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如此————向随然

"叫我苏沫就好。"苏沫想笑，对面的人可以一秒钟之内变化N多表情，这算不算得特长？
沈拓微微一扬眉，爽快的应到，"好啊！"
苏沫咬着筷子笑，一脸阳光灿烂。这时服务员端上一份现榨果汁，看起来有些分量，刚要往客人面前的杯里倒却见沈拓一下站了起来，"我来。"说着从服务员手中接过那黄橙橙的果汁给苏沫倒上了满满一杯，嘴里还说着，"果汁就是女孩子喝的，补充维生素，对皮肤好。"这话原本是不错，但是肖易东看着自己面前的透明玻璃杯中慢慢升起的黄色刻度，嘴角一阵抽搐。沈拓放下果汁，才坐下便忽然看着肖易东冒出一句"不好意思。"
肖易东暗暗咬牙，撇了苏沫一眼，却见后者一脸隐忍，嘴角也是不停抽搐，肩膀更是抖个不停。肖易东看着对面神色自如的人，暗自腹诽，自己怎么会遇见这么个活宝！

"喂！你是不是看上他了？"趁着沈拓上洗手间的空档，苏沫用手肘撞了旁边的人一下。
有这么明显么？肖易东微微蹙眉却不说话。
"干吗，还害臊啊？真不像肖易东风格。"
"我什么风格？"
"敢做敢为罗。"
肖易东苦笑，这话也不知道是褒是贬。
"可是......你说他若是知道我们的关系，你说他会怎么想？"
"我们的关系？"
"喂！我好歹还是你法律上的‘妻子'吧，你别太过份哦......"
苏沫的话却让肖易东想了什么，若有所思的问："你那里最近是不是缺人？"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你说那小子跳槽就跳槽吧，竟然还挖我的人，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真不知道当初老总怎么招人的！当他是人才原来是豺狼！"竞争部门的主管跳槽却带走了自己的人，这样的情况在职场似乎并不少见，肖易东只是笑，"你不是这点打击都受不了吧。"
"知道哥哥您承受能力强，所以当年跟我结婚眉头都不动一下。"苏沫没好气的说，"我这辈子的幸福算是毁您手里头了......"
肖易东不作声，虽然知道苏沫不过是在开玩笑，但听在他耳里却仍然不是滋味。他并不否认苏沫说的这些话，自己确实有毁她幸福的嫌疑。虽然罪魁祸首并不是自己。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哥哥给你留神。"
"关小印那样的成不？"
"关小印？"肖易东念着这个有些陌生却又下意识感觉熟悉的名字，对他的印象又似乎仅仅停滞在"沈拓"室友的层面上，"你喜欢他？"
"还成吧。"
若无其事的口气听不到什么，肖易东想了想道，"小沫，他......跟我一样......"
"你真的看得出？"一眼就看得出？
"虽然不是对所有人，但关小印一定是。"
"真假的，你这么神......"苏沫尴尬的笑着，嗓子眼却干燥的厉害，端起果汁狠狠灌了一大口才觉得舒服一些。
"小沫......"肖易东不知道怎么劝他，对于感情，也许他连发言的权利都没有。
"嗨，你别给我吓着了，我就是那么一说。"苏沫爽气的摆摆手，心头深处却有什么悄悄冒了出来，搅和着一片苦涩......
"小沫，你那缺人的话，我给你推荐个人。"肖易东一边点头一边转移话题，或者说，他原本想说的就是这个。
"谁啊？"
"喏，不是正走过来么。"
"啊？"苏沫抬头望肖易东视线的方向看去，沈拓正不急不徐的走过来，顶上温和的灯光洒下来，覆盖在他身上，闪出一片耀眼光泽。苏沫转头，却见那人一眼不眨的盯着前方，视线里满是温柔......

"沈拓，你那天有空去我办公室一趟吧。"苏沫更愿意在办公室谈公事。
"好的。"沈拓站在苏沫那辆大红色的别克旁边，微微颔首。
"肖易东，那我先走了。"
目送那红色背影迅速消失，肖易东转头对沈拓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这里坐车很方便。"
"反正我顺路，走吧。"肖易东说着往地下停车场走去。来的时候地面车位不够，肖易东便让给了苏沫，自己停到了地下停车场，为了送苏沫错过了电梯，也只得走路，而沈拓却也乖乖跟在了他身后，没有再推辞。

