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樱花烂漫时————清风舞

作者:清风舞  录入:01-16
1
林墨是个纯粹的画家,他爱画,亦如他的生命。
画在笔下流淌时,仿佛凝聚了激情的血液,他喜欢那种感觉。
但,林墨知道,他不是个纯粹的人。
怯懦,虚荣,伪善。
是人,本就该如此。
夕阳的余晖有幸降临窗台的一隅,灰色的剪影里,坐著个相貌英俊的男子。
他的食指和中指间夹著一只雪茄,如丝的轻烟顺著形状优美的指骨徘徊缠绕,慢慢地爬上男子敛眉凝思的侧脸。男子的侧脸就著夕阳的余晖渡上一层浓郁的金色,很漂亮的色彩,凸现出男子忧郁高雅的气质。
男子夹烟的手静默地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有节奏地击打著淡蓝色的茶几。
屋里很静。静得只剩下雪茄在空气中燃烧的"啵啵"声,还有指盖敲击桌面传来的"滴答"声。
"咚咚......",礼貌的敲门声惊醒了一室的沈默。
"请进。"男子优雅地站起身,脸上的淡漠消失殆尽,眼神明澈,说不出的风姿卓越。
"林先生,川岛小姐让你今天晚上去参加‘斯邦德'举行的盛大舞会。"
"什麽时候?"林墨对上毕恭毕敬的萧菲,沈稳不失凌厉之气。
"晚上七点。"
"好的,你下去吧。"
"是。"
黑色的西装很快消失成窗外的一个点,站在二十四层高的办公大楼上往下看,林墨笑得坦然。浅浅的弧线慢慢地勾画在刚毅的面部线条上,顿时温柔清俊,荡人心魂。
当时,就是用这抹笑打动了川岛泉子的心吧。
思及此,林墨笑得淡漠,二十四,这是自己生日的号码,没想到一个女人,真正交付身心时,会做得这般细致,怡然,且不顾一切。
白雪公主向落难王子施以援手的故事,几乎成了整个日本上流社会广泛传唱的美谈。
而这个故事的两个主要人物,就是川岛泉子和林墨。
初次和川岛见面是在日本繁华的街头,被生活所迫的林墨终於放下中国学生特有的矜持,拿著画板到街头卖艺。
那是个阴雨绵绵的冬季,如同异域谋生带给自己的残忍和危机,林墨的肢体也感觉到这座城市所散发出的阴冷,刺骨。
行人走得很急,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个客人也被这阴寒的气息所迫,仓促而逃,只剩下林墨手上画到一半,还没有上色的素描。
将鸭舌帽压得更低,紧了紧衣袖。林墨沈静地收起画夹。
今天,又没有做成一桩生意。
少年簇起挺拔的眉峰,薄唇深深地抿紧。
什麽时候,自己已经被生存的本能扭曲了对艺术的忠诚。
曾几何时,艺术变成了糊口的武器,变成了一桩桩充满铜臭味的生意?
这一念头在少年的大脑沈淀很久,但拨开生活的压抑和酸楚,它活跃在大脑皮层的时间很短,短得少年自以为是地认为,他已经彻底地忘记,不再为此困惑。
"你会画画?"
明媚的音调减缓了冬日的严寒,林墨"嗯"了一声,快速地回转身。
"您要我为您服务吗?美丽的小姐。"
抬高鸭舌帽露出少年明媚的笑容,林墨未待少女点头就重新摆起画架,找了处雨水光顾甚少的地方开始作业。
"哦,那你就帮我画一幅吧,要好看一点哦!"
少女对林墨的热情不以为杵,甜甜地一笑後,就摆出个妖娆妩媚的身姿,动作流畅淋漓,显然她对摆pose很有研究,而且恰到好处地将自己的美演绎到极致。
这是个很优秀的模特。
林墨的眼睛开始发光,少女清甜的气息和妖娆的性感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韵味,这大大地刺激了他的感官,创作的源泉如同洪水猛兽,汩汩地在心头咆哮。
这个明豔贵气的女子,就是川岛泉子,林墨後来扶阶而上的攀爬之梯。
日本女子的开放和大胆,林墨一直认为只有在情色电影中才能领略。可是,川岛的直爽和干练让林墨恫然。
"你叫什麽名字?"
