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那片天空——驭枫

休息区的彩子一下子笑开了，她这个流川枫学弟的性格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别扭，明明是在提醒樱木，让他回想当时在学校他们俩一对一的时候那些相当成熟的假动作的技巧，可好心好意说出来的话却让听的人想不生气都难。

"要你个臭狐狸管！"樱木恶言相向地顶回去，可心里却早已经明了了流川的用意，伸手将泽田传来的球送向右边流川枫的位置。福田一看之下心下大惊，他知道樱木和流川枫的配合已经出神入化了，在这种情况下，说什麽也不能让他们俩互相传球。

"你休想！"福田冲向樱木的右边，用身体挡住了球的去路。可出乎意料的是，樱木本来已经送出的抱著篮球的手却瞬间收了回去，一晃，便穿过了福田，顺利地切进了陵南的禁区

"假动作？！"这下子，不光是福田，就连仙道都感到惊讶了，这个假动作实在是太逼真了，就连一直被誉为"篮球天才"的仙道彰都无法保证自己在面对对它的时候不会判断失误。仙道的脸上出现了一刹那的怔愣,流川枫刚刚的那句话真的具有这麽大的魔力吗？让樱木在一瞬间出现天壤之别的转变。

"有意思！"仙道的唇角渐渐浮起了不一样的微笑。

"樱木，不要以为来到我们陵南的禁区就可以得分哦！"眼前突然出现的朝天发让已经起跳，准备射篮的樱木心里一惊，仙道？他是什麽时候来到自己身後的？！刚刚明明没有人盯自己才对啊！同样跳起的仙道把手高高地举起，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樱木会被盖火锅的时候，樱木抱球的手突然撤回，把球向後传了出去。在仙道和樱木的身体下落的同时，一个红色的身影从他们的身侧高高跳起，将球扣进了篮筐。

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是流川枫。仙道唇边的笑意更甚，樱木和流川枫的配合的确是太可怕了，可是，他们似乎忘记了很关键的一件事，篮球，并不是两个人的运动！就算他们俩的默契再好，没有团队精神或是与自己的球队脱节的话，都绝不可能取得胜利的。潇洒地抬起眼睛，可看到的景象却让那抹自信的微笑僵在了仙道的唇边，此刻，站在他和樱木旁边的人，刚刚那个成功灌篮的人，不是流川，而是泽田！

"刺蝟头，你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弄错了？"在场的人都发现，樱木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和以前不同了，多了些什麽也少了些什麽，"篮球比赛是需要5个人一起努力才会取得胜利的运动，所以，本天才最讨厌做个人表演！尽管在篮球场上，本天才是勿庸置疑的主角，但是俗话说得好，红花还需绿叶配嘛～～哈哈！！更何况，衬托本天才的绿叶又不是只有那个笨狐狸那一片！"

"臭屁！"就在全场都为了樱木的一席话而在心里骂他的时候，流川枫也非常顺应民心地在樱木的屁股上重重地补了一脚："白痴！少在这里大放厥词，污染环境！"

30

"啊～～"樱木完全忘记此刻正在比赛中，一把揪起流川枫的前襟，怒道："臭狐狸！你不服气吗？别忘了，前天一对一的时候，要不是你使诈，突然装病，本天才已经赢你了！"

不想，耳边却传来宫城略带调侃的声音："是哦，也不知道是谁因为流川枫‘装病'而差点歇斯底里，也不知道是谁为了照顾‘装病'的流川枫而翘掉了相当关键的最後一天的集训！"

流川枫的脸"刷"地红到了脖子根，狠狠地甩开樱木的手，此情此景看得湘北的队员忍俊不禁。樱木更是头发和脸都快分不出来了，暴跳如雷地冲到宫城面前："小宫！你这是什麽话！谁会为了那只狐狸歇斯底里啊！我翘掉集训不过是本天才觉得有点累，想休息一天，才不是为了照顾那只狐狸呢！"

