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相望 ————dadadeduck

“沉浸在我是一个男人的震惊之中，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把他也牵扯进来，你不是不喜欢介入江湖事吗。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说着我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柳香在你的身体里下了蛊？”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猛地回头：“你听谁说的？”

“柴荣。”赵齐飞看着我，“你怎么都没有提起过？”

“约定，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不能说。”

“真的很抱歉。”

“无所谓。”我耸了耸肩，“反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是一直躲在你家的，事情变成今天的样子，谁也预料不到，你不用太在意。”

赵齐飞犹豫了好久，“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你说。”

“如果……那个字真的是钟成书写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怔住了，是啊，如果那个字是成书写的，如果成书还活着，我该怎么办？与他重归于好，还是大声的质问他这一切的原因？习惯了一个人的时候回忆过去与他的种种的我，在经过了这几年的坎坷与艰辛后，还能一如既往的向以前一样在他的面前露出微笑吗？我心里有了太多的疑问和不安，我还能像以前一样觉得靠在他的胸膛里，无论什么风雨都不会降临在我们身上吗？

我想不出来答案，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我真的不知道。

“青佩。”赵齐飞第一次这样子叫我，“你听过柳香将的那个有关一种奇怪的利器的事情吗？”

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了？我迷惑的看着赵齐飞，缓缓的点了点头。

“紧紧抓在手里的时候不会受伤，抛开的时候却会被狠狠的伤害，甚至赔上性命……”赵齐飞看着缺月，叹息道：“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

摇头：“我不知道，也没有见过。”

“呵呵。”赵齐飞笑的有点凄凉，“那个就是‘爱’啊，情爱给人带来的伤害，比任何武器造成的都严重啊！”他指指自己的胸膛，“这里，应经死了……我不希望看到你和我一样，我希望，就算你被钟成书伤害了，你的这里，还有一个别人，可以代替他的位置。”

爱？爱？爱？！

我双手揪住他的衣领，“你胡说什么！！！你什么也不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的脸变的模糊。“我告诉你，就算是他骗了我，打了我，甚至杀了我！我都不会忘记他的！没有人可以代替他在我心里的位置！”

赵齐飞没有反抗，任由我将他摇来晃去，他只是悠悠的说：“那么，在心里另外搭起一个台子，一个和钟成书一样高的台子，把那个台子留给有希望的人，怎么样？”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

另外……再搭一个台子……吗？

“哈哈哈！！！”我倒退几步看着他：“赵齐飞，你好奇怪……”我嘲弄道，“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开导我？劝诱我？你自己做得到吗？如果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你难道想把自己的弟弟推给我吗？你也疯了吗？！！”

赵齐飞要说什么，可是我不想听，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了，我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虽然躺在床上，但是赵齐飞的一番话，却不停的在我耳边回荡，挥之不去……

37
突然而来的疼痛，虽然让我痛不欲生，但无疑也是我练成‘明镜止水’的证明。在床上痛苦挣扎到昏厥的同时，我肯定自己是开心的。不过，这丝开心却没有像当时的期待那样纯净，因为，我的心已不想最初那般坚定无杂念，我更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否正确。

黄雁姐姐替我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一脸心痛的样子：“青佩，你好点了吗？”

我给她一个疲惫的笑容：“嗯，已经不痛了。”

她的眼泪吧哒吧哒掉了出来，“青佩，你……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可是……如果他真的……当年真的骗了你……你付出了这么多……岂不是很不值得？”

我握住她的手，想给她一点温暖，一点安心，我却发现，我的手和她一样，冰凉如铁。

“没事，没事的，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就当……就当是为了表姐……拼了这条命好了……。”

柴容，远英和赵齐飞也过来了，他们看着我，眼里是抹不掉的怜悯。

我突然很愤怒，很不平，“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看着他们问，“你们为什么要这样的看着我？！！！不要用那样眼光看我！我不需要同情！！！”

远英急忙说：“没有，我们没有那么想。”

“没有？你说没有？！！”我撑起身子，死死抓住面前远英的衣袖，大力的扯动：“你说没有？你敢说你没有觉得我很傻，很可笑？！！！以前拥有的时候不知道努力的保护自己有的东西，失去了也只是一味的消极逃避，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报酬练了这个死人的东西，却发现自己以前好想拥有过的东西是假的！！！！！你敢说你没有觉得我很可笑？！！！！你说啊！！！！”

大概是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激动过，远英被我吓住了，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凭我将他推来扯去，摇摇晃晃的几乎跌倒。
“够了！”柴容冲上来，将我的手掰开并顺势把远英搂在怀里：“常秀，你太激动了，不要把自己的不满发泄到无关的人的身上，你知道我们没有那个意思，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吧！”说完拉着远英走了。

黄雁姐姐把我按回到塌上：“你不要太激动，现在你还虚着呢，我去拿点吃得来，你要好好休息，不然将来的什么都是空的。”

