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队伍远离了市区,出了太阳咒所笼罩的保护范围,来到人迹罕至的广阔郊野。随着部队不断的前进,天色也逐渐的暗了下来,负责守卫安全的护卫队长,在请示过萨哈斯丁的旨意后,命令队伍在原地休整歇息,然后出发到达第一个目的地—滁地。
滁地是离卡姆神宫最近的目的地,狭长的地带分割在神界最大势力的长老—穆长老和另一位军功显赫的长老—庆长老之间,地域狭长,但面积窄小。当家的是年轻的族长—赫毅,当神主的行队重新出发,行至傍晚的时候,先头的部队已经和赫毅派出的迎接队伍接上了头。他们的当家人赫毅已经在自己的属地准备好了盛大的盛典,为恭迎神主的到来而感到至上的荣幸。
魔陀 正文 第30章
到达滁地时,天色已经尽黑,滁地的族长赫毅为了恭迎至高无上神主的到来,准备了可以狂欢的篝火晚宴。
在一片铺设好了坐垫和毛毯的广阔草地上,篝火在熊熊的燃烧,宾客分主次席地而坐,神主萨哈斯丁理所应当的坐在了铺设了奢华白色皮毛靠垫的主坐席上。大家一天奔波劳累,此刻难得轻松一下,虽有神主在坐不敢放肆,但在这清新的草地,和熊熊篝火,加上鼓乐手的伴奏和美艳|舞娘的助兴下,大家虽节拘有礼,但也其乐融融。一时间,觥筹交错,欢笑不已。
潘若毕跟随神主而坐,坐在设在萨哈斯丁身旁的附席上,虽然铺设不是像萨哈斯丁那样珍贵的纯白雪狐皮靠垫,但也是很柔软舒适的锦棉。
潘若毕喜欢柔软和美艳的东西,一如他魔族的秉性。大多数魔族看到美艳柔软,散发出魅力的东西都会被吸引得挪不动步,而他们又是那么毫不掩饰的忠诚的忠于自己的想法,所以此刻的潘若毕,被在篝火前为神主献舞拥有柔软腰身身着华服的美艳|舞娘扭动得痴迷不已,惊艳的微张着唇,圆瞳跟着旋转的舞娘流转不已。
连萨哈斯丁用酒杯盛着牛奶端到自己的面前都没有发觉,还不耐烦的用手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手腕。他这一小小的举动,丝毫没有逃过在场的人所有的眼睛,一个卑微的魔族能与神主同乘一辆车,已是至高的荣幸,在这种下属对神主膜拜的盛典上,能特例在至高的神主身边格外设席,已是不可再得的恩情,可此刻,这胆大妄为的魔族竟敢推就神主的赏赐!一时间,大家都屏住了呼吸,静待神主对他无礼的严惩。一时间都在心里不屑于潘若毕盯着场中舞娘痴看的模样。
被潘若毕拨开端着金制酒杯的手的萨哈斯丁,有些好笑的看着那小小的人儿一副情窦初开盯着场中的舞娘看的模样,最开始还饶有兴致的观察着潘若毕因微微兴奋而涨红的脸,不一会就蹙起了眉头,潘若毕看那舞娘的模样太过于认真,憧憬想要的欲|望盛满了圆眼。
萨哈斯丁不悦的蹙着眉,“很喜欢那个舞娘?”
