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接下来的对话让我实在没什么心情嘲笑那家伙的别扭举动。
小井,是我。
忘记换SIM卡是我的错。
KIMI啊,有什么事么。心头一紧,再次听到这声音,竟觉得有些重逢的喜悦。
我那天有给你发短信,没收到么。电话那头有些赌气,有些委屈。
......
我微笑着,仿佛跟他面对面说话,只可惜对这个问题我只能保持沉默。
收到了吧?
嗯。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何况我根本不擅于跟这小鬼说谎。
哦......
并没预料中的愤怒,我也松了口气,只是那淡淡的哀伤,似穿过电波直插心底。
在国外,玩的好么?
还好,只是......
没等他说完我就以手机没电为由挂断电话。
有些事,不说大家心里都明白,说出来,反而让人容易糊涂。既然我们之间已然划清界限,就没必要再纠缠不休,那样只会伤人。
看着没再变化的手机屏幕,我知道这孩子长大了,明白什么叫放手。
谁打给你的?
忘了身边还有个事儿妈。
朋友。
你暗恋的人吧。他眉梢一挑,嘴角浮上冷笑。
我真佩服你的观察能力,绝对达到了小学水平。
不是。
哼,别狡辩了,也不看看自己挂掉电话时那一脸痴相......我看一定是人家拒绝你了吧。
我错了,你是幼稚园水平。
喂,跟我打电话的是男生诶。你耳朵伸那么长难道没听出来。狗咬我一口我绝对没那个善心不回咬它两口。
......
很好,要的就是你一脸被话噎死的德行。
可是我凑到他耳边,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同性恋噢。
这回他明显毒气攻心,瞪着眼睛又吃惊又愤怒又......又可爱。
嘿,跟着付辛博久了,我也时不时地露出点淫荡好色的本质。
你,你是GAY?
谢天谢地这位小朋友没兴致勃勃地问我同性恋是什么东东。
是啊,有什么不对么。
没什么。
这回那家伙倒是出乎意外地安静,也没投来什么鄙视的目光,低着头默不作声,抿紧嘴唇的美好侧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29
我翘课翘的自在,付辛博最近却好像忙了起来。公司接了笔大生意,整晚加班,有几次半夜时听到浴室的水声才知道他回来。
我暗自欢呼,终于能歇歇屁股了。最重要的是不用再成天面对他那张讨人厌的脸,自己那些该死的想法也会打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一定是这样的。我在心里坚定。至于实际的效果,那个我懒得去想暂且不提。
只莫名地感觉,眼前虽清净了,心情无端烦躁却也是最近的事。
小井你糖放太多了。
周末一个人在家正无聊,恰好BOSS相约,哪有理由不去。541E曲一醒:)授权转载惘然【club.xilu.com/ann77】
我们坐在某高级咖啡厅,喝着latte,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噢,我喜欢甜一点的。
为证明自己不是走神才往小小一杯咖啡里放半盒方糖,我只能随便编个烂理由外加以身示法猛喝一大口。
@#¥%×
从张超泛起浓重笑意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我有多狼狈。那种甜到又腻又涩的感觉真是无法形容,想想都牙疼。
报应真是来得越发快了。
呃......店里最近怎么样?为掩饰窘态我赶忙转移话题。
一般。张超眼里闪过一丝沉郁,却也瞬间之后便波澜不惊。
你大概听说了,前阵子王老板查出有病,店里的人都很慌,连着几个礼拜没做生意。果然是提到钱,他的表情会比较生动。
幸好消息封锁的及时,染上的那几个也遣了出去。现在也算在好转。
商人到底是商人,谈到别人的生死也只轻描淡写,终归是用来陪衬他的利益的。不幸染病的除了得到同行一句再见老板一句走人外人一句活该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出来卖的下场,多半是这样。
想到自己也有那么一天,我苦笑,顺便要了杯苏打水。
跟着付辛博,怎么样?
不知道他是问性生活怎样还是别的什么,我一时语塞。
怎么,不好?张超独有的锐利目光扫过来,搞得我烦躁。
没,不错。的确不错,管它是做爱还是什么。
嗯,那就好。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端起咖啡小啜一口,精巧的瓷杯遮住他半张脸,在阴影中更显神秘。
接下来我们聊时尚,聊旅游,甚至聊到各自的家乡,不过都是浅尝辄止,徘徊于一些表面的东西。做这行的,被看太透便是致命。
我们彼此心知肚明,所以也友好地遵循游戏规则。
不过,惊异于BOSS如此健谈倒是真的。要知道,打从他接手Conorusher,就没见跟谁说超过五句话。
聊天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他开车送我回那个所谓的家。
嗯。。。。。。我就不邀请你进去坐了,车停在门口,我低头解安全带,谢谢你的咖啡,再见。
拉门正要走,张超在后面叫住我。
小井。
嗯?