"前辈！不要继续强词夺理了，福田拿到球了，他是归你防守的！"樱木吐血地看著说话的人，这就是那个乖宝宝泽田立吗？竟然连他都......自己是不是做人太失败了？

不容他再多想些有的没的，福田已经运球到了篮下。

"臭阿福！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小人！"樱木气得直跳脚，可刚刚分神的他哪里赶得上势在必得的福田快得惊人的步伐，只能眼睁睁地看著福田潇洒地，甚至是有些傲慢地把球扣进了篮筐。

"白痴！"流川枫来到樱木面前，看了看刚刚进球的福田，便昂著头对樱木道："就凭你？就算来十次一对一，你也一样是手下败将！"

"你......"樱木气得快说不出话了："有种比赛结束後再跟我比一次！"

淡淡地瞥了樱木一眼，流川枫转身去盯仙道，再也没和樱木说一句话。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承诺什麽了，这场比赛也许将是今生和那个白痴最後的交集，他自己都无法形容心里是多麽渴望能再次和樱木一对一，可是他知道，自己无法答应他的挑战，因为他不想失信於他。

流川枫的眼神包含了太多的感情，让樱木的心在刹那间汹涌澎湃。一向粗线条的他突然变得敏锐，直觉流川枫刚刚的眼神中有种几乎令他发疯的诀别的味道。

"狐狸！"樱木竟然擅自离开自己的要防守的福田，追到流川的身边道："你怕了吗？刚刚本天才在向你挑战，你怎麽不回答？！"

"白痴！先打赢比赛再说吧！就凭你刚才的表现，还没资格和我一对一！"樱木紧张的神情让流川枫的心底窜出一丝甜蜜的感觉，可是他却仍然是话不饶人。

"好！本天才就让你心服口服地成为我的崇拜者！"樱木话里的内容再配以自大的表情，让所有旁观的人绝倒。

"白痴！做梦去吧你！"流川枫受不了地抬腿就是一脚，同时以此为假动作将仙道传给福田的球顺利地拦了下来。

此刻，樱木没再继续和流川吵闹，而是全心全意地盯起了福田，野兽一般凌厉的眼神让福田的心里不由一阵发毛。

好吧，既然狐狸要赢了比赛才肯跟本天才一对一，那本天才就赢给他看！樱木意气风发的表情整个鼓舞了球队的士气，湘北的攻击越发锐不可当。

"樱木花道，他真是颗稀有的钻石啊！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是个门外汉，现在已经完全成为湘北的中心了，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他绝对可以和仙道抗衡，只怕就算阿牧再回来，也未必会是他的对手啊！安西老师，为什麽你总是能碰到难得的人才！三井寿，赤木刚宪，流川枫，樱木花道......"想著，田岗茂一竟开始觉得委屈起来。"仙道！你在那里干什麽？！要是再让湘北进球，回去你就绕著操场给我跑50圈！"有点失控的田岗教练冲仙道吼著。

"惨了，教练好像真的火了！"仙道嘴里虽这麽说，可脸上痞痞的笑容不便："流川，我可不会再放水了哦，我最讨厌跑圈了！"一扬手，球便顺利地传给了福田。

"你休想！"樱木奋力地跳起，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要射球的福田，却没想到，福田手一收，带球晃过樱木，直接灌篮得分！好个厉害的假动作！

"小子！并不是只有你会做假动作，知道吗？"福田傲慢的态度让樱木差点抓狂："臭阿福！刚刚本天才不过是一时疏忽，你臭屁个什麽劲！你还不是被本天才在头顶上灌了好几次篮！"

樱木和福田之间再次爆出火花，令场上的人忍不住为他们俩捏上一把冷汗。

"白痴！"一颗篮球奇准无比地击中了樱木的头，又象张了眼睛般重新飞回流川枫的手中，并同时引来全场的赞叹："流川枫的控球能力还是和以前一样厉害啊～～"

"你......"成功地被拉回注意力的樱木在看到流川枫明亮的星眸中浓浓的怒意的时候，心中原本的火气立刻荡然无存了。"嘿嘿......狐狸好像吃醋了！"

