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寒纪事(风篇 生子)缚妖+番外——牧秦

作者:牧秦  录入:06-08

「明旭,我下不了手打掉孩子,我想生下来……」

白夜恨那个人类,却也同时深爱着他。从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他和白夜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他们住在一起,彼此照应,直到孩子顺利出世。

他以为他们即使不能有爱,至少还是出生入死、福祸与共的好友,他以为时间会慢慢冲淡白夜对那个人的爱与恨,他

以为他们仍旧可以和以前一样生活,除了多个孩子,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低估了白夜对那个人的感情,背负情伤的白夜,始终无法自过去的情伤中走出来,于是……

白夜自毁道行,坠入轮回,在他怀里化为尘土。

他一心所爱的人为了另一个男人自尽,留下他与那个人类的孩子。

谁又能了解他的痛苦?

他遵照白夜遗言,抚养孩子长大成人,直到孩子能独立,不再需要他照顾了,他离开隐居地,独自回到自己千年前出

生的地方──孤雪山。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他来到山顶的冰窟,设下结界,将自己连同过去的记忆一起,冰封。

没想到,命运仍然不肯放过我,四百年后,白夜,我竟步上你的后尘。

人类总是负心,你曾这么说,现在我感同身受。

日风全都想起来了。

睁开眼的一刹那,记忆全部回到脑海中。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屈屈一副缚妖锁竟轻易困住他无法脱身,他何时变得如此可笑,软弱可欺?

日风坐起身,烈天寒不在屋内,挤在床边的是一群御医,哦,还有叫杨潜的人类也在,他们见他醒来,全都目光一致

看着他,表情是明显的松一口气。

「谢天谢地,日风公子你总算是醒了。」杨潜立刻命人去通知烈天寒,随后来到床前,「你再不醒皇上就要砍人了,

这三天来咱们没一个敢合眼,全守在这儿呢,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

蓝眸淡淡地扫向他,日风开口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弋沙皇室的祖庙在哪?」

「祖庙?」杨潜一愣,坦白回答道:「就在星拱门东方三里处,一座巨石建筑就是了,公子问这做什么?」

日风冷淡地看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迳自下床走出房门。

「公子,你要去祖庙吗?公子?」杨潜在他身后喊着:「你的身子尚未复原,不如改天再──」

日风走得很急,不待他说完就没了踪影,要不要去追?杨潜犹豫了一下,觉得日风似乎和平常不大一样,他还是先去

禀报皇上再说。

谁知烈天寒反应激烈,一把扯住他,「你说他去了祖庙!?」

杨潜被主子吓一跳,惊疑不定,「这……需要属下派人拦住他吗?」

烈天寒狂风一般追出去,急如星火,杨潜见状急忙召集人手赶往祖庙。

行经三重门,绕过一座祭坛,日风站在以白色巨石堆砌建造而成的巨大建筑前,抬头仰望,白色的建筑物披上雪装,

更显出它的巍峨壮丽、雄伟庄严,举步踩上石阶,推开沉重的木门,日风笔直走至殿内最深处,一座石造神坛前。

神坛两旁供奉着弋沙历代先皇的牌位,正中央则是一只没有顶盖的水晶匣子,里头以明黄软缎衬底,一颗流光莹灿、

如鸡蛋大小的透明珠子静静躺在软垫上,散发柔和的光芒。

「佛藏天眼珠……」

日风先向左右望了望,没看见烈天寒派来看守天眼珠的人,估计若不是烈天寒骗他,就是看守的人怠忽职守,偷懒去

了。

也是,镇日和一堆牌位窝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谁待得住。

天眼珠的光芒似乎因为他的接近更为耀眼,它和属性内敛的光明镜不同,是蕴含无上法力的上古神物,即使被封住妖

力的妖怪也能立刻感应出来,缚妖锁就更不用说了,与天眼珠一比犹如破铜烂铁。

日风收敛心神,先作好心理准备,而后一咬牙,蓦然伸手抓住那颗珠子。

这简直是自杀!

