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 第二部+番外——冯君

作者:冯君  录入:02-24

嘛,否则哪轮得到我这个被一脚踢开三年的家伙,是不?"

贺靖抬起头,果不其然看见龙观澜因愤怒羞窘而涨红的脸。

他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怎么?我说错了吗?啊,还是你得到消息,有人雇我爻楼的杀手要取龙天云性命,所以来求我的?"

见龙观澜霍然变色,贺靖笑得更加嘲讽。"你拿什么来求我?钱?不,我贺靖不缺钱。身体?你这副身体难道比得上我后院那些娈童和姬

妾吗?"

姬妾和娈童?龙观澜神色一黯。

贺靖......已有新欢了吗?呵,早该想到的,像贺靖这样的好相貌、声势更如日中天,哪里还会喜欢自己呢?但......他还要将误会解释

清楚。

总算冲开哑穴,龙观澜艰难地启唇:"靖......你听我说......我......"

"我不想听!"

贺靖脸色一变,伸手便要重新封住龙观澜的哑穴,却听龙观澜用一贯温柔的声音说道--

"靖,我爱你。"

贺靖竟一时无法动作。

"那年我本留了封信要阿圆转交予你,可没想到阿圆却将信藏起,另外编派了那些谎......"

龙观澜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将事情因由说了一遍,期间,贺靖并没有出声阻止,只是静静听着。

然而当龙观澜将始末全盘说出后,贺靖却冷冷扬起一笑。"那又如何?"贺靖冷淡反问:"你现在说这些又如何?"

冷淡无比的话让龙观澜喉头一窒,定定看着贺靖半晌,他眼一黯,露出苦笑。

"的确不能如何,靖,我只是觉得自己欠你一个解释。"

只是,结果已是遗憾。

贺靖没有回答,脸上依旧一片冷漠,下一瞬,外头发出轻微响动,他眸一厉,飞身纵离;不多时,外头发出尖锐的兵器交击之声,一下快

过一下。

龙观澜虽然焦急,却苦于穴道还未冲破;幸好过没多久,贺靖便重新回到房里,脚步缓慢飘忽,衣服上还溅着几滴血渍。

龙观澜一惊,"靖,你怎么了?"

"哼,又一个自不量力的家伙妄想在今夜杀了我。当我贺靖是谁?想在爻楼动手,也太小看我了!"贺靖撇撇唇,拭掉脸上污痕。

看着贺靖沾上血迹的白衣,还有白衣底下清瘦许多的身子,龙观澜心中一痛。

"靖,这三年来,你怎么过的?"

像没料到龙观澜会这么问,贺靖一怔,眸中闪过一丝沉痛,旋即又恢复,换上嘲讽的笑。

"怎么过的?闲来无事便和那些娈宠厮混,心情要不好,便杀几个人泄愤。这三年来,我过得好极了!怎么,你以为我会为了你无力振作

吗?"

龙观澜漆如子夜的双眸瞬也不瞬,只是轻轻吐出一句:"但你瘦了,从前的你也不会笑得这么痛苦......"

短短几句话便将贺靖佯装的坚强瞬间敲碎,琥珀色的双瞳倏地燃起两簇怒焰,贺靖重重-掌击在妆台上,镜子、小桌,顿时四分五裂。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是你负我在先,少对我摆出那种嘴脸!"

终于冲开穴道,龙观澜坐起身。"靖,我说了那是......"

"闭嘴!"贺靖一把揪住他衣领,狂怒大吼:"要是你心中真的有我,那你该知道当年我身上有伤,一个人走向燕京时有多艰难!风琉以为

你会和我同道,埋伏在半途伺机要掳走你,他那一掌几乎要了我的命,要不是霍清毓,我早没命了!好不容易捱到这里,却传来你要娶封

楚楚的消息!如果你心中有我,怎会没想过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又死了一回?龙少主,现在才解释这些,你不嫌太迟了吗?"

"靖,我写了很多信给你,可你从没回我,我不是有意骗你,楚楚那件事真的不容我细想,我......"

