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齐咚呛之男人观察笔记——未夕

作者:未夕  录入:02-16

真是惨不忍睹的性别歧视,以为自己是女生就可以任意地欺负男的吗?

难道女权社会就没有男生的活路了吗?

更让人受不了的是,连下课以后,陈青竹都要管着咚呛不准他动,咚呛终于忍无可忍,对也大叫:“我又不是木头人,凭什么不能动?”

陈青竹洋洋得意地说:“你的动跟一般的动不一样,你是抽动!抽动是一种病。”

经过她的大嘴巴,现在全班同学都知道齐咚呛得了一种叫做抽动的病。

咚呛气得在家里摔了一只茶杯。

茶杯是厚重的马克杯,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碎。

咚呛被妈妈罚跪。

一个欺负人的女生可以躲在家里吃巧克力,一个被欺负的男生却跪在厨房的磁砖上。

这不讲理的世道啊!

3.咚呛的观察笔记

咚呛的妈妈有一个铿锵有力的名字,叫常征。

妈妈的搭档宋叔叔就说过:“你看看,一个女人,她居然叫‘长征’,她不BH谁BH?”

咚呛出生之前,妈妈一直在电视台负责跑文教新闻,是全市大中小学的常客,亲眼目睹了学生,特别是中小学孩子们的辛苦,对中国的教育制度颇有微辞,下决心以后对自己的孩子要采取宽松自由的西方教育方法。

所以,咚呛小时候,什么课外班也没上过,学过两年钢琴,一点也没学出名堂也就罢了。

当别的小朋友都在上心算班,图画班,围棋班,乐器班,英语班的时候,咚呛却在自家小区里玩得满头满脸的沙子,要不就是撅着小肥屁股撵着小狗小猫到处跑。

等到上了小学,妈妈才发现,原来,上过课外补习班和没上过,差别是很大的,并且,随着年级的升高,越来越大。

眼看着咚呛成绩在班里不上不下,不前不后,不三不四,而那些优秀生都开始学习五六年级的内容了,妈妈心里好不懊悔,“肠子都悔青了”,妈妈说。

于是,妈妈就大踏步地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所以妈妈才会对咚呛的抽动症那么上心,才会收买了陈青竹在学校看着咚呛,而她自己,在家里,也开始了对咚呛的紧密盯人战术。

她首先替咚呛又报了一个周末的英语辅助导班,还请了一个研究生回来辅助导咚呛的数学和电脑。

咚呛每到周六下午就可怜兮兮睡眼朦胧地去学校跟英语字母搏斗,每个星期天晚上再苦巴着脸坐家里的书房里跟数字与满屏幕古怪的程式语言搏斗。每天还要接受妈妈火眼睛睛地扫射,连看少得可怜的看电视的时间妈妈都随时厉声提醒:“坐直!”“别乱动!”

那一天,难得妈妈心情不错,咚呛就挪啊挪啊,挪到妈妈怀里去。

好象有很久,妈妈没有抱过他了。

妈妈还象以前一样,香香的,暖暖的,妈妈的长头发,扫在咚呛的颈子里,有一点毛刺刺的,可是咚呛也舍不得动。妈妈的头发重染过了,是巧克力的颜色,咚呛想,如果在上面亲一下的话,一定满嘴都是甜香的味道。

于是他就亲了一下,然后,腻腻歪歪地说:“妈妈,今天我们不学习了,你跟我玩儿一会儿吧。”

妈妈很爽快地答应了:“行。我们来做游戏吧。”

咚呛快活地跳下来:“好啊好啊。”

还没等他高兴完,妈妈接着说:“游戏的名字叫‘我们都是木头人!’”

咚呛觉得自己的好心情“咣”地一声从天上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真过分呀!妈妈居然拿他当小傻子!

我们都是木头人,拿起枪来打敌人,一不许哭,二不许笑,三不许露出大门牙!然后就一动不动,看谁坚持的时间长,这不是幼儿园的小孩儿才玩的吗?

