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烟男人 中——屈指流徙

经够丢脸了。不想再在他面前丢脸了。

“没事。”想到这，林文自是不敢跟请闻清帮忙。

“迷路了？”不会是这个答案吧，因为一般人哪里会走到那里去，“还是找人？”

“找人，是找人。”忙不迭时地回答，林文的头就差没贴到车窗上了。

很想把对方的脸转向自己，然后像以前一样对他板起面孔，就能知道所有答案了。

“真的找人？”抬头看向正前面，快要换红灯了。

“不是，啊，是，是。”下意识地回答出不是，说出来后才发觉自己前后矛盾。

是还是不是？踩下油门，闻清观察着左右的车，“我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你要是觉得为难，就不用回答了。”

他生气了吗？悄悄转过头，对方没有在看他。不喜欢对方生气，这是从以前就知道的事，只是没想到，到现在自己还是

不喜欢对方生气，有些弥补地说着，“我迷路了。”他要笑就笑吧，反正自己在他面前也算丢尽了脸。

想回答我就知道，最终还是忍下来，对方脸皮不像当年那么厚了。这个想法有些好笑，但的确如此。

“哦，以后小心点。”车子转向右边，步行街快到了。

就这样？以为对方会继续问下去，却只是说声小心。讷讷地开口，“买样东西，没买到。”

回头看了眼林文，闻清觉得有点奇怪，他刚刚不是愿意说吗？现在怎么又说了，但对方既然说了，他就不能不回应了。

“买什么东西。”

“这个…”说到这个，林文还是有点犹豫，说出来肯定要被对方笑。

“没事，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下意识地摸摸对方的脑袋，然后收回手继续握在方向盘上。

这个动作自然没有被两人忽略掉，闻清开着车的手依旧稳当，心里却七上八下，原来这么多年的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啊

。

他为什么要摸自己呢，这样很不好的，毕竟他们曾经是那种关系。最先钻进脑子的却是这个念头，而馀下的念头都被屏

弃出去了。

“嗯，这东西很难买。”坐直了身子，林文想起这时候应该睡着的女儿。

“不会是吃的吧。”这话闻清绝对没有经过任何考虑，他完全是随口说出的。没想到误打误撞。

“啊！”满脸通红的林文，这会全身转向闻清，他怎么会知道呢，错了，他怎么猜得这么准。难道自己给他的印象就是

贪吃鬼吗？

“被我猜中了。”闻清也是一脸的惊讶，他只是随口说出来的，哪曾想到就猜中。有些玩笑地想着，哪天出去买彩票好

了。“买什么呢？”话题到这会好象变轻松了，闻清想，不像刚才那样拘束。可这只是闻清的感觉，坐在他旁边的林文

可不是这样想。闻清等了一会不见对方回答，也知道又出问题了。

“怎么？不能说。”闻清这话只带着疑惑，未带有其它任何情绪。

自己这么吞吞吐吐，对方会厌烦吧，可对方是温柔的人，肯定不会表现出来，而自己如果再不说出来，就真的小气了，

虽然那个答案真的很丢人。不过算了，不也说了吗？自己在他面前已经丢尽脸了，没关系的。

“没有，买花生夹，都没见到。”

“找了很久？”

“嗯。”

“多久？”

“三天。”

车内恢复沉静。

“到了。”闻清停下车子。

“哦。”抬头望向窗外就看到越见热闹的步行街，林文打开了车子，“那个，谢谢你。”

“嗯。那我走了。”朝对方挥挥手，闻清便把车开走。

回头看了眼基本被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占领的步行街，林文有些头痛，难道要在这里呆一个晚上吗？其实刚刚他只是随口

说出步行街的。要不去车站吧，这样也能直接搭上早班车。只是这会没有公交车了。要坐的士吗？还是不要吧，晚上的

的士都涨价了，而自己口袋里只有100多块钱，别等下钱不够。这样想着，林文便决定走路到车站。

从步行街到车站，即使坐公交也得换三次。

刚穿过人行道，就见到一辆车停在他面前，那是闻清的车。

（5）

“上来吧，”

车门在林文面前打开，而闻清正看着他。

“为什么？”呆呆地问对方。

“上来。”又说了一遍，闻清的声音有些烦躁。

听出闻清嘴里的烦躁，林文更是不想坐上去了，“不用了，你走吧。”

这人怎么回事，他好心回来载他，他还在那推推搡搡的干什么？要是以前，不用他说，他早直接跳上来了。

离开林文不久，闻清才想到，都这个时候这家伙去步行街干什么？总不会是去玩的吧，再联想他刚才说的找了三天花生

夹。就知道事情有点糟糕，这家伙不会要在步行街呆一个晚上吧，因为那家伙看得出来也不是很有钱的样子，应该舍不

得住宾馆吧，而步行街那边的宾馆是很贵的。

“那你准备去哪？”

“去车站。”

“走路过去？”

