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谁谁倒霉 下+后记——阿七

作者:阿七  录入:05-07

寒风中很低,“你怎么不运功保护身体?”

“那是什么?”我抖嗦半天才挤出两个字。

奚刀叹了口气,“你到底是怎么成妖的?要这样。”他教我凝神静气,引导我体内的散乱的气息汇合。

气行全身一周天,我总算缓过来。

这个时候,越过奚刀的肩膀,我注意到不远处有个房子,不起眼,就在山崖下面。

但那房子的造型,很像平心崖上的弟子房。

我立刻明白了。

奚刀正在引导我体内的气息第二次循环,我拍拍他的手,示意我自己可以,他才收回了手,像是不在意地又说,“我失

去冷热病痛的感觉已经太久,差不多全忘了。如果你不舒服,说出来,我才知道。”

这话简直比李梳说他是S攻,于镜说他是M受更耸人听闻,我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奚刀的意思,是他在意我的情况么?

这让我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还很随意地嗯了一声。

有一阵子,我们两人都没有开口,后来,还是奚刀先开口,“李梳就在那边。”他沉吟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李梳

——”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开始思考的话,往往没啥好事。

果然,奚刀掉过头来问我,“你为什么要来找李梳?”

其实,我来找李梳最初的动机,自己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对了,“我是不忍心小黑难过,想要帮他找到李梳。”

奚刀啧了一声,说了句很久没出口的台词,“好自私。”

我懒得辩驳,就听奚刀继续搅乱是非,“你不过是喜欢小黑多过李梳,看到小黑难过你也难过,所以一心想让小黑找到

李梳,他不难过,你才心安,归根结底,你是为了自己心里舒坦。难道不自私?”奚刀顿了顿,“你怎么不想想李梳为

什么躲在这里?李梳有手有脚,法力又不弱,他若是想见小黑,早见了去,为啥要躲起来?”

我答不出,我当真答不出。

李梳替小黑受天罚,我不相信他对小黑没有感情,实际上要代一个人死,那不是仅有一点半点感情就可以做到。

但是李梳就做了,我想,他心里,小黑一定比所有人,甚至比他自己还要重要。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李梳要逃

走,不但要逃走,还要小黑以为他已死?

因为小黑最初的动机?

不会。小黑捞魂灯的时候,已经豁出命去,我不信李梳还记恨这个。

那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李梳心里乱,要时间冷静,我可以理解,可是,他只要一句话,小黑必不敢打搅他。李梳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足

以蛊惑小黑,让他一身乖戾满心倨傲都化为乌有,死心塌地毫无二话。

不懂的事情就别装懂,于是我老实地说,我不知道。

奚刀满意地笑笑,“那我们就去见李梳好了。见到了,你说不定就知道了。”

本来我是打算找到李梳的所在地,就去通知小黑知道,不过奚刀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我同意了。

“只不过,你也要去么?”我看着奚刀。

奚刀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不能去?”

“不是不能,不过,我是打算假扮迷路的猎户上门求助,你——”我这狐裘粗布的,就差没在脸上写猎户二字了。可你

,我看看奚刀衣襟飘飘,恍若谪仙,李梳再怎么呆,也不会信你是猎户吧?

奚刀顺着我的眼光上下看看自己,大约明白了我的意思,微微一笑,正要说什么,突然又敛了笑容,沉吟片刻,点头道

,“好,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本不对奚刀抱啥希望,因为他向来都是我行我素,不料今次居然点头了。

我刚走了几步,奚刀又叫住我,“不过别太久了,我在这里等你三个时辰,如果你不出来,我可就去敲门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很是亢奋,连滚带爬地向着山坡背风处的小屋进发。

走了半截,回过头去,奚刀已经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心里居然有点思念,不过一想到李梳,我找了这么久的李梳

,就在前面,我的心怦怦直跳,卖力向前走去。

39

这屋子,虽然粗糙,但明显是法术帮助堆砌而成的,带着淡淡的不自然的味道。

我定定神,敲了敲门。

根据我对李梳的了解,我觉得他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午睡才对。这阵子虽然雪花漫天,但应该是刚好午后,正是李梳雷

打不动的午休时间。

我想着先敲几下门意思意思,然后就直接推开门进去。

但没料到的是,没敲几下,门就嘎吱开了。

门里的那个人,不是李梳是谁?

