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为谁晓 第三部 拂晓晴空(穿越)——深渊爱无言

作者:深渊爱无言  录入:02-19

“出了事情就想着圣子,你们倒真是清闲!”陆宇辰冷笑,“照你这么说,像我们这种没有圣子的国家,老早就该亡了吧?”

祭司长一时哑了,过了一会儿才说:“若不是因为湛海天劫多,我们也不会希望圣子殿下受苦,但这也是殿下自愿的。轮番的天劫,纵使湛海国力再如何强盛,也会被拖垮,唯有用圣子承担部分天劫,从中求得生机。历代圣子都履行着职责,这是各国都知道的,只有一人受苦,而可以免去灾祸一半的伤亡,为何不可?”

“历代圣子……所以他们死的死……”陆宇辰看了江桓一眼,没有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头,“你们愿意一再牺牲他们,那是因为对你们而言,他们不够重要。不过不好意思,在我面前请你把这个想法好好留在脑子里别琢磨着实施,因为小砂对我比天下都重要。”

风飏扣紧搭在扶手上的手,终于闭上眼睛:那是江怜砂,是陆宇辰的江怜砂,只有记忆中的那些日子,他才是他的绯,走出回忆,他必须面对现实……慢慢站起来,风飏再度睁眼,眼中的情绪已然完美隐藏:“我只转达占卜结果,剩下的事情,你们商量吧,有决定告诉我就可以。告辞。”

帐外雪花纷飞,风飏站在雪中,伸手,陆续有雪花飘落在他掌心,然后融化,只余留一丝凉凉的水迹。想抓住一切,到头来什么也没抓住,他失了国、失了爱、失了心,这雪夜的责难,漫天压下,让他明白他一点一滴的不珍惜,究竟铸成了什么错。

雷鸣还是在他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动了手,必然是已经反了,他连最后翻身的机会也一并失去,只因为他想看着自己彻底死心,现在看到了,却也迟了。

不期然,一个被搁置在记忆角落的名字浮出来,给苍凉的心底点上一盏小小的灯。怀雨……怀雨,那个任性的坏孩子,那个只会追着自己的无知少年,现在还好吗?听说他的身体已经废了,听说他去了别国游历学习,听说他偶尔一次回国,就带回了不少稀奇古怪却颇有意思的发明,他正在变得越来越耀眼,而自己……却在变得越来越黯淡。

终究是错过……

消失在雪中的叹息,只有失意人自己知道。

第八十章 擦肩而过

风飏离去之后,帐内四人再度陷入沉默。祭司长不敢说话,江怜砂不想说话,江桓还在沉思,陆宇辰脑子里也是翻滚着各种想法,却一一被他自己否决。

他此行携带的物资本来就不是那么充足,为广兴城的这次瘟疫,已经消耗了太多,而且他不在宫中,短时间内谁也没有权利调动大批物资展开雪灾救援,哪怕是他即刻启程,也只有勉强招架之力,而做不到从容应对。

雪灾……前生在那个世界,他也遇见过一些天气异变,但那时政府早就有足够的应对之力,并没有造成什么重大损失和人员伤亡。今生周围的环境与科技跟那个现代化的社会完全没法比,通讯极度落后导致指挥不灵和信息无法及时总汇,交通落后——南北方只有一只手就数的过来的那么几条交通大动脉,物资调运也跟不上。若没有什么来缓一缓雪灾的损失,撇开本来就在北方、习惯了寒冷天气的晓光与玄岭不谈,其余五个国家绝无侥幸的可能。

可是,没有圣子,不应该有圣子,谁也没有权利把本该由自己承担的罪孽转移给别人,不是吗?湛海先后牺牲了那么多圣子,那些历代国君们的丈夫、父亲、儿子、兄弟,一个个被她们亲手推向死亡,就没有人站出来反对吗?天命纵然难违,可是一味的顺从忍让割舍,她们竟然忍心?!

