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低诉,出自一个如此美丽的人口中;而这人,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周景轩的心,慌了。
“景轩,别走,陪我好吗?”意乱情迷之际,一个声音在耳畔柔柔的说道,几分央求,几分撒娇,说不出的惹人爱怜,让人觉得,就是天边的月亮,也要给他摘下来。
周景轩没说什么,只是羞涩的低下了头。
十四
这一晚对于周景轩来说并不美好,以至于很久以后,他回忆起这一晚的时候,充盈在脑海中的也只是个“痛”字。
很痛,全身都要被撕裂的那么痛!他趴伏在床上,牙齿紧紧咬住锦被的一角,以防止惨叫声从口中迸发出来。过度的疼痛和强自压抑让他的脸色惨白,汗珠止不住的滚落下来,渐渐阴湿了周围的一片。
“放松点,放松!”
身后的少年不耐烦的吆喝声,以及那不断的“噼噼叭叭”拍打臀部的声音,都让他打从心里冒出一种强烈的屈辱感。
刚还在自己耳边甜言蜜语的人,这时却不带半丝温情,简直就像在吆喝畜牲一样,让人怎能相信他说的是真?周景轩忽然叫道:“放开……放开!”手足乱动,开始奋力的挣扎起来。
澹台仪隆吓了一跳:赶忙用力将他压住:“你干什么?”
“我不要了,你让我走……”
“说什么笑话?这个节骨眼儿你居然想退?”澹台仪隆一时怒火冲天,皇子脾气正待发作,一瞥眼瞧见周景轩惨白的脸色,忽然几分了明白,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嫌我刚才太粗鲁了,是不是?”
见对方不说话,他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轻轻叹了口气:“景轩,对不住,可是我实在太想要你了,看见你就忍不住。其实,我也很疼的。”
周景轩一呆,有些怀疑:“是么?”
“那是自然,你这里还是处子,夹得我很紧呢!”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轻,却带着说不出的淫糜之意,周景轩脸上不禁一红:“那你还……”
“我想和你好啊,难道……你不想吗?”
周景轩迟疑着,点了点头,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忽然发现这傻小子原来也有如此可爱的时候,澹台仪隆心中一荡,凑上去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柔声道:“所以现在你就得放松,放松……”
仿佛催眠一样的口气,完完全全的控制了周景轩的心神,不自觉地跟着他去做,肢体慢慢舒展开来,那疼痛似乎也减弱了许多……
心里才想着,这样就好,千万别再来一次了,一道利刃便从后方挺直的刺入,让周景轩蓦的瞪圆了双眼。好痛!他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来,十指则不自觉地扣住棉被,抓紧,辗转!
“景轩,放松!你夹得我很疼呀。”身后的少年喘着粗气说道。照他的脾气,很想这就挥手下去给那高耸的臀部几个巴掌,可是想到身下人会有的反抗,只得变暴力为怀柔,半撒娇似的道,“我真的好痛。”
于是,本应该是最疼的那个人,因为不舍得心上人疼痛,拼命地放松自己,即使他已经疼得全身直打哆嗦……
渐渐的,麻木取代了疼痛,头脑早已昏昏沉沉,半眯着的双眼只能看见那床柱随着身体的撞击在不停的摇晃着,摇晃着,直到失去了意识。
“娴妃娘娘驾到!”
非男非女的声音在门外高声响起,本已入睡的澹台仪隆猝然一惊。
母妃怎么来了!
一偏头,看见身旁同样被惊醒的周景轩正惊慌失措的望着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发什么愣?还不快起来?”
“怎么办?”周景轩全然没了主张,抱起衣服,一翻身跳下了床。一只脚才落地,两腿间顿时一阵剧痛袭来,让他摔倒在地。
“真没用!”澹台仪隆低低咒骂了一声,四下一扫,忽道,“快,躲到床下面去!”
周景轩顾不得疼痛,一俯身钻入床下。与此同时,门开了,娴妃迈步走了进来。
才走进门,娴妃就是一愣。这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息,似她这般过来人,自然很清楚那是什么。
柳眉一蹙,凤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不动声色的吩咐身后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带上门。”
澹台仪隆匆忙穿好了衣裳,向前行礼:“拜见母妃,这么晚,母妃怎么来了?”
