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为情痴————小十四

作者:小十四  录入:04-19

将武林盟主的地位拿到手,但是叫他什么都不做,就只等日哥用真功夫力敌天下英雄,他又怎么

可以放心?

「罢了!义弟要做的事总是有好理由.」挑起浓眉,东方红日将不悦的神色收起来,又提起另一

个问题.「只是既然你没改变心意,那为什么要将它拿回来?这就不够证据确凿了.」

君明月垂着眼回答.「楼主要知道的,应该都在罗氏四兄弟口中知道了,何必要明月再说一次.


罗氏四兄弟是谁的人,难道他君明月不知道吗?东方红日要知道的只怕他们都加油添醋地说了,

何必要自己再覆述一遍,做这些门面功夫?
君明月言下直指他早已将一切探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东方红日脸上却毫不见尴尬之色,反而拉

着他的手,柔声说.「我不听他们的,只听你说.」
绵绵的甜言简直像是情人的细语,令君明月羞得红了脸,又令他不知所措地咬着了唇,被包在他

大掌中的手,热得像被火烫一样.
「这......」难得地嗫嚅着声音,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对东方红日从无隐瞒,只是与流

芳相遇的事,不知为何,总有种不想直接告诉别人的感觉.
何况,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连脸都看不见人,打乱了布署周详的计划.
幸好,东方红日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眼内却掠过复杂的异光,异芒一闪而逝,他低下头看着手

上的锦盒.
「这也罢了!拿回来也是好的,本来我要雷霆堂的李成将他家传的『宝日明珠』献出来,为的就

不是让六通那个匹夫将明珠盗去.」
带着一抹神秘的微笑,他用力一拉不解的君明月的手,令他跌坐到自己的膝上.
「楼主?」突兀的举动令君明月的大惑不解,但又不便挣扎,只得看着东方红日打开了锦盒,取

出盒内的「宝日明珠」,又自衣襟内掏出了一个紫金圈.
紫金打成的蔓藤围成一个美丽的圆圈,手功栩栩如生,东方红日将手上的明珠小心地嵌入了打造

项圈时刻意留下的空隙中.
大手环上君明月的细长的脖子,扣上紫金圈,东方红日欣赏万分地点点头.「这颗『宝日明珠』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珍宝,只有带在我的明月颈上,才像是一轮真正的明月.」

君明月的脸与脖子早就红透了,羞赧的色泽由薄皮肤下透出来,更显吹弹可破.
「楼主......」原来他是想将「宝日明珠」送给他.摸着脖子上微暖的明珠,君明月感动

得抖着嗓子,再也说不出其它.
羞赧,感动令忧郁的眼睛,亦微微润泽起来,看上去更像是两颗在雾气氤氲中的明月,单薄的单

衣与他熏染红粉的肌肤,映衬起来,令他整个人都美得不可方物.
紫金与明珠这些俗物,带在他身上却只令人想起高贵,东方红日在心中叹了口气,现在,他觉得

自己说得不对,真正如月的不是明珠,而是他怀中的君明月.
伸出手,留恋地摩挲着发烫的美丽脸颊,东方红日的眼神与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别叫楼主,以前不是都叫日哥的吗?这两年你越来越疏远了,来......叫一声听听.」
细腻的动作与嗓音令君明月觉得整个人都醉醺醺的,分不出天南地北.
「日......」麻酥着嗓音,正要叫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叩门声.君明月就像一只受了惊吓

的兔子,推开了他,逃开几步.
东方红日的手抖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过来,眉头不悦地压了下去.
「二叔,是嫂子,我想问......相公他在吗?」门外传来婉约的女声,本来尚有些迷乱的

君明月,此刻也不得不完全清醒过来了.
东方红日正要应门,君明月咬一咬唇,拉住了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说.「楼主,你先去换件衣服

吧.我会叫夫人她离开的......你身上都是青楼里的脂粉味,让楼主夫人闻了,叫她多么

难堪......」

闻言,东方红日举起手嗅了两下,接着,不好意思地揉一揉鼻子.「我的鼻子不灵光,你不说我

都不知道,那我先走了......还有!过几天,是你生辰,你明天再告诉大哥,想怎样庆祝

.」

说罢,便如飞鹰一样从窗户飞身离去.君明月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整个人好象力气尽

失般跌坐在鼓几上.
直视门槛的眸子空洞而郁抑,更藏有深深的怨恨.门外的叩门声依然不断响起,他没有去应门,

只是让门外的女子一直叩着,叩着......


