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校光阴——严亮

作者:严亮  录入:02-20

我们一起军训的还有其它系的地方生。这些刚刚从高中走进军校的男孩们显然不比我们这些已经在军营走过两年的战士们“抗造”。
下午烈日中的半小时军姿,我发现操场那头的好几个男生女生直接晕倒了。看着校医在场面给他们进行紧急处理,觉得挺悲壮的。大概是这

些刚刚经历完黑色七月的男孩女孩们已经很久没有接受过如此大强度的体能考验了。
对于军人基本姿势,基本步伐,队列行进,包括军体拳什么的这些训练课目,我们其实都已经烂熟于心了,按理说,我们这些部队生应该免

了这些训练才是。但学校并不这样认为,他们的理由是,队列训练的目前是培养一种作风,而不是一个会和不会的问题。
我们队队长的理由貌似更有理:“你们都是各大军区考进我们学校的,各大军区的训练都有自己的特色,因此,你们的基本动作都是各有千

秋,不是很统一,有
再训练再统一的必要。”他的话听起来有道理,仔细一推敲就站不住了,各大军区训练各有特色,但谁还不都是按照总参的统一要求,按照

全军的三大条令进行的
呢。
不过方建东他们仍然训练的津津有味,走的虎虎生风的。

我发现,从陆军的各大军区包括武警过来的要比我们这些从空、海、二炮各兵种过来的学员,在训练积极性上显然要高出一大截。那时候对

军事理论还不是很了
解的我就朦胧地觉得,我们国家的大陆军时代应该翻过去了,代之而来的应该是以诸兵种合成的立体化战争。其实,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军

的科技练兵包括后来的信
息化正是我们进入军校的那一年正式拉开帷幕。后来,我还暗暗得意,觉得自己还是有一些军事战略思维的呐。

对于学校的课目设置当时我们部队生普遍还有一个不平之处。
同我们一个系的其他学员队的地方生,无论是在训练课目,还是后来的专业课,包括我们的任课教员也基本上都是一样的,他们就多了一个

英语四级。其实三年
的时间让我们过个四级也是应该易举的事。地方生就是本科设置,我们却为大专。这个不平等让我们在入校之初便觉得低人一等,越发地懊

恼当初高考时的失利了。
不过,稍觉安慰的是,地方生和我们部队生的不平等在毕业分配到部队后,又倒置过来了,部队生入学前对部队就已经有个熟悉的过程,一

毕业能立刻进入状态,容
易出成绩。而地方生大多数因为水土不服,迟迟进入不了角色而纷纷转行。这也是学校后来一直想纠正而收效甚微的一种无耐现象。

当然,这些也只是现在回忆起来觉得有一些不平而已。而在当时,好象并不是特别在意,那时候对于能够上学成为军官已经很开心了,尤其

因为许品邑的存在,无论训练、学习,我好像都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乐趣和动力。[19]


尽管到基地的第一个早晨,是在一阵急促而尖利的哨声中被无情地惊醒,而当我们慌慌张张提着裤子跑出宿舍,在屋前集合的时候,每个人

几乎不约而同地深深吸了一口这郊区山间的新鲜空气,惺松的睡眼和刚才有些不满的心情立刻被眼前这祖国大好河山的秀丽清晨所吸引。
早操六点十分。
晨晖微露,天开始的时候是白蒙蒙的,宿舍屋后的山像一个巨人一样站在黎明之中。当我们喊着一二三四往操场走的时候,东方渐渐开始泛

