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爱才有性 番外篇————猫饼干

陆宇行似笑非笑地说："我看你们关系挺好的，同床共枕都好几回了。他要有什麽心事应该也愿意跟你说。"
话说的没错，可是"同床共枕"这个成语，却让程立铭通身难受了半天。
"那我一会儿跟他聊聊？开导开导他？"
"现在先别说。等考完试吧，心静下来再谈比较好。"陆宇行诚恳地提出建议。
程立铭想想也有理，省得到时候自己万一没开导好，还累得他整日胡思乱想，再挂上几门课，就成罪人了。
所以在那天离开的时候，他揽著秦海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了句："先专心考试吧。感情的事情，我们考完再好好谈。"
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但是看到对方差异的眼神，欲言又止的表情，程立铭同学还是心虚了一下。

考试结束，宿舍的人都在忙著收拾东西奔回家，只有程立铭同学抓著几张游戏盘就奔秦海那里去了。
"你这儿比我宿舍都乱！"踮著脚在散放了满地的物品中走动，程立铭同学咂舌抱怨。
秦海没好气地说："你要觉得乱就帮忙收拾！"
"我说，你是不是从来不整理啊？"程立铭说著，从脚边那堆书里捡出一本杂志，无聊地翻了翻。
翻到里面有关同性恋的报道，随口问了一句："你说什麽样的人是潜在同性恋啊？我以前一个哥们儿，一直都喜欢女的。女朋友也换了好几个。结果不知道受什麽刺激了，让一个男的彻底收伏了。现在还在一起同居，恩爱得不得了。"
"人家觉得好不就行了。你狗逮耗子！"秦海没好气地回答。
程立铭很没眼色地蹲在正忙著整理的人旁边："我是觉得那哥们儿转性转得太突然。你不知道，我俩学前班就在一起混，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学校。"提起自己的老友，掩饰不住有些亢奋。
"那家夥，嘿嘿，太逗了。我长著麽大，没见过比他更逗的人。你知道我怎麽注意到他的不？学前班的时候，那小子就带过安全套来学校，还送给他同桌的小女孩，骗人家是气球。哈哈，那天我们班一帮小孩就追著吹起来的安全套当气球玩。不行，想起来笑死我了。"时隔多年再回想当时的景，程立铭同学笑得流泪捶地。
可是唯一的听众就像听到了冷笑话一样，没有任何表情，那张脸就像是郭相非翻版。
"喂，你踩著我的游戏盘了。"秦海一脸不爽，伸手拽著被他踩在脚下的光盘。
程立铭本来就没蹲稳，再加上秦海"釜底抽薪"的动作，一个重心不稳，就朝後面倒下去了。後脑勺正正地砸在後方那台DVD机上，一声脆响。
秦海愣了一下，赶忙把他拉起来："你没事吧？"
"我说，你也太狠了吧。为了一张光盘差点夺去了我如花的生命。"程立铭呲牙咧嘴地被拉起来，"其实咱们可以拍个DV，就叫一张光盘引发的血案。馒头的姐妹篇，多好。"
秦海压根儿没接他的话茬，只摸了摸那台刚刚给程立铭做过枕头的播放机："我说你脑袋什麽构造啊？给我砸出一豁来。"
"你也不怕把我撞傻了，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程立铭无辜地揉著脑袋。
秦海面无表情地撇下一句："要是那样我养你。"
"算了吧，你看你这窝都成这样了。让你养岂不得住在杂物堆中？"
这句诚实的话得到了一个白眼。
程立铭不忿："我说你怎麽也喜欢白眼人了？小心变斜眼！"
对方这次没用眼睛，直接用手给了他一下："我说你就不能发扬一下风格，帮帮忙？"