第三章

京城大街的客栈里坐满了风尘仆仆的苦工,商旅.方进城门的流芳,依然戴着挂黑纱的蓑笠,穿

著洗得发白的布衣,背着包袱,走上客栈的二楼.
避开吵杂的人群,坐在近窗的座位,招手将店小二叫了过去.「五个馒头,一斤水煮菜.」
店小二正要转身,楼梯上又响起了脚步声,走上来的正是当日在茶寮拔剑刺杀君明月的锦衣少年

,他高声叫住了店小二,说.「再炒半斤牛肉,一只烧鸡.」
接着,更毫不客气地在流芳前方的位置坐了下去.见这少年又跟了上来,流芳藏在蓑笠下的眉头

蹙了一蹙,不过,他没有说话.
不一会,店小二就将菜捧上来.流芳对丰富的菜肴看也不看一眼,只拿起他叫的馒头夹着白菜吃

下去.
「你这个人很奇怪,整天只吃馒头和菜,不厌吗?」少年用木箸夹起一片牛肉,放进口里,还故

作滋味无穷地舔一舔嘴角,接着挑衅地抑起下巴,斜睨着他.「哼!我家里的狗都吃得比你好!

普通人只怕气得要大骂起来,偏偏流芳毫无反应地咬着手上的馒头.少年不忿地咬一咬唇,又说

.「喂!如果你没有银两,我可以借给你.」
锦衣少年边说,边从腰间解下一串铜钱,重重砸在桌上.少年百般挑衅,蓑笠下依然平静,直至

吃光了桌上所有的馒头,流芳才首次抬起头,看着少年一会,他决定问一个他很想知道的问题.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由蓑笠下传出的平实声音分明令他双眼发亮,但是,好胜的少年偏要充作毫不在意,甚至骄傲地

仰起下巴.「你可以问,但是答不答就要看看本少爷的心情了.」
本来抬了起来的头,又垂了下去,少年怕他再也不理自己,急急地说.「这样吧!你教我功夫,

我保证一定会回答你.」
这就是几天来,少年跟在他身后的目的了,流芳心想.就不知道他的决心是否比自己的生命更重

要?他默不作声地伸出手,用食指与中指拿起桌上的一个铜钱.
扬手,双指同时屈曲再放松,但见光芒飞掠,在空中划出弧线,少年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到脖子

一凉,伸手一摸,掌心正好接着几条断发.
铜钱围着他绕了一圈,又稳稳地回到流芳手上,少年瞪大眼看着他手上的铜钱,心里明白只要他

刚才再用力三分,自己的脖子就要破开一道缺口了.
看着他无法控制地不停地抖动的手掌,流芳悠悠地收起铜钱.「你为什么要在茶寮刺杀君明月?


只要不是太蠢的人都知道,人总是安份一点比较好,尤其是面对力量比你强的人,锦衣少年总算

不是一个蠢材,他勉强压下惊慌,咬着唇说.
「几个月前,我爹骂我学功夫不用心,骂我差劲,我气得跑了出来,想杀几个江湖中有名望的人

,扬眉吐气!」
果然就如君明月所言.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证实,流芳心里浮起浓浓的厌恶,或者,那天他阻止君

明月是错的......
接着,他又将这个念头用力挥开,少年年纪轻,任性妄为是理所当然,只要有人细心教导,自然

可将他教好.
抬起头,看着对座的少年,见他正拿起了铜钱,模仿他刚才的手法试着扔出,脸上不失少年人独

有的天真,流芳心中的厌恶自然淡了.
之前他没有正眼看过少年的样子,这时候仔细看看,才发觉他长得很清秀,弯眉大眼,肌肤白着

透红,女儿气重,流芳突然想起君明月,他也是个很好看的男子,不过,他那份美是不同的,惊

才绝艳,脱俗忧郁,世上无人可以比拟.