剩下赵齐飞和我两个人，面面相觑。

赵齐飞看着我，嘴张开又闭上，反反复复了好几次，终于放弃，转身离去。

冷静下来，看着头顶的墙壁，恍惚中又忆起了过去的种种：和成书一起被赶出家门的情形，我们一起在山谷生活的情形，成书成为武林盟主的情形，最后我们一起逃亡的情形……仔细想想，的确有很多疑点。

首先，当初追杀的人不仅仅是冲着我来的，那下手的力道和招数的似乎是要把我们两个人一起干掉，即使是范明琛打算篡夺盟主之位，他也不可能不在意其他长老掌门的看法，怎么说也不会连成书也一起杀掉，要是我的话，我宁愿将他活捉押回武林盟然后让德高望重的人来判定他的下场。

其次，即使是我‘魅惑’了盟主，这条罪也不值得那么多人没日没夜的追着我后面杀我，我早已‘臭名远扬’，各大门派都有我的画像，我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以原来的容貌出没武林，这对他们来说就足够了，可为什么一定要对我赶尽杀绝呢？

最后就是成书的发狂至死也很蹊跷，他不是一个意志薄弱的人，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敢相信他是因为看到了我的凄惨之相而发疯的。如果他真的会为此发疯，那么当初被逐出家门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疯？我为了和他在一起而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时候，他为什么连眼泪都不曾流一滴，只是默默的背着我离开？还有最后那几日他的言行举止，都有点奇怪，当时以为是他太紧张所至，但现在想来也可以说是破绽。

那么，到底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如果当初成书真的死了，那几个字是谁写的？为什么会写得那么相似？如果成书没有死，那……当年的那个死人是谁？有是谁在追杀我？那个时候他在哪里？在干什么？这一切到底是谁安排的？！！！

烦闷的翻了一个身，却发现背后有一个人，顿时我出了一身冷汗——我居然没有发现！再一看，那个人竟然是赵腾飞！！！！

我‘腾’的坐起身，指着他：“你……你……怎么……”

他在我身边坐下，握住我伸出的手：“你想什么呢？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么粗心大意，怎么报仇雪恨啊？”

“你……”我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你怎么知道我要报仇？”

他的手，竟是那样的温暖。他捂着我的手，说：“我刚才过来之前，去见过大哥和你的几个朋友了，他们告诉我的。”

我看着他平静的脸，忍不住发问：“那天……你……嗯，你说的话……”

他抬起头，黑亮的眼睛盯着我：“我们还可以是朋友，不是吗？是朋友的话，我就应该帮你。”

我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喜欢你’这几个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对我说过了，那天听到，说我不激动是假的，可是，现在我没有办法去考虑成书以外的任何事情；如今他说我们还可以做朋友，自然也合我的意，只是……他总是这么轻易的就可以放弃自己曾经喜欢的人吗？

成书……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好像也把我当成了女孩子呢！不过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小，不明白那么多东西，于是他说他喜欢我，我就微笑着说我也喜欢他；他说要娶我，我就高兴的答应了。后来长大了些，他仍然说喜欢我，要娶我，虽然他和我早都明白两人同为男子，但是小时候定下的誓言，我们没有打破。

不过……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那样的坚持……不是吗？

赵腾飞捏捏我的手指，将我的注意力引向了他：“你又想什么呢？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给你出谋划策。”

“没什么……”我含糊的掩饰“只是想到过去的一些事情罢了。”

“哦。”他松开我的手，“你怎么一天到晚都在床上躺着，下来活动活动吧，不然啊，你胳膊腿生了锈，我看你怎么报仇！”

“好好好。”我怕了他了，总是这样。不过也好，有他在，笑声就多一点，心情也就放松一点。赵齐飞是个沉默的人，柴容是绝对的不正经，以前他经常来折腾我，不过他现在转移了目标，自然不常过来；黄雁姐姐虽然亲切，但是她常常挂念表姐的安危，一天有六七个时辰在拜观音菩萨，基本上只有吃饭的时间才见的到她。现在有了赵腾飞，我总算可以有个聊天的人了，应该谢谢他呢！

来到院中央，我将青萍递给他：“这是你的剑，你耍几个剑招给我看吧。”

他看着我，笑道：“你还知道这把剑是我的啊？当初你那包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药可是害得我在地上躺了整整一天哪！弄的我湿气入骨，腰腿风湿，你以后可要负责啊！”

我投降：“好啦好啦，腾飞，你饶了我吧，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你腰疼我给你揉，你腿痛我给你锤，你就别计较我了好不好？”

他摆个剑式：“说好了啊，不许反悔，现在我给你耍几招，你可要看仔细了，我都不知道你功夫到底怎么样，居然敢挑武林盟的场子。”

咦？这么说来，他不知道我修炼明镜止水吗？算了，没必要告诉他，也许，他会担心吧。

38
看着他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我不由得恍惚，那次在花园里舞剑饮酒，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但又像在眼前。思绪飞扬，赵府的花花草草，亭台楼阁，还有那波光粼粼的小湖，我经常去的小亭子……