客厅其实还算好收整的，跟某人的卧室比起来。
程立铭收著收著就开始研究CD的彩页和海报："我说，你买这些东西也花了不少钱吧？"
"嗯。"
"借我几张听听？"
"拿吧。"
"你这个篮球不错啊，改天一起去打吧？"
"行。"
"这照片是你跟郭相非小时候吧？"
"幼儿园。"
"你们幼儿园就是哥们儿了？比我和苏葳认识的还早。"
这次干脆是哼哼一声表示回答。
"我说你是不是病了？怎麽这麽蔫啊？还是想走成熟化路线装深沈？或者是受什麽打击了心情不好？你倒是说句话啊？"
程立铭说著没劲儿，干脆伸脚在他微微翘起的臀部踢了一下。看到还是没反应，他又伸手去揉对方略长的黄黑杂毛。
"上次...你说考完试有事情跟我说...是什麽事？"
程立铭想了两秒，恍然大悟状："哦，那个啊。"像是突然来了兴趣，他挨著秦海蹲下，"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谁，饱受相思之苦呢？"
看到秦海扭过头看他，眼神里有些犹豫，程立铭立刻拍胸脯说："放心，追女生我经验丰富，可以帮你支支招。"
秦海扯了扯嘴角，笑了下："你真能帮我？"
"没问题！只要你告诉我对方大概喜欢什麽，有什麽特征就行。"
安静了几秒，秦海说："我喜欢的那个人，其是一开始并不怎麽喜欢他，还挺讨厌他的。"
"为什麽？"程立铭细心地抓住每个突破点。
秦海笑了笑："因为觉得他挺嚣张的，还多管闲事。"
"其是这样的也有优势，将来肯定持家有道。"程立铭语重心长。
"後来发现他这个人其实还不错，对朋友很热心有义气。"
"嗯，女中豪杰。"程立铭同学竖起大麽指，表示高度赞扬。
秦海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接触久了，发现他这人其实挺单纯的，也挺聊得来。不知不觉就喜欢跟他待一块儿。出去玩或者排练都喜欢叫上他。"
"嗯，爱情萌芽期。"程立铭同学摸下巴。
"我们经常玩疯了就忘了时间。有好几次他都留在我这儿，和我一起住的。等我发现他睡旁边，我就心神不宁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对自己不太对劲儿。"秦海笑了下。
程立铭还保持著半张著嘴的呆滞模样，刚刚动了动嘴，对方就继续说下去了，不给他发言的机会。
"有一次趁他睡著，我偷偷吻了他一下。结果兴奋的整个晚上都失眠。我就明白我是真喜欢上他了。他对我也很好，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到我。生病了他也会照顾我。让我以为他对我也有那麽点儿意思。结果，好像是我误会了。"秦海自嘲地笑了笑，"也许就像他说的，他对这一棵树发情，也不会对我发情。"
轰地一声──911了，世贸大楼倒塌了。程立铭同学大脑的逻辑思维崩溃了，小脑也跟著沦陷了。他想说话吧，面部肌肉紧绷的动不了；想拍拍秦海的肩膀吧，手又跟帕金森一样抖了半天按不下去。
活这麽大，第一次被男人表白。除了惊讶外，竟然还有些暗爽？
摇摇头，这样不太厚道。
看到秦海耷拉著脑袋，面对著他坐在地上，程立铭突然觉得有点难受。总得说些什麽吧。人家都表白了，自己也该表个态。
斟酌了一下，尽量笑得自然些："那个，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在触到对方明显受伤的眼神，程立铭自己都笑不下去了。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几十遍。问得那什麽屁话！怎麽这麽没脑子！怎麽碰到个男的，就变的这麽笨了？
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尽量认真地说："我一直都把你当哥们儿的。你突然这麽说...我还真有点儿蒙了。"对著秦海望著自己的眼睛，程立铭硬著头皮往下说，"那什麽，我还是喜欢女生多些。咱们还是做哥们儿吧。行吗？"
对视了好几秒，秦海淡淡一笑，叹息般地说著："好啊。继续做哥们儿吧。"
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在看到他淡然微笑的那一秒，程立铭觉得自己心里突然抽搐一下，心疼地差点就想要抱住他。他搞不清楚自己这种突然的感伤。是出於同情，友情？还是别的什麽？