夜宴还没有结束,娴妃忽然发现澹台仪隆不见了。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管教儿子太过严厉,母子之间情分生疏不少,就想借团圆佳节过来探视一番,诉一诉衷肠,却万万想不到,居然撞破了儿子的奸情!她心里又惊又怒,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的道:“我来看看皇儿。你早早的离席,可是不舒服么?”
“啊……孩儿可能是多喝了些酒,头还有些晕。”
娴妃见他眼神不自觉地往床下面扫,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道:“既然这样,赶紧回床上躺着吧。”
周景轩爬在床底下,全身又酸又疼,心中更是担惊受怕,只盼着娴妃赶快离开,好让自己脱身,忽然见一片衣角没藏好露在外面,只好偷偷伸出手去拉回。
“啊!”毫无预警的,一只凤舄狠狠地踩在他伸出的四指上,让他不由惊叫出声。
“还不给我滚出来!”
当娴妃看到床下爬出来的居然是个衣衫不整的男子,再怎么沉得住气也不禁变了脸色。“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眼里还有天理人伦么?”
澹台仪隆扑上去抱住她的脚:“母妃,孩儿知错了!你千万不要告诉父皇!”
“你眼里还有你父皇?”娴妃根本不理会他,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出了门。
她一走,澹台仪隆便瘫倒在地:“完了,被父皇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都是你害的!”说着,向周景轩怒目而视。
周景轩低头跪在那里,也顾不得计较他颠倒事实,心里只是害怕。最怕的是让父亲安定侯知道,丢尽了他老人家的脸面。
两人都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澹台仪隆忽然抬起头看周景轩,柔声:“景轩,我刚才骂了你,你生气了么?”
周景轩摇摇头:“我知道你也在害怕。”
“可我现在不怕了,你也别怕,待会儿他们来了,我就照实跟他们说是我强迫你的,你就没事了。”
万万想不到他会这么说,周景轩一惊,抖声道:“那怎么行?”
澹台仪隆苦笑了一下:“反正母妃早已经知道我在外面花天酒地了,就算我不说,她也定能猜到实情。这样一来,出脱了你,我心里就好受些。”
周景轩心里一阵感激:“可是你……”
“哎,父皇很疼我,不会杀我的,大不了就像我二哥一样被贬到塞外去,一辈子不许回来。”他话音越说越低,显然心里十分难过,可很快的,便展颜一笑,“只要你过得好,我心里就高兴了。”
他的笑容酸酸的,周景轩心里也是酸酸的,眼眶一阵湿润,眼泪几乎夺眶而出,霎时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他受半点伤害,哪怕是拼了自己的性命!
十五
娴妃并没有找来皇帝,反倒是派人连夜把安定侯请来了。澹台仪隆是她唯一的儿子,再怎么做错事,她心里还是向着他的。现在,她只想赶紧把事情了解,祸根除掉。
看着自己儿子衣衫不整的跪在那里,安定侯一张老脸都已经气绿了。二话不说,走上前便狠狠踹了周景轩一脚:“你这逆子!”
周景轩被他踹倒在地,刚刚爬起来,第二脚又已到来,还好被娴妃及时喝住:“侯爷,教训儿子的事,以后再说,咱们先看看这事怎么了结。隆儿,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澹台仪隆低下头:“母后,这事情……其实是……”
“是我诱惑八皇子的!”周景轩赶前一步说道。
安定侯怒道:“畜牲,你胡说什么?”
周景轩看了一眼父亲,又看了一眼澹台仪隆,低下头,咬了咬牙,道:“是我对八皇子心怀爱慕,今天喝了些酒,见他一个人……一个人呆在寝宫,就……就起了歪念。这事跟八皇子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是,都是我不好。”
“畜牲!”安定侯只觉眼前一片眩晕,摇摇晃晃向后退了几步,坐倒在椅子上,喃喃地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隆儿,是这样吗?”
澹台仪隆道:“大致是不错的,其实孩儿也有不对的地方……”
娴妃摆了摆手,看向安定侯:“侯爷,您说这事怎么了结?”