咚呛考虑了一个晚上,终于严肃地跟妈妈提出了一个问题。

他不想做小孩儿了!确切地说,他不想做小男生了,太受拘束了。

他想做一个大男人。

咚呛说:“妈妈,世界上有没有一种魔药,吃了可以让人一夜之间长大呢?”

这一两年咚呛对哈利波特十分着迷,深信世界上的确有魔药学这门学问。

妈妈白他一眼,说:“有吧。可是一定很贵很贵。”

咚呛说:“你借给我一点钱吧妈妈,等我变成大男人以后马上出去工作挣钱还给你。”

妈妈说:“挣了钱你会还给妈妈吗?谁信你!你肯定拿去娶老婆了。”

咚呛信誓旦旦地说:“先还妈妈钱再娶老婆!”

妈妈凝神想了好一会儿,认真地问咚呛:“你真的那么想马上长大?”

咚呛更认真地点头:“我想,做一个大男人的时候,就没那么难了。”

咚呛细长的眼睛闪着渴切的光亮,不太象小孩子的眼神,仿佛是重的,可是又轻快得抓它不住。

妈妈的心软了一下,又酸了一下。

妈妈说:“咚呛,好儿子,大男人有时候也很难的。”

“不会吧,他们不用做作业啊,不用上补习班啊,还可以随便看电视,可以随便想动就动。”

“小男孩有小男孩的难处,大男人有大男人的难处。”妈妈又说。

咚呛听着妈妈的话,又想了一想说:“我还是想马上长大做大男人。妈妈呀,你就给我买一点那种魔药吧。”

妈妈没有再说话。

这以后的几天,咚呛为自己的这个幻想深深地着迷。

他盼望着妈妈能够发善心给他买来这种药,让他一夜之间由小小子齐咚呛长成大男人齐咚呛。

终于有一天,妈妈回家以后对咚呛说:“咚呛啊,我们来谈一谈关于你做大男人的问题。”

妈妈慢慢地从包里往外掏东西,咚呛的心砰砰地跳,跳得咚呛以为它要从喉咙里窜出来,妈妈拿出来的,会不会是那一种神奇的魔药呢?

咚呛吊起的小心脏在看到妈妈手里的东西以后又咚地落回到原处。

这是什么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妈妈为什么总是把儿子当傻子来耍?

妈妈看见咚呛要哭的样子,笑着说:“咚呛宝贝,你的要求呢,妈妈考虑了很久,你要当大男人,也不是不可以,妈妈采访认识一个世外高人,他有一种吃了马上可以长大的魔药药方。可是妈妈就怕你真当了大男人以后会后悔。这样,从现在开始起,你呢,观察一下你周围的大男人,看他们是怎么样的一种生活状态,记在这本笔记本里,等本子记满了,你再告诉我,你还想不想当大男人。如果还想的话,妈妈就去找那个高人,跟他要那个药的配方,怎么样?”

咚呛家里有很多书,咚呛也看过不少的书,最喜欢的除了哈利波特之外,就是武侠书了,他十分相信,世上有所谓世外高人存在。

咚呛认真地想了想,也对,做什么事都要慎重,笔记反正也不难写,就写吧。

也许是受了妈妈的遗传,咚呛别的功课不咋样,作文却写得不错。

咚呛于是郑重其事地从妈妈手里接过了那本漂亮的厚厚的笔记本。

咚呛不知道妈妈有妈妈的小九九。

妈妈背着他对爸爸说:“我们咚呛,英文也不好,数学也不好,电脑也不好,文不能测字,武不能卖拳,那还得了,将来,连老婆儿子也要跟着一块儿饿死。还好作文好一点,找个由头,给他多训练训练,将来说不定能当个作家。”

爸爸笑着说:“作家哪是那么好当的?”

妈妈嫣然一笑:“老齐,你落伍啦!八十年代当经理容易,九十年代当导演容易,如今这年代,还有比当作家更容易的吗?前两天呀,卫岗那大斜坡发生连环车祸,伤了八个人,六个作家,还有两个出版社编辑!”

