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第三部+篇外——连城雪

作者:连城雪  录入:04-24

第一章

你以为故事已尘埃落定,其实一切才刚刚开始。

——题记

思想家们通常只会考虑两件事,一是及外参悟世界的本源,一是及内体会人类的内在。但是千年尽逝谁又曾给过后人准确

的答案呢?

大概,真的永远不知道为什么一切会存在,婴儿会降生,经历那么多悲欢离合,然后重归尘土。

有人说,我们的生命,不过是宇宙的一次呼吸。

人类终归是渺小的,只是爱,让它变得很伟大。

五年的时间能够改变许许多多的东西:熟悉的杂志渐渐退市了,不远处又盖起了新的购物中心,前不久还恩爱的夫妻已经

形同陌路,那亲手种下的树苗,已经有孩子手臂般粗壮。

但是这样的变更对于一个城市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北京不断的发展进步,但仔细看去,却和记忆中那古朴中透着现代的样子没有太多的不同。

依然是伴着夜色降临霓虹渐起,彰显着璀璨的繁华。

今日今夜,在城北某个新落成的的五星酒店里又上演着富人的集会与表演。

几乎已经要脱离实现的高大天花板下,水晶吊灯像精心雕刻的钻石,闪耀出醉人的光芒。

侍者与宾客们同样高傲,抬头挺胸的拿着银色的托盘在那写阿曼尼香奈儿之间优雅的穿梭,脚步像擦着正在演奏的音乐的

节奏,看上去没有半丝不妥。

高脚杯的酒液空了又满,透露出了大家的愉悦甚至热情。

但惟独今天这酒店的主人,那被团团围住的英俊男人显得并不快乐。

他深邃的眼晴显得有些犀利,但消瘦的脸颊透着丝忧郁,嘴唇紧紧地抿着,让人感觉性格坚毅而不好接近。

其实柏幕原这样已经有好几年了。

开始的时候他还憔悴虚弱,但后来再渐渐露了面,却仅仅带着股与世无争的淡漠,看不出是伤心还是难过。

酒席仍在继续,觥筹交错中的笑容已经让大家分辨不出虚情假意。

但外面本来晴朗的秋日夜空中,却忽然下起了急促而剧烈的冷雨,雷声伴着闪电,划破了寂静的天空。

不过这样的事情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这群温室里的鸟儿。

倒是有个低着头走过大厅的瘦高背影,因为湿透了黑色万套而显得狼狈与格格不入。

他的步履跌跌撞撞的,而且透着股急促,令人不得不在意。

值班的警卫见状拦下他道:“先生,你有请帖吗?”

闻言年轻男人似乎吓了一跳,好一会他才诧异的抬起了头了。

警卫凝视,顿时呆住了双眼。

这真的是张毫无瑕疵的美丽脸庞,雪色细腻的皮肤,流畅精致的线条,特别是双墨黑的大眼睛,像闪着星辰的光辉似的,

却又被长长地羽睫遮住了半分。

他很累似的,过了片刻才回答:“我找柏慕原。”

警卫有些为难:“董事长不会随便见客的。”

一千多天的时光,身份已经再不如从前。

男人愣了愣,而后道:“那你替我问问他行么,你说...我是苏杭。”

警卫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点头:“那你在这儿等着吧。”

中国社会似乎永远都摆脱不了那种功利世俗,位置越高的人便越不可侵犯,仿佛他的一言半字都是圣旨。

柏慕原静静地站在地毯上听着几个老板交谈,时不时的回答几乎,完全没有殷勤,但大家的话题仍旧在围绕着他打转。

警卫很紧张的走过去,挤过两步道:“董事长,有个人在外面想见你。”

柏慕原看了看表说:“我要回家,女儿该睡了,今天没有时间。”

警卫点头,又补充了句:“他说他叫苏杭...”

还未等话音落下,柏慕原手里的酒杯就已经落地。

哗啦——

清脆的响声惹得无数人回头。

这叫做失态么?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忽然出现在你面前,又该如何保持冷静。

不到两秒大家的注意力又被门口硬是闯进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苏杭奋力的挣扎开警卫的阻拦,全身湿透到不停颤抖的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柏慕原,眼神几乎空掉了。

而柏慕原也好不到哪里,他完全懵住了,好半天才在耳畔的小声议论中回神,很突然的推开面前的男人大步朝门口走去。

苏杭被雨淋湿的衣袖上滴下水来,瞬时就被地毯吸干。

他的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颤颤的小声叫了句:“小原哥哥...”

就连记忆中都已经模糊了的人和称呼,忽然道出,刺痛的人心都在滴血。

柏慕原终于走到了他面前,轻声问:“真的是你吗?”

