"这，是他的意思？"
"不是！但是，这样下去，你们都快乐吗？清响不知道什么家国大事，不知道什么日理万机，我只知道我家公子
很不好，什么都不好，他又死钻牛角尖，你以为你四肢健全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很开心，你以为你服侍他照顾他
，他很乐意！你以为我家公子愿意天天躺在那里！"
"......"
"皇上您有站在我家公子的立场上为他想过吗？你说不要公子离开，他就不离开，但是他不离开他一个人根本过
得不好！"
"他不是一个人！"
"皇上在立后大典上的时候，我家公子一个人，皇上在宠幸后宫嫔妃的时候，我家公子一个人，皇上在和什么将
军运筹帷幄的时候，我家公子还是一个人！"清响大大的眼睛再也憋不住眼泪，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哽咽，"等到皇
上妻儿成群的时候，我们公子也会是一个人！"
"......"
清响打掉在中递过来的手绢，用袖子擦了擦涕泪，狠狠地吸着鼻子，"没见过皇上这样的，一边说爱，一边给伤
，还能让一个大傻瓜飞蛾扑火一样奋不顾身......"
"......"
"我们公子不说，是因为他有自尊！自尊！皇上难道连这个都不给我们公子吗，皇上还要逼我们公子到什么地步
！......就连我，都累了......"
"他在哪？我想见他！"
在中被清响说得满心凄凉，明明是正午的日光，却比寒夜中的月光更加让人心寒，浑身，战栗。
"昨天就出宫了！"
"什么？"
"昨天秦冶公子来了，公子一高兴就让人推他去御书房去找皇上，谁知啊，皇上和那个将军谈得正热烈呢，公子
没敢打扰皇上和将军，就一个人出去了......"
"该死......"在中小声骂了一句，转身就要走开，却被清响拉住。
"还有啊，那个将军来找过公子很多次了，每次公子脸色都很难看！哎哎，在中公子啊，他们在城南的同方客
栈......"
正午十分，天高气爽，天蓝得有些不真实，看上去似乎总带着深透的忧郁。换个装束，只带了一个随从，在中白
衣白马，长街闲闲而行。在中置身开封城坊肆林立人来人往的地带，却对四周热闹视而不见，穿梭在人群之中只
为了一个身影。熙熙攘攘云浮烟过，明明身在其中，却仿佛看戏，荒诞无比。其实，此时在中的心情低落到极点
，面对清响一声高过一声的埋怨，他何尝不知道允浩心底藏着掖着不让他担心的苦闷。
在中反复想着允浩最近的模样，他一天天地憔悴下去，只是不知道自己是真看不到，还是一直装看不到。那次吵
架后，在中其实知道允浩掩饰了自己内心的什么，可是允浩总是风平浪静地在在中面前微笑，其实身后雨落满湖
。
这次去太庙祈福，多半也是为了允浩。
只是在中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守住允浩。
允浩的伤，不仅仅在腿。
而在，心。
上楼，推门。
蓝衫似水，玉冠如月，微耀的光线射进房间，模糊了允浩俊面轮廓，只见一抹比风儿更洒脱比云儿更清闲的意气
昂扬挂在他眉底，仿佛眼前湛蓝无际的天空，一时间叫人失神。
他坐在床上，抱着一个孩子，牵着另一个。
满脸温柔，满脸宠溺。
在中愣了，那样的他才是鲜活的允浩。
不是宫里沉默的他，也不是勉强告诉自己没事的他，更不是那个用平静掩饰心中的痛苦的他，眼前的是真实存在
的允浩。
肩上突然加重的力度让在中别过头去，斜眉星眼，花样面庞，柳线似的腰杆子，黑缎似的青幽发，
束之头顶，好不潇洒。
秦冶，一如九年前。
"雅清，还好么？"
"不会自己看啊，她糊涂的时候多，也有清醒的时候，呵呵，那就是打我的时候......不过，孩子们都很懂事，
她很爱他们！"
"秦冶，我......"
"你呢，甘草和曼陀罗的阴暗生活怎么样了？"
"......"
"有个傻瓜甘草只想陪在剧毒的曼陀罗身边，虽然曼陀罗的身边暗无天日，有毒又带刺，并不温柔，很多人都不
喜欢。可那个甘草说，那里，才是它最温暖的地方......"
"......"
"在中，怎么了，别挡眼睛啊......"
"没什么，光线太刺眼了......"
"哦，你最近也感冒了吧，鼻子也不通？"
"......恩。"
"他瘦多了......"
"我知道。"
久久的沉默，秦冶没有再问，从看见允浩和在中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一个瘦削憔悴，连笑都是勉强的，一个躲在
门口，不敢进去。
秦冶意味深长地拍着在中的肩膀，在中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静静地走进去。
霁色当空，淡烟飘薄，疏影横窗。
秦冶雅清带着孩子们出去逛城了，留着表面平静安然的两人，静静地坐在屋子里。
"允浩，你很喜欢孩子吧？"
"恩。"允浩淡淡的回答，眼神仍是飘向窗外的风景。
在中看着这样的允浩，却忘记了下面该接什么话题，耳边清响的责难一声高过一声。
"皇上在立后大典上的时候，我家公子一个人，皇上在宠幸后宫嫔妃的时候，我家公子一个人，皇上在和什么将
军运筹帷幄的时候，我家公子还是一个人！"清响大大的眼睛再也憋不住眼泪，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哽咽，"等到皇
上妻儿成群的时候，我们公子也会是一个人！
"你以为你四肢健全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很开心，你以为你服侍他照顾他，他很乐意！你以为我家公子愿意天天
躺在那里！"
"我们公子不说，是因为他有自尊！自尊！皇上难道连这个都不给我们公子吗，皇上还要逼我们公子到什么地步
！......就连我，都累了......"
许久，在中复又开口。
"允浩，你累了吗？"
"恩？"允浩回过头，看着在中，却又转回去，"如果你累的话，先回宫吧，我要在这住几天，顺便过几天送他们
出去。"
"这样看着我，累了吗？"
"什么？"允浩终于定神看着在中，却又凄凉地笑道，"我，不想再吵架了......"
在中伸出手，覆住允浩。
暖暖的温度渐渐传来，只是他从来不知道允浩的心，凉了太久。
"要松手，很简单，放开就好......"在中覆住允浩右手的手没有用力，"只是，放开之前记得告诉我，最好说清
楚一点，不然我怕，我不明白......"
允浩没有说话，眼眸深处印出在中忧伤的眼睛。
"我，没有这样牵过别人的手，就算是皇后，"在中的手换了个姿势，穿过允浩的指缝，十指交握，"更不会是承
麟......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如果要松开，就这样，放......"在中的手刚一撤离，却整个人被允浩用力一拉，跌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