虽然这是一个老旧的笑话,可是因为是妈妈说出来的,爸爸觉得特别地可爱。

爸爸放声大笑。

妈妈也笑,接着说:“再不济,也可以跟我一样,到报社啦,电台啦,电视台啦,做一个文字记者,混口饭吃也是好的。”

咚呛并不能体会妈妈的苦心,他正在为了的大男人梦的指日可待而兴奋呢。

他在那本笔记本的第一页写下了一长串的心愿。

当了大男人,找个好工作,多多地挣钱,第一件事,就是还妈妈药钱,然后给妈妈买“千比”,妈妈最喜欢“千比”的化妆品,可以让妈妈永远年青漂亮。

然后,给爸爸买一台好车,要马自达,宝蓝色,可怜的好好维尼熊爸爸,想那种车想了好久了,一直都舍不得买。

再给外公外婆买一些补品,乌龟的壳啦,燕子的口水啦,狗熊的爪子啦什么什么的。爷爷奶奶就算了,妈妈说过,他们是自私的人,要买也要偷偷地买,别让妈妈知道。

然后呢,给舅舅一笔钱,让他娶老婆,再拿出一点钱来请宋叔叔啦他们好好吃一顿,去向阳渔港吃,一人来一份儿那种看上去象平菇,其实是鲍鱼的菜,一份不够的话,再来一份。

然后,要把钱留下来,自己也要娶老婆,生一个儿子,让他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想怎么动就怎么动。要是生女儿的话,就把她照朱丹妮的样子培养,好得一走出门去就会有许多小伙子来抢。

最后,咚呛写,给自己买一台可以挂在墙上的那种电视,再买一个大沙发,面子要象妈妈的肚皮那样柔软,有空的时候,就坐下来看电视,做一颗平凡幸福的土豆。

咚呛望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字,嘿嘿地笑了起来。

小小子齐咚呛开始了他对男人生活状态的观察。

第一个对象,当然是维尼熊爸爸。

4.从下一章开始

咚呛小朋友写道:从今天起,我要开始写观察笔记了。

这不是一般的观察笔记,因为要观察的不是黄豆,也不是蚂蚁之类,是活生生的人,大男人。

我身边的大男人,真是层出不穷,滔滔不绝,品种多样,花色繁多啊。我想这是一件有趣的事。

这也是一件关系到我的前途与命运的事,所以我要认真地做。

5.观察笔记之一:好人爸爸

我的爸爸叫齐唯民。

他是一名公务员,在市政府工作。

一想到我的爸爸,我就觉得,心里好象有一个小小喷泉,突突地往外冒好词儿。

善良,和气,温柔,体贴,民主,诚实,忠厚,高尚,博爱……

我妈妈常征同志说:“这些好词儿加在一起等于一个词儿:窝囊。”

妈妈说这话,绝对没有看不起爸爸的意思,她自己曾说过,她就是喜欢这个窝囊的人,她觉得爸爸是大好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妈妈这么说,是替爸爸抱不平的意思。

爸爸从学历到资历到工作能力都不比别人差,可是在机关呆了那么多年,还是一个付处级。

因为他太老实,不会逢迎,不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妈妈说,他是从五十年代穿越来的人。

我以前一直以为爸爸是付处长,但是妈妈说付处级与付处长是两码事,“付处不带长,放屁都不响。”

我曾问过妈妈:“妈妈,你不是说当着人面就是有响屁也要忍着,不然就不礼貌吗?”

妈妈说:“这只是一个比喻。”