猛地回神，发现赵腾飞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动作，正注视着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跑神了，而且已经很久。尴尬的笑了笑：“嗯……不好意思……想到了别的事情，所以……”

他走过来，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要想太多了，会给自己太多压力的，放松，我们都在呢！”他把青萍重新交到我的手里，那青萍竟然不舍似的，发出‘呜呜’之声，但很快的就停止了。

我惊讶的看着赵腾飞，问：“怎么会有这种声音？”这么说来，那天我去偷剑的时候也出现过剑鸣，不过声音要大很多。

赵腾飞挠了挠头，有点为难的说：“嗯……怎么说呢？就是……你知道，青萍是有灵性的，因为我是他的主人嘛~~他好不容易遇到了我，所以就有点舍不得吧，总之就像小狗一样啦，好就不见主人会想念的嘛！”

我坏心眼的开玩笑：“也就是说，这把剑除了你他谁都不服啊，唉！看样子我是不能用的了。既然这样还是还给你吧。”

“谁说的！！！”赵腾飞着急了，“如果青萍不认你做主人的话他根本不会发出青色的光芒，而且会发出很大的声音的，现在他承认了你的血，你当然可以做他的另一个主人了……”言罢他好像认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的捂着嘴，眼神也飘到一边，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本来我不好奇的，但是看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我反而想知道他到底隐瞒了些什么，我便一步一步的逼近他，他只能一点一点的后退。

“你说……”我盯着他的眼睛，“你还隐瞒了什么？‘承认了我的血’是什么意思？这个青萍还有其它的什么神秘之处？”

“嗯……没有啦……哈哈……”他不自然的笑着，退到了篱笆旁，再也退不过去了。

“你说还是不说……？”我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逼问他。“你别想隐瞒我……哼哼……逃也别想，我的轻功比你好哦……你逃不掉的，还是乖乖的招了吧！”

他顽抗到底，死不认账：“不见的哦，我可是练了十几年的武功的，你的轻功肯定不如我！”

我把手伸到他的腋下，使劲搔痒：“你还说……我可是跟着武林盟主把轻功从小练到……”——我再说什么？！！！该死的我在说什么！！我一下子僵住了，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赵腾飞本来是被我搔痒搔的活蹦乱跳，随着我动作的停止，他也不动了。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一下子玩意全无——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居然还在这里嬉笑？！柴荣远英赵齐飞都在努力的帮我，想着怎样才能不引起骚乱的顺利进入武林盟救出表姐，我这个主角不好好的练自己的功不说，居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打打闹闹？！

我盯着自己的脚尖，对赵腾飞说：“嗯……我回去了。”

赵腾飞在后面拉住我：“别！”我回头看他：“已经不早了，我回去把心法口诀好好的练练，不然会吃亏的。”

他不松手，只是把我拉到一边坐下，说：“没关系的，你不要太紧张了，紧张容易走火入魔的！”我静静的不肯说话。他又说：“你不是问到青萍吗？我告诉你好了。”

我看他一眼，示意他说下去。

“那，青萍对主人有选择，选择的根据就是那个人的血，把血滴到青萍上就可以了，如果接受了清萍便不会发出刺耳的剑鸣了。而且这个主人也不是终生的，青萍是正气之剑，绝对不会跟随邪恶之人，相对的若有邪恶之徒欲对剑主图谋不轨，青萍可以率先察觉，随后发出呼啸之声，这个你是知道的对不对？青萍夜啸嘛，就是指的这个。”

“那你刚才说的‘另一个主人’是什么意思？难道青萍还会同时认两个主人不是吗？”

赵腾飞沉默许久，我几乎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开口：“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还是注意到你的吗？——我是说以前的你。”我摇头。

“不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出门在外，什么样子的人没有见过？金玉其外的人数不胜数，那个时候我也只觉得，‘啊，大哥娶了一个很漂亮的嫂子’罢了。后来有一次，我看到你坐在花园的湖石上，孤零零的一个人，很寂寞，很孤独……我还挺纳闷的，觉得一个公主，应该是无忧无虑，高高在上，怎么会这么寥落，但是那个时候我也只是有一点点好奇而已。第一次好好的认真的想了解你是替你包扎伤口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把青萍拿给你看过，可能是我的手上沾到了你的血，所以你拿过青萍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响！那意味着青萍认你做他的另一个主人！就是通过青萍，我上次才能认出易了容的你。”

我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觉的和他说的不太一样：“可是那一次我去拿剑，刚碰到剑的时候有响的很厉害啊！后来我不小心磕破了额头，流了血在剑上，那声音才停下来的。”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青萍以气识人，以血定主，按理说不会发生错误……大概，是你那个时候报仇心切，身上发出了太大的煞气，所以青萍没有认出来吧，后来你的血滴在了剑上，他才认识到你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