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夏娃ZERO——悠雨

是丽莎......告诉我，你爱的只是丽莎一个，你永远爱着她......这样，我才能够死心离开你......杰克，求你，求你

用一句话击碎我的所有幻想，不然我怕......怕自己再也无法离开你......"

虽然知道自己该走了，但零却舍不得离开。

因为杰克总是对他流露出温柔的笑脸，那微笑会让零舍不得离开。

"零。"赫蒙一把抓住零的手腕，把零拉了过去。

"零！"与此同时，杰克也紧紧抓住零的另一只手。而那只是一瞬间的反射动作，直到抓到那只手后，杰克才知道自己已

经抓了。

他无法解释那下意识的动作是出于爱，抑或同情。

气氛在那一刻陷入凝滞。

零的一只手在赫蒙手中，另一只手却在杰克手中。四周是一群持枪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脸上都带着漠然的表情。

树林中的风声兽嗥仿佛全都停止，所有焦点都集中在零的身上。

零低头望了望自己那只被杰克拉住的手，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杰克......你想留住我吗？"零含着泪说："如果你想留住我就告诉你爱我，不然就请放开我，让我回到我该回的地

方......"

"零。"杰克的五指下意识收紧，把零拉得更牢。

"爱"这个字明明如此简单，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杰克脑中还是不停浮现出丽莎的笑脸，特别是看到零那双像极了丽莎

的蓝色眼瞳后，就更不能把丽莎的影子抛出脑外。

丽莎死去的时候，他曾以为不会再爱任何人，但那小小的自信却因零的出现而消失。他不想背叛对丽莎的感情，也不想

背叛现在的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继续爱着丽莎，还是应该把那份感情转移到零的身上。

"杰克，放开我吧......"零闭上眼睛，发出最后的乞求，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无声流下，"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所

以......放开我吧。"

淡淡的话在杰克耳边回响。

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

杰克的心口好像被猛地一击，拉住零的那只手也慢慢松开。零没有说错，的确，他给不了他想要的幸福。他的心中还有

丽莎，只要还有丽莎，他就无法坦率承认自己对零的感情。

零的手腕慢慢从杰克手中滑出。

杰克很想再拉，但身体却动不了，只低头看着自己那只悬在半空的手。手心空空的，好像很想握住什么东西但又握不住

，孤独地悬在空中，显得有些可笑。

脚步声渐渐远去。

杰克没有勇气抬头，因为他怕看见零用那双流泪的眼睛望着自己。

他只静静听着那些脚步声渐渐离他远去，直到再也听不到。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当他从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时候

，天空已经泛白。耳边的风声和兽嗥全都消失，转而被悦耳的鸟鸣取代，杰克只是呆呆站着，什么也没想，脑中完全是

空白的，什么东西都填不进去。

零......

只剩下这个名字还留在唇边。轻轻念出的时候，眼前模模糊糊还飘过零哭泣的脸。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听见汽车引擎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大，是冲着他所在的方向来的。

当杰克反应过来时，那辆车已经停在他的身边。那辆车很熟悉，是杰克自己的车。当日他抱着受伤的零冲到医院，本想

直奔急救室但却被欧维尔拦住。欧维尔开着杰克的车，把杰克和零带到了这片树林中属于欧维尔自己的研究室。

明明只是几天前的事情，为什么现在回忆起来总觉得非常遥远。

因为零已经离开了吗？

因为零的离开，所以才让那些关于零的回忆都显得非常遥远。只要一想到自己将没有机会再见零，那些记忆似乎又遥远

得仿佛是前世留下来的回忆。

欧维尔"叭叭"的拍了几下喇叭，吸引杰克注意，见杰克终于发现他的存在才打开门，对杰克说："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

零答应和赫蒙离开的条件，就是让他们把杰克好好送回家中。

而欧维尔现在就是来执行送杰克回家这个任务的。

一路上，杰克和欧维尔没有多说一句话，仿佛陌生人一般。

耳边只有风声。

吹着冷风，杰克的头脑才变得清醒。他开始想零的事情，想零回到方舟后会怎样，想赫蒙会怎样对零。他有好多问题想

问欧维尔，但却在看到对方冷漠的侧脸后，又把所有问题吞入腹中。

欧维尔开车一直把杰克送回海边的那栋别墅。

直到汽车停入车库的那一刹那，杰克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到家了。其实那里不能算家，只是一个空空的房子。丽莎死

了，赫蒙也终年留在研究室中，前几天那里还有个零，但现在就连零也被赫蒙带走。只要想到那个空空的房子，杰克的

心里就闷得难受。

"再见，杰克。"欧维尔把车钥匙留在车上，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杰克望着欧维尔留下的钥匙，连眼珠都没转一下。直到听到欧维尔的脚步声渐渐变远，才蓦然扭头去看他的背影。

欧维尔......