剧痛瞬间如电流般窜遍全身,日风死死抓住天眼珠不放,倒在地上痉孪抽畜,声声哀鸣,五脏六腑彷佛都要碎裂。

死亡,也不过就是这样。

捱过最艰难的一刻,他就能解脱,重获自由。

两种神器互相抵触,缚妖锁势弱,抵抗不了天眼珠的力量,喀喀两声,先后自日风的手腕上松脱,掉落地面,砸出好

大的回音。

缚妖锁松开的瞬间日风就放开了手,任珠子在地上滚啊滚,最终停在角落。

他捱过去了,逃过死神的魔爪,迎接他的是渴望已久的自由。

日风能感觉到,久违的力量正一点一滴回到体内,他出了一身汗,躺在地上起不来,胸腔剧烈地上下起伏,他努力调

匀气息,试着在最短时间内恢复体力。

烈天寒肯定已经追来,他必须尽速离开。

妖与人类,注定有缘无份。

日风的目光正对着滚到角落的珠子,片刻后,他用力眨眨眼睛。

珠子似乎冒出一缕白烟,糟糕,是产生幻觉了吗?

白烟在半空中打旋,渐渐凝聚出一个似陌生似熟悉的身形。

日风不可置信地瞠目结舌。

那身影亭亭柔立、美艳妖媚,举手投足皆是万般风情。

「丹朱?」

妖媚男子对他浅浅一笑,「没想到是你放我出来的,明旭。」

淡薄的影子飘在空中,那是一缕魂,而非形体。

日风拚命支起身子坐起,微微沙哑的嗓音激动。「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是谁下的手?是谁杀害你,将你的魂魄封

印在天眼珠里?」

丹朱上下瞧着他,不答反问:「那些不重要,反正我都已经死了,倒是你,怎会落得如此狼狈不堪?白夜不是与你形

影不离么?人呢?」

日风低下头,垂落的金发遮去他的表情。「他死了。」

「啊?」丹朱万分吃惊,「白夜死了?」

「四百年前就死了,那时你已失踪一百多年,我和他为了寻你几乎走遍天下,然后,他遇到一个人类……」

日风哽噎着说不下去,丹朱似是了解了什么,轻声一叹。

「又是为情所伤,为爱所苦么?咱们妖怪一旦爱上人类,绝不会有好结局,像我,像白夜,明旭,你是否也坠入情网

呢?」

日风无语,丹朱接着说:「先出事的是玄黄,然后是我和白夜,咱们四个最终只剩下你了,明旭,你是我们当中最心

软的,外冷内热,意志也最坚强,你可得活久一点,死亡不适合你。」

日风眼眶泛热,「丹朱……」

「哎,外头好像有人来了,你起得来不?」

日风试着移动身躯,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我得赶紧离开,你怎么办?」

「不是去阴间报到就是成为孤魂野鬼,再坏也不过是魂飞魄散,今日能再见你一面,于愿已足,我已别无所求,就让

好朋友用尽最后一分力量助你脱身可好?」

他的妖力尚未完全恢复,天眼珠造成的伤害致使身体复原缓慢,凭他一己之力的确很难脱困。

「谢谢你,丹朱,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能再遇见你、白夜和玄黄,我们还会是最好的朋友。」