潘若毕盯着那娇艳|舞娘,连头都没有转过来,只是连连的点头。
“把她送给你怎么样?”微眯的眼,透出危险的光。
“真的吗!!”潘若毕惊喜的转过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声音。
“真的想要?”危险的信号已经太过于明显,可是潘若毕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恩!”渴望闪亮的眼睛天真无邪,丝毫没有感觉到萨哈斯丁语气中深深的不悦。
萨哈斯丁别过脸,把满满一杯的烈酒一口饮下,“不会后悔!”眉目间已经初露狰狞。
“不会!”潘若毕兴奋得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那就送给你!”隐约间,有牙齿相磨的声音。
“哇!!”潘若毕狂喜的大叫一声,从座垫上弹跳起来,一把抱住了萨哈斯丁,“最喜欢你了!”完全是小孩子的撒娇方式。
萨哈斯丁第一次没有回应他,只是冷冷的把他按回了坐垫上。
“赫族长,”萨哈斯丁放下酒杯,冷冷的用酒杯口指着篝火场中的舞娘开口道,“那舞娘,能否送给坐在我身边的魔族亲王-潘若毕?”潘若毕在一旁,像是助阵一般,用渴求的眼神,可怜楚楚的凝望着舞娘的所有人--滁地之主--赫毅。
赫毅一怔,神主带着魔物出巡已是不同寻常,在供主的宴会上,让敌国的魔物特地设座在自己的身边已经让上下人们不解,现在,竟然为了一个魔物向自己索问一个舞娘。赫毅一时说不出话。作为滁地的地主,他坐在从座中最靠近神主的右手边,能很清楚的听到神主的声音,也能很清晰的接到潘若毕渴求的眼神,周围人的反应也能一丝不落的全落入眼底。
此刻的大家除了惊愕,有些人已经开始忍不住在底下议论纷纷,神主对这个魔物宠爱太甚,不但不追究他辞就主上恩赐的罪过,还为了他想要的一个舞娘向下属索问,这已经是大大的出格。
赫毅扫视了全场一眼,能陪神主出巡的,不是有分量就是有背景,滁地只是小地,各个都得罪不起,但是也没必要为了他们的猜忌得罪拥有最高权力的神主。遂起身告罪道:“赫毅该死,未为主上考虑周全,还烦神主劳神想问,赫毅死罪!”
萨哈斯丁一笑,“此乃私人小事,赫族长何罪之有!平身,平身!”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赫毅再拜,才起身回座。
萨哈斯丁亲手举杯为滁主压惊,赫毅惶恐受下。
潘若毕不明白的左看右看,听不懂赫毅说的话,但看见萨哈斯丁为赫毅举杯,也大致明白,舞娘应该是已经允准了,于是也呵呵的笑了起来。
席毕,大家都各自回去安顿。在滁地神主行宫的书房里,萨哈斯丁正威仪的坐在围椅上,悠然的品着滁主赫毅奉上来的新茶。
“神主,您今天在宴会上为什么要为那魔物问赫族长要一个舞娘啊?是不是也太…”纵使直白如他,也无法当面指责萨哈斯丁的过失。
“失仪。是吗?”萨哈斯丁对自己倒是直言不讳。
站立在桌边的人不满的点了点头。
“对这件事你怎么看?”萨哈斯丁依旧不紧不慢吹着茶杯里的茶叶。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到底还是有失神主的威仪。”小心的遣词造句到底不是他的风格,反正神主自己都承认了自己的失仪,再由自己的口中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妥。
萨哈斯丁轻笑:“我不是在说潘若毕的事,我说的是赫毅的态度。”
“赫毅的态度?”对方不解。
“这次随我出行的除了潘若毕,那个不是背景十足,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随从,估计都有可能是哪个长老买通的耳目,今天在席宴上赫毅态度就至关重要的明显。”
“什么意思?”对方更加糊涂,一头的雾水。
“如果赫毅更倾向于靠近某位长老那边,我为潘若毕讨舞娘的时候,他必定会有一定的言语上的反抗;若他是一心向我的话,必定会顺应我的想法,毕恭毕敬的献上。”
“若赫毅只是像神界的其他人一样,反感魔族的存在而出言相抗,并无依附长老们的反意呢?”这是一步险棋,一点偏差就容易误判。
“现在是非常时刻,非我族类,宁杀勿纵!”
日夕相处的人,闻此言亦是心惊。
月光轮转,照着桌边的人,却是神界第一神将—凯雅!他亦在随行之列!!
凯雅呆立在书桌旁,纵使是身经百战的神将凯雅,也无法从听到那句话的震撼中立刻回过神来。非我族类,宁杀勿纵!此刻的萨哈斯丁,冷血至无情。他何时布局了这精密的计划?还是说,在潘若毕对舞娘产生兴趣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霎时间筹划好了这一切!