好在程立铭的游戏狂欢日，在打扫工作完成好还是顺利地进行了。
打到半夜的时候，他困的实在是挨不住了。
秦海让他去自己房间睡。看到他的犹豫，补充说明自己去郭相非的房间睡。
程立铭奇怪，姓郭的不是有洁癖吗？
秦海说，反正他也不住这里了，无所谓了。
还想再问些什麽，看到对方疲惫的表情，程立铭还是老实地去睡了。

第二天睡到中午才睁眼。
秦海坐在地板上对著游戏画面，就连姿势也跟昨晚一样。旁边扔了好几根烟头。
闷闷地打过招呼，程立铭借著回学校收拾东西为缘由，几乎是逃走了。
秦海头也没回地招招手，就算是再见了。

 

14

程立铭东西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给陆宇行打了个电话，想两人结伴一起回去。
结果那边半天没人接。好不容易有人接听了，却不是机主本人，一个大概有三四十岁的老男人的声音。
"喂，麻烦你让陆宇行接个电话。"
对方却问："你是谁？"
"我是他同学。"
"哦，大学同学还是中学同学？"
程立铭火大，哪儿蹦出来的男人，查户口的一样。
想都没想就吼回去了："你管我是谁啊？我还没问你呢。快让你小蜜接电话！"
那边倒好，直接挂了电话。
程立铭气得正准备打回去骂架，陆宇行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喂，什麽事？"
"刚才那老男人谁啊？不会是上次把你抓走的吧？我说你这麽晚不在宿舍跑哪儿鬼混去了？郭相非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你移情别恋就对人家漠不关心了？"程立铭这边还要说却让陆宇行一声吼回来。
"程立铭你给我闭嘴！"那边也气得不轻，程立铭能听到他喘气的声音。
"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就满嘴乱放炮？！"
"能是谁，你钓上的老男人呗。"
"钓你个头！那是我爸！"
这下程立铭傻眼了："啊？你爸怎麽过来了？"
"他出差，顺便过来看看我。我现在他住的宾馆。程立铭，你真可以。"陆宇行哼了一声，"这次你给我记住了。"
"那什麽我打电话是想问你什麽时候回去，咱们一起走。"程立铭赶忙转移话题。
"我不回了。"
"为什麽啊？"
"报了个班要上课。"
"什麽课啊，还非要暑假上。"程立铭抱怨。想到要一个人坐挤死人的火车回去就觉得无聊。
"要不你也别回去了。"
"我不回去干吗啊？又没事干！"
"这样吧，你陪我一起上课得了。"
"不去。苏葳还等著我回去一起玩呢。"
"苏葳暑假要忙著打工，还要陪相里翌，哪顾得上理你！你干脆跟我们一起留下吧。暑假还有不少活动呢，你肯定有兴趣。"
程立铭让陆会长说得倒有些动摇了。
挂了电话，给苏葳打过去。本来想聊几句，顺便跟他倾吐一下自己被同性表白後的惆怅。结果还没说到正题上，苏葳就来了句相里翌回来了，他们要吃夜宵了，改天再聊吧。
程立铭byebye还没来得及说，那边已经收线了。真是郁闷，跟苏葳说话的时间还没跟陆宇行说的一半长。

