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下,小柳看了过去,便看到管家匆匆走入毓臻的院内,毓臻皱著眉低声说了句话,那管家便脱口回道:"爷,宫里来了人,就在前厅候著。"
毓臻脸色微微一变,沈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我现在就出去。"
见毓臻整了整衣服,向前厅走去,小柳站在那儿,犹豫了一下,便从另一边绕过池塘,远远地跟了过去。
来到前厅外,小柳想了一下,走到窗边,从窗外看进去,厅中只有一个人,穿著宫里庭尉的服饰,毓臻从门口走进去,那个人便躬身行礼道:"照炉见过静王。"
"免礼。照炉大人来,是皇上有什麽吩咐吗?"
照炉似乎迟疑了一下,才道:"皇上请王爷入宫一趟。"
毓臻愣了一下,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了。
宫中要宣大臣,便该由太监来宣,即使照炉是凤殇身边的人,这种事,也不该由一个庭尉来做。
"大人知道是为了什麽事麽?"踟躇了一下,毓臻低声问了出口。
照炉脸有难色,过了一会,才压著嗓子道:"今天本来是萱辰宫惠妃娘娘的生辰,萱辰宫里设了宴邀皇上过去,还有其他几位娘娘作陪。谁知道皇上才刚踏入门口,惠妃娘娘不知说了什麽话,惹得龙颜大怒,皇上差点就下旨赐死。"
听到这里,毓臻不禁抬了眼,窗外偷听的小柳也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
"王爷也该明白,以惠妃娘娘的娘家势力,这不是小事,赐死的话让人给拦下了,最後只是降了身份。"
"这是皇上的家事,作为臣下也不便多言。"
照炉连连称是:"王爷说的是。只是,皇上回去後,就越发激动了起来,砸了凤渊宫里好些东西,拦都拦不住。然後就大叫......"
见照炉突然住了口,毓臻一挑眉:"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尽说无妨。"
"‘给朕把毓臻那混帐捉回来'。"照炉小心翼翼地说著,一边偷偷打量毓臻的表情,见他没有什麽反应,才接下去,"凤渊宫里现在乱成一团,所以小人斗胆跑来,请静王入宫。"
毓臻苦笑一声:"皇上既然宣了,不管如何,总是要去的。大人少等,本王这就随你回去。"
"谢王爷!"照炉一揖到地。
四
凤渊宫内一片狼藉,宫女们正屏气凝神地捡著地上的瓷器碎片,凤殇半倚在软榻上,榻间小几上放著一壶酒,两个杯。
一杯满了酒,凤殇拿起来握在掌心,麽指有意无意地抚著杯沿,却迟迟没有喝下。微微眯起的眼中满是冷桀,却已经蒙著浓浓的醉意。
杯未尽,人已醉。
"静王到!"门外太监尖著嗓音高唱。
凤殇一动不动,只是麽指慢慢地停了下来,压在了杯沿上。宫女们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各自了然地把东西匆匆往衬裙上一兜,无声地退了出去。毓臻逆向走入,便只看到地上未擦尽的水迹。
"臣毓臻参见皇上。"沈稳地行过礼,毓臻微微抬眼,看著凤殇,却看不出端倪来。
好半晌凤殇都没有说话,毓臻也只能继续低首站著。过了一阵,才听到一阵轻响,愕然地抬头,便看到凤殇伸手递来一杯酒,酒色晶莹,远远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
毓臻愣了愣,脸上不见动容,指尖却慢慢地有点发凉了。
"朕赐你酒,不谢吗?"凤殇眯著眼直直地盯著毓臻的眼,唇边是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古来君王赐酒,其间含义不言而喻,毓臻愣了半晌,低笑出声,一揽衣摆,跪了下去:"臣毓臻,谢皇上恩赐。"
说罢,毓臻伸手便要接过那酒杯,没想到凤殇却又收了回去,眉眼微抬,似笑非笑地问:"你怕这酒中有毒麽?"毓臻只是哼笑一声,没有应答,凤殇似乎有点扫兴了,怏怏道:"既然怕有毒,为什麽要接?"
