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接过带子,递给负责管教男孩的建波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转身出门。
参加拍卖的是两个男孩。
一个大约十五、六岁,大大眼睛,灵动的眼眸,乖巧可爱的模样,很讨人喜欢的柔弱模样,有当年我刚刚卖到仙境的
感觉。
另一个,就是刚才引起我注意的骚乱的那个男孩。
说男孩其实也不算,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吧。
模样……
怎么说?
比森还漂亮。
细细的眉毛,弯弯的眼眸,白皙的肌肤,丰润的嘴唇,纤细匀称的身材,,眼眸流转处绽放出清纯与娇媚融合、柔弱
中透露出刚强的矛盾气质。
很漂亮的男人。
一看资料,处男。
果然是上乘的货色。
如果好好培养,可以成为将来仙境的支柱.
第十九章
和司仪迅速接洽好有关拍卖的事宜,确定一切无误后,我从后台出来。
建波皱着眉头站在通道上,犹豫不决地似乎在思考什么难以下决定的事情,我从他身边走过,他居然没注意。
什么事情能让全仙境甚至是全帮派都闻名的笑面虎大人陷入如此专注的沉思中,我有点好奇。
但是,一转眼,望见远远正在往我的方向张望的荪溥,我改变了主意。
自己的事情都还没解决,还是别沾别人的事情得好。
荪溥见我出来,远远的就迎过来,可是到了面前,却又紧张的不知道对我说什么。
我暗自哼了一声。
“青宏……”荪溥过来拉我的手。
建波恰好这个时候也从后面追过来,局促的问我:“青宏,那个……拍卖的事情就绪了吗?”
我微微挣脱荪溥的手,转头回答他:“已经弄好了,马上就开始,人都准备好了吗?”
“嗯……”建波看我一眼,我从他眼光中看出他的古怪。
联想到刚才他的表情,隐隐觉得他的失常和今天的拍卖有关。
虽然我们不算很好的朋友,但是在仙境能说得上几句话的,除了旭哥,也就只有他了,多少对他的事情还是关心的。
我回头对荪溥说:“我一会过去,你先坐着等我。”
“真的?……那一定要过来!我等着你。”荪溥这时的表情就像个固执守着自己宝贝糖果的孩子。
我没再理他,拉着建波的衣袖往通道上走。
“究竟什么事?你刚才开始就吞吞吐吐的。”我好奇的问。
“昨天你病了,没看到新来的那个男孩。”建波避开我的眼睛。
脑子里自然浮现的是那个很漂亮的男人,“是那个叫Crane的吗?刚看到照片,很漂亮。”
“不仅是漂亮,还很媚态但又似乎很保守的男人。”
我凑过脸去,几乎贴着建波的鼻子,仔细打量他脸上的每一寸表情:“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建波居然会脸红,天哪,从来没看到过的奇观!
我拍拍他肩膀,“看上就看上了呗……去追啊!难道还能难倒我们廖经理?”
“别取笑我,”建波白我一眼,“他不是我们圈里的人,对男人间的事情似乎完全不懂。……而且,别看他表面柔弱
怯懦,骨子里固执刚强的很,这点和你很象。”
我了解这种人,决定了一件事就很难更改,我自己也是个认死扣的人。
建波苦涩的笑笑,看样子,这位情场高手大人是动了真情。
舞台上司仪高声吟唱着拍卖会正式开始,建波整理了下衣服,回手拍拍我,换上他平时的笑容,装作无所谓的说:“
算了,就算现在想追也没办法了,他马上就要被卖掉初夜权。……你也别站在这里瞎操心了,你那位不是还等着你吗
?”
“他?”我憋憋嘴,心底的恨意和自卑依然没有消除,我自嘲的笑笑,“大概也和你一样,不适合我吧。”
“青宏,有时候我们这种人只能偷的半日温存,别奢望一辈子。”建波无奈的安慰着我,“去吧,别让他久等,他那
种身份地位的男人肯来向你道歉已经是很大牺牲了。你就原谅他,暂且享受着你短暂的幸福时光,不去想将来和得失
的问题,你会轻松很多。”
我点点头,建波说的有道理,我们这种同性恋,又是从事出卖身体的工作,哪里能找到真情,逢场作戏的人多的是,
难得有个愿意对自己好,又肯屈尊降贵来给自己道歉的人,实在不该多奢求什么。
可是心底依然是隐隐作痛。
我……还是期盼着那可望不可及的爱情与厮守。
回到荪溥的卡座,他高兴看着我坐下,殷勤地给我倒了杯酒递给我,眼睛闪闪地望着我:“青宏,不生我气了好吗?