纵使熟悉萨哈斯丁如兄弟般的凯雅,还是被萨哈斯丁深不可测的城府惊到,不得不为他的冷酷和心机折服。
与凯雅在书房议事完毕,萨哈斯丁回到自己的卧房。潘若毕正在卧房里兴奋又焦急的等待,他想要的舞娘还没有送过来,神主手下的人当然要看神主的脸色办事。虽说,舞娘是指明要送给自己的,但自己与神主同住,不知会神主一声就贸然把舞娘送过来,终究不妥。这点潘若毕还是知道的,所以一看到萨哈斯丁的影子出现在寝宫的门口,潘若毕就开心的迎了出去,萨哈斯丁回来了,就意味着舞娘也会不刻送到。
果然,萨哈斯丁刚一坐下,就有仆人俯身上来耳语,萨哈斯丁俊眉一皱,说道:“送过来吧。”
来了,潘若毕兴奋得不安的走来走去。萨哈斯丁冷眼看着在屋内不停的旋转,完全忽视自己存在的潘若毕,一丝残酷的笑意挂在了他冷峻的嘴角。
“开心吗?潘若毕。”静静抚着空的茶杯,萨哈斯丁问得不动声色。
“恩!”潘若毕高兴的答道,兴奋的声音仿佛轻扬得要飞上云霄翱翔,丝毫没有领略到
萨哈斯丁低沉的声音中隐藏的怒气。
“谢谢你,萨哈斯丁!”潘若毕高兴的表情,微笑的桃花颜。
魔陀 正文 第31章
不一会,身着华服的舞娘在仆人的带领下,款款走进来。衣裳飘摆,配饰玎珰,叮铃铃的银制脚环,系挂在优美的脚踝上。
舞娘来到萨哈斯丁的身前,恭卑的跪下,婀娜摇曳,柔情多姿。纵使是阅人无数的萨哈斯丁,都不得不钦佩,风尘女子果然有着与其他女子不同的魅力之处。
“抬起头来。”撒哈斯丁沉声道。
那女子柔媚的抬起头,仪态娇憨,目光流转,娇羞的微侧过身,已是风情万种,仪态万千。
潘若毕饶有兴趣的盯着舞娘身上的配饰,欣赏和赞美之情溢于言表。他从来不佩戴配饰,因为无法映衬它们的光泽,但眼前的舞娘浑身的配饰却搭配的恰到好处,加上她仪态万千的风情,显得光艳照人。
“撒哈斯丁?”身后传来潘若毕渴求的声音,还有急切的表情。
撒哈斯丁在暗处浅浅的握紧了自己的手,隐忍住慢慢升腾上来的怒气。
“潘若毕很着急?”没有感情,娇纵的声音,目无表情,带笑的俊脸。
“恩!”潘若毕兴奋的样子,大大的圆瞳。
萨哈斯丁轻笑着默许,眼睛却已经危险的眯了起来,手中的利爪已经扬起,只要潘若毕对这个舞娘有任何因非分之想而出格的行为,他就有玩不尽反覆的残忍手段!
他就像一个残忍的情人,既为潘若毕对舞娘的青睐而感到背叛和恨意,又掘好陷阱,在潘若毕触手可及的地方抛下甜美的诱饵,等待他的逾越。
那样,他的恨就可以顺理成章,发泄的毫无顾忌。
慢慢冷峻的情绪,让萨哈斯丁的嘴角在冷酷中慢慢地冷笑。心里在挣扎,但残酷的血已经在慢慢的沸腾。不希望看到潘若毕的背叛,不希望除他之外还有人能看到潘若毕娇憨的情态,可眼中的冷漠,却仿佛已经预见了潘若毕背叛时的媚态。残酷的血在身体里冲刺,心却被刺痛在了最柔软的地方。痛苦的看着潘若毕,又忍不住残忍。
所有复杂的情绪都隐浮在萨哈斯丁深深的眼底,在外人看来,只看到他对潘若毕宠溺的表情。
潘若毕从撒哈斯丁身后移出,小心翼翼的靠近跪在地上的舞娘。舞娘因为没有地得到萨哈斯丁的允许,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潘若毕轻轻地靠近舞娘,细细的盯着她看,精致的五官,娇俏的脸庞。潘若毕慢慢的蹲下来,伸出手去,小心的摸了摸垂在舞娘脸际的玉挂。圆润的手感,像舞娘润泽的脸一样。
潘若毕深深的凝望着她,痴迷得无法自拔。
舞娘跪在地上,心中极不情愿的却又无法回避。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魔族,那黑色的头发和苍白的皮肤让她生厌,被那黑色的眸子深深的凝望,更让她从心里觉得厌恶。
可是高高在上的神主在凝视着这一切,舞娘冒上不敢造次。
潘若毕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手一样,手慢慢的攀上舞娘另一侧的耳环,珠链式的耳环在潘若毕的手里颤动,挑逗着潘若毕悸动的心弦。
潘若毕惊叹一声,突然伸手把舞娘抱了个满怀,舞娘一声轻呼,僵在了当场!萨哈斯丁目光一凛,脸终于完全的垮了下来。
好温暖,这柔软的触感!潘若毕在心里赞叹,从魔地来到炽热的神域,多久没有和别人拥抱过了,被人们无形的疏远、隔离,身体好寂寞!唯一能与自己拥抱的萨哈斯丁,身体炙热而肌肉强|硬,潘若毕渴望柔和能被自己拥抱入怀的温柔触觉。
魔族的感情世界,没有时间、没有地点,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论在任何的情况下,他们都会伸手。这样的性格让他们这个族群几乎好几次遭受了灭顶之灾,可这是他们的天性,受苦至今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此刻的潘若毕,正是被这种魔性深深吸引,无力自拔的沉沦。
抱着舞娘的潘若毕像一只猫,柔软的触觉是致命的味道,让他无视于近在咫尺危险的源头—凝视着这一切的萨哈斯丁!