"得了吧。"贺靖松开手,脸上又覆上一片冰冷。"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替你爹求情,求爻楼放过他不是?"

"靖!我爹的事,龙帮会倾全力护他安全,我来这里,不为这个!"

"护他安全?你可知道我爻楼要取一个人的性命,会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完成?"贺靖微一倾身,伸出手抚过龙观澜脸庞,"你说,我要不要

接下这份任务?对方开出的条件非常诱人呢!"

想起父亲的安危,龙观澜闭了闭眼。"靖,对方给了什么条件,龙帮愿付双倍酬劳,只盼你不要接下这个任务。"

"我不缺钱。"混着酒气的鼻息撩搔着龙观澜的颈项,"但我倒想看看,隔了三年,龙帮少主在床上是否和三年前中秋那夜一样稚嫩?或者

说这三年来其它男人让你技巧增进了不少......"

还没说完,龙观澜已用力推开他,怒红脸到:"靖,你越说越过分!我和楚楚之间清清白白,在我身边的那些人也不过是朋友罢了,你该

知道,若不是你......我不会接受男人的!"

贺靖被推得一个踉跄,忽然咳了几声,脸色又煞白几分。见状,龙观澜一惊,忙起身要扶他,却被使劲挥开。

"我不信你!骗过我一回的人,我都不信!"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龙观澜脸色一沉。"靖,要说欺瞒,你自忖从未瞒我任何事吗?今日是你生辰,你可还记得结拜之时,你告诉我你生

于正月初一?"

"那又如何!"贺靖又咳了几声,"总之是你负我!滚,你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给我走得越远越好,我贺靖这一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你!"

"靖......"瞅着贺靖近乎发狂的神态,还有苍白脸不断咳嗽的模样,龙观澜走近几步,心疼道:"靖,我不是来和你翻旧帐的。你生病了

吗?先躺下来休息好不好?"

"你滚!"贺靖再度挥开他的手,脸也用力撇开。"我就是死了,也不干你的事!"

见对方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样子似乎极为疲累难受,龙观澜心中一痛,却也无法可想,只能低叹一声。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又深深看了贺靖一眼,龙观澜垂下眼,终于依了贺靖的意思,转身离开。

他跨出门坎,来到悬着一轮圆月的庭中,地上血迹已让人扫净,月华铺开一片,正如八月十五那夜。

只是,-切皆休。

不远处,几声琵琶响起,被安置在别处的歌妓深夜未眠,用清亮的声音哀婉唱道--

几夜月波凉,梦魂随月到兰房,残睡觉来人又远,难忘,便是无情也断肠。

三年来魂牵梦萦,今日,也只能依贺靖所愿,斩断一切;纵使肠断,也只能强作无情厂。

举步正要离去,却听后头房里发出一记巨大声响,下一瞬,一双手便紧紧抱住他--

"别走!我不准你走!"

想不到龙观澜竟真要离去,贺靖再有什么埋怨气恼,也不敢任性,只是从背后紧紧拥住龙观澜。

"别走,求求你!"将脸埋在龙观澜肩窝处,身子则因害怕而颤抖不已。"观澜,你别走,我不任性、不闹脾气了,求你别走......"

失去对方的痛楚,他无法再承受一次。三年前的恐惧如潮水般向他席卷而来,倘使龙观澜再一次从他身旁离去,他绝无再活下去的勇气!

龙观澜没有说话,身子只是因贺靖的拥抱而颤了下。

贺靖双臂收得牢紧,好似只要松动半分,怀中的人便会就此消失。

"刚才的话都是气话,你知道我一生气便会乱说话,我只是想报复你先前不告而别,当我落入险境时你又不在我身边......还有你娶妻却

不跟我商量......因为我这三年来,心总像被狠很剜掉-块般的痛着,没有一刻停止......"