看着眼前的少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勾勒出君明月美丽的五官,可惜的是他眼里缺少了少年所拥

有的开心快乐.
他多想令那双抑郁如月的眸子光亮起来.轻轻摇头叹息,流芳将复杂的念头赶出脑海,抬起头,

看着少年拿着铜钱无从入手的呆样儿,在心里偷笑了好一会儿.
「拿着铜钱时别用力,手指要伸直一点,气走任中......」
他突然出言指点,少年惊喜地照着他教导的运气法门施为,试了几次,果然能将手上的铜钱扔了

出去,到第七次时,更将左方的食客手上的木箸削了一半.
虽然只是偶尔灵光,但是锦衣少年已兴奋得哈哈大笑,看着挂在他脸上属于少年人的天真,流芳

掩盖在黑纱下的脸上亦勾起了一抹浅笑,总有一天他要令君明月的脸上也浮现出这种烂漫纯真的

愉快.

怀着轻松的心情放眼看向楼下,但见大街上比他刚才上来时更要热闹.不少人向着同一个方向走

去,其中有人穿著华衣,带着家仆抬着六,七箱礼物,叱喝着赶前,也有人衣衫破,两手空空,

兴奋地急步走.

「小二,他们赶着去哪里?」流芳看了大感奇怪,店小二却用一脸竟然还有人不知道的表情看着

他.
「今天是京城第一大帮派『春风骄马楼』副楼主的生辰,在楼外广场摆了流水宴,无论贫富,有

没有请帖都可以前去,唉!听讲楼内金玉满堂,如果不是老板不答应,我早就走去见识见识了!

店小二沮丧地歪着嘴巴的时候,流芳已经丢下一绽碎银,匆忙地下楼去了.
「喂!你去哪里?我也要去!」少年看了,连忙跟着他,走到楼梯口时又想起什么地跑回来,抓

起桌上的铜钱,接着,才慌张地追了下去.
※※ ※※ ※※ ※※
雅致的楼阁,堆满了书卷的房间,司马俊与司马逸两人依然穿著同一色样的袍服,一左一右地站

在紫檀木书案后面,向埋首在书案上的人同时催促.「副楼主,该出去了!」

司马兄弟提醒的声音令君明月从堆积如山的帐簿中抬起头来,扬起疲倦的眸子,看一看窗外的天

色,果见天空已布满了晕橙霞云,外面隐隐约约地传来了热闹的人声.
「副楼主快出去吧!要迟了!」
君明月颦起眉心,正要说些什么,门外已传来熟悉的豪迈嗓音.「对!明月,你再不出去,就要

迟了!」
在楼中会称呼他为明月的人只有一个,走进来的自然就是东方红日了.他依然穿著一身华衣美服

,手上戴着几只宝石指环,脚上蹬着的是银头的金丝软靴,头上用的是赤金束发,脸上神采飞扬

无论去到那儿,他身上总带着耀眼的光彩,就像一轮红日将每个人的注目吸引过去,不过,却忘

记了红日的烈炎是会将人烧伤的......君明月暗暗感叹.
每次看见东方红日他心里都暖烘烘的,但又感到特别疲惫,揉开眉宇间的纠结,他轻轻地放下手

上的狼毫,领着司马兄弟上前迎接.「楼主.」
躬身之间,东方红日向他身后的司马俊,司马逸将点点头,又亲手将他扶了起来,拉起他月白的

衣,蹙起浓眉道.「怎么还不换衣裳?春花!去将那件新做的红衣拿过来,别忘了多拿几件配饰

.」

跟着他进来的春花立刻碎步走了出去,君明月看着她匆忙的背影,再看看眼前高大轩昂的东方红

日,倏地感到无力.
「楼主,我不出去了,你知道我......」
一如所料,东方红日立刻摇头.「这怎么行?宾客都到齐了!他们都是为你庆生而来的,你不出

去,叫人家的面子放哪里去?」
君明月默然,他本来的意思就只是与几名亲信在楼中吃顿便饭而已,但是,这个意思落在东方红

日耳里,却很明显被曲解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谁叫日哥生性就爱热闹奢华,看着东方红日英伟的眉宇间孕含的洋洋喜气,君