“湛海”天灾连连,但是,若“湛海”不存在了,那么这天劫,也没理由存在吧!如果再也没有圣子,那些总是被庇护的人就该反省,究竟他们要如何亲手保护他们的家园,而不是依赖别人!

陆宇辰凝视着自己与爱人交握的手,心里百转千回。江怜砂看着他眼中情绪变换,心里越来越惊讶越来越害怕。他的眼神从清明到疯狂,甚至带着毁灭的欲望……

手上不自觉越握越紧,江怜砂几乎要脱口而出让陆宇辰停止那些可怕的念头!这是陆宇辰,是那个太阳一样的男人,不能为了他失去理智,背上千古骂名!爱与责任,孰重孰轻?他们两个人的想法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站到同一边。陆宇辰可以大度可以仁慈可以从容可以威严,但这都是建立在与爱无伤的基础上;而他对爱人可以纵容可以体贴可以热情可以温柔,但这都是建立在与责任无冲突的基础上。爱与责任的天平,在陆宇辰心里一直牢牢地偏向爱一方,可是在他心里,完全相反。

察觉了江怜砂的情绪波动,陆宇辰抬头,对着他淡淡一笑:“我尽量冷静。”江怜砂轻叹,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低喃:“宇辰……我想不出来办法……怜砂……想不出来办法了……”

听到后一个自称,陆宇辰心里蹿上一股火焰,二话不说压着爱人的头狠狠与他相吻。江桓移开视线,用眼神示意呆住的祭司长跟他出去。两人走出大帐,帐外漫天飞雪迷了人眼。看着无尽的雪与黑暗,江桓当先走远,祭司长快步跟上,自有侍从举伞为两人挡去雪花。

“若是我与怜砂共赴天劫,有几成生还的希望?”这一届祭司长与江桓并不熟,她还年轻,跟江桓总是合作的上一任祭司长,听江惜月说在他失忆的时候就已经重病去世了,她是她的徒弟。面对前代圣子,她总有些畏惧。

“……一成……不到……”

“那我独自一人呢?”江桓停步,头也不回地问。

祭司长咬咬唇,还是说:“您刚清醒,法术还未完全恢复,以现在的状态……是根本撑不到仪式结束的……”换言之就他一个人的话连天劫也不用承担了,根本无法完成仪式。

江桓沉默,风雪在他周围交织成网。祭司长看着他的背影,此刻才有些明白,江桓不是在以圣子的身份向她问这些,而是以父亲的身份。如果有一丝可能,江桓都愿意牺牲自己替儿子挡去这次灾祸,因为他是他至爱的血亲。

世人连同她都见惯了江怜砂的强悍,而忘了这个圣子今年也不过二百四十多岁,正是人生最灿烂的开端。她忽然又明白她的残忍,她向那个青年转达了请你去死的信息,借口便是那禁锢他至今的责任。

祭司长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哽咽出声:“殿下……殿下……无论如何我会和师傅一样……追随你们而去!我无颜回去见陛下,但是我不能不欺君……我还有一个亲妹妹,我的师妹师弟们……湛海这几年……已经消耗太多了……对抗雪灾实在是无能为力啊……殿下……”

江桓闻言立刻转身,把哭得抽噎的晚辈扶起来,递上出行前江惜月送他的手绢,越过她抖动的肩看向远处漏出暖光的大帐,嘴角笑容淡然:“我明白。”他的儿子也明白,所以这次,在劫难逃。

帐内,陆宇辰跟江怜砂越吻越投入,热意蒸发了理智,点燃了深埋的火焰。渐渐暗下去的灯光变幻出暧昧的气氛,无法抑制的冲动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里……是议事的地方吧?”江怜砂双手揽着陆宇辰,任由对方急不可耐地为他宽衣解带。陆宇辰手上动作不停,笑得有些邪恶:“气氛正好,谁管在哪儿?另外,你就不能说些助兴的话吗……”

江怜砂坐在他腿上,比他高出一些,闻言低头捕捉他的唇,并没有再说什么助兴的话,而是干脆做了助兴的事。陆宇辰正处于一点就着的状态,得到鼓励当然要好好表现,握住爱人有些抬头的部分,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地揉捏。

