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左眼对上你的右眼（出书版） BY 周礼

晓晓！

晓晓心神不宁地转过身。

“晓晓，再过一会，我们差不多准备登机了。”董先生走过来爱怜地搂住他的腰。

“嗯。”

候机大厅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施意晓先生，施意晓先生请注意，您的朋友有紧急事情在找您，请您听到广播

赶快到广播台来。施意晓先生，施意晓先生请注意……”

“好像有朋友在找我。”晓晓腾地从座位上站起身，为难地看向董士成。

董士成无奈地笑了笑：“那你就去吧，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晓晓点点头，迅速向广播台跑去。

白色的推车，白色的被单，冰冷的针头，枯黄的输液管……一切都像一场噩梦。只是这梦来得太快，就在不经意

间侵袭了晓晓的大脑，不断地蚕食着，让人痛不欲生。

方越戴着氧气罩，全身插满导管，被紧急推往手术室。

晓晓扑到推车上跟着跑：“阿越，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啊！”

“先生，请你不要妨碍我们抢救病人！”护士小姐喝斥道。

“不，让我陪在他身边吧，我不会妨碍你们的！求求你们！”

任凭晓晓如何哀求，护士们就是不让他接近手术推车，连曾真也在一旁劝着他。就在众人拉拉扯扯的时候，方越

却突然像是被惊醒了一般，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

他大张着嘴，粗重地喘息起来，手缓缓抬起，像是在召唤着谁。

晓晓奋力摆脱开众人的纠缠，再次扑向手推车。

方越凭着仅有的一点力气，揭开氧气罩，朝晓晓艰难地张了张嘴。

“你想说什么吗？”晓晓将耳朵凑到方越的嘴唇边。

“晓晓，”方越嘶哑地喃喃道：“我，刚刚和真哥，还有，主刀医生，说、说过了……如果我，救、救不活了，

就把，把我的左眼捐给你……这样，你或许就，就能重新画画了……”

晓晓的眼泪如泉水般涌出：“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我不要你死，你不会死！”

“再让我说最后、最后一句话……你可以，最后，吻我一下吗？”

晓晓抱住方越的头，轻轻地将彼此的嘴唇重迭，眼泪流淌、泛滥在口中、唇际，分不清是你的还是我的。

“阿越，我对你撒了谎。其实很久以前我就发现了，我喜欢正严哥，只是爱上了希望被宠溺的错觉……我真正喜

欢的人是你！只是……无法战胜我自己。”

方越微笑着闭上眼睛：“有你这句话，我，就是死也值得了……”

一切彷佛回到了最初的相识，温存的亲吻，紧紧的拥抱。

【尾声】

宾客满堂的画展现场，一幅幅绘画佳作呈现在人们面前。晓晓慢慢地踱步在众多画作中间，当走到一幅巨大的竖

式油画前面时，他停下了脚步。

抬起头，向油画望去——一位美貌的男子赤裸着身体，双手环抱在胸前，头向上高高地仰起，神情安详宁静。

紫色的秋牡丹环绕在周围，似乎有微风吹过，发丝迎风飞扬，紫色的小花亦随风飘散看去。万道霞光自年轻人的

头顶射下，耀眼的光芒映入他的眼底，瞳孔中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华彩。

——正是晓晓曾经参加炫舞比赛，在最后一刻留下的倩影。

不知为什么，晓晓的眼眶开始湿润，低下头，看向作品下方的小牌子，上面写着：《重生的阿多尼斯》——作者

：方越。

蹲下身子，晓晓旁若无人地痛哭失声。

温暖的阳光抱拥着白色的床铺，方越打了个哈欠，试图抬起手伸个懒腰，却为疼痛所迫，只得又缩了回去。

“乖乖的，别动！”

方越这才发现有人坐在自己的床边，着实吓了一跳。

“晓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吭一声啊。”

“来了好久了，你居然一直没发现，真像猪。”

见晓晓笑得奸诈，方越将眼光从他的脸部向下移去，赫然发现他的左手中夹了一块画板，右手则操着一枝铅笔。

“啊！你趁我睡觉偷画我！”

“呵呵，”晓晓开心地笑了起来：“我的画技可好了，把你睡觉的懒猪样，刻画得唯妙唯肖，包括……你的口水

。”

方越又羞又恼：“啊！我的光辉形象啊！”

“要看吗？”

“快给我看！”

“就不给你。”

方越趁晓晓不注意，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上了床：“我让你调皮！”

两人打闹着滚作一团。方越突然抱住头，痛苦地呻吟起来。

晓晓急道：“你怎么啦？头又痛了吗？”

方越突然伸出左手勾住他的脖子，顺势在上面亲了一口，用计谋得逞的口吻说道：“偷个香。”

“你！坏蛋！”晓晓的脸蛋红红的，看得方越心中暖洋洋。

“晓晓，昨天真哥才告诉我，在我抢救期间，你去看画展了？”

“嗯。”

“看见了吗，觉得如何？”

晓晓噘起嘴，佯怒道：“一点也不好，把我画得那么难看。”

“是啊，我家晓晓最好看了，我用区区一枝画笔，又怎能勾画出你的神韵？”

晓晓甜甜地笑起来，捏住了方越的大鼻子：“算你嘴甜。”

方越突然不吭声，定定地凝视着自己的爱人。

“噗！”晓晓偷笑。

“怎么了？”

“你头上纱布好好笑！”

方越摸了摸缠在右眼上的白色纱布。

“你啊，真是乱来，车祸引起视神经损伤，幸亏抢救及时，要不然右眼就废了！”

“说起来，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弄伤右眼了。”

“以后可得多加小心，眼睛是画者的灵魂。”

“嗯。”

方越点头，突然一声不吭的神情，严肃地看着恋人。

“干嘛？独眼龙。”

“晓晓，你是只属于我的阿多尼斯。”

轻轻地扑进他的怀里，晓晓低喃：“那你要发誓，做我永远的阿弗罗狄特。”

“I swear.”

方越歪过头，用左眼凝视着晓晓的眼睛，慢慢靠近。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溜进来，恰好投射在晓晓的右半边脸庞。方越清晰地看到，他微红的双颊，浓密的睫毛

低低垂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