红了,天空在朝霞的
蔚集之下,慢慢得变得瑰丽之极,像一个画板,一个彩页。等我们在操场上开始走队列的时候,太阳已经从山的边上探出来了。早晨的阳光

似乎都带着晨露似的,不
像白天那般狂热。金色的晨光笼罩着操场上的我们,那感觉似乎是有隐身的摄影者用灯给我们每个人都精心地打上了一层轮廓光,这一群刚

刚走进军校的年轻学员们
在清晨山间晨晖中,正步,齐步,跑步走着,以他们最为规范、最为青春的形式演进着已经开始的军校光阴。

军训就这样开始了。
我们一起军训的还有其它系的地方生。这些刚刚从高中走进军校的男孩们显然不比我们这些已经在军营走过两年的战士们“抗造”。
下午烈日中的半小时军姿,我发现操场那头的好几个男生女生直接晕倒了。看着校医在场面给他们进行紧急处理,觉得挺悲壮的。大概是这

些刚刚经历完黑色七月的男孩女孩们已经很久没有接受过如此大强度的体能考验了。
对于军人基本姿势,基本步伐,队列行进,包括军体拳什么的这些训练课目,我们其实都已经烂熟于心了,按理说,我们这些部队生应该免

了这些训练才是。但学校并不这样认为,他们的理由是,队列训练的目前是培养一种作风,而不是一个会和不会的问题。
我们队队长的理由貌似更有理:“你们都是各大军区考进我们学校的,各大军区的训练都有自己的特色,因此,你们的基本动作都是各有千

秋,不是很统一,有
再训练再统一的必要。”他的话听起来有道理,仔细一推敲就站不住了,各大军区训练各有特色,但谁还不都是按照总参的统一要求,按照

全军的三大条令进行的
呢。
不过方建东他们仍然训练的津津有味,走的虎虎生风的。

我发现,从陆军的各大军区包括武警过来的要比我们这些从空、海、二炮各兵种过来的学员,在训练积极性上显然要高出一大截。那时候对

军事理论还不是很了
解的我就朦胧地觉得,我们国家的大陆军时代应该翻过去了,代之而来的应该是以诸兵种合成的立体化战争。其实,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军

的科技练兵包括后来的信
息化正是我们进入军校的那一年正式拉开帷幕。后来,我还暗暗得意,觉得自己还是有一些军事战略思维的呐。

对于学校的课目设置当时我们部队生普遍还有一个不平之处。
同我们一个系的其他学员队的地方生,无论是在训练课目,还是后来的专业课,包括我们的任课教员也基本上都是一样的,他们就多了一个

英语四级。其实三年
的时间让我们过个四级也是应该易举的事。地方生就是本科设置,我们却为大专。这个不平等让我们在入校之初便觉得低人一等,越发地懊

恼当初高考时的失利了。
不过,稍觉安慰的是,地方生和我们部队生的不平等在毕业分配到部队后,又倒置过来了,部队生入学前对部队就已经有个熟悉的过程,一

毕业能立刻进入状态,容
易出成绩。而地方生大多数因为水土不服,迟迟进入不了角色而纷纷转行。这也是学校后来一直想纠正而收效甚微的一种无耐现象。

当然,这些也只是现在回忆起来觉得有一些不平而已。而在当时,好象并不是特别在意,那时候对于能够上学成为军官已经很开心了,尤其

因为许品邑的存在,无论训练、学习,我好像都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乐趣和动力。[20]


军事地形学应该是军训过程中我们最感兴趣的科目了。
因为女更年反复跟我们说过,军事地形学你们可要专心听啊,到时候考试有实地演练的,我们队分组和别的组按照座标方位寻找一个写有内

容的纸条,看哪个组
最短时间内完成。还说这些纸条一般都是放在什么坟岗乱石当中,并且都是在夜间进行考核,这让我们觉得挺刺激的,有点像侦察兵踩点的

意思。甚至我还很不严肃
的把这一科目想像小时候玩过的一种挖地雷的游戏。

当时是白天户外训练,晚饭后两小时是一些军事基本常识的教学。比如什么作战文书拟定、军事地形、陆军步兵基本战术什么的,目的就是

给大家介绍一些军事基础知识。

在教室,坐我边上的许品邑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只要教员在讲台上站着,他的视线永远都在讲台范围以内,永远都是那样笔直的坐姿,板