后来我明白了,原来想要当大官,一定要有能够放响屁的本领,说明这个人气势宏伟。

尽管爸爸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付处级,但是我还是非常爱他。

首先,他对妈妈非常非常地好。

爸爸叫妈妈为:妹妹。

南京人有个风俗,把家里受宠的女儿叫妹妹。

妈妈在娘家很受宠,几个舅舅都很照顾她,也很怕她。

而爸爸,对妈妈就更好。

妈妈成年累月地在外面奔波,脚常常痛,爸爸每天晚上都打一盆热水让妈妈泡脚,替她把脚上的老茧泡软,再用专门的修脚工具一点点地把那些老茧磨掉。

爸爸单位那年夏天组织他们去韩国玩,爸爸专门买了一套修脚的工具,为妈妈服务。

妈妈的腰不好,爸爸就跑到专门去正规的医院找一位老盲人按摩师学习了按摩,天天晚上替妈妈按摩一小时。

妈妈生病的时候,都是爸爸背着抱着上医院的。

妈妈长得漂亮,也爱打扮,爸爸就常常给妈妈买漂亮衣服,自己却很简朴。

爸爸说,美丽的妻子是一个男人的终身财富。

爸爸认为自己是一个富有的人。

妈妈的工作忙,做饭的手艺也不行,每一回她进厨房之后,厨房都很乱,她自己说:象战后的华沙。

爸爸告诉我,华沙是一个城市。

在我的脑海里,华沙这个城市,一定是满地的菜叶子,到处都油腻腻的,下水道堵着,空气里是焦糊的味道,每天,人们都踩着菜叶子与油污,一滑一滑地去上班。

华沙人民真可怜。

所以,爸爸包干了做饭这项家务。

很多人都觉得,男人做饭挺不象样,挺没面子,可是,我却觉得,爸爸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画面,是世界上最温暖最明亮的情景,就算寒冬腊月里想起来,心口都暖洋洋的。

妈妈吃着美味的饭菜,幸福地叹一口气说:“我的老公,真是给座金山也不换啊。”

那天正好来我家吃饭的小舅舅说:“你放心吧姐姐,也不会有那种二百五用一座大金山来换姐夫的。”

我听了,非常地不服气,就说:“怎么不会有?我爸爸是人类稀有品种,说不定有外星人会拿金山来要换走他。”

后来,我想到这样一个问题:

二百五才会用金山来换我爸爸。

外星人会用金山来换我爸爸。

难道外星人都是二百五?

妈妈说:“咚呛,真有外星人用金山来换你爸爸,你说我们换不换?”

我斩钉截铁地说:“不换!”

金山会做饭吗?

不会。

金山会按摩吗?

不会。

金山会陪着我说话吗?

不会。

金山会在我不快乐的时候安慰我吗?

不会。

小舅舅笑我说:“傻子,有了金山什么都可以买得到的。”

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买不到的,用金山换走了爸爸,我会变成世界上最不快乐的有钱人。

爸爸心细妈妈心粗,爸爸帮妈妈收集资料,妈妈的每一档专题节目爸爸都仔细地看,录下来,过一段时间再转成光碟保存。

我问爸爸为什么对妈妈这么好,爸爸是这样回答的:

“儿子,你说,女人可爱吗?”

我说:“整体是可爱的,也有不可爱的。”

比如陈青竹,这个女生就不可爱,其实我有时候是想对她友爱的,可惜她太不可爱了,总是让我无可奈何没法爱。

爸爸又说:“女人,她们善良,多情,象花那么娇柔,在父母跟前,乖乖地做女儿,然后,嫁给男人做妻子,她们要工作,要照顾家,要冒着生命的危险来生孩子,生了还要给孩子喂奶,替孩子操心,搭进去时间、精力和美丽的容颜。身为男人,要对女人好,明不明白儿子?”

爸爸对我当然也非常非常地好,不仅仅是物质层面的,还有精神层面的。

爸爸对我是很耐心也很民主的。

比如,我跟爸爸就经常进行这样的关于人生大事的讨论。

我说:“爸爸,你的老婆是我的妈妈,那将来我的老婆是你什么人?”

爸爸就说:“你的老婆是我的媳妇。”

我非常诧异:“媳妇不就是老婆吗?你的媳妇肯定不是我的媳妇,我的媳妇怎么又成了你的媳妇啦?”

爸爸说:“这两个媳妇意思是不同的。”

我说:“可是它们写起来读起来是一样的啊。”

爸爸说:“还是我们咚呛仔细。其实你的老婆是我的儿媳妇,意思就是我儿子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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