这个名字忽然有些陌生。

既然欧维尔能在树林中找到自己，把自己送回来，就证明欧维尔已经和赫蒙等人碰头了。从欧维尔的脸色上看，看不出

他对赫蒙的厌恶，相反还显得挺开心。大概......他已经答应赫蒙的要求，返回方舟了吧？

这样猜想着，杰克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他觉得自己很无能，什么也做不到。不能爱丽莎爱到最后，不能保护零保护到最

后，也不能阻止夏娃实验的进行。自己根本一无是处。

不知道在车上坐了多久，杰克才走了出来。

他向房间走去，经过培育着玫瑰的花园。远远的，就闻到玫瑰的花香，那股花香在他脑海中慢慢具化成丽莎的样子。丽

莎还是那样温和地笑着，默默望着杰克。那笑容让杰克的心更痛，他好想听丽莎骂自己，想听丽莎对自己发怒。

但是他想象不出丽莎发怒的样子，记忆中，就只有丽莎的笑脸而已。

"对不起，丽莎......"不知不觉中，杰克已经走进了花园。

花园中盛开着鲜红的玫瑰，颜色鲜艳得像血一样。

杰克蹲在花丛之中，仿佛看见了零倒在血泊中的身影。现在，他想起丽莎的频度和想起零的频度几乎一样多。

丽莎总是笑，而零总是哭。

但是对于杰克来说，无论是看到丽莎的笑脸，还是看到零哭泣的表情，他的心中，都好像被利刀在割。

"对不起，丽莎......"所有悔恨都只化成这三个字，杰克捂住了自己的脸，蹲在玫瑰的花园中。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哭出

来，但眼睛却仿佛被玫瑰如血的颜色刺痛般流下泪水。

杰克感到自己掌心湿了，打开一看，才发现掌心全是眼泪。

他知道自己一定哭得很惨。

那眼泪不知是为丽莎而流，还是为零而流。

这是杰克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意识到，也许自己对丽莎的爱无法持续三十年。然而讽刺的是，在十天前他还坚信自己会爱

丽莎爱到死去的那天，但一切......都因为零的出现而改变。

从杰克从海滩上救起零的那一刻，他对丽莎的誓言就开始被破坏。

他努力维护着自己对丽莎的那份爱，但是......那样的执着却化成了对零的残忍。

他忘不了分别时，零对他说的话。

‘杰克，和我说再见吧......

告诉我，你爱的人是丽莎......

永远爱着她......

这样，我才能够死心离开你......'

杰克试着在心中重复零说的话，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把那些话说出口。

也许他对丽莎的爱早就淡了，变了，但他自己却不肯承认。他可以骗过零，骗过其他所有人，但却唯独欺骗不了他自

己......也许，也欺骗不了天堂的丽莎。

"丽莎，丽莎......"

念着这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的名字，杰克为她摘下了最后一朵玫瑰花。

他把那多玫瑰紧紧捏在掌心，捏得那样紧，紧得连花刺都扎入肉里。但杰克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看着从自己掌心流出

的血把玫瑰染得更红，忽然感到一种畅快。

他回到房间中，重新找出一张丽莎的照片放入相框。

把相框端端正正摆在床头柜上，再把那朵被血染红的玫瑰放在照片前。

脑海中又浮现出求婚那日的画面，浮现出丽莎从九百九拾九朵玫瑰中抽出一朵花时的笑脸，还有丽莎说的那句--我要你

爱我三十年。

可惜，这句誓言只能就此终结。

"丽莎，对不起。"杰克在丽莎的照片前虔诚地跪下，低低地说："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玫瑰，以后的几十年中，我会经常

想你，但是......却无法继续爱你。"

因为杰克心里，已经被另一个人影占据。

那是一个美丽的少年，金发蓝眼，身体看上去非常淡薄，但有时却很倔强。

"零。"低声念出这个名字，杰克终于有勇气在丽莎面前承认，"丽莎，他叫零......我比爱你更爱的人......叫零。"

杰克轻轻闭上眼睛，他感受到一阵很温柔的风。

还有一股熟悉的花香飘来，仿佛丽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不敢睁开眼睛，害怕睁眼之前丽莎就会离开，害怕睁眼之后发现谁也不在。

‘杰克......'