明明已过而立之年,竟然腔调里有些哭音。

苏杭先掉下泪来,他努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发出声音,泪水瞬时就模糊了视线。

下一秒,便被温暖入怀。

这里充斥这朋友与竞争对手,但柏慕原没有半点在乎。

他的肆意就和当年一样,来的突然而剧烈。

明明有太多的话想说,明明有无数疑问难以解答。

但他的选择仍旧是扶着苏杭的脖颈深吻了上去。

用他们熟悉的姿势,去证明那生死相隔不过是生命中的一场梦幻。

一场残忍到极致的梦。

第二章

在旅馆换下了潮湿冰冷的衣服,苏杭还是抱着膝盖蹲在床角瑟瑟发抖,他纤细的手腕露在睡袍外面,有些青紫的痕迹,而

原本美丽的身体上,伤口更多,这些印记仿佛是五年逃亡过后的日记,谁说身体上的痛就可以轻易遗忘?

柏慕原急的从外面亲自端了热汤回来,走进屋子连门都没来的及关,就捧到苏杭面前,紧锁的眉头仿佛是为了防止泪水掉

落才那么那么用力。

苏杭咬着嘴唇深吸了口气,才轻声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柏幕原没有回答,这样生死之后的重逢使所有语言都显得格外轻浮,他只是用勺子盛了热汤送到苏杭嘴边。

苏杭慢慢含下,那些液体犹如直接走过泪腺,从苍白的脸上静静地滑下。

没过半晌,他就痛苦的侧过头:“我吃不下。”

柏慕原迟疑了片刻才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去了哪里?”

苏杭把头埋进臂弯里,气若游丝的说:“前天,哪都去了,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至少...”

至少我守约了。

五年前飞机场的送别还像是昨日的事情,那个礼盒里的项链已经在流亡中消失无踪,卡片更是早已丢失。

但柏慕原写的五年之后北京再见的诺言还深深的住在他已经被恐惧占满的心里。

空气里充满了凝固的压抑,苏杭喘息了片刻才道:“我到了加拿大以后,就被那个男人抓住了,开始我不知道他是谁,后

来他说他是周景的朋友,叫老七,他在那里关了我两年,后来我逃出去,他就每天都追我,我想报警,可是...可是我...

我杀了人,我不想坐一辈子的牢,我不想死,我想见你...”

他漆黑的眼睛里充斥着太多复杂的脆弱情绪,柏慕原知道有太多的事情要说,三言片语真的难以解释,于是便握住了苏杭

的手,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身体。

苏杭哭的气息凌乱,他情绪有些不受控制的结巴道:“我不是杀人犯,他们关着我,欺负我,我不能永远受折磨,我不是

故意的,我一推他,他就自己自己摔到桌脚了,我,我...”

柏慕原根本不知道苏杭说的他是谁,便静静地拍着他的后背道:“好了,好了,我在这里。”

苏杭顿时放声大哭,涕泪模糊狼狈不堪,完全不像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或者说他不过是个已经崩溃的可怜人。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用沙哑的嗓子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我想见我妈...”

柏慕原垂下已经湿润的眼睫,轻声道:“她...”

苏杭说:“我知道,她和周景都...死了。”

五年前机场的堕楼惨案,夺走了两个生命,让很多人的生活就此改变。

当柏慕原跑到候机厅时,只看到地面上躺在血泊中的苏灵和周景,他们的身体都以十分诡异的姿势蜷缩着,还有被鲜红液

体浸染的一条项链。

尸首未来的及处理,身在国外的苏杭又失去了联系。

柏慕原得知他根本没有去学校报到根本遍寻不着,整个人几乎崩溃。

两年后,有人送回了具被毁了容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只是在那个身体最隐秘的部位,刺着只有他们知道的一个小字。

原。

生活朝彼此开了大大的玩笑,冰冷入骨。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足够聪明,其实我们不过是被情感蒙住双眼的白痴。

没有谁可以操控一切。

但是每个时间,都有每个时间的赢家。

柏慕原轻轻扶正苏杭的脸,用指尖拂去他的泪水。

这些日子的流逝让彼此的容颜都渐渐改变,可仍旧有什么存在于那脆弱的皮肉之下,依旧保留着他们灵魂最深处的烙印。

苏杭看着他那像是雕塑家最精心的杰作的脸庞,颤抖的说:“你像假的...”

柏慕原很勉强的微笑:“我是真的。”

苏杭又说:“别再让我走了。”

柏慕原嘴角的弧度又少了一些:“我会一直陪着你。”

苏杭这才稍微舒缓了自己疯狂的颤抖,如同掉了线的木偶似的松了所有力气。

柏慕原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枕头上盖好被子道:“睡吧,我不走。”

而后便关好门,熄灭灯光。

谁知苏杭又猛地坐起来叫道:“不要关灯,不要关灯!”

语气急促的很不正常。

柏慕原什么都不敢问,又拉开了台灯,而后合衣躺在他身边。

苏杭重新躺下,空洞的眼睛眨了眨,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这一睡,便是足足七天。

他满是伤口的身体很快就发起了烧。

医生来了又去,药水混着营养液流进那所剩不多的血液,挽回生机的过程如此缓慢。

这些日夜,华丽的房间里充斥着柏慕原焦躁而痛苦的身影。

或站在窗前走神,或坐在床边发呆。

憔悴渐渐趴遍了他肌肤的每一个纹路。

待到苏杭再睁眼,已经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他看到床边满眼血丝的柏慕原,情绪渐渐涌上了种空茫的停滞,和很多很多的温暖。

嗓子干裂的充血,苏杭苦笑了下废力的说:“我没事。”

这句全天下最大谎言格外令人心酸。

柏慕原犹如面临着无数散乱的拼图,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拯救自己深爱的人。

他只好轻轻的抚摸着苏杭的脸颊:“饿了吗,喝点粥?”