宿舍其他三个人，两个是本市的，昨天就回家了。还有一个也是下午坐了火车回去了。现在就剩程立铭一个人无聊地躺著听歌。
想到自己孤苦无依无处可去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秦海那里了。结果想起表白，还有那天走的时候秦海疲惫的样子，他又忍不住一阵心虚。虽然自己没做错，可就是潜意识里觉得有些对不起哥们儿。
程立铭现在听的还是从秦海那里搜来的CD，感觉音乐也变得惆怅了。
你说好好做哥们儿多好，弄出这麽个事，以後见面的时候多少都有些尴尬吧。
最後，程立铭在惆怅中睡著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秦海又跟自己表白了一次，结果这次自己不但没拒绝，还抱著他吻起来。
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这可是程立铭活这麽大岁数，第一次梦到和男人接吻。而且更可怕的事情是，他遗精了。
为此，他一早起来就奔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
边冲边给自己洗脑：意外意外，是让秦海干扰了。只是意外，只是意外。

整栋宿舍楼的人就剩了那麽几个，程立铭光荣地成为其中一员。
每天进出楼门，楼管阿姨都会问一句："同学，你准备什麽时候走啊？你要是不回去可以申请统一住宿的宿舍。咱们楼到下周就要封了。"
想到自己让阿姨们放不了暑假，程立铭同学蛮不好意思。哼哼哈哈地说快了快了。
陆宇行终於在封楼的前一天，程立铭准备去火车站的时候出现了。
二话不说指挥他拎著行李跟自己走。
他们去的地方是一家快餐店。
一进店门程立铭就愣住了。好家夥，开群众会议啊？
秦海、郭相非、徐沁、陈宽还有小珂，统一的店员服装。
"好了，暑假大家就一起在这里打工吧。"陆宇行说著扔给程立铭一套制服，"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适让秦海帮你改一下。"
不知道陆宇行是无意还是刻意提了下秦海。程立铭心虚地瞄了秦海一眼，对方除了刚进门时看了他一眼，眼神就再没往他这边飘。
程立铭有些失落的感觉，随即想起自己之前的梦，立刻又变得警惕。
"喂，这是谁开的店？你从哪儿找到这个打工的活？"换好绿色白色搭配的制服，程立铭觉得自己就像只大号昆虫。
陆宇行回答得简洁："一个朋友。这段时间这间店就由我们管理，本钱有人给，净赚的钱就算我们自己的。"
程立铭眨眨眼："这麽好的事？这不等於白送钱吗？"
"你想得美！以为快餐店很好经营？"
"那不是有你领导嘛。"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得罪他的事，程立铭同学不失时机地拍马，"对了，你是怎麽想办法把这麽多人凑到一起的？"
陆宇行轻轻一笑："个人魅力和凝聚力。"

後来，程立铭是从徐沁那里知道了所谓"凝聚力"的真相。
郭相非跟家里闹翻了，决定自立生活。其它打工的地方，开出的条件没有路会长这麽优厚，就过来了。不过他为什麽跟家里闹翻，徐沁没说。
听说他来打工，小珂也闹著要跟来。
秦海是被他姐踢过来的，说是让他锻炼锻炼。秦川秦海姐弟对陆会长的态度反差还挺大。
在下来就是徐沁和陈宽了。他说他们想要攒钱给乐队灌一张唱片。
弄清其中原委，程立铭同学有些自惭形秽。
人家每个人都有计划。有要经商的，有要自立的，有为了爱情的，有为了某个目标攒钱的。结果就自己和秦海俩人是目地不明确跟著瞎混的。

第一天没有营业。大家安排好分工，排好了工作表，还每人实践了会儿快餐的制作流程。
一起吃了晚饭，分手的时候，程立铭才意识到自己拎著个旅行袋无处可归的现实。
正在踌躇，秦海就帮忙接过他的旅行袋，说："走吧，家里我都打扫收拾好了。"
於是，尽管有些不好意思，程立铭还是再次地借宿在秦海那里。和他一起借住的还有此次暑期打工的负责人陆会长。只不过陆会长和郭相非挤一个房间，自己睡沙发而已。
不过程立铭想，就算让自己跟秦海挤著睡，估计自己也不敢吧。

 

15

第二天被叫起来的时候，程立铭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洗了把冷水脸才清醒了一些。才想起来睡到自然醒的生活暂时结束了，从今天开始就是早起的打工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