恍惚之中，杰克仿佛听见了丽莎的声音，那声音飘在风中，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杰克......好好爱零，为你自己爱他......也替我，好好爱他......'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杰克耳边响起了丽莎的声音。

"丽莎！"杰克猛地睁眼，却发现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被风掀起的窗帘飞在半空之中，一股甜美的玫瑰花香被风从花园

送了进来。

杰克后悔自己睁眼太早，他应该听丽莎把话讲完。

什么叫......替我好好爱他？

丽莎和零之间......难道也有什么关系么？

杰克不想做这样的联想，但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这样想。丽莎和零那双过于相似的瞳孔，还有那相同颜色的发丝，仔细

回忆起来，他们在外貌上的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这些相似证明了什么？杰克根本不敢去想。

杰克在那个空空的房子中度过整整三天。

这三天中他想了很多，关于夏娃和方舟，关于零和丽莎，关于欧维尔和赫蒙。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接受方舟的

存在，还是无法承认夏娃实验的合理。他想联系新闻媒体，想联系赫蒙，但都只是想想，什么都没做。

这三天，他只是想，什么都没做。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了三天，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门铃响了起来。

一位意外客人的到访，给杰克带来一个意外的消息。

那位客人就是欧维尔。和上次见面时想比，欧维尔的气色要好很多。他似乎每天都过得不错，这是当然的，因为他又回

到了夏娃的研究中心，不用发愁没有资料，也不用发愁没有实验对象，现在甚至就连赫蒙都让他三分，他当然应该高兴

。

杰克用招呼朋友的礼节招呼了他，把他请到客厅中，为他泡了一杯清茶。

"杰克。"欧维尔首先发话，用猜不透他真正意图的表情和说话方式说，"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几天前那场海底大爆炸毁掉

了建在中间大陆附近海域的方舟，但是那里已经开始重建，相信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基本恢复，重新使用。"

杰克点了点头，只单纯把欧维尔的话听了一遍，并未深想。

"如果海底的研究中心重建起来，零就会被带到那里去。"欧维尔的眼中闪过一点光芒。

"你到底想说什么？"杰克不想和欧维尔兜圈子。

欧维尔笑了笑，终于说出重点："零现在还在以前的研究中心，就是圣佛伦多大学，如果你还想见他，就只有趁海底研究

中心重新建起之前，去那所大学见他。"

"为什么？"杰克不解地望着欧维尔，"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欧维尔放下茶杯，认真地和杰克目光相对，郑重地说："因为这三天中和零结合过的男人全都感染病毒而死

，零被确定为带菌体。"

"带菌体？"这个新的名词令杰克感到一阵本能的恐怖。

他不得不联想起十年前的那场大洪水，诺亚病毒的扩散使所有女人都成了感染者。所以在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中，细菌

、病毒、感染之类的词汇根本没人敢提。

虽然现在十年时间都已过去，人类心中恐惧的伤口已经稍稍平复，但是......当杰克听到"带菌体"这三个字时，还是忍

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什么带菌体？"杰克双眉紧蹙地问，紧张的气氛油然而生。

欧维尔喝了一口茶，用他特有的平缓声音解释道："以前生下孩子的夏娃也有过类似情况，就是无法再次怀孕，其他和他

结合的男人也都因为感染病毒而死。"

"为什么会这样？"杰克已经坐不住了，"到底是什么病毒？"

"不知道。"欧维尔摇了摇头，很无奈地说："从第一病例发现到现在，我们还是没有揭开夏娃病毒的真面目。只知道感染

上夏娃病毒的人类身体会在二十四小时内出现红斑，红斑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引起人体升温。六十个小时之内，人就会

因全身发热而死。"

"会......死？"这个后果比杰克想象中严重很多。

"对。"欧维尔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严肃地说："虽然不能把准确数字告诉你，但是，杰克，如果让这种病毒扩散下去，

它造成的影响绝对不亚于十年前的诺亚病毒。如果放任感染病毒的夏娃不管，任他和人类结合的话，后果不敢设想，也

许......人类会因此灭亡。"

"灭亡......"杰克脸色苍白地重复着欧维尔的话，无法想象那是怎样厉害的病毒，但看欧维尔这绝非玩笑的表情，杰克

也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最重要的......是零。

被确认为这种病毒带菌体的零，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杰克根本不敢去思考这个问题。

记忆深处零那带着泪水的笑脸再次浮现，每次，杰克都是看到零哭。他很想为他擦干眼泪，很想抱住他，给他安慰，但

是脑海中零的幻影却从未真正开心地笑过。

"那么，"杰克问道："你们以前是怎么对待被确定为带菌体的夏娃的？"

欧维尔笑了笑，很快便给出杰克准确的答案："他们就像病毒一样被杀死了。"

无法忍受欧维尔那种清淡的语调，杰克愤怒地站了起来，低吼道："你们杀了他们？"

"杰克，"欧维尔的表情依旧非常平静，"你应该知道，有时候杀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被确定为带菌体后的夏娃非常危险，如果不处死他们，他们身体携带的病毒将会以可怕的速度通过身体的结合传播。这

种病毒的感染性究竟有多大，现在还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果。因为研究中心都赶在病毒大规模扩散之前，处死了作为带菌

体的夏娃。

杀死被确定为带菌体的夏娃，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那么零......"杰克的头部传来一阵剧痛，他紧紧捂住自己的头，脚下摇晃了两下，眼看就要跌倒，口中喃喃道："那么

零......也会被你们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