31

"樱木加油啊！"在休息区一直沈默的晴子突然冲场上喊著。她实在害怕樱木会不顾一切地动手，毕竟刚刚流川枫那一球对於一向好面子的樱木来说可是奇耻大辱啊！

抓抓头，冲晴子摆了个胜利的姿势，樱木象没事人似的继续盯紧福田，只是原先满脸愤怒的表情被自大的笑脸代替，让福田颇觉恶心："小子，你那是什麽恶心表情，你把篮球比赛当什麽？！"

"哈哈～～臭阿福，象你这种小老百姓是不可能知道本天才开心的原因的！！"嘴已经快咧到耳朵根了，樱木快乐地回味著刚刚流川枫醋意满满的表情。

"天要下红雨了耶！"樱木军团除洋平以外的其他三个人惊讶得几乎快把眼珠子掉到地上了："刚刚挨了流川枫的那一球，樱木竟然没发飙？！不可能吧！是不是那一球把他的头壳打坏掉了？！"只有洋平高深莫测地微笑著："樱木，错过了这麽久，你终於发现了啊！这一次，不要再做让自己後悔的事情了吧"场中激烈的比赛看在洋平的眼里却有另一番意义，因为，在这场比赛中，他最好的朋友将会得到幸福。

偷偷地斜眼瞥了流川枫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樱木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狐狸好可爱呀！怎麽以前都没发现？恩！！等比赛结束了，看本天才的超级无敌真情大表白，一定把那只别扭的小狐狸感动得一塌糊涂，然後本天才就趁机......"樱木越想越没边了，竟联想到了昨天在流川枫沈睡时的那个吻。

他那边自顾自地陶醉，可是这色迷迷的表情看在流川枫眼中却完全不是这麽一回事。

那个白痴！难道晴子对他真的那麽重要吗？那一球，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冲上来和自己打一场的，可是，就因为晴子简单的一句话，一声加油，就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还......还露出那种露骨的恶心表情。自己，原来是真的错过了！拼命地抱住球，流川枫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不让仙道看出那几乎无法控制的颤抖。

"白痴！球！"自我陶醉中的樱木听见流川枫气恨交加的声音，本能地回头，正看见仙道顺利地截下了流川枫打算传过来的球。

"白痴！你还要不要比赛？！要发春梦就换下场去，别在这里碍眼！"众人哗然，大家都听得出来，一向冷酷的流川枫说出的这句话里，理智的含量不会超过百分之十！

可是，樱木却完全没有听见，因为他的眼中现在只有一个人的存在，那就是仙道。

"臭刺蝟头！！竟然敢抢狐狸传给本天才的爱的传球......本天才和你誓不两立！！"

感受到樱木欲杀人的愤怒眼神，仙道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麽事情。

本来负责盯福田的樱木，不知道因为什麽原因而私自改成盯仙道了。幸好福田那边由流川枫及时地补上，才阻止了湘北失分。通过这件事，樱木和流川搭档的默契更加地深入人心了。

死死地盯住仙道手中的球，樱木就象看被别人夺走的定情信物般地看著它。那执著到有点变态的恐怖眼神让一向冷静的仙道感到一瞬间的无所适从，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带球走步！"

32

"什麽？？"田岗教练站起来了，观众站起来了，就连扭伤踝骨的宫藤裕二也站起来了。这怎麽可能？！仙道，被大家公认的篮球天才仙道，竟然带球走步？？

仙道也愣了，这恐怕是他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做这个低级到只有当年那个初学者樱木才会做的动作。裁判也愣了，虽说身为裁判，公正是最重要的，可是，经过了这麽多比赛以後，想要和刚开始一样完全不偏袒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尤其是对仙道这样耀眼的一颗篮球之星，只要是喜欢篮球的人，就很难不喜欢他，不支持他。可是，他的确是带球走步了，通过场上大多数人的反应，裁判才能肯定刚刚自己不是因为眼花而错判。

流川枫显然是没有看到樱木看仙道手中的那只球的眼神，所以，对於仙道的带球走，他只是一如既往酷毙了地说了一句："两个大白痴！"

