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快步走到他身边,他笑咪咪地拉着我的手,看着我说:“乔志,所有这些费用,全部由你出!这样,之前不好的事情
一笔勾销。”
我也看着他。带着伤,脸色有些憔悴,眼睛里还有血丝,但他真是前所未有的帅!
全世界最帅的男人。他最爱我。
真的忍不住,非常想笑。
尾声
船在科伦坡逗留两日一夜,之后朝花环群岛马尔地夫进发。
唐麒伤还没好,却坐不住地拉我到外面晒太阳。
甲板上,海风清凉,略带咸湿的味道在太阳下慢慢蒸发。已经接近赤道,虽然高温,却不似陆地上的酷暑。
尤其站在栏杆处,看着几层楼高船体下的浪花翻溅,已经是心旷神怡,清明高远。
远处,深蓝的海和湛蓝的天连成一片。尽管它们永不相交,此刻看来,却是融为一体,再不分开。
两年前,在这样的海面上,我曾对他说,我要去看和大海一样宽阔的世界。
身后传来温暖,他在众目睽睽的阳光之下,贴着我的背,右手环着我的腰,热气突然降临到耳边,他轻轻吻了吻我的额角。
那片深蓝浅蓝交汇的白光,是上天祝福我们的圣谕。
我靠进他怀中,心跳与他同声同速。那和海一样宽阔的世界,就在他环抱着我的臂弯里。
曾经执着,曾经失去,曾经心碎,曾经迷途。
一切不会重现,只因我的爱,他的爱,融为一体再不分开。
我知道,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别人身上是不保险的,曾有活生生的教训在回忆里。可我没办法不这样,我爱他,我的心、我的人
、我的每一根头发、每一个细胞,全部都在爱他。
神经中枢里,都是他浓郁的身影。
天生太执拗,哪怕粉身碎骨,我也照样甜蜜地笑着往下跳。这样的性子,假如再次吃亏受伤,也纯属活该。
他忽然低喃着说:“你一定还记得吧,那年我们出海。”
“嗯……”有些恍惚,点点黯淡的颜色,忽然在这么幸福的时刻慢慢弥过双眼。活力明快的世界,渐渐失色,渐渐黑白。
“那时候,我总怕你突然就这么跳下去……”他喃喃说:“我怕极了,总想一刻不停地抓住你,就算抓疼你也不放手。可你回
头对我一笑,我就全线溃败了。
“我做过那么多坏事,生怕把你扯进淤泥里……
“笑笑……”他轻轻蹭着我的脸,声音有些沙哑:“你说过我去哪,你就去哪,我们要结婚了,一辈子都不准反悔的知不知道
?永远不准反悔……”
靠近赤道的阳光有些刺眼,海风有些强劲,刺疼我的眼睛,吹出些许泪水。
想笑,伸手抹抹眼,液体落在手背,却一下子被他舔去。
我说:“太阳照的了!”
他噗哧笑出来,点点头:“嗯,还有风吹的了。”
对,反正我才不是因为感动。
远远地,看见马尔地夫浪漫温柔的浅蓝色曲线。
─全文完
番外:夫夫与父子
从加拿大度完蜜月回来,我一路上都在笑。
我们的婚礼教堂,是前年唐麟结婚时去的,连牧师都是同一个。
唐麟和露水做我们的伴郎,年轻的牧师很面善,水蓝色微笑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真挚的祝福。不仅是他,我们周围的空气里,都
是真心而且快乐的祝福。
真是让人幸福得想要吐泡泡!
宾客很少,都是和唐麒关系过硬的朋友。薛鸣嘉和齐少瞳当然在其中,都为我们高兴。齐少瞳满脸都是羡慕。
和露水也渐渐熟悉起来,他的话才相对多了点。这个美得不像真人的男子,始终和我有些距离,只和唐麟亲近,高兴起来,也
会和齐少瞳玩。有时候坐在一起,都好像不是一家人。
没关系,我们时间还长,他总会慢慢把我们当作族人来亲近的。
其实露水特别没有心机,就算他经常一脸警惕的样子,也不会让人觉得那是刻意的疏远和怀疑,反倒觉得很可爱。
因为现代人,就算对别人心存疑虑,就算再不信任对方,也不会时刻把这种情绪放到脸上。也只有单纯可爱的露水,才能做出
这样不遮掩的神情。
更可爱的是,他完全不明白什么是伴郎,唐麟从口沫横飞到口干舌燥地解释了半天,他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最后唐麟说:“
算了,你就看着我,我怎么做你怎么做就对了!”
结果露水在婚礼上一直扭头看他,完全没把我们这对闪亮亮的新人放在眼里……
去度假之前,唐麟在没人注意的时候问我:“笑笑,感觉怎样,幸福吗?”