我见过李梳很多次,所以立刻发现他身上再没有天罚之前那汹涌的法力,我想,奚刀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他真的挨了

天罚,然后又重塑了身体。

因为知道这不是他从前的身体,所以我刻意多看了几眼,发现这容貌跟过去没有分毫不同,李梳依然是懒散到有点邋遢

,大约没人管了的关系,头发比以前还乱蓬蓬的。

但确实有一点感觉上的差异,我说不上是哪里不同,也许,这是因为他不再穿平心崖的弟子服,而改成了普通的道服的

关系。

我们隔着门槛你看我我看你了一阵,我迟疑了一下,想着得把借口祭出来,“我是山里的——”

话还没说完,灌入的冷风让李梳打了个哆嗦,“管你是谁,进来进来。”

好吧,这么没防备又不思考的风格,果然是李梳。

叫我吃惊的是,原本以为事事靠小黑的李梳,独个生活一定很混乱,但走进了房间却发现,房间很是规整,火炉燃得熊

熊的。心里不免又有了些感叹,这世上,并不是谁离了谁就真的不能活啊。

李梳递给我一个碗,倒上酒,“暖暖吧。”

我喝了下去,不是平心崖常见的果子酒,而是辛辣的酒,一口下去身体里像是一把火烧了上来,连眼眶都发热。

我有很多话想说,但不知从何说起。李梳虽然坐在我对面,却不知在想什么,也不开口。对了,他从来也不是特别多话

的人。

这个时候,怀里有东西动了下,我这才想起还有只幼狐,连忙拎出来,放在温暖的火炉边烤烤,李梳愣了一下,“这是

,狐狸?”

“恩。”我拍拍自己胸口的狐狸皮,“就是它的儿子,”我想了一下,又补充说,“呃,它的母亲被山狼吃了,这只是

个笨蛋,不敢跑,就被我捡来了。”

李梳哦了一声,也不在说话。

我默默地喝光了碗里的酒,鼓足勇气,问道,“你为什么独自住在这里?此处如此偏远,买个东西什么的都不方便吧?

李梳的眼睛还盯着那只幼狐,头也不抬地回答,“躲债。”

“啊?你欠人债?”

他又抬头补充说,“我不是欠债,我是躲还债。”

“人要还债你还不要?”我打着哈哈,“我一辈子都欠债,真想谁来还我还不行呢。”

李梳看看我,“若你有一天也遇到,就知道了。这种债,轮到谁谁倒霉。”

他的眼神很认真,不像平日无所谓的样子。我说不出话来,只好把碗放下,从牛皮袋里敲了一块牛奶下来,放在碗里热

上。

我不开口的时候,李梳也不开口,我终于忍不住,又问“你,就打算在这里躲一辈子?”

李梳迟疑了一下,“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永远在这里,说不定哪天想通了,就出去了。”

“一个人在这里不是很寂寞吗?”我把终于成水状的牛奶放到幼狐面前,它半个身子趴在牛奶碗里,十分欢喜地舔着,

“这里半年也来不了个人吧?”

李梳笑笑,“人是来不了半个,不过山野精怪倒是偶尔会来。”他看着我,似乎早已经看破我的身份,但是,肯定没有

发现我究竟是谁,否则他绝对不可能这么镇定。

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李梳突然说,“你这只狐狸,能不能给我?”

咦?

“我一直很想要个弟子,可以帮忙做点事情。”李梳说,“你要不要看个戏法?”

不待我回答,李梳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粒金灿灿的药丸,将那只正趴在碗里吃得欢的幼狐捞出来,幼狐很是不满地摇晃

着身体,张着嘴大叫,李梳趁机将那药丸直接塞了进去。

药丸太大,幼狐差点没被梗死,幸好它命大,过了一会,似乎缓了过来,一边躺在地上舔自己爪子上残留的奶味,一边

唧唧地叫着。

“什么戏法?”我看着李梳。

李梳也看着我,“奇怪了——”

他话音未落,突然地板上起了袅袅青烟,吓得我连退三步,刚刚幼狐唧唧的叫声突然变成了人类哇地一声啼哭。

地板上的,再不是幼狐了,而是一个人类的孩子,大约一两岁的模样,光裸着身体,白白胖胖煞是可爱。

我和李梳顿时四目相对,无语凝视。

大约他考虑的是妖化之后,会立刻长到十五六岁可以帮忙做事的年龄。一看到还是个婴儿,整个人傻掉了。

而我想的还是,命运真是强大啊!老狐你这么快就妖化了。

“你还是带走吧。”李梳用商量的口吻对我说。

“不不不,我给你了的东西怎么能收回。”我连忙说,“别开玩笑了,是只幼狐还可以放在胸前,是个人我怎么带走?

半路可得冻死了。”

李梳大约觉得我说得有理,苦恼地看着地上的孩子,还是我看着地上的孩子冻得发青,自动跑到炕上抓了件厚实的棉衣

将他包裹起来,递给李梳,“哪,你的弟子。”

李梳十分不乐意地把他接了过去,抱在怀里,念叨着,“怎么这么小,以前那个——”

我立刻抓住了机会,问,“你以前还有个弟子?”

李梳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痛苦,或者说恐惧,只是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我不甘心,又问,“是什么样的弟子?”