板正正的。这和我这
个机关兵不一样,在不要求坐姿的时候我的第一选择总是怎么舒服怎么坐,在教员讲的不是很精彩的时候,我的眼神总是像猎人一样,准确

地寻找我所关心的目标
物。
从侧面看许品邑,最有特点的是鼻子。他的鼻子像武侠小说里常常形容年青剑客的面貌时常用到的一个词,就是鼻如悬胆,不一样的是他高

高的鼻梁如悬胆般弧度到鼻尖处,鼻尖微微上翘。这种英气中不乏调皮的意味,总让我在听讲中走神。

教员有什么题目需要课堂分组演算或者讨论的时候,许品邑总是很快从他的坐姿中调整过来,有点像个孩子似地对我说,快快快,咱们肯定

是做的最快的。
等教员点到我们发言的时候,他却是不会站起来的说话,一般情况下,都是怂恿我起立公布我们俩推算的答案或者讨论的结果,有的时候见

我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他就干脆提着我的腰带往上拎,强行让我从座上站起来。

有一次我被强行提起来答完问题后,我在我的本子后面写了一句话:小许不许再提我!
他看了一眼,歪着嘴笑了笑,拿起笔,在我的本子在后面接了一句:老严得严格要求!

这种同桌的机会让我和许品邑之间渐渐变得更加接近起来。
如果说,最初只是我毫无原由将他当自己亲近的人,慢慢的,我从他的眼神当中,也能感觉得出他对我不同于其他同学的好感了。
我和他的关系更亲近一步是在军校的第一个中秋节晚上。


21-22
[21]


到现在,我仍然记得那个中秋节。
那是入学封闭训练大概过去二十多天了,国庆节前一个周五的晚上。

尽管是到校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学校除了那丝毫不能促进我们的食欲和兴趣的会餐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统一安排,要求各队会餐后自行

组织活动。我们队长
的安排是,各班自己在宿舍内可以打扑克下棋,九点半晚点名之前可以自由活动,活动范围,大院内。这已经是皇恩浩荡了,从开学到现在

,这是第一次能够有两三
个小时的自由支配时间。
方建东招呼班里其他几个人在宿舍里面打起扑克,我不怎么会玩,就坐在他们边上无聊地看着。正想着要干点什么呢,听到门外有人叫我。
“严班副,出来一下。”正是许品邑这家伙。
“干嘛呢,小许同学?”对他叫我班副,觉得有点怪怪的。
“哈哈,看你坐那儿也怪无聊的,咱们去操场遛达遛达吧?”
心里觉得这个提议太好了简直,脸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好吧,你等我会儿。”
我回宿舍跟方建东请了个假说去操场上转转,就跑出来了。

中秋的月光确实有一种沁人心脾的美,高高地悬于天幕的月轮,似乎由着千年以来中华民族这一夜团圆望月的传统而变得亲情十足。如水的

月色,似乎能让人品尝出某种淡淡的味道,似家乡的桂花清香,如母亲的手擀汤面。

操场上的人还挺多的,三三两两地沿跑道走,也有的就坐在操场中间的草坪上,大概也是对着月亮聊着山南海北吧。
我和许品邑没再去操场,而是到另一块水泥场地边,那儿有一些体育器械。
一到场地,许品邑就跃上双杠,很是熟练地做了几个练习动作。
月光下,动作显得尤其的空灵和飘逸。
完了他坐在双杠的其中一杠上,脚踏着另一杠,看着我说,那语气好像对着他熟识已久了家人一样。
“今天晚上估计是我长这么大,中秋节吃的最差的一次了。”
“哦?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整天惊记着吃呐?”看着他抱怨的样子,觉得挺可爱。
“我21,你呢?”他没注意到我调侃的语气,很认真地看着在杠下的我,问。
昏,万万没想到,这个幼稚的家伙竟然比我还大一岁,好像从哪儿也看不出来他比我大,喊口令的稚气未脱,上课答题时的孩童好胜,觉得