“你别问了？”明明刚刚还在担心对方会生气，但在对方一连窜的问话下，开始有点烦躁了。干嘛要回来，反正也只是

同学了，那么热心干什么？

看到对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熟悉神采，有点兴奋地猜想，其实曾经的性格并没有被磨光。

“上来吧，既然知道了，我就不能把你扔在这里。”

“你快走吧。”林文丢下话便往前走去。

错愕地看着对方头也不回地离开，却不生气，他在闹别扭吗？难免这样猜想着。

跳下车，闻清追上林文。

“干什么？”想甩开对方的手，却被对方紧紧拽住。

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我送你去车站吧。”闻清说着便把林文直接往车子拽去。

以林文的力气当然比不过闻清，而他也过了大喊大叫的年纪，虽然这时候路上没多少人。

乖乖地跟着闻清钻进车子，林文心里却不是那么舒服。虽说车窗是开着，但只觉封闭。这样还不如自己辛苦点走到车站

去更舒服，怨愤的想着。

“会冷吗？”一边开车一边悄悄观察坐在旁边的林文。

被闻清这么一问，林文才觉得冷，低头把车窗摇上，之后依旧不语。

不会真的生气了吧？他现在的性格不是变得很圆滑了吗？怎么还会跟他这个“救命恩人”生气呢。

心里这样想着，但也未在脸上表现出来，更不用说说出来了，只是放慢了车速。闻清看了下时间，快2点了，现在到车站

，估计对方就是坐在那里等一个晚上吧。

“要不要去宾馆住一个晚上？”还是问出口了，怎么讲也是自己深深喜欢过的人，看他受苦还是有点不舍，但更多的是

遗憾，为什么对方会过得这么惨，为什么对方会变成这样。

“不用了，谢谢你。你载我到车站就行了。”

林文的拒绝在闻清意料之中，但他也自己的打算，直接把林文载到宾馆。可没想到的是对方会这么固执，说什么也不要

住，嘴里还说你要是不方便，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

明明是好心，却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扔掉，怎么能这样呢。

“你在想什么？”声音大起来了。闻清把林文扯到一旁，无视那前台上正奇怪看着他们的接待员。

“我想去车站，你要是不方便，我自己去就行了。没事的。”说着，抬头给对方一个依旧虚伪的笑容。

“你没必要这样吧。”头痛地抚头，闻清都不知道自己该讲什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固执的人呢，真的要败给他了。

“算了。”闻清知道再说下去，旁边的男人也不会同意，带头往外走去。

林文自是跟着闻清往外走，只是他嘴里一直嚷着，“我自己可以走过去，这里离车站也不远。”

“上车。”再好的脾气也被林文的牛脾气给磨掉了。闻清声音硬硬地唤着林文。

既然不高兴了，干吗还要载他。心里这样不高兴地想着，却在见到对方一双生气的眼睛后，乖乖地坐进去。

“麻烦你了。”低头朝对方感激地一笑，对方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盯着前方。微微侧过身子，

他更讨厌自己了吧。如果不是怕以前的同学笑话，说不定根本就不会这么热心地想要送自己回去。

这样想来，现在都已经2点，对方还送自己，姑且不论对方是不是真心帮忙的，对他来说都是太过意不去了。

“闻清，真的很不好意思啊，刚刚都没注意到时间还让你送我。你肯定很忙吧。真的很不好意思。”忙不迭时地道歉却

得不到对方的一个回应。

闻清的沉默最终只能让林文闭上嘴巴，车内恢复安静。

缓缓驶过没多少车辆的车道，闻清把车速降到最低。最多十分钟的路程，他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到了。”停下车子，眼睛依旧直视着前方。

车内沉默的气氛早就要让林文窒息了，终于听到闻清说下的时候，他的脸上难掩喜悦，赶紧打开车门。

“今晚真的太谢谢你了。”在车外，朝对方笑笑，林文便转身离去。

“真是的。”嘀咕一声，闻清把车开走。

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半个小时后林文才真正安心下来。抹把额头上的汗，没想到跟闻清在一起他会这么紧张，浑身