"哇，这里寒气逼人。"
"有这么夸张么。"肖易东笑，怎么跟个武侠小说似的。
"还行吧，只是这里好像......"
"好像什么？"面对沈拓的欲言又止，肖易东忍不住回头看他。
"我觉得不对劲......"
偌大停车场却空无一人，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四周环绕，气氛一点点压抑，沈拓忽然紧张起来，"肖......"刚吐出一个字，面前忽然冲出四个彪形大汉挡住他们去路。
肖易东下意识挡在沈拓面前，眉头紧蹙，"你们要做什么？"
"抢劫。"其中一人闷声说道，接着晃出一把军刀。
"肖......"
那人忽然冲了上来，肖易东一个侧身抓住那人手腕，向前轻轻一带，右腿一个横踢直扫那人右边脸颊，顺势放开左手，那人一下被踹出去老远，鼻血直流。
"你们是谁？"肖易东知道所谓"抢劫"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的目的绝不在此，难道是自己最近在生意上得罪了什么人？还来不及思考剩下的三个人便一齐冲了上来，肖易东快速躲闪，尽量保留体力，认准对方的破绽一击击中，顿时这片场地上站着的只有他和沈拓。
"肖......"
"我们走！"肖易东一把拉过沈拓手腕发足狂奔。遥遥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一踩油门，车子箭一般飞驰而去。
惊魂未定。
这是沈拓坐在车上后的第一感受。
"你有仇家？"沈拓自然不会笨得相信这真的是"抢劫。"
肖易东盯着前方想了想道："我不知道。"
"喂，现在是人家要杀你也，你竟然说不知道！那不是敌在暗你在明，危险无比？"
"你是在担心我么？"肖易东转头看他发怒的样子，似乎越来越有趣......
"哗，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好不好？看你也不像成佛的样子！"
肖易东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不是吧大哥，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地球人啊！"沈拓没好气的说，"佛要金装听说过没有！"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肖易东看着前方的霓虹笑了起来，"我喜欢你那样叫我。"
"呃？"沈拓一愣，自己不是一直"肖易东""肖易东"那样的直呼其名么？
"你刚才一直喊我‘肖'。"
"那是......"那是因为我来不及喊全你的名字啊......真是冤枉......
"以后就一直这样叫我吧......"
"啊......"沈拓瞪着眼睛看着旁边的人，见过被人追杀还这样镇定的人么？

第 13 章
沈拓犹豫着走到Gary面前，后者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调酒，"什么事？"
"Gary......"沈拓抬起视线，忽然觉得周围嘈杂不堪，各种声音乱糟糟的钻进耳朵，顶上灯光烘得他眼前一片光亮，脑袋里"嗡嗡"直响，片刻失神。"没事。"等回过神，沈拓听见自己这样说。
Gary微微蹙眉，"有话就直说。"
"没事，"沈拓往后退了一步，"真的没事......我去收酒。"
Gary看着眼前快速消失的背影，心里疑惑，自己不过出去了几天，怎么都不对劲了？
"嘿，回来几天了？"
"前天刚回来。"看着在对面坐下的肖易东，Gary笑，现身及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优点，"你消息倒是灵通。"
"消息灵通的不是我......"
"哦？"
"是沫沫告诉我的，"肖易东端起Gary放在他面前的啤酒喝了一口，"怎么会想到去厦门？"
"政府征收用地，要去签份文件。"
"卖了？"肖易东知道Gary在厦门有套房子，少年休学时期，就一直住在那。
"嗯。"浓浓鼻音，Gary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那是他少年时代全部记忆，虽然整日卧床，却是最快乐的一段时间，因为......有圣羽的陪伴。Gary闭了一下眼睛，那明亮如阳光般的笑容便立刻出现在眼前，仿佛从来不曾消逝......
他说，哥，我每年的假期都来陪你好么？
好啊，怎会不好......
求之不得......
"你还真舍得？"
"我是不舍得......"Gary笑了一下，浅淡的表情，朦胧在那片灯光之中，仿佛随时会隐去，"可是能有什么办法？"无可奈何。
"嗯。"肖易东暗暗责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这是Gary的伤心事，好死不死......
"其实......也没什么......"Gary轻叹，"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圣羽也一定不希望我时时刻刻都耿耿于怀......"
"嗯，"难为他能这样想。
"你那块地，这次赚了不少吧？"Gary轻巧的转移话题，回来的班机上发的报纸财经地产的版面都是这个新闻。
"啊？"肖易东一脸惊讶，"你这个都知道？"
"我还不至于消息这样闭塞吧，随便翻翻关于财经房产的报纸杂志都有报道。"
肖易东笑，高深莫测，"那报纸上也提了利润的数目吧。"
"跟政府合作开发......是啊，"Gary摸了摸下巴，"那后面的零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数清楚！"
这么夸张，肖易东笑，却丝毫不见得意，"你别取笑我了！这次不过是运气好。"都说富不过三代，误打误撞从个败家子手里收购到那块地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利润回报，只不过......
"你怎么了？"肖易东轻松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没事......"肖易东眯着眼睛看着Gary身后的酒柜，难道是他？
沉默慢慢降临。
当然这只是肖易东的沉默，Gary望着他严肃神情，微微挑了下眉头，低头擦拭手里的透明玻璃杯，然后一个个倒挂在杯架上。
"Gary，"肖易东慢慢喝完手里的酒，把空酒瓶往他面前一放，"沈拓有没有跟你提他要离职的事情？"
辞职？Gary露出疑惑眼神，缓缓摇头，"没有。"难道刚才他的欲言又止就是因为这个？
肖易东倒是一愣，"他还没说？"
"嗯。"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为何犹豫不决？
"是苏沫缺人，觉得沈拓合适。"
"这是好事啊，跟着沫沫总比在这个酒吧混着好。"
"你......会不会......"肖易东停顿了一下，无比清晰的说道："舍不得？"
"你的问题真够奇怪，"Gary斜斜瞟他一眼，打开啤酒推到肖易东面前，"他们有更好的发展我为何要舍不得。"
肖易东"嘿嘿"笑得尴尬，他不否认自己的问题很没有水准，更有试探嫌疑，只是Gary的坦荡让他心安，不是真爱上他了吧？肖易东苦笑，这可是持久战哪......
"走了！"肖易东几口喝完手里的啤酒，潇洒起身。
"不再坐会？"Gary倒是奇怪，从他坐下来开始还没见着那人，怎么就走了？
"不了，"肖易东大踏步向前，朝后面摆了摆手，"有些问题，还是回家好好想想！"