「呆子,你就是这点最讨人厌,害我也快哭了……」

日风抿唇微笑。

「我想回孤雪山,离这儿远了些,你能帮我吗?」

「那有什么问题。」

当烈天寒匆匆赶到时,早已遍寻不到伊人踪影,地上徒留着一颗珠子,和一副冷冰冰的缚妖锁。

缚妖 19

三个月后。

冰雪消融,春回大地,处处显露生机,孤雪山自冬眠中苏醒,由于它位于弋沙的南方,春天总是比其它地方最先莅临

日风于整座山周围设下结界,普通人类将会在错综复杂的路径中迷失,找不到入山的正确路径。

山里的动物们都安全了,而他也不必担心烈天寒的威胁,在这里,他活得自由自在,恣意舒畅,虽然一直忘不了那个

人。

或许永远待在山上,远离俗世尘嚣,将对烈天寒的情埋在心底,不再踏足人类的地盘,也不会沾惹麻烦上身。

可是他的心中还牵挂着一件事,战争。

丹朱说得没错,他太心软。

人类要自相残杀根本与他无关,但他依旧忍不住来到战场,旁观弋沙与金敕国的联军攻打大齐边关城池,杀声震天,

一条又一条生命在战争中消失,铁骑踏着血流成河的土地,踩着士兵的尸体前进,那是他永远也忘不了的画面。

无情而残忍。日风的心因不忍而颤抖,这太疯狂了,珍贵的生命在战场上比野草还不如,他必须做点什么来阻止这场

战争。

烈天寒……他在哪里?军队是由他亲自指挥吗?日风的目光竭力逡寻,试图在千军万马中找出那个男人的身影,一抹

红吸引住他的目光,却不是烈天寒。

在战场中冲锋陷阵、英勇无敌,如入无人之境的红发男人,身上的金色战甲无比耀眼,跨下骑着一匹汗血宝马,手中

宝刀利落挥舞,每一刀落下都是一条人命。

这个人想必就是金敕国的主将,那烈天寒呢?日风调开视线移往战场另一头,望见大军后方一座山丘上,一列小队正

在那儿观望战局,为首的那个人身穿银蓝战袍,虽看不清面目,但是日风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烈天寒。

骑在马上英挺昂然的男人,仍是记忆中的威武英姿,日风的心莫名刺痛。

明旭,你是否也坠入情网呢?

是的,他坠入了情网,爱上白夜以外的人,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妖是妖,人是人,自古以来,妖与人,从来就没有

好结局。

日风静静旁观这场战局。大齐军队的实力不弱,且占了地形的优势,城池易守难攻,问题是弋沙与金敕联军数量庞大

,且对于攻打大齐之事早已计划许久,准备充足,若大齐死守城门打持久战只怕也撑不了多久,假使援军无法及时赶

来支持的话,城池迟早被联军攻破。

他该不该插手,介入这场战争?

联军鸣金收兵,日风望着烈天寒策马下丘,与自战场退下来的红发男人交谈了几句,随后各自带领自己的军队回营。

日风悄悄跟踪弋沙军队,来到他们扎营的地方,和金敕的营区相距不远。

他一直等到夜深才施术掩去身形,无声潜进弋沙营区,直接来到主帐外。

帐里有人正在交谈,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日风皱皱眉,从帐帘缝隙望进去,见到他思念挂怀的男人,还有他恨不得除

之而后快的女人。

梵玉!?她来做什么?

更教日风震惊的是,烈天寒低头吻了那个女人!

烛火熄灭,日风光听声音就知道,里头的人正上演春色无边的戏码。

这到底算什么?他走了,烈天寒一点也无所谓,不担心不难过,还能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一夜春宵?

白夜,这就是你曾经有过的心情吗?一种被背叛的难堪迫使你远远地逃离,逃到他找不到你的地方,你面对不了现实

,但我和你不同。

日风咬牙切齿,掀开帐帘一角,闪身入内。

烈天寒,你这个混帐。

缚妖 20

榻上云雨方歇,烈天寒做完就翻过身背对她,一句事后的甜言蜜语都没有,梵玉早已习惯他的冷漠。

烈天寒不爱她,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复那个不告而别的男人,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因爱而生恨的烈天寒,早已不是

她所认识的那个人,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

爱与恨,纠缠着每个人,谁也无法得到解脱。

「天寒……」身旁的男人没动静,梵玉提高嗓音又唤了一次,还用手去摇他,声音微带惊恐,「天寒!」

烈天寒终于回过身来,略显不耐道:「干什么?」

不待梵玉回答他就看见了,黑暗中,日风站在榻前森冷无比地看着他们,手中持着烈天寒的长剑,剑锋抵着梵玉修长

美丽的颈项。

烈天寒出乎意料的镇定,黑眸炯炯发光,像是黑暗中猫科动物的眼睛。

「你来了。」

「我应该没打断你的好事。」日风斜眼瞥向梵玉,目光阴冷。「别来无恙,皇后娘娘,你没忘记我是谁吧。」

梵玉不敢乱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怕下一刻人头落地。

烈天寒推被坐起,露出健硕性感的裸身,在没有光线的帐内,即使视线模糊也依然能辨识出那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