都湿透了。

校友会后的再见实在糟糕透顶。闻清回到的住的地方时，一直这样想着。

（6）

请了三天的假，还是没买到花生夹，但意外的是心情却不像走时那么难受了，大概那个瘾已经过了吧。林文暗暗高兴。

这样终于可以安心工作了。

只是有件不快的事，就是在办公室被书记骂了将近一个小时。周围可是还有同事在啊。真丢脸。

林文低着头，闷不吭声，那姿态跟挨骂的小学生差不多。

可事情还没结束，到下个月周末时，打电话告诉妻子不能回去，被妻子拿去骂了。当然他没有告诉妻子请假的真正原因

，只说一个同事有事情让他顶班。

“你又不是知道我一个人看宝宝很辛苦，还去帮别人顶班，你要好心也不是这个时候好心……”妻子讲了两个多小时才

停下。

放下手机时，林文觉得他的耳朵快要烧起来，他本就不喜欢讲电话，现在又被迫讲了两个多小时，对他来说实在是折磨

。

隐瞒还真是辛苦啊，妻子应该不会发现他的假少了吧。林文准备打时间仗，近期妻子要是问他为什么周末不能回去，他

就说帮别人顶班，至于别人把班还给他，他就说别人现在还是没空，相信时间久了，妻子也就忘记了。

林文忘记了女人对于自己的丈夫有多敏锐，林文的妻子怎么可能忘记林文到底有多少天的假期。

而这个时候的林文肯定没想到这点，应该说就算到以后他也没想到这点。这时他关心终于让妻子闭上嘴巴了，只是苦了

女儿。

下次回去，买点东西给女儿吧。那就买奶粉吧，好象女儿很喜欢吃那个美国产的奶粉，叫什么名字呢。他想不起来了，

不过没关系，他记得包装。

女儿很挑嘴啊，这点跟自己真像。

等到终于回到县城的家时，已经是４月份了。呆在乡下足足两个月的林文一回到家，就在妻子面前喊苦。抱着女儿直喊

宝宝想爸爸了吗？

女儿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一些简单的词了，看到林文哭丧的脸，伸手就去抓林文的嘴。小孩子哪里懂得大人的心思，只觉

得好久没见到爸爸了，想抓爸爸。

“宝宝真乖，一个月没见爸爸了，都还记得爸爸。”回来时，林文还担心两个月没见到女儿了，女儿会不会不认得自己

了。毕竟，林文的笑容带上苦涩。

“快去做饭。”妻子接过女儿把林文赶进厨房。

“怎么这么淡，一包盐是一快二还是一万二。”妻子的眉尾扬得高高的，如果不是女儿在旁边，大概会跟他大吵起来吧

。

林文想起以前跟小辈一块出去，妻子见他不顺眼的地方，根本不会顾忌那些在场的小辈，照骂不误。

“阿文，你喜欢哪个？”

“在政府工作的这个。”

其实跟妻子相亲之前，有两个亲戚都给他介绍了女孩。一个是在政府工作的妻子，林一个是自己开发廊的女老板。

当时林文说喜欢政府工作的女孩，他拒绝了母亲的要求。母亲喜欢开发廊的女孩，因为那个女孩乖巧，而且钱赚得也多

。　

笑贫不笑娼，母亲说，人家在发廊工作又怎么样，她是当老板又不是下面的小妹。而且性格又好，你那个在政府工作的

，除了说出去好听，其它哪点比得上这个。

一直很听母亲话的林文，那次是确确切切地拒绝了。连母亲叫他去看女孩，他嘴上说好，却是去见后来成为他妻子的女

孩。

事后母亲从亲戚嘴里知道了这事，虽然没有骂林文，但母亲却亲自去了趟了女孩的店。母亲自是没有明着去给女孩道歉

，只说路过这里。但那是个聪慧的女孩，自是明白老人家的歉意，好好招待了母亲。

这事是母亲后来告诉他的。其实刚结婚那会，母亲偶尔还会跟哥哥姐姐们说，要是娶了那个女孩该多好，现在也不用这

样辛苦了。

从小一直享有么儿的特权，由于跟其它兄弟姐妹年纪相差太大，到林文读书时，家里的姐姐都能赚钱了，所以他在结婚

之前的生活可以说过得相当舒适。只是一结婚后，他就没再过过好日子。天天为着房子贷款、生儿育女操心。甚至有段

时间他整个身体发福，不知情的人都说他婚姻幸福，只有他跟家里知道，他那是吃药吃的。

那段日子真的很痛苦，那是他发现自己是个失败的男人后的辗转日子。

不想去回忆了。

“怎么？问你话，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每次都这样，跟你说事。你就装傻，你们男人是不是只会装傻啊。”回过神来，

便听到妻子喋喋不休的训斥。

暗暗叹了口气，林文打起精神，“我在想今晚带宝宝出去买奶粉，买那个美国产的，宝宝不是喜欢吗？”

妻子听了脸色才稍稍好点，哼了一声，继续给女儿喂饭。

（７）

晚上去超市给女儿买了奶粉。路过专卖店时，妻子是一定要进去的，但一件没买。旁边的店员一直说着太太怎么不买，

你穿起来很漂亮。妻子很瘦，身材不错。但是自己根本就供不起一套上千块的衣服，他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一千多，怎么

买得起呢。

早些年进这些店时，妻子还会当着店员的面说，都怪你赚不了大钱。现在妻子还会这样说，不过是在给女儿买东西时说

的。

“宝宝，爸爸真没用，都没钱给妈妈买衣服。”一家出了专卖店，妻子就对着女儿说道，这算是妻子的改变吧。不在店

员面前说，改在女儿面前说。

林文清楚地知道他上头两个姐姐对妻子是相当的不喜欢，这便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作为妻子在外面贬低丈夫就是在贬低

自己。这话是两个姐姐对妻子说的。实在看不过去了，姐姐们便把妻子找来好好谈了一次。

但终究大家都各自成家了，也不可能多管。这种家事管多了，只会被外面的人说姑姑不厚道。而对林文来说，他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