从三年前中秋隔日睁开眼起,他的生活便成了一场梦魇。梦中,他一再看见龙观澜的背影,但无论自己如何追赶,却始终追不上。

每回梦里,他总是一再问着:"观澜,你为什么要骗我?"然而得到的,总是龙观澜回过头、唇畔弯起的一抹讥嘲。

每回梦醒,他便带着一身冷汗,瞪着无边的黑暗,再不敢睡去,就这样-直到天明。

所以,他不断提醒白己--贺靖,别忘了龙观澜的背叛与欺瞒,总有一日,你要狠狠地报复对方,一定要!但,他做不到。

贺靖将脸埋在龙观澜颈侧,哑声道:"你知道吗?每年中秋前夕,我总会到洞庭去。到同一间客栈、同一间房,想着:我恨你,观澜,我

恨你,因为你骗了我,我恨你......"说到激动处,声音复又转低,变得哽咽。"可是,我发现有更多的时间,我都在想你。观澜,我好想

你,即使你骗了我,我还是忘不了你......我以为到那间客栈是提醒我别忘了你骗过我,但却不是。每回到那里,我总是想起咱们一起闯

荡江湖的日子。"

含在眼瞳里的泪水落下,滴在龙观澜肩上,濡湿了一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而他的心伤,早已深沉浓重得化不开,纠结在他心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有在洞庭、在感受得到龙观

澜的地方,才能稍微倾泄。

贺靖的头垂得更低,抱着龙观澜哭道:"整整三年的中秋夜,我都躺在那张床上想着与你在一起的那些时光,越想,心便越痛,痛得几乎

无法呼吸,哪还会想什么我恨你?我只是哭,哭为什么你要离开我而娶妻?每年,我只哭那一回,把那年的泪水在中秋夜哭尽......"

声音一顿,再开口,却带着深浓的苦痛。

贺靖的手收紧了下,突然缓缓松开--

"观澜......你告诉我,爱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痛苦......我......"

他再也发不出声音,向来红润的薄唇在一瞬间变得死灰,一丝鲜血从唇畔流下,染在他爱穿的白衣上,开绽出大红的血花。

贺靖只是呆呆站着,看着鲜血浸透自己的衣服,眉心早已因疼痛而纠结。

龙观澜察觉不对劲,一回头,在看见贺靖痛苦的模样与自唇间大量涌出的暗红液体时,他的心就像被大槌狠狠敲碎般疼痛。

"靖--"

三更,月沉得更西。

房里燃起灯烛,烛光下,贺靖的脸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气息更微弱得像不存在一样。

"靖。"手贴着贺靖冰冷的掌心,龙观澜将体内真气渡与对方,低声问:"觉得如何?"

贺靖没有说话,眉头紧紧攒着,显然极不舒服。

身体里有股异样感,不只是因为刚才受了暗杀者的那掌,还有一股让人浑身无力的疲软之感......

"呜!"疲软的感觉倏地化作一股剧痛袭上胸口,贺靖痛哼一声,又呕出一口鲜血。

"靖?"龙观澜大惊失色,连忙抱住贺靖。

大夫怎么还不来?

正着急的时候,两名身着灰衣的男子拉着一名老者匆匆跑入。"大夫,你快看看,我家楼主怎么了?"

"好好好。"大夫一路被拉这跑,早已气喘吁吁,一看见贺靖浑身是血,他不敢耽搁,执起他的手细心把起脉,又问了几句,脸色却益发凝

重。

"大夫,靖怎么了?"

"掌伤还算轻微,调养几日便会痊愈,难医的是在他体内的毒素。"大夫摇摇头,"他所中之毒为慢性毒素,看样子潜藏已久,毒发只是早

晚,应是今日受了那掌所以被提前催逼出来。"

龙观澜忙问:"是什么毒?"

"燎毒!此毒炼制不易,毒性掹烈。中毒者在初期会觉得精神不济、容易疲劳,再之后则浑身虚软,到毒发之刻将力气尽失,动弹不得、

全身瘫痪,一辈子便成了活死人。"

大夫每说一句,龙观澜脸上神色便更沉一分。好歹毒的药!