如果有一天在这呆不下去了,记得回Conorusher。
语气慈悲,表情真挚,只可惜用错了时间。
借钱时他哪怕流露出一丝关心的神态,我也会感激涕零。现在说这些廉价的安慰,只徒增了讽刺。
我知道了,再见。
我当然会回去,但跟你没半分关系。
想着明天讲师还要考英语会话脑袋就一阵发麻。由于受到那老女人再逃课就单独考试的威胁,懒散如我也认命地在心里盘算着该回去翻翻那几本平时拿来当枕头的书。幸好我也不是一点功底没有,去年来往的那几个洋鬼子使我在飙脏话和床第用语上如行云流水。
心情烦闷不由加快了脚步,然而进门时映入眼帘的那双熟悉的名牌皮鞋却让我一扫郁卒的情绪,很没出息地高兴起来。
这家伙今天回来还蛮早的嘛。
有点急不可耐地踹掉球鞋,在心里琢磨着跟他讲讲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憋着的话会不会显得太讨好了,虽然都是些无聊的事情,他应该愿意眯着眼睛半笑不笑地听听看吧。毕竟,能好好聊天的场景,在我跟他之间,有些遥远得模糊了。
冲进客厅时意外地没看到那人,却是管家先生一脸奇怪表情时不时往楼上撇几眼。我也顺着他往楼上看,似乎有什么动静,付辛博大概就在上面。没来得及多想,我稳了稳呼吸,镇定地上了楼。
他的房门虚掩着,隐约听到里面有悉悉嗦嗦的声音,想着那人即将迎上来的笑脸,偶尔主动一次似乎也没什么,我连理由都编好了,深呼吸一下,推开门,往前迈了一步。
一步,仅仅是一步而已,足以让我看到那张自己睡了无数次的大床上纠缠的两个人。有一瞬间我怀疑是出现了幻觉,可长长栗色卷发的女人身上覆盖的白皙健硕的躯体,分明是付辛博的。
我维持着伸出一只脚的姿势呆呆站着。
恍惚中八点档的老套剧情,妻子半路而归,丈夫被捉奸在床。
只可惜,我是个连一纸婚书都不称的MB。
啊......女人低声尖叫,慌忙拿手掩住裸露的部分。付辛博也微微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异常平静,转身把门带上。
整个过程仅几秒钟,再回到房间,我放下背包,脱掉外衣去冲澡。
刻意开大的水流,直直冲撞我的头,再顺着脸流遍全身。在浴缸里坐了不知多久,水温一再调高,却还是觉得有点冷,身体偶尔微微战栗。
洗完澡出来,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想着等头发干了就去睡,于是拿着毛巾反反复复擦着,直到头皮有些刺痛。至于吹风机什么的,怎么也想不起来放在哪。
头发完全蓬松,我丢开微潮的毛巾,掀开棉被钻进去,关灯闭眼睡觉。
精神出乎意料地好。
翻了第N次身后我干脆坐起来,拧开床头灯,找出英文课本来念。质地优良的装修材料的一点好处就是,外面多大的动静我都听不到,同样,我关在屋里鬼哭狼嚎地读课文也丝毫不影响其他人。
念完了整册教材,已经凌晨三点多,我却仍旧没有丝毫困意。耳机里放着天崩地裂的重金属,我像只狗一样在房间里绕圈圈。
四点半,打开电脑玩跑跑卡丁车。
五点五十二分,一边抽着烟一边用手指头挖盆栽里红黑色的土。
六点二十八分,我群发了三条黄色笑话。
七点零九,天亮了。
我拉开窗户透口气,心情异常地轻松,起身又去浴室冲澡。
水流过眼前时,我甩了甩微微胀痛的头,方才发觉,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
失眠。
30
下楼吃早餐时,付辛博已经坐在那喝着牛奶。我揉了揉发胀的眼睛,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没睡好?他拿纸巾优雅地擦着嘴,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嗯,不太好。我狠狠插住一块煎蛋。
怎么?男人漂亮的眉微微挑起。
蛋煎得有些老,口感糟糕。
没什么,做了一宿春梦。
噢?跟谁?
呵,记不清了。丢开咬了一半的煎蛋,我咕嘟咕嘟喝着热橙汁。
我很挑食,跟贫富无关,与生俱来。
吃花生吐司吧,刘妈特意去买的,他拿刀为我切了一块递过来,你喜欢的。
我接过碟子,放在旁边,又捡回了丢掉的那半块煎蛋。
时间不早了,匆匆解决了早餐,我挎起背包准备出门。
等等,我开车送你。付辛博也拎起外套跟了出来。
我已经跑出很远,头也不回地大喊,
算了,不顺路。
一夜未眠的后果就是在会话考试上我困得头都抬不起来。
考试是按学号轮到谁谁就上台读课文,其他同学在下面准备。我翻书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挂在书桌上睡得昏天黑地。
喂,你是猪啊,考试了也睡。
我真想起来告诉他就算我是猪也比你个大嘴怪强。
喂,你起来啊,都背会了吗就睡。
你试试一夜不睡地K书能不能背会。
喂,快到你了啊,还不起来。
我懒洋洋地坐起身,刚想说麻烦你闭嘴,却被那小子憋着嘴要笑不笑的表情弄愣了。
你的脸。。。。。。明明眼里都是笑意,脸却还是板得跟扑克牌有一拼。
怎么了?我来回摸着自己的脸,迷惑地看着他。
突然他食指一伸轻轻戳了上来,压出印了这里。
我了然地揉了揉被书硌出棱棱角角的半边脸,自嘲般地冲他笑了笑。
哼,白痴。那小子不知怎的别扭地扭过脸,又开始飙脏话。
我倒是清醒多了。
喂,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啊?我捅了捅那小子的胳膊,好脾气地询问道。
李易峰。他低着头触电似的躲开我的胳膊,过了好久才闷闷地憋出几个字来。
什么?