我看着他,点点头。
他浅浅笑了,眼睛里全是日积月累的疼爱,是亲人间的温和,跟那个跋扈骄纵的唐麟完全不同。他摸摸我的头发,说:“我把
你交给哥,也把哥交给你了。”
我又点点头。往事上心头,忽然感慨良多。
若不是唐麒孜孜不倦,我恐怕依旧陷在回忆的泥沼里,没有明天。
在飞机上,唐麒忽然想起一件事,和我耳语:“宝贝,我跟你说喔,其实齐少瞳跟薛……”
我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只顾高兴,有点心不在焉。
“……诶,你别老笑啊,不吃惊吗?我看薛鸣嘉是早就知道了,只是瞒着那个傻小子,也可能薛家人还都不知道……喂!”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八卦起来?“有什么好吃惊的?怎么看齐少瞳都不像是薛家的,鼻子、眼睛没一处他们家人的样子。”
我说。
他顿了顿,一脸谄媚地说:“嗯,宝贝果然世界第一聪明!”
去!我笑着用手肘捅捅他。
终于到家了!
我们嘻嘻哈哈倒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互相拥抱着慢慢睡去,一块倒时差。
等我再醒来,看着外面昏黄的光线,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唐麒啃啃我的耳朵,说:“好像睡了一整天,晚上去哪里吃饭?想吃什么……”
我想起件事,转身去抱他:“这么久没见孩子们,晚上去看他们吧?一块吃饭。”
他看我,忽然笑说:“以后你也是孩子他爸了!”
我捏捏他腰上的肌肉,心中五味杂陈。
他可以不介意外人的眼光,可是孩子的眼光呢?现在两个小家伙才六岁,还不懂得,等到他们渐渐长大,会不会像别人一样不
能理解我们,用怪异的、轻视的眼光看我们,甚至因为我们的结合而刻意疏远我们……
我爱他,也珍惜我们现在的生活和感情。假如真的有这么一天,唐麒会怎样伤心难过,我又该用什么心情,看着他因为我们而
与亲生儿子妥协或者反目?
不管是哪一种,都太可怕了。
“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儿了?!”他抚着我的背,有些责怪地问。
“我没想什么不好的事儿啊……”
他拉开距离,伸手捏住我的鼻子,邪笑着说:“还不承认!你只要想到不好的地方,脊梁骨就发硬。说,想什么呢!”
心里一暖,这个人,实在是太了解我了,什么都瞒不过他。
“我是怕他们长大了,不能接受自己的爸爸……会爱上男人……”
唐麒沉默了。
卧室里突然安静得不象话,大窗户外面浅蓝的天空和金色的光线一点点消退,夜色就要来了。
我的心也在沉默静寂里,随着天色一点点昏暗。
他当然会担心这种问题的。自己的骨肉,自然是疼在心尖上的。
“那年你爸妈和你断绝关系的时候,非常痛苦吧……”他突然低声说。
我心更冷。是啊,当年难过得几乎死去活来,被亲生父母抛弃,那种天地间再没有温暖依靠的噩梦,生生把一个活泼的少年捏
成寡言自闭的冰冷男人。
他当然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儿子也受这种痛苦的。
“那样的痛苦,我再也不想让你碰到。”他说:“将来那两个臭小子敢跟我为这事翻脸,我就把他们赶出家门去!”
他竟然义愤填膺起来,“先让他们尝尝失去的滋味,再来跟老子唧唧歪歪!老子的事,轮不着他们指点!”
我愕然,随即涌起巨大甜蜜的波浪。
虽说跟儿子抢老爸非常自私,但还是忍不住高兴,觉得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这种独占的心态,任何恋爱中的人都会有吧。
可结婚就意味着恋爱期结束。我们会和很多家庭一样,开始锅碗瓢盆平淡如白开水的长久生活。尽管之前也同居,但有了法律
承认的注册婚姻,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就好像是,之前一直住旅馆,而现在我们回家了。虽然我们的合法证明不在生养我们的土地上。
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教育小孩子,要让他们明白,两个爸爸相爱其实是很正常的,要尊重爸爸,理解爸爸,爱护爸爸
。
至于向爸爸学习……嗯,不用学习全部就好。
思来想去,越来越满怀激情,斗志昂扬起来,拉着唐麒去接两个小兄弟一起吃饭。
虽然比法定义务教育年龄小了一岁,但小家伙们也已经开始上小学。这个时候,放学时间早过了,保姆一定已经把他们接了回
去。
特意打电话问了一下,得知他们已经吃过了晚饭。
算了,就让他们当成宵夜吃吧,尽管现在还只是黄昏。
孩子们住的地方离麒麟公司比较近。很久之前也曾和唐麟一同来逗他们玩,但从英国回来后,有意无意地,只见到了寥寥两、
三次。
六岁大的男孩子,正是充分发挥好奇和好动天性的年龄才对。但在我印象中,弟弟唐璇要比哥哥唐凯活泼得多。
凯凯经常装得像个小大人一样,个子也稍为高一点点,总是好像一副什么都很懂的样子走在前头,酷酷地。眉眼都比他清秀些
的璇璇像条小尾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凯凯还常用不耐烦地神情斜眼瞅弟弟,其实关心得很。
就像现在,璇璇奋力和香甜的蛋糕作战,凯凯就会一边皱着眉头嘟囔:“笨死了!”一边用小手拿了纸巾帮他抹掉沾在小鼻尖
上的奶油。
其实他自己的动作也带着小孩特有的笨拙,但那副小大人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笑又可爱。我和唐麒忍笑都忍得几乎内伤。
不管在外面是什么样子,风光也好虚伪也罢,面对孩子,唐麒作为父亲的那种与众人无差的朴实的爱,以及从孩子身上得来的
幸福,全真切地写在脸上,语言无法形容。
凯凯帮吃完了蛋糕的璇璇擦嘴巴,斜瞟我们一眼,凉凉地问:“蜜月结束了?”