"但有-点非常奇怪。"大夫摸摸下颊胡髯,沉吟道:"燎毒难得,味道又极为浓重,所以下毒者必须连续一个月在对方饮食里掺杂少量燎毒

才不致被发觉,如此方能达到毒发剂量。"

这名陶姓大夫本是医毒能人,是贺靖无意间结识并重金礼聘,此后便进出爻楼替楼内伤员看病。

龙观澜脸色一变,"大夫的意思是?"

"下燎毒的,必是贺楼主身边极亲近的人,否则不会有机会连续一个月在楼主饭菜里下毒。"

"会是谁?"带陶大夫过来的两名爻楼手下互看一眼,眼底满是愤怒。"爻楼里能接近楼主的,都是老楼主亲生亲养的孤儿,报恩都来不及

了,谁会想伤害楼主?"

陶大夫摇摇头,他不是爻楼的人,自然更不知道。

"燎毒难解,老夫能做的只是压制毒性,详细的解毒方子还得回去查医书才能得知。"他开了几张药方,安慰贺靖几句便走了。

待陶大夫离去,龙观澜走近床沿,坐下来握住贺靖的手,见贺靖只是看着顶上帐幔,不知在想些什么,便问:"靖,下毒的人你心里可有

底?"

"......有。"贺靖声音平淡。"但我不想怀疑他。"

"是谁?"

龙观澜正要追问,门外走入一人。

"贺靖,我听底下人说了,你身子如何?"来人正是霍清毓,他一看见龙观澜,愣了下。

龙观澜对他微一颔首,正想退开几步,手却让贺靖紧紧握住。

"别离开我。"贺靖偏头看着他。"观澜,我觉得心寒。"

龙观澜依言坐下。"靖,你怎么了?身子很不舒服吗?"

一旁,霍清毓正要踏前,贺靖却陡地-喝:"不准过来!"

"贺靖?"霍清毓脚步一顿。

见贺靖一脸伤心愤怒,龙观澜脸色愀变,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听说,霍清毓为了爻楼,甘愿放弃霍门继承者之位。

听说,霍清毓是爻楼里权力仅次于贺靖、贺晏的第三人。

听说,爻楼之主与霍清毓感情极好,每回出远门,身旁必是霍清毓相随......

这是三年来他听过的几则传言,方才离开的两人也说过,能接近贺靖的都是贺晏收养的孤儿,不可能会有加害贺靖之意,唯一一个例外便

是......

"贺靖,你怎么了?"霍清毓表情疑惑而无辜。"为什么不准我过去?"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贺靖慢慢坐起身,咬牙怒道:"下燎毒的人,是你。"

"你在说什么?"霍清毓脸色一变,一脸气愤。"贺靖,你居然怀疑我?你倒说说,为什么我要害你!"

"理由太多了,或许你想要爻楼,更或许......"贺靖冷笑一声,"早在三年前,你便与风琉有挂勾!否则你如何得到燎毒?好个霍清毓,

没想到你竟是个包藏祸心的双面人!而我竟被蒙在鼓里,对你推心置腹!"

"贺靖,我认识你的时候爻楼根本还未建成,更不知道爻楼会打下今日这片江山,你倒说说我会想在你身上得到什么?你的理由未免太过

牵强!"

"牵强?"贺靖握紧双拳。"或许我猜不到你下毒的理由,但这些年来,我的三餐全经由你的手送来,而你安然无恙,中毒的只有我一个。

不是你下的毒还会是谁?"

面对贺靖的指控,霍清毓沉默了,

龙观澜屏住气,握住贺靖紧握成拳的手。他希望不是霍清毓,他不想贺靖再次受到伤害......

然而,霍清毓喉间竟发出沉沉低笑,笑得邪肆无比。

"想不到被发现了啊?我还想怎么还没发作?还以为非得等到你倒下那一刻才会东窗事发呢。燎毒确实是我乘机放入你每日所吃的饭菜里

推书 20234-02-24 :逸宁 第一卷——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