毓臻越发觉得可笑了,只觉得凤殇像猫儿逗著耗子玩似的逗自己,想起不久前凤殇在御花园里说的那些话,更是儿戏,心中也隐约有些气恼了。动了动眼,正要说话,却看到凤殇竟一扬手,举杯就唇,抿下了小半杯酒。
放下手,对上毓臻眼中的惊愕,凤殇像是很得意,又把酒杯递了过来,轻吐出二字:"喝罢。"
毓臻微一沈吟,便一手接过了酒杯,仰首而尽,把空杯子捏在手中,挑了眉冷冷地看著凤殇,像是在等著看凤殇玩什麽把戏。
凤殇却猛地站了起来,径直踏上一步,一手夺过毓臻手中的酒杯随意抛掷在地,地上!啷一声轻响,凤殇的手已经压上了毓臻的肩,长发覆上毓臻的脸,毓臻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感到有什麽冰凉轻软地落在了唇上。
蜻蜓点水的一吻,轻柔得叫人动容,一触即离,毓臻骇然地睁了眼,脱口叫了出来:"你干什......"
一声未尽,凤殇便又结结实实地吻上了他的唇,不再是蜻蜓点水的轻吻,而是夹带著掠夺的霸气侵袭而来,猖狂地在那薄薄的唇上肆虐。
齿间被强行挑开,舌尖伸过来时,毓臻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肩上却被凤殇死死钳著,唇齿交吻,一丝不离,唇上都被啃得有点发痛了。
一吻将尽,气息都有点乱了,毓臻不歇地挣扎,凤殇离开他的唇时,他的人却已经被凤殇压倒在地上了。
凤殇趴在毓臻身上,手依旧钳著毓臻的肩,半撑起上身,看了毓臻一眼,眼角竟带了三分妩媚。
只是那一眼,毓臻觉得眼前晃动,像有什麽错觉一掠而过,随後又消失,凤殇已经低下头来用牙磨他脖子上的领扣了。
"皇上......请、请自重!"毓臻只觉脖子上一阵酥麻,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都有点哑了,听起来那几分怒气都被慵懒掩了过去,含著满满的情欲。
凤殇的动作越发杂乱无章,呼吸也渐渐急促了起来,听在毓臻耳里,便像是致命的诱惑,心里瘙痒,下腹一阵炽热,分明是有了反应。
毓臻心中一惊,情欲却越是控制不住,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呼吸也随著急促了起来,全身火烧一般,不自然地轻微扭摆著,似有什麽不得宣泄,难受得磨人。
"毓臻,毓臻......"凤殇微微张口,低声呢喃,像是情人的呼唤,手上渐渐放松了钳制,只是胡乱地扯著毓臻的衣服,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在两人纠缠中变得凌乱,领间扣子被蹭掉了,露出玉白如雪的锁骨来,玲珑清俊,衬著情欲带来的几分微红,显得分外的诱人。
毓臻也渐渐有点朦胧了,只是无意识地挣扎著,两人纠缠,身体贴到了一块去,只是在地上翻覆,一不留神脚边撞上了桌脚,吃了痛,毓臻却恢复了三分清明。
身上依旧欲火难抑,脚上的疼痛也只换来片刻清明,再笨的人也该意识到了不妥,定眼看压在身上的凤殇,眼中只是赤裸的欲望,毓臻心中一惊,便明白过来了。
刚才那一杯酒中,下的不是致命毒药,而是坊间常见的催情药。
"你!"咬牙切齿地哼出一句,毓臻却始终抵不住身上的酥麻炽热,仅剩的半分理智依旧在挣扎,手却慢慢地搂向凤殇的腰。
"毓臻,我想要你......"凤殇低声轻喃,一边扯下了毓臻身上的衣服,舌尖慢慢地在那胸前暗红突起边轻柔地打转。
毓臻忍不住低吟一声,隐约明白今天这是逃不掉了。只是怒火抑在心中,实在不甘心放弃挣扎,几下用力,像是打痛了凤殇,凤殇稍稍离开了一点,毓臻才透过气来。
凤殇像是已经失控了,只是不死心地要咬上毓臻胸前微红,一边喃喃道:"不许挣扎,朕命你不许挣扎......朕已经是皇帝了......不许反抗,不许......朕是皇帝了,还不能要你一个麽......只要......"