这家伙那么久没做了,哪儿来的这么高超的技术……江怜砂忍不住微微扭动身体,却给陆宇辰另一只手恶意地稳住不让动。身体诚实的反应着人类与生俱来的生理渴求,低低的磁性的呻吟给这把火焰添柴浇油,轰然烧尽残余的羞涩和保守。

释放过后,江怜砂疲倦地伏在陆宇辰肩头喘息,目光迷离汗水滑落。陆宇辰用手心的粘滑液体给爱人小心地做准备,嘴上也不停,左一下右一下地往怀里火热的身躯上烙下甜蜜的印痕。

身后被炽热顶住的时候,江怜砂的脸上又添了几分血色,有些不安地动了动,结果就是两人齐齐抽了一口气。太久没有经历过情事,过着军旅禁欲的生活,他都快忘了不该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撩拨的举动,因为陆宇辰这个衣冠禽兽,一旦上了床就会出现另一种人格!就算……现在他们不在床上……

凶猛地进攻让神游天外的江怜砂一口气哽在嗓子里,眼中水光更甚,隔着那轻轻透透的液体,他眼神中的迷醉与痴情立刻加了十成效果,顺利把陆宇辰的本性抓了出来,替代了那人原本的温柔和体贴。

“你太任性了……抛下我就一个人进去……明知道我心里多难过……”陆宇辰低声控诉,唇在爱人胸膛上游移,换来爱人难耐的喘息。扶着他的腰出来了点,再次狠狠顶进去,陆宇辰一口咬住爱人胸前已经挺立的红点,泄愤似地用牙齿轻磨,舌尖逗弄。

“嗯……不……你快……啊!”江怜砂无法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破碎的词语被陆宇辰故意曲解成另一种意思:“我还不够快吗?”

江怜砂气得说不出话来,事实上就算不气他也说不出什么了。陆宇辰的狂野冲击让他感觉自己化成了一片渺小的落叶,在风雨交杂狂浪汹涌的海上颠簸起伏,片刻不得安宁,只有把身心完全交付给操控一切的爱人,直至爱人满足,放他一马。

快感至巅峰的一刻,激烈的心跳失控,意识飘离身体,仿佛在云端漫步……

等两人回神,才发现大帐之内灯火在刚才已然熄灭。陆宇辰摸黑抓过自己的大衣,把江怜砂揽在怀中,用大衣包住两个人,待喘息慢慢平复。倦意在黑暗中积累,江怜砂倚在陆宇辰身上,感受着久违的温暖与舒心,慢慢陷入安眠。

“答应我……相信我……不要去,我能阻止的,好吗?”

江怜砂迷迷糊糊换了个姿势,呢喃了几个谁也听不懂的字,呼吸又渐渐平稳。陆宇辰揽紧他,笑了笑,在宽大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让爱人睡得更舒服,也放任自己被周公招走。

过了一会儿,江怜砂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眼里的酸涩再也无法控制,温热液体划过脸庞,滴落在他自己手臂上。

宇辰,不是我不信,而是我太清楚那些天灾给百姓造成的伤害……但你毕竟不是亲身站在我的位置上,你不明白背负着圣子之名的我们,为何宁死也不会走下祭坛。

灾祸过后那些母亲撕心裂肺痛哭的模样、那些父亲呆滞流泪不语不动的模样、那些孩童抓着已逝双亲衣角嚎啕大哭的模样、那些妻子在丈夫尸体旁肝肠寸断的模样、那些丈夫将头埋在失去温度的妻子颈侧不愿抬起的模样……

见过这些,你明知道自己一个人的牺牲就可以挽救其中至少一半的人,你愿意去吗?