“没什么样。”李梳用最简单的话回答。

“他现在在哪儿呢?居然留你一个人——”我还没说完,李梳厉声打断我,“别说了!”过了一会,他似乎也觉得自己

反应过度,又放低了声音说,“我和他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我现在根本不愿想起他,你也别再提了。”

我心里很难受,因为奚刀说中了,李梳是真正的不愿意见小黑,他连提到他,想到他都不肯,更不知道小黑现在还在阴

阳道苦苦寻找他的游魂。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奇怪,我不想再去想,又勉强开口说,“你收了弟子,给他取什么名字?”

李梳换了个姿势,更轻松地把孩子抱在怀里,“是啊,该取个什么名字呢?”

我突然觉得不妥,总的来说,让平心崖的弟子来取名都是不妥的。

然而李梳很快地说,“我的徒弟,都要叫小黑。”

我愣了愣。

李梳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那幼儿的额头,“小黑。”

他叫着这个名字,用手指逗着怀里的幼儿,那孩子突然咯咯地笑起来,用小手握住李梳的手指。

“你的名字是小黑,记住了?”李梳一直叫着,“小黑,记住了?小黑——”

我看着李梳叫这个名字,叫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喊谁,是他怀里的孩子,还是在喊另一个人。我想,他喊的

是那个人。

因为他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究竟为了什么,要受这个苦?我不明白。

三个时辰之后,我带着李梳周济的其实并没多大用处的干粮离开,回到和奚刀分别之处,发现此处空无一人的时候,我

更不明白了。

40

茫茫雪山,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站着。

开始我是慌张,不知道如何是好,然后我突然想到,奚刀有异眼啊,他如果要找我,是很容易的事情,这才定下心来。

心一定,就开始气恼。

突然发现我干嘛同情李梳啊,李梳比我强多了,起码他现在还带着个孩子。而且他只要想通了,只要跑到平心崖大吼一

声小黑!保管小黑飞一般跑来见他。

而我,就算在这里吼一万声奚刀,也鬼影都没一个。

不对,这分明是奚刀的错!

不是说好三个时辰,我并没有迟到,他自己跑得不见踪影!

实在没得发泄,我只好在山坡上把雪踢得满天飞,稍微缓解心里的郁气。

就算在乱踢乱踹,我属于妖的耳朵还是异常敏锐,左侧山林里发出脚步声的时候,我立刻听到了。

“奚刀!”我掉转头看向那个方向。

来的不是奚刀,但也是我熟悉的人。

何筒。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迟疑着,但何筒很明显就是来找我的,他对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混沌之息,”他一双眼上下打量我,“果然是混沌之息。”

我还没有说话,何筒突然说,“混沌之息,足以疗我周身之伤,你可愿意让给我?”

不待我拒绝,他又说,“我会给你足够的报答,你想要什么?”

说真的,混沌之息这东西,于我是有也可,无也可。但是对于何筒,好像意义非凡。只不过,为何他现在跟我说话的口

吻那么笃定,好像坚信我一定会答应。

我迟疑了一下,说,“混沌之息,是奚刀分给我的。”

听到奚刀这个名字,何筒的眉头皱起来,“你叫他奚刀,倒是叫得很顺。”

“是于镜叫的,我只是跟着叫。”

“于镜,”何筒哼了一声,“平心崖的掌门。”

平心崖和闭峰门的世仇,好像不是假的,我心里嘀咕着,还没来得及说话,何筒又先开口,“你觉得,奚刀这人怎么样

?”

怎么会突然跳到这个问题?

这个何筒该不是奚刀假扮的?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何筒似乎被我看得不耐烦了,狠狠瞪了回来。我连忙移开眼,“奚刀他,他人还好啊。”

“好?他都算好人,人还有能不好的?”何筒突然笑起来。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看着他。

何筒顿了顿,又说,“我既然说了会给你满意的回报,必不会骗你。混沌之息一旦融入体内,你不肯的话,我是万万没

办法取出来的。”何筒笑了一下,“所以,你想要什么回报,说来听听?”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对自己的人生,并没有什么不满。

何筒看我久久没有反应,叹口气,“不如,我先告诉你,为什么奚刀没在这里等你?”

他确实一语切中我的心口。

何筒看到我略显焦急的表情,似乎觉得很有趣,“你很喜欢他?”不待我回答,他又改了问题,“你觉得他很喜欢你?

这两个问题都让我觉得难以回答,看我说不出话来,何筒轻轻哼了声,“奚刀是最没心没肺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何筒如此咬牙切齿,只好看着地上不说话。

“你虽然一直叫他奚刀,你可知道他究竟是谁?”

我确实不知他本来是谁,我估着他也就一游仙散人吧,不过奚刀这名字自从于镜叫开了之后,就叫习惯了,也改不了。

推书 20234-05-09 :我不出卖我的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