怒火越烈,身上的欲望也已经到了极致,毓臻一咬牙,捉著凤殇的肩翻身压了过去。
凤殇一不留神,便被毓臻反压在了身下,後脑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微微皱了眉,半晌才睁眼去看身上的人,眼中迷离,片刻浅浅地笑了开来,微仰著头,唇上带著激吻後的豔红,诱人欲醉。
"毓臻,毓臻,我跟哥哥不是一样的吗?为什麽你不喜欢......"完全是无意识的呢喃,凤殇的手不安分地抚上毓臻的脸,到脖子,胸前,唇上开合,看得毓臻心中一荡,一闭眼便恨恨地吻了上去。
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啃噬,两唇相接,毓臻已经顾不上其他,只是疯狂地啃咬著凤殇的唇,像要把体内不得宣泄的情欲尽数倒空。
凤殇只是热情地回应著,呼吸越加仓促,气息渐粗,呼气吸气间宛如叹息,那阵阵低吟听得人心魂荡漾,一边不停手地撕扯著两人的衣服,肌肤相接,那异样的温热更让人失控。
"我要你,我要你......"
听著凤殇一声叠一声地唤,毓臻的身体也越发焦急了起来,手指在凤殇身上游移了一阵,便直直地探向了他的後庭。
大概是後庭的异样让凤殇感到了不适,他皱了皱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开始挣扎起来。
毓臻哪还容他挣扎,顾不上安抚,只是凑在凤殇耳边道:"你不要我吗?不是要我像待怜儿那般待你吗?你再挣扎,我就不管你了。"
本来只是敷衍地说出话来,凤殇却真的停下了挣扎,有点茫然地望著毓臻,眼里有几分迷蒙,像是在苦恼著毓臻的话。
在这当儿,毓臻已经在他身下放入了两个指头,胡乱试探了下,便又把第三个指头放了进去。
"啊......"确切地感到了痛,凤殇低叫了一声,却不像是痛苦的呻吟,只是一阵惊呼,眼看便又要挣扎了起来。
毓臻也压抑得难受了,见他那样,手抽了回来,死死压上凤殇的肩,再不等待,俯身一挺,便冲了进去。
"啊,啊啊......"凤殇惨叫一声,双眼都睁大了,美丽的眼中只是茫然,似是完全不明白为什麽会有这样的疼痛,下身也不自觉地一紧。
毓臻闷哼了一声,只能伸手抚他的背,将人半搂起来,贴得更近自己一点,让凤殇放松下来。
几乎是一沾到毓臻的肩,凤殇便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微仰著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间或低低地呻吟出声,更是撩拨得毓臻欲望难熬。
等凤殇稍微放松了下来,毓臻再顾不得其他,借著鲜血的润滑,迫不及待地抽动了起来。
凤殇只是被动地任他进出,死死搂著毓臻的脖子,感觉到毓臻埋首在自己肩上胡乱地啃咬,迷离的眼中渐渐浮起一抹苍凉的欢喜。
"毓臻......啊啊──"俯首下去,有一滴透明的泪,落在毓臻发间,谁都看不见,摸不著,高潮之际,毓臻狠狠地咬住了凤殇的肩头,没顶的快感将凤殇完全吞没,他的手只能死死地掐入毓臻的背上,惨声叫了出来。
一股温热在体内扩散开来,毓臻慢慢松开了紧咬的牙关,凤殇只能瘫在他的臂弯里,仰著头不住地喘息,双眼中一片空茫。
毓臻只是凭著冲动而行,毫不温柔地吻著身下的人,眼前一切只如幻觉,看著那张在激情中失了神髓的容颜,与梦境深处日夜思念的那张脸慢慢重叠,他忍不住俯首轻轻吻上了那半张的唇,低唤一声:"怜儿......"
凤殇全身一僵,眼中慢慢聚成黯淡的光,半晌低笑开来,伸手紧紧地把毓臻的头搂住了,埋入肩头,掩去了自己的面目。
那样的动作无异於邀请,毓臻按著怀里的人,又是一挺身。
凤殇低呼出声,慢慢地闭上了眼,只是凭著感觉随著身上的人律动。
一次,又一次。
听著那个人低低地唤著,怜儿,怜儿......