安定侯黯然摇头:“这样的不肖子留有何用?老臣无话可说,要杀要剐,全凭娘娘处置。”
周景轩低垂着头,父亲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明明白白,他心里清楚,父亲是被自己伤透了心,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心头一阵酸涩,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从他起意维护澹台仪隆的那一刻起,就打定了豁出命去的主意,此时见老父难过,心头也不禁有了些悔意。
只听娴妃道:“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涉及八皇子乃至整个皇室的名誉,我实在不想闹大了让外人知道,也不想让皇上知道图惹烦忧,能够私下里解决是最好的。老实说,谁是谁非,我也不想追究。不过周将军是不能再留在宫里了,还望安定侯将他领回去,严加管教。至于皇上那里,就说他身患重病,不能在宫中供职,奏请皇上准他辞官养病,你看如何?”
这已经是最不伤颜面的解决方法,安定侯还能说什么?长叹一声,向外便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畜牲,还不快走?留在这里丢人不成?”
他明明是回头叫周景轩的,可是他的眼睛,却始终没有在儿子身上停留。
周景轩慢慢的站了起来,脚步一动,便感到有一股粘热的东西正从大腿根上流下来,那是几个时辰之前热情的证据,他忍不住看了澹台仪隆一眼,后者低垂着头,却没有看他。他咬了咬牙,踉踉跄跄地跟了出去。
直到那对父子消失不见,娴妃才问自己儿子:“你真的跟那周景轩没有私情?”
“他刚才不是都已经说了?孩儿今天也是多喝了一些酒,糊里糊涂的就……”
“好了,这些事我不想听。”娴妃嫌恶的皱起眉头,招了招手,“隆儿,你过来。”
澹台仪隆走上一步,跪在母亲膝前。
“隆儿,你今年也有十六岁,有些事母妃一定要跟你说清楚。你可知道母妃为什么对你管束得如此严格?”
“母妃是希望孩儿德行端方,讨得父皇欢喜。”
“这只是其一。”娴妃轻轻的抚摸着儿子的头,“母妃还希望你最终能够做上皇帝。”
澹台仪隆一呆:“要做皇帝的不是太子哥哥么?做皇帝多不自由,我才不要做皇帝!”在他看来,能跟三皇子一样,有一间自己的王府,有朝廷的供奉,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人管束,这才是梦寐以求的日子。
“胡说!”娴妃有些恼怒,暗恨儿子胸无大志,“这事由不得你说不,咱们母子将来能否有一线生机就全在你能不能登上王位!”
娴妃出身寒微,本是皇后身边的一名宫女,偶然得到皇帝临幸,从此平步青云,宠贯后宫。为此,皇后心中对她的嫉恨更胜于其他宠妃。娴妃自己也深知这一点,为了保命,力劝皇帝改立太子,传到皇后耳中,自然积怨更深,终于成了水火之势。
“可以料想,一旦太子登基,咱们母子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娴妃紧紧抓住儿子的手,“一定要让你父皇在有生之年扶你登上王位!为了这个,你一定要听话、懂事,不能出任何差错,明白么?”
感到了母亲的恐惧,澹台仪隆点了点头。
“那个姓周的我打发出去了,宫里的人我会封住他们的嘴,至于安定侯……我看他也不敢张扬出去,只要你以后不再跟那小子见面,这事就过去了。”
澹台仪隆笑了起来,枕在母亲的膝上,撒娇似的道:“母妃请放一百二十个心,那个臭小子我看见他就觉得讨厌,你把他赶出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跟他见面?”
娴妃将信将疑:“但愿如此!”
十六
日子总是这样,你一天一天数着,似乎总是过得很慢,可蓦然一回首,却发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出很远了。眼看着,到了寒冬腊月。
这一天,冯时彦奉命出宫办事,他照例去御马房取出自己的坐骑。不知为什么,目光停在马场里的时候,眼前忽然浮现起一个少年的模样,双手紧紧抓牢飞奔的马儿,脸上的神情是倔强的、骄傲的。
人都是健忘的,那个少年离开这里也有好几个月,他来的时间本就不长,渐渐的,人们已经将他淡忘了。只在触动某些事的时候,才突然想起,原来还有曾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