……我以酒谢罪。下次绝对不会说这么过分的话了,我保证。”
虽然说的话非常“世俗”的官场套话,但刚刚我自己以已经相通,也就欣然接过他手里的酒,一杯喝下。
荪溥看到我原谅了他,猛然冲过来,一把牢牢抱着我,在我耳边低声说:“青宏,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看到你和别的
男人,我心就像被刀割般疼痛。……以后别再和那些男人纠缠了,好不好?象今天这种脱衣舞,也不要跳了好不好?
……看着那么男人用贪婪淫秽的眼光盯着你的身体,我……我真像把你严严实实的遮起来!”
我嗤笑着他的幼稚,可是却被他言语间透露出对我的占有欲感觉窝心。
或许我一辈子都找不到我想要的那种幸福,但是,能得到他的爱,也算没有白白爱他一场啊。
我放软身子靠近着几天都不曾好好依靠的身体,原本身体的晕眩不适似乎也随着心情好转减轻了很多。
我们静静依偎着,感觉着久别的温暖怀抱,我甚至想就此伸出手挡住时光老人手中的时钟,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
耳边突然杂乱起来。
好像夹杂着润书的声音。
我们急忙分开,掉头一眼,润书不知道何时跑到另外的卡座,正在和一个看上去粗俗暴虐的男人理论着什么。
润书眼中难得的认真神色让我心里暗自一惊。
一打量,果然,旁边是那个连建波都动心的男人Crane燃烧着斗志的发亮眼眸和用力挣扎着企图挣脱押解着他的保安人
员的模样,一下子明白了润书眼中那令人惊诧的执着。
他……大概也被那个美丽的男人打动了吧。
“我去看看。”
我一把拉着荪溥的手,“别去……你朋友他……大概看上了那个男孩。”
“润书他?”荪溥惊讶的程度不比我少,“他不会喜欢男人的啊,那么儒雅保守的人。”
我瞄了他一眼,无言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叹气般低声说:“爱情这种东西,可不是自己是什么人,自己希望什么样
的感情,就可以自己控制的。”
荪溥看看我,再望望润书那边的情况,似乎也了解了润书执着的是什么。
他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也对,润书一直都遵从着家里的安排读书、结婚、工作,其实活得也挺无奈,要是真有喜欢
的东西我到宁愿他能主动追求。”
我举起杯子凑头一口喝尽,再就口渡到他嘴里,甜笑着说:“那你就别去搅合。……我们也上楼去吧。”
对我的明示,荪溥愣了一下,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挽着我的腰站起来,“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留我下来。”
“不是原谅你了吗?……不过,话说前面,我感冒没好,不能太激烈。”
他轻轻在我唇上印上一吻,宠溺地说:“是,女王,我会很温柔的。”
荪溥果然很温柔,仅仅只做了一次,而且为了减轻我的负荷,采取了最容易接受的背卧式,以免我体力不济或者腰部
太劳累。
这种忽冷忽热、又喜又悲的感情迟早会毁了我,尽管身体在他温暖的臂弯里,我却隐隐看到了我们未来灰暗的结局。
于是我们又恢复了以前的关系。
我谢绝了仙境的所有客人,也把脱衣舞的工作完全交给了另外的男孩。
严森自从上次与罗翔言和之后就离开了仙境,跟着翔哥在市区买了房子正式开始了他们的同居生活。
我和建波去看过他。
活象一个满足的小主妇,系着围裙,满身油渍的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着翔哥的晚餐,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再也不是
仙境里那个刁钻善嫉的小少爷了。
看到我们来,高兴的忙进忙出为我们张罗着茶水。
看到他那么幸福的模样,我好羡慕。
心里感受到那么甜蜜的恩爱,连着几天心底都残留着那分甜腻,对荪溥也温柔了很多。
私下也问过荪溥,为什么这次严家的老总们没过来捣乱。
他搂着我,无奈的说:“严森那个小子,从小到大都是个任性妄为的被宠坏的独子,这次又是在电话里要死要活地威
胁他老爸,严总实在拿他没办法,虽然已经说明要是他和男人同居就宣布解除他的继承权,断绝父子关系,但严森根
本不吃他老爸那套,结果,还不是严总自己让步了。”
我羡慕的想象着严森在电话里恶声恶气地威胁他父亲,而严总却在那头长嘘断叹地情景。
父亲……
我的爸爸……
很久没有想到过他了。
不知道他卖掉我之后,是否换上了那笔债,是否过上安稳的生活?
他现在怎么样了?