这里有柏慕原,有保镖,有警卫,苏杭再也不用像狗一样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吃着有一顿没一顿的剩饭,他被突如其来的自

由弄的有了些力气,坚持说道:“我想去外面吃,我不要躲在这里。”

柏慕原无奈,只好慢慢扶起他虚弱的身体说:“好。”

话毕便默不作声的给苏杭套上刚刚拆下标签的外套。

苏杭眼神迷茫的看着他问:“小原哥哥,你是不是不想我回来?”

柏慕原怔住:“怎么可能?”

苏杭说:“你看起来,根本不高兴...”

柏慕原忽然把手放在他头上,停滞片刻才揉乱了苏杭的短发:“我心痛。”

虽然只是到楼下的餐厅去点了份蟹肉粥,苏杭的心情却像是忽然好了起来。

柏慕原很难去体会他现在想的是什么,坐在对面表情忧郁。

而窗外的阳光洒进,却有些没心没肺的温暖。

很意外的喝掉了半碗粥,苏杭才放下勺子,朝柏慕原微笑:“我觉得,即使我现在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柏慕原面色一沉:“别胡说。”

苏杭还是笑:“其实死亡离我们,真的很近。”

柏慕原还想说什么,却有个意外的小身影忽然闯进了他的视线。

那是位漂亮的小姑娘,还没上小学的模样,长着天使一样的面孔,留着长长地头发,欢乐地跑过来便扑在柏慕原的腿上叫

道:“爸爸!”

柏慕原扶住她的后背,而后才紧张的看了苏杭一眼。

女人的声音从旁边继而响起:“你不回家,小雪吵着要见你。”

苏杭侧头看向这位贵妇,两三秒后才认出是言菡的脸。

只是被金钱调养的那么精致,很陌生很遥远。

柏慕原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的头说:“先和妈妈去等我好吗,爸爸还有事。”

小姑娘很听话的点头,好奇的看了眼苏杭,才颠颠的被言菡牵走。

多么好的家庭,像是闪着完美的光圈。

苏杭静静地看着那对母女的背影,笑容还残留在嘴角。

柏慕原不只是解释还是单纯的承认:“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了,这个孩子来的很突然,她还是该有个幸福的家。”

苏杭问:“她叫什么名字?”

柏慕原说:“柏瑞雪。”

苏杭弯起嘴角:“生在冬天吗,她看起来不小了。”

柏慕原说:“...五岁。”

“五岁...”苏杭轻轻的重复,而后又笑:“我不在,也五年了...”

柏慕原似乎有太多的话说,却又被沉重的心情压的过于沉默。

苏杭眯着眼睛看向窗外:“我以为你会等我的,没想到从开始就不是那个结局。”

柏慕原以为他会哭。

可是没有。

似乎这样的事情对于苏杭而言,已经不再是值得流眼泪的伤害。

第三章

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北京灿烂的阳光,也挡住了外面的喧哗和温暖。

苏杭喝了粥之后便一言不发的躺在床上,两眼空茫的看着天花板走神,表情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柏慕原似乎在外面和言菡讲话。

至于内容,满身满心都是伤的苏杭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过问了。

如果过去那黑暗恐怖的追杀,那一次一次的侮辱囚禁的历程还给他带来些什么的话,那就是淡然。

人失去所有之后,才会明白本来就不应该求的太多。

正在空气都稀薄的接近消失之后,房间里忽然响起一阵嗒嗒的脚步声。

片刻,就有个带着花香的小身影趴在了床边,童音甜甜的说:“哥哥,你生病了吗?”

苏杭缓慢的侧头看向小雪,孩子特有的细滑肌肤和大而明亮的眼睛令她可爱如同天使,真的是天真无邪。

呆滞了片刻之后他才轻声回答:“恩...”

柏瑞雪小心翼翼的用小手碰了下他颈部的伤痕,而后从兜里拿出个奶糖来塞给苏杭:“那你要赶快好起来,那样爸爸才会

回家。”

毫无心机的直白的话语,最伤人。

苏杭侧头不看她,淡淡的说:“他很快就会回家的。”

小女孩还是不走,张着大眼睛瞅了他片刻道:“哥哥你真好看,你好像苏灵阿姨。”

这个已经被压在灵魂最深处不敢提及的名字另苏杭全身一颤,他猛地回头问:“你见过她?”

柏瑞雪被吓道:“没,没有,但是爸爸经常带我去扫墓...”

这个词汇另苏杭僵直了身体,他转而苦笑无言。

小雪还想说什么,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柏慕原的神色显得有些严肃:“谁让你进来的,现在和妈妈回家。”

平时总是最温柔的人忽然这样令小姑娘有点委屈,她撅起嘴来说:“可是我想爸爸。”

柏慕原愣了片刻,走到她旁边蹲下来道:“那你听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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