我们俩不约而同的点头,随后不约而同的惊讶:怎么大人这么乖,小孩子这么跩?
这是不对的!
于是唐麒怒斥他:“有你这么跟家长说话的吗?什么态度!”
璇璇立刻缩脑袋,开始想往凯凯身后躲。
凯凯却拉住他,斜视我们,鄙夷无比的说:“蜜月就蜜月了呗,还不敢承认!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敢打,真差劲!嘁……”
我们彻底无语。不告诉他们,是觉得六岁的小孩子不会懂得什么叫蜜月,更不会懂得为什么爸爸的蜜月对象是位叔叔。
他鄙视完,还特意斜了我一眼,好像相比之下我更差劲些,挑衅的味道不言而喻。
虽然大人不应该跟小孩子较真,但我顿觉窝火。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闹得唐麒也没法睡。
“怎么啦……”他有气无力地哼哼:“我困死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爬到他身上居高临下鄙视他。不是号称夜夜不死狼么,怎么现在成了软柿子?
“到底怎么啦……”他拉下我的脖子,把我整个抱在怀里,又翻了个身。
视线立刻被他的胸膛堵得严严实实,同时严重呼吸不畅。
“你……要……压死我了……”
拍打着他的背,奋力争取到新鲜空气,我重重喘口气,有些颓丧:“好像凯凯不喜欢我呐……”
唐麒打个哈欠,并不是很在意,“他小着呢,给他灌点儿迷魂药,过几天他就顺溜了……唔……睡觉睡觉……”
我还是睡不着。仔细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投其所好,比较容易搞好关系。
星期一去医院销假,重新开始上班,发现研究室里多了两位医师。
我去游玩、结婚、蜜月之前,向院里报告过工作进度,想必院长是不希望因为个人而使课题研究不断向后拖延,便又调来人手
。
真是汗颜。就算再没有进取心,面对这样的状况,也只有努力工作才行。
可是整个上午,某人的骚扰电话不断。甚至什么都不说,就那么一直处于通话状态,白白给通信公司送钱。
中午他来接我吃饭时,我的手机电池都是热的。
跟他抱怨,他还委屈,“半天都看不到人,难道连听听声音都不让吗……”
哎,算了……
晚上回家,开始认真整理行李。
其实蜜月旅行沿途买来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儿,当然有送给孩子们的。只是刚回来的晚上有些仓卒,没来得及整理出来拿给他们
。
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倒在地板上,开始仔细挑挑拣拣。我希望能找到两件可以让两个孩子在看到的瞬间就爱不释手的。
尤其是唐凯。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要讨他欢心,恐怕不那么容易。
唐璇倒是很容易满足的样子,唐凯看上去又很护他,不知道从唐璇入手会不会让唐凯高兴一点……
满地的礼物,我头大,唉……跟小孩子搞好关系都要这么复杂吗!
挑到十点,还是举棋不定。
唐麒看不下去了,过来拉我,说:“两只小毛孩儿,毛都还没长齐呢,你就开始大把时间的花他们身上,长大了还了得?这个
不良趋势一定要好好遏制。走走走,我们去床上好好讨论讨论……”
笑着甩开他,我拿起一套仿制印第安武士的羽毛帽,还有弓弩,问:“凯凯会喜欢这个吗?”
唐麒顿住,歪着脑袋抿着嘴,仔细看我手里的东西。
好一阵,他才叹气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整天忙这忙那,给他们提供最好的条件,可总没时间好好带他们玩。”
我们都沉默起来。
放下东西,我问他:“把孩子们接来住吧,反正房子这么大……”
不等我说完唐麒就摇头,“别别,我可是刻意不和他们住一块儿的,省得他俩学得什么都依赖我。”
我无语。即使是要培养孩子的独立性,现在……也太早了吧!
这个问题先放下,先想想,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凯凯喜欢我?哎,真愁人!
过了一天,下班后,唐麒回家去做饭,我去学校把孩子们接来吃晚饭。
凯凯还是一脸藐视,跟在他后面的璇璇倒是礼貌地叫了声“水叔叔”,那声音又小到我差点没听见。
一路上,他俩在后座有说有笑,我彻底被忽略。
到家时晚饭还没做好,两个孩子跑到厨房跟爸爸打招呼。出来后,凯凯斜斜瞥我两眼,仿佛嫌弃我不会做饭似的。
我顶着他那个不屑的小眼神,把精挑细选的礼物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