严森真的很幸福,不仅有个爱他的情人,也有一个宠爱他的家庭。
确实有值得骄傲的本钱。
我——只不过是个只能靠依附男人过活的棋子而已。
12岁以前是爸爸的棋子,12岁以后是旭哥的棋子,现在——是荪溥的棋子。
爸爸要的是我的照顾、旭哥要的是我的身体,荪溥——要的大概是真情吧。
而我最为棋子,却无权向操纵着我的主人企求什么。
第二十章
这几天天气突然降温,已经隐隐可以感觉到冬天脚步越来越近的寒冷。
难得有阳光的周末,温暖的阳光撒在仙境美丽的庭院内,糅合着早上蒙蒙的薄雾,真的有人间仙境的意味。
我懒洋洋地靠在办公室落地床边地沙发上,呆呆看着光线一丝丝从树丛中缓慢穿过,投射在草丛中形成条条光带,那
光带渐渐地宛如长了脚的小精灵,在地上蜿蜒前进。
建波与朋友约着出去打球,拿着大大的网球包,看到我一直靠着发呆,过来揉揉我的头发:“青宏,要不要跟我一起
去?你又好久没运动了,难得的好阳光,出去光合作用一下,免得生霉。”
我仰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懒懒的微笑,“不想动,你去吧。”
“最近越来越懒散了,怎么?心情不好?你……和那个吴荪溥不是正交往的火热吗?”
我打开他乱揉我头发的手,好笑的看着他:“你还有精力管我?你那个宝贝呢?怎么不去追?”
他的笑容一下子沈了下去,微微苦涩的叹口气,“我也想啊,但是……他连名字地址都没留下,怎么找?”
“这还不容易?找翔哥帮忙,还怕搜他不出来?”
建波苦怪的看我一眼,“你也知道的,森那件事,翔哥多少还是有些生气。”
他看我又懒懒的伸长了脚靠进沙发,一副不打算起来的模样,放弃了劝我出门的打算:“那我先走了,家里帮忙照看
一下。”
旭哥和陈明出去度假去了,据说是去澳洲,因为陈明突然说想看看树熊。旭哥对陈明的宠爱几乎到溺爱的程度,当时
马上办手续,双双飞去。
他们经过那么多磨难,经历那么多年才终于可以在一起。
不知道……我的将来究竟是什么样子。
应该,没有机会和荪溥厮守的可能吧。
怀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我动也不动地望着窗外,打来的人很执着,大有我不接决挂机的架势,实在是吵得我不耐烦,
我才摸出手机。
来电显示是荪溥,我一愣。
今天不是陪着他妻子会娘家了吗?
“喂。”
“青宏,在做什么?”他温柔而爽朗的声音总是让我心中猛跳。
“唔……什么都没做,在看阳光?”
“看阳光?”他惊异的重复了一句,“很无聊吗?……我半小时之后来接你,你收拾一下。”
我抓紧手机,猛然坐直了身体,“你不是陪你妻子在娘家吗?”
“她被她姐姐们拉出去逛街去了,孩子也跟着外婆去淘气堡,我现在有空。”
“哦……”原来如此,我永远都是他空闲时才会排到的候补。
荪溥一见我就埋怨:“怎么穿这么少?”
我看看自己的厚型T恤加厚毛衣,牛仔裤,很好啊,不觉得冷。
“去拿件外套,别看阳光灿烂,只有16度呢。”
“不了,这样就好,我不觉得冷。”打开门上车,“我们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
车子慢慢驰回市区,转向高速公路入口,上了高速路。
我奇怪地看看荪溥,他但笑不语。
一个个城市的路牌过去,我们已经离开C市快1小时路程,汽车终于在下一个出口拐出了高速路。
J市是个新兴工业城市,新城非常漂亮,整齐划一的街道,清爽美丽的绿化带,参差林立的商店和办公大楼。
荪溥一路驰到临近市中心一家小店门口停下,把我拉下车。
这是个经营建筑工具的小店,窄窄的门面堆放着砂轮、磨砂片、劳保手套、焊条、钉子、钻花等等的东西。
一个女人背着我们正在清理货品,听我们进来,忙回头招呼:“您要买点什么?”
荪溥客气的说:“请问宋老板不在吗?”
“他送货去了,一会回来。你找他?”
“我们是他在C市的客户,想找他谈谈供货的事情。”
女人脱掉手套,搓搓手,把我们迎到后边一个看似接待区的沙发上坐下,给我们倒了水,“你们先坐坐,我马上跟我
先生联系。”
我四下打量店铺,从我做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后面夹出来的大约15平方左右的屋子里有张床、简易的橱柜,灶具饭桌
,看样子这家人住在这里。
女人在打电话,我这才看清她的样子,40来岁的模样,淳朴勤劳的模样,大概太操劳,额头已经有好几缕白发。
“喂……阿彬,还有多久回来?……嗯,这里有两位客人等着你……好,我告诉他们。”
她挂上电话,回头露出温柔的笑容对我们说:“你们稍等,我先生最多10分钟就到了。”
宋……彬……
心突地一跳,我猛然回头望着荪溥。
他温柔地对我笑笑。
我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手也止不住地发抖。
已经……8年没见了……
荪溥伸手紧紧握住我发冷颤抖的手,鼓励地给我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