这真是太容易做的判断。所以……

“我爱你……对不起……”

第八十一章 父子合作

阳光刺不破层层叠叠的乌云和纷纷扬扬的雪花,灰蒙蒙的视野多多少少冲淡了广兴城里的人们之前的那种喜悦。陆宇辰早在天还未亮就轻装骑马出发,与他同行的是他之前带来的那一群百余人的护卫。从这样大批人马的行动居然没有惊动其他人就可以看出来,这批护卫都是晓光军队里精锐中的精锐。

江怜砂是在广兴城里醒过来的,昨夜他们擅自离城,传出去影响总是不好,所以陆宇辰离去之前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把依旧熟睡的爱人交给江桓,拜托他好好安排自己走后的一切。

陆宇辰这么急着走,也是从雪天行动不易考虑的。按照湛海祭司长的占卜,这雪会越下越大,早一刻踏上旅途,他们就有多一分的机会抢在事态急剧恶化之前做出些什么。例如——逼着江惜月退位!

江怜砂比谁都了解陆宇辰,所以从陆宇辰平时流露的那些点滴细节,他很轻易地就能推断出陆宇辰最终想做什么。不出兵吞并苍炎已经让陆宇辰展示了绝佳的政治手腕,至今为止晓光还是没有出动一兵一卒去发动战争,忙着休养生息的晓光比起现在破败不堪的湛海,孰强孰弱一目了然,若是陆宇辰想趁着这个机会逼身边无人的江惜月退位,简直轻而易举。

他们都是在另一个世界走了一世的人,他们都知道,统一是大势所趋。与其让某个枭雄点燃烽烟来一场群雄争霸,让这片土地生灵涂炭,他更愿意选择陆宇辰做事的方式,以不流血的代价换取统一。

这个天下最终会冠上“晓光”之名还是“湛海”之名,江怜砂并不在意,他深爱着自己的国家,却无力从根本上改变那样积蓄了千百年的腐朽与落后。江惜月是明君,然而也仅仅只是一个湛海的明君。当时局变动,她的一项项旨意都已无法再挽救湛海的颓势,甚至把湛海陷入与空岚的持久战中——所以结局,已经明了。

只是这次雪灾来得太过突然,谁也没有准备。江惜月听信了祭司长的话让他替空岚的百姓承担一次灾难,的确是有收买人心的意思,却不知她已经被信任的人欺骗,亲手写下圣旨,让自己的儿子去死。

他们这些圣子,受到水属神明庇佑,可以在由祭司长辅助的仪式上把那些天灾的损害分出一半来放在自己身上,前提条件是圣子完全自愿。当灾难的侵害面积与程度扩大,降临在他们身上的损伤也会随之增加。湛海国土广阔,每每出现大范围灾害,天劫就会让圣子卧床至少一个月,历史上也有不少圣子在仪式成功之后倒在祭坛上再也没有起来的事例。

当然,就更不要说一次性承担七国的灾难了……

敲门声打断江怜砂的思绪,他靠在床头,疲倦地问:“谁?”

“怜砂,是我。”江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江怜砂想起来自己醒来后拜托虚空去找江桓,让他把龙王玉交给自己,这会儿应该是江桓送东西来了。掀开被子下床,江怜砂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江桓站在门外,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神情憔悴的儿子,还未说话先叹了一口气。江怜砂见他手里并没有拿着龙王玉,有些奇怪:“父圣,龙王玉……”

江桓闻言抬眸直视着儿子的眼睛,直截了当地说:“让我和你一起去。”

“父圣……”江怜砂还累得很,并不想站太久,借着旁边的门框支撑酸软的身体,“快把龙王玉给怜砂吧……时间不多了,祭司长已经在准备了。”

江桓平静地看着他:“凭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撑不到仪式结束的。”

江怜砂苦笑了一下,父亲的性格温柔没错,却也在坚持意见的时候丝毫不给别人商量的余地:“怜砂这十天会好好休息,一定可以在仪式前恢复到最佳状态。父圣,怜砂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个了,您不用担心。”

江桓目光一黯:“我只怕你是最后一次做这个。”稳了稳心情,他再度提出要求:“怜砂,我要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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