李易峰。
什......什么?
李易峰。
终于在他越来越大的嗓门中我听出了点大概。
雷锋......好有正义感的名字哦。我摸着下巴忖度着。
你白痴啊你,是李,易,峰。那家伙彻底抓狂,摔过来自己的书,恶狠狠地指着封皮上那三个大字。
李易峰,上来背课文。
不等那小子发完飙,讲师毫不犹豫地点了他的名字。
我的英语会话成绩可以用一个成语来形容,表示某诡异现象在某诡异时刻诡异地点诡异地发生。只可惜我肚子里没几滴墨水,实在想不出什么鸟成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嗨,雷小峰,中午有空没?下课时在走廊看到毒舌美男一个人靠在窗口发呆,幼稚地把手指头捏来捏去。
哼非常准确地抛来一记白眼,干吗?
我走过去搭上他肩膀,那家伙躲瘟神一样躲开,搞得我心里大大不爽。
喂,我身上又没涂砒霜,你这样很没礼貌的好吧。
有事快说,别动手动脚的。雷锋同志低下头,我权当他是无颜面对自己的光辉名号。
噢,是这样啦,我想请你吃饭耶。我眨了眨眼睛,露出无害笑容一枚,看到那小子先是惊讶又是扭曲乱成一团的脸,知趣地补充道,咳,不要误会啦,我是谢你考试时在下面帮我偷偷举书啦。
我哪有!他狠狠地瞪着眼,少自作多情了。
好好好,算我自作多情。我耐着性子哄着眼神四处乱晃的帅哥,那你有没有空啊?
没有。以后少来烦我。
那家伙跩得要命地转身离开,甩出这么句话来把我当场噎在那里。
搞什么,SHIT!叫雷锋还真把自己当伟人了,做好事不留名我不介意,干吗一副误把大便当元宝的鬼德行,考试时胆大包天地隔着老师帮我举课本的精神头哪去了。
哼,举着书时也是一脸鄙夷,脸比书页还平,欠扁!
我对着他离去的漂亮背影愤然比出中指,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一定在他鼻子前竖。
嗨,小井,好巧。视奸那个变态小子的时候一个爪子搭上肩头。
瘟神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叫谭旭的家伙笑起来格外可恶。
有事么?我爱理不理地掏出烟,靠在那个白痴刚才靠过的地方。
没什么,中午有空么?
我忽然有点理解雷什么峰的感受了,看到讨厌的人的确有一脚就踹飞的冲动。
没有。
呃,那么晚上呢?
没有。
那......什么时候方便?
什么时候都不方便,我叼着烟,有些气急败坏,说吧,有事说事,别拐弯抹角的。
屡次挨撅的某人反而笑了出来。
我看小井就是个痛快人。他也摸出根烟点上,直说了吧,我妹,谭余,看上你了。
......
痰盂?要不要让我碰上这么些怪名字啊!
我知道你是GAY,可我妹喜欢,死缠烂打着要追你,我也没办法。虽然你出身不太干净......不过,我妹他高兴就好。
叫谭旭的满是施舍的语气,爱妹心切的高大形象顿时跃然纸上,把我从大便又捧回元宝。我真该抱住他的大腿感激涕零一番然后马上打扮得溜光水滑屁颠屁颠去迎娶他那宠爱备至的妹妹。
谢谢你妹妹的青睐,麻烦告诉她另寻高就吧。我掐灭烟作势要走。
等等,伟大的兄长上来扣住我胳膊,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我拍掉他万恶的爪子,忍着握紧半天的拳头。
怎么,你不知足?他的脸径直靠近。
现在我看到谁的脸都想扁,不知道姓谭的家伙知道了,还会不会把脸凑过来。
就是太知足,才觉得高攀不起。我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总之,你到底同不同意?
没兴趣。
那么谭旭扬起脸冷笑着看我,我想大家对你的身份会比较感兴趣。
果然让我猜中,当了几天良民我还没愚蠢到开始对人性抱有期望。
随便你。我对上他的目光,摆出一个更冷的微笑,转身走人。
人长得帅也是件麻烦事。我现在没那么爱刨根问底地思考别人怎样了,有些问题不愿面对,就干脆甩到一边,想都不去想。
这样的生活,让我越来越强大,却也越来越脆弱。
31
中午准备去吃饭时杵在门口拿脚蹭地的帅哥让我很是惊讶。
有事么?斜倚着门框歪头看他,我很有种角色换位的感觉。
你......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么。雷锋同志脸红到脖子根,更用力地低头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