激情渐去,药效也褪尽,凤殇分明地打了个冷颤,感觉到毓臻从自己体内退了出去,毫不迟疑地起身。
凤殇只是闭著眼,一动不动,过了一阵,却只是感觉到毓臻的气息离得远了,他抿了唇,双眼睁开一线,便看到毓臻退到了几步之外,背对著自己利索地穿上衣物。
凤殇微微蹙了眉,慢慢半坐起来,身上残余的痕迹没有一丝遮掩,在微光中分外明显,身上的痛持续著,却并不是无法忍受,他却有种痛得刻骨的感觉。安静地看著毓臻一件一件地整理好身上凌乱的衣服,毓臻没有回头,凤殇也没有哼声。
最後一件外衣整了颇久,大概是刚才激烈之下扯掉了不少扣子,毓臻低著头好一阵,才站直身来,拍了拍衣摆,顿了顿,便要走出门去。
"毓......臻。"凤殇仓皇地叫了一声,声音低哑得失了平时的语调。
毓臻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过头来,也不哼声,只像是无奈地在等凤殇说话。
凤殇看著他的背,眼角还能看到一旁的软榻,自己却只是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比任何时候都要不堪。
"滚......"凤殇慢慢闭上眼,恨声道,嗓子太哑,那一声很是无力,他眉头皱得越紧,脸上也染了一丝难堪,只是发泄一般地低吼著,"你滚,你滚!你滚......"
毓臻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半晌才低低哼笑一声:"求之不得。"便大步地走了出去,扬手掩了门,没有回头。
五
宫中走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毓臻稳著步子走出很远,才慢慢缓了下来,心里也隐约觉得有点慌了。
刚才那场性事,激烈处做过些什麽,回想起来都有点模糊了,只是那时候叫出的名字,却分明是怜儿。
抱了皇帝,已经是叫人听了都寒心的事情,抱的时候却只当作抱了另一个人,嘴上叫的也是另一个名字,会有什麽後果,毓臻已经不敢去想了。
只是那种被凤殇算计了的感觉,却始终凝在心头,冲淡了一些慌然,又覆上一丝一缕的恼怒。
一边想著,不知不觉便已走到了宫门,一路上毓臻下意识地躲著人,这时门边站著一个七旬老汉,一见到他便直直迎了上来,分明是等在那儿的,连躲都躲不过。
收拾了下表情,毓臻走上前去,微微一笑:"这下可巧了,正打算过两天到刘大人家里讨杯酒水叙下旧事,这会就碰上您老人家了。"
那老汉呵呵一笑,一边摆手将毓臻请向一旁,一边道:"静王要找老夫,老夫也正想去找王爷您呢!"
毓臻心下愕然,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笑问一声:"哦?"
老汉干笑一声,左右一顾,压低声音道:"其实是有一事相求於静王。"
毓臻更是纳闷,笑道:"刘大人贵为礼部尚书,所管之事,应该不到毓臻说话啊。"
原来那老汉,便是礼部之长,尚书刘喜。刘喜是三朝元老,在凤殇夺位登基时出面相帮,起了不少的作用,虽然只是尚书三品,在朝中地位也可算是举足轻重了。另一方,礼部掌管的无非是皇室内务,礼祭朝贺之事,毓臻实在想不懂这位老臣会有什麽需要相求於自己。
刘喜迟疑了一阵,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其实这事,也只能怪老夫能力不足......只求借静王之力,能够成事。"
絮絮说来,刘喜却始终没说清楚求的是什麽事。
毓臻从一大早开始就被凤殇纠缠,刚才又经历了一场并不愉快的性事,这时心中正是烦躁,听他这麽绕著圈子说话,不觉有点烦了,又不能失了面子,只好耐著性子道:"刘大人尽说无妨,能帮上忙的,毓臻定当尽力。"
"静王一定能帮上忙的!"刘喜马上道,又迟疑了一阵,才接下去,"其实是关於立後一事。"
"立後?"毓臻皱了皱眉。关於凤殇的事,他这一刻是既不想听,也不想管了。
刘喜没看到毓臻脸上的变化,只是继续道:"新朝已立,皇上已经坐稳了天下,现在缺的,正是一位贤惠的皇後母仪天下,何况珞王已死,皇上也再无别的兄弟,只有小皇子诞生了,才能安了天下人的心。可是如今後宫空虚,只有几位娘娘,小皇子更是没有著落,皇上没有立後的意思,实在是叫人著急啊。"
毓臻敷衍一笑:"皇上才刚登基,多的是要他管的事情,何况,皇上还未及弱冠,小皇子的事,实在没必要太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