仙道苦笑，流川枫并没说错，自己真的是个大白痴。

每次面对樱木的时候，自己就完全不象自己了。

痞痞的笑，无所谓的态度都是为了掩饰心里的寂寞，而这一点竟然只有樱木看得透。樱木归队後和陵南的那场练习赛似乎就发生在昨天，而练习赛结束，樱木在大家都散去之後对自己说的话更是音犹在耳，几乎成了支撑他继续下去的唯一的动力："我说刺蝟头，你活的累不累啊？！不想笑就别笑，不想打篮球就别打，找不到对手本天才可以屈尊降贵地配你玩玩，你不要整天摆那麽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本天才看了不爽！"然後，他就约自己去吃拉面，当然是自己付钱；柏青哥的较量也是不管输赢，都是自己掏钱。於是他们就成了朋友，而且从那以後，他很少再叫自己的名字，见了面就是"刺蝟头刺蝟头"的，奇怪的是自己竟然超喜欢这个称呼。

当然，樱木也是一直把自己当成劲敌，一对一的结果，樱木总是输多赢少，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热切地看著自己，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渴望胜利的执著。他喜欢樱木这麽看自己，让他可以在一瞬间忘记那种刻骨难耐的寂寞，可是，不知道为什麽，每次樱木这麽看自己的时候，他就有种错觉，觉得樱木似乎是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

而刚刚，樱木看自己手中这颗球的时候的那个眼神，自己再熟悉不过了，只是这次，却多了满满的热烈，再不见当初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追寻。自己，从那第一碗拉面开始，就似乎总是在逃避什麽；而现在，却似乎终於错过了。所以，对於流川枫的评价，他并不想反驳，因为那没有错，自己的确是个大白痴！

可是樱木花道却完全不这麽想，原本还处在甜蜜的颠峰，却被流川枫的一句讽刺瞬间拖入地狱。刚刚还盯著流川枫猛流口水的他，一下子蹦得老高："臭狐狸，你把话说清楚！什麽两个白痴？！你指的白痴除了刺蝟头还有谁？！！"

"说别人怎麽对得起你？！"流川枫把眼睛一翻，给了樱木一个经典到家，标准到家的......白眼！

"你......"樱木气得眼冒金星，可是却并没有因为这而放松防守，当福田想趁机从下方夺球的时候，樱木连眼睛都没斜一下，就将球直直地传给了自己左边等候已久的宫城。

宫城的快攻不管到什麽时候都绝对让人叹为观止，说他是神奈川，不，就算说他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後卫，也不是夸大其词。陵南四个185公分以上的球员全力拦截也只能在一阵近乎碰撞在一起的混乱後眼睁睁地看著他进球。

"小宫，好样的！"樱木兴奋地冲上前和宫城击掌，却猛地愣了一下。多熟悉的姿势，多熟悉的场景，耳边是不变的欢呼，只是眼前击掌的人......曾经是那只狐狸......以後也还会是那只狐狸！樱木的表情变了，眼睛里满满的自信下还掩盖了某种不易被人察觉的感情，他现在才发现，原来，早在那一次胜利的击掌时，他的心就失落了，胸膛里变得空空如也。为了这无法忍受的空洞，他去和晴子交往。他以为自己的心在晴子的身上找回来了，因为有时候，和晴子在一起的时候他会觉得幸福，心酸，甚至有一点点悲伤，他以为这就是找回了心的证明。可是他现在明白自己错得多彻底了──每次，他的心有所感应的时候，都是晴子说起流川枫的时候！

不自觉地看了流川枫一眼，他正快速地回防，背影依旧那麽熟悉和落寞。狐狸，本天才绝不会再放你一个人了！

"樱木他......"彩子喃喃地看著樱木花道，眼中有要涌出泪的感觉，那一眼，樱木看流川的那一眼，她能感觉得到。

"樱木，他从来没这麽深情地看过我......"晴子的唇角挂著微笑，这次，宫藤裕二看清楚了，那抹微笑一直荡漾至她的眼底，正慢慢地抚平那里的凄凉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