萨哈斯丁凝视着这一切,面无表情。然后肃然的起身,抓住潘若毕抱住舞娘的手,倏的把他往后一抡!潘若毕遂不提防,被迫松手,被突然的外力向后摔坐在了地上,等他会过伸来的时候,舞娘已不在自己的怀里!
潘若毕痴怔的看着自己空洞的双手,抬起脸,望向与自己离开一段距离的舞娘。舞娘还没有从一连串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看见魔族潘若毕正摇摆着要起来,企图再次向自己靠近!厌恶、唾弃、惊吓,让舞娘不顾一切的尖叫出声!那凄厉、悲绝、饱含着唾弃和被侮辱的女性尖叫,制止了潘若毕的一切行为。在还没有看到萨哈斯丁要杀人的狰狞表情前,泪水已经划破了潘若毕沉醉的脸。
在怒火还没有机会发泄的时候,潘若毕的泪水已经震惊了萨哈斯丁的心,这是潘若毕第一次在自己面毫无掩饰的流泪,竟是如此的无声无息!
心痛在刹那间就代替了怒火,那份被伤害的无助表情,泪光涟涟的脸受伤的说不出话,舞娘的尖叫就仿佛利刃,在潘若毕最柔弱的时候,犀利的削碎了他脆弱的外壳。他伪装的坚强,在风轻云淡下面深深的不安,来到陌生的异地想要寻求依靠的软弱,那么清晰残忍的被剖开,丑陋无比,鲜血淋漓。
潘若毕想像往日一样,若无其事的回复正常。可因僵硬而麻木的身体一点也不听使唤,那么狼狈的模样,瘫软在地上。
萨哈斯丁轻叹一声,他不是不明白潘若毕一个人孤身来到异地,必须坚强的无助和孤单,也不是不明白从小被娇生惯养的潘若毕,淡然下那希望被宠溺的渴望,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从来不以那柔软的状态来对待自己,宁愿把自己的柔弱浪费在一个舞娘的身上,也要在自己面前伪装坚强。
看着泪流满面,努力想收拾自己的伪装,而看上去更加无助的潘若毕。原先的怒气和隐隐的想折磨他,看他笑话,侮辱他的萨哈斯丁,此刻却只能顺从自己身体的意愿,走向潘若毕,柔情的抱起他。
“把她带下去吧。”萨哈斯丁淡淡的吩咐下人。
在一旁低首感受到气氛凝重的下人不敢抬头,赶紧把惊魂未定花容失色的舞娘带离了现场。
“没事了,潘若毕。”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心软到这么快就柔声对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柔软如此。轻叹一口气,潘若毕,你竖起柔软的刺,是在潜意识的防备我吗?可你又如此的软弱,一个和你一样柔软的舞娘就轻易的让你失去的心防,那么柔软的对她,却被她的利刃所伤,现在的你,是不是现在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强,在神界长大的舞娘,对魔族直白的鄙夷,是否让你更清楚自己的立场,无任你如何可爱,娇美和蔼的让人垂涎欲滴,在他们眼中,你不过是魔物一只,现在的你是否才明白,在这里,我才是唯一能容忍你的地方!不要在对别人展示你柔美的一面,你的眼中应该只有我,除了我的怀抱,广袤的神界大地根本没有你的立锥之地,潘若毕,这次我可以轻易的原谅你,可是下一次,我将亲手把你的梦残忍的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