他应该比我小个三四岁才对。
“靠,长得跟大个儿初中生似的,有21才怪。”我很是怀疑地问。
得知我比他还小一岁的时候,他也作痛惜状,说:“完了,完了,看来我又得当一次别人的老大了。”
“歇了吧你,就你那发育不良的小样儿,还是老老实实地叫我大哥吧。”
我从双杠的中间撑上杠,对着他坐下来。

“你怎么不跟你班人一起打牌呢?”我问。
“没什么意思。不爱玩。”他说。
“那你都爱玩什么啊平时?”我问。
“没什么爱玩的,看看书,打篮球什么的吧。”他说。
“嗯,看得出来,是个好孩子。”我说。

短暂的沉默。
月色笼罩着不远处山上的树林,影影绰绰的。
圆月在蓝色的天幕上,愈发清幽。

“想家了吧?”我不喜欢沉默。
“呵呵,还好吧,两年兵,有点习惯了。”他说。
“只是不知道我妈一个人在家做什么,我爸是过完年去世的。”他看着天上的月亮,像是自言自语的小声说。
看着整天坐在我身边微笑男孩脸上突然浮起的忧伤,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下意识的轻拍着他蹬在杠上的腿。
我也想起了我的爸爸和后妈,此刻他们是不是也在牵挂着我呢。

月光深情地抚摸着坐在双杠上的我们,我们仰头望着天空的月亮。
谁也没有再说话了,我似乎听到秋风轻柔地从我们之间拂过的声音,似乎听见秋虫在不远处山边的树丛中轻轻歌唱。[22]


中秋节过后没几天,国庆节就到了。
那年建国50周年,天安门有国庆大阅兵。

当时,我们的入学军训也接近尾声,最后的拉练科目叫摩托化行军及步兵拉练什么的吧,我也记不清了。拉练之前,十月一号这天,全体学

员集中收看中央电视台直播的国庆阅兵。
女更年说,这既是难得的爱国爱军教育,也是我们军训拉练的动员。

我一直觉得这种大阅兵也许是每一个军人或是曾经穿过军装的人最为振奋与激动的时刻。
上午10点多,气势磅礴的阅兵在部队叫分列式,正式开始。
我印象最深也是最让我激动的有两个阅兵方队。
一个是女军医方队吧,领队是一对女双胞胎军官。叫什么名字现在也忘了,如果说异性能吸引我的目光,那女军人应该是不多的一种了。当

时,看着这一对双胞
胎带领着整齐如一的方队从天安门广场走过的时候,我从内心为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军人叫好。后来那一年的央视春节联欢晚会还专门邀请这

对双胞胎演唱了一首歌,
叫军中姐妹吧好像。
另一个让我兴奋不已的就是海军方队了。
我记得当时的解说员介绍说水兵方队这一群年轻的战士平均年龄18岁。他们穿着水兵服,仿佛让我感受到了蓝色的海洋和洁白的波浪,那

种黑飘带,蓝披肩,
青春面孔勾勒的画面随着他的步伐一次次涌动,他们刚毅的面庞上有年轻的活力,也有用青春所诠释的威严。两年前我与他们一样穿着这样

的水兵服,现在仍然也是
他们中的一员。那一刻,在同学们看着电视情不自禁的鼓掌声中,从来不喜欢在人前流泪的我竟然热泪盈眶,我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感受,

可能是激动,也可能是自
豪,也有可能是在那个时候,短暂的军旅生活已经在我的灵魂里慢慢驻入一种与英雄与这个军队和国家共振的部分了吧。

11点多,我们看完国庆阅兵的分列式结束,就直接在教室外等着排队去饭堂吃饭。
许品邑从教室出来,拍拍我的肩说:“看不出来啊,老严,情感世界很丰富啊,哈哈。”

推书 20234-02-20 :你天涯,我海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