"关小印，你搞什么，为什么一直关机！"
"飞机上当然不能开机。"慵懒的声音从听筒里缓缓传出，听得沈拓一肚子火。
"你当我白痴啊，你是傍晚的飞机，不过一个半小时就能到，现在都几点了，你才开机，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啊！"回来也不报声平安，当我死人啊！
"我太累，回来就睡了，也忘了开机。"淡淡的声音里满是浓浓疲倦，沈拓听着有些心疼。关小印的身体不比自己，出门这么多天，想必是真的累着了。
"那你休息吧......"
"没事，我也醒了，肚子饿准备出门吃饭。"
沈拓这时才想起来冰箱空空如也，家里断粮Ｎ久。关小印又吃不惯飞机餐，不会......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吧？沈拓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
"小印，不如你到‘留声'来吧，我请你宵夜！"
"不用了，我就在附近的夜排档吃一点就好了。"
"啊？"沈拓惊讶无比，他不是一向吃不惯那些东西的么？怎么这次......
"先这样吧，有什么见面再说。挂了。"
沈拓收好电话，刚一抬头就发现Gary正向自己走来，他忙站直身体，迎着他的方向笑了笑。
"都摆好了？"Gary淡淡问道，远远看到他在打电话，特意放慢了步子。
"嗯，都好了。"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应该的......"沈拓下意识回到，话一出口才发现有些不对劲，"Gary......"
"肖易东跟我说了，去苏沫那里是好事啊，为何不跟我说？"
"我......"望着Gary脸颊的淡淡笑意，沈拓忽然有些结巴，"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Gary笑意更大，晕染开去，脸庞似乎都发出淡淡光华，"你在怕什么？怕我不放你走？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说着Gary竟然伸出手揉了揉沈拓的脑袋。
沈拓忽然瞪大眼睛，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度，颤了颤唇，"我......"
"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班？我给你庆祝一下。"
"Gary......"沈拓愣愣看着他，印象中的Gary一直都是孤傲清冷的，什么时间见他这样和颜悦色过？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自己要走了？
"沈拓......有时候你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跟我弟弟还真像。"
没心没肺？弟弟？沈拓望着Gary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肚子匪夷所思。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肖易东你个大嘴巴，谁让你说来着！

那天以后，沈拓抽空去了苏沫办公室一趟。照片一共用了十二张，结款的同时也是想跟沈拓谈谈工作问题。苏沫其实也看出来，其中许多照片都出自肖易东之手，她对那人的风格习惯是实在太过熟悉，毕竟自己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入了行，师傅倒是改了行。只是他为何去帮沈拓，苏沫自然能猜到一些。但她不明白的是，既然想帮他，为何不把他弄到自己身边，倒是塞给自己？苏沫眯了眯眼睛，望着对面的人，难不成那人转性了？
"有没有兴趣过来这里工作？"苏沫不喜欢拐弯抹角，就干脆直截了当。
"呃？"
"公司在招平面设计，我看你条件很好啊，考虑一下。待遇不能说包你满意，但也一定不会低于同行业。"
苏沫所在，是本市最具规模的广告公司。沈拓不是不心动，只是......
看出沈拓犹豫表情，苏沫合拢双手，身体微微前倾，"怎么？舍不得‘留声'？"
沈拓一愣，"呵呵"干笑两声，"苏小姐真会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