日风甚至不用去看,光凭想象就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裸体美男图。

日风感觉体内有把熊熊烈火,嫉妒和愤怒之火。

「日风,别闹了,把剑放下。」

日风手一颤,他不再喊他阿风了。「我要杀了她!」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她害死我们的孩子,你却一昧护着她!」

「不护她护谁?她是我弋沙的皇后。」

一句话敲醒梦中人,日风先是愣住,而后单手掩面,低低笑出声来。

以往烈天寒就是对他太好,让他忘了自己的身份,梵玉是弋沙的皇后,是他明媒正娶的妻,而自己呢?到如今日风才

恍然大悟,对烈天寒而言,他只是个妖怪,能当宠物解闷的妖怪。

长剑自梵玉脖子上移开,日风不断后退直到撞上桌角。

「日风?」

他还在笑,笑声里的自嘲与绝望让烈天寒心生不安,有些后悔说出那句话。

笑声渐渐停止,帐内静得可怕。

突然,日风说:「可否单独谈谈?」

烈天寒立刻赶人。「梵玉,回你的营帐去。」

「可、可是……」她不想让情敌和丈夫单独相处。

「出去!」

梵玉咬着红唇,心不甘情不愿地下床,摸黑穿上衣裳,再一路摸索着走出烈天寒的营帐,临走前借着掀开帐帘时照进

帐内的月光,她回头愤恨地瞪了日风一眼。

碍事的女人走了,日风手一松,长剑落地。

「你特地来找我?」

日风闻声抬头,烈天寒正站在他面前,双手一左一右撑在桌面上,将他包围在他的世界里,男人一丝不挂,整个人贴

过来,日风甚至能够清楚感觉到某个坚硬的东西正抵着他的大腿。

「先把衣服穿上!」日风万分窘迫,伸手欲推开他,但掌心一碰触到那热烫得吓人的胸膛马上又缩了回来。

「你专程来找我叙旧不是?既然如此,衣服穿了又脱岂不麻烦。」

烈天寒说着把唇凑上来,日风拚命闪躲。「鬼才找你叙旧!」他躲得十分狼狈,一时不慎,仍是让他给吻着了。

日风气极发狠,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一咬,嘴里顿时尝到甜腥味。

烈天寒却没有放开他,反咬他一口。

他们像野兽一样互咬,烈天寒不肯放开他,而他也不肯就范。一场角力于焉展开,日风已经不是失去记忆的那个软脚

虾,可他也不想把妖力浪费在这种事上头,于是他寻得空隙,找到目标,狠狠地用力地,往烈天寒赤裸的肩头上咬下

去。

一声痛呼外加咒骂,下一秒日风的背撞上桌面,痛得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烈天寒就在他上方,看着他的目光像恨

不得将猎物拆吃入腹的狂兽。

「那个女人没喂饱你吗?」

「你说呢?」

烈天寒双手制住他,低头以牙齿咬开他腰间的系带。

「烈天寒!」他惊叫:「我不是来让你做这种事的,再不放开我不客气了!」

男人终于停手,抬眼看他。「我知道,你来是想说服我彻兵,但是战争已经开打,来不及了,再说我也不想停战。」

烈天寒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饥渴。「你这三个月来有想我吗?孤枕难眠时有边想着我边解决需要吗?一定有的,日风

,像我就非得想着你才能硬起来。」

日风只要忆起方才他和梵玉……心就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啃咬似的难受,再加上烈天寒袒护梵玉所说的那句话,在在都

教日风失去理智,脱口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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