明月的皎洁的脸颊上泛着柔和的光辉.
既然客人都到了,出去都是应该的.
等待春花回来的期间,东方红日百无聊赖地在书房中走动,拿起桌上的帐簿,书信,随手翻开,

在口边喃喃地说.「什么时候堆积这么多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司马俊,司马逸听了,同时反起白眼,心忖:这不是都要多得楼主的怠慢吗?
君明月的反应他们大不相同,他没有表露出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不敬的想法,而是看着东方红

日拿着书信的手,陷入了沉思之中.
「春风骄马楼」随了是京城第一帮派外,在各地亦拓展了不少势力,银号,布庄,米店....

..等,不同的生意都涉猎其中,而令他们的势力在短短十余年崛起的最重要原因,更是与各地

官员的秘密买卖.

在这个书房的这些帐簿,书信里记载的就是资金的流动,还有由各地部下用快马送来的报告请示

,他每天都会仔细阅览,再下指令.
想不到只是离开了五天,就已经堆积如山了......看着层层叠叠的书海,君明月的脸色白

得像雪,脸色发白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繁重的工作,而是他明白到书海背后的意思.

东方红日虽然豪迈,放任,但是绝不无能,帐簿与书信中记载的他都有足够的智能与能力去解决

.他只是故意什么也不做,让它们堆积下来......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

要互相猜忌的地步了?

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帘,什么也不去想的时候,春花已经捧着衣饰走回来了,东方红日向司马

俊,司马逸示意要他们先出去,便着春花侍候他换上.
挥手,制止了春花的贴近,君明月摸着衣袖说.「出去前,我想请楼主先答应一件事.」
「哦?我的明月,这么快就想要寿礼了吗?」东方红日笑了,他笑容明朗而耀目,压下昏眩的感

觉,君明月拍手,守在外面的下人,捧来一个剑匣.
「明月想请楼主将这把剑送给单缶.」
挑起浓眉,打开精巧的红木缕金剑匣,看着静静地躺佯在匣内的青锋剑,随手拉开剑鞘,看着剑

身刻着的「盖日」二字,东方红日的笑脸一沉,用力合上.
「他犯了我的忌讳,难道义弟不明白吗?」
盖日,盖日.....就是为了这两个字,他挫单缶,折剑,甚至命人将「盖日镖局」的招牌拆

下来.
他是如日方中的东方红日,绝不容有半片乌云掩盖在他头顶!无论是谁也不可以!鹰目如箭直刺

眼前一身月白的君明月.
在沉重的闭合声中,他的声音更显阴森.早知道他有这种反应的君明月只是轻轻地摇晃他乌亮的

青丝.
「明月知道.只是单缶受了断剑之辱,那会真心归顺?而且,这件事传了出去,江湖中人都会说

楼主心胸狭窄.」
他说的每句说话都是出自真心,不过,忠言自古逆耳.
英伟的五官扭曲,东方红日倏然失控地举起剑匣用力一掷,在巨响之中,君明月皎洁的脸色更是

白得无色,他弯下腰捧起地上的剑匣,亦顺势掩饰了脸上的神情.
「英雄要有容人之量,这一点楼主应该比明月更清楚.」高高举起剑匣,动人明眸坦然直视东方

红日阴隼鹰眼,内里毫无退缩之意.
「英雄?与拘手拘脚,我倒宁愿做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不世枭雄!」东方红日哼了一声,神情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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