林墨将画完的画递给川岛时,女子樱红的唇一张一合,隐约参杂著诱惑的气息。
"林墨。"少年笑得也很明媚,瞳孔里满是少女妖娆的身体。
"哦,很好听的名字,带著艺术家的气息,还有你的画。"
"谢谢。"林墨狡诘地眨眨眼,"那也要看画的是谁。"
"呵,你真有趣。"川岛抿抿好看的唇型,"我随身只带卡,现在没有可兑现的现金,能否给我留下你的手机号,若是有空我会还你。"
"好的。"虽然懊恼於资金的匮乏,林墨不动声色道。
这是川岛与林墨的第一次会面,林墨很快把生命中的这抹亮色淡忘。
因为生活真的很无奈。
交不起房租和水电,林墨只能用冷水洗澡,他爱干净,这一点,与艺术家蓬头垢面的气质不大相近。这是在冬日,瑟瑟发抖的寒流呼啸著钻进年轻紧绷的身体,渗入每一寸肌肤和毛孔,忍受,是林墨学会的全部。
他有忍受的资本,他还年轻。
所以吃著快要发霉的面包,喝著没有煮开的白水的林墨无病无痛。
他很健康。
2
第二次与川岛的会面却是让林墨有些始料不及。
优雅别致的咖啡厅,汩汩流淌的是悠远高雅的"蓝色的多瑙河",林墨穿著洗得发白的牛仔坐在泉子的对面。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我叫川岛泉子,上次的画林先生还记得吧!"
"是的。"自己的身份和著装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林墨深切地体会到这一点,但他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彷徨和无措。他淡淡地笑,骨节分明的手拈住小小的银匙,轻轻地打著漩涡,搅拌出碟中醇浓的香气。
"我今天来除了交付上次拖欠的稿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林先生谈。"
郑重地口吻,微凉的声音,眼前的少女已不似前几日明媚活泼的可爱模样,残留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绝代芳华,沈稳内敛,不容逼视。
女人是最复杂的生物,林墨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从未花时间去探讨研究过这类生物,在他的眼里,除了画画,没有其他可以燃烧生命的激情。
他直视女子美丽的眼瞳,没有半分的退却。他的唇角微翘,英气同样逼人。
他在等她的回答。
"我喜欢林先生,我希望林先生能做我的丈夫。"
女子再度展颜,笑得如初识之日那般明媚坦然。
"哦?"少年认真地审视女子不带半分杂质的瞳,而巡视的结果,也是与己同样的认真眸色。
"你可以现在不回答,毕竟这是人生大事,你有考虑和选择的权利,这是我的名片,三天後,我要你的答复。"
这个女人,她很不简单。
头一次,林墨的脑海闪现过这样的念头。
他曾是个纯粹的少年,可是,岁月的打磨让他变成了一块雕凿精心,光滑而没有棱角的大理石,而他,对这样的改变,毫无罪恶感和忏悔心。
生活本应如此。
清澈的眼有股幽暗的泉水在涌动,视线停留在川岛泉子留给自己的名片上,上面赫然写著:
川铭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
这是一个享誉全球的跨国公司,雄厚的经济实力和无与伦比的经营理念曾是个迷幻的神话,这样的机会,怎能错失?
"能娶川岛小姐这样的美人为妻,是天下所有男人的福气,可是,你为什麽独独选定我呢?"咖啡醇厚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滑到口腔的深处就变成致命的诱惑。
欲罢不能。
林墨笑笑,眼睛明亮而透彻:"能告诉我为什麽吗?"
"如果说,我的决定是为了我自己,而且我认为只有这样选择才能让我感到幸福,林先生相信吗?"女子轻轻道,坚定地望著男人俊逸的脸。
"我信。"停驻在绝美面庞上的眼移开几分,林墨点点头。
生活有很多的迫不得已,生在豪门的千金小姐也有很多的悲哀,上帝对人都是公平的。
"父亲已经上了年纪,旗下的几个股东一直垂涎他庞大的资产,他们威逼利诱想让我嫁给他们的子孙,我当然不能遂了他们的意,想到林先生,觉得你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只对艺术感兴趣,我不会像他们那样觊觎川铭氏的财产。"林墨接著道。
"是的,而且林先生的画真的很美,我相信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和地位,名誉是自然而然的事。换句话说,你是一支潜力股,而我作为一名商人,没理由丢弃你。"
泉子悠然地拨了拨指尖的钻石戒指,镂刻精美的晶莹剔透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一如它现在的主人。
"好的,我很荣幸能成为泉子小姐最好的选择。"
不能否认,泉子的话触动了林墨深埋已久的信仰。
是的,只要有了权力和金钱,他的画就不会再以一种卑微的方式存在,它会闪耀出它应有的光芒。
而泉子这样的美人,也是一件难得的艺术品,激发出他创作的欲望。
林墨认为,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婚礼很盛大,上流社会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参加了那场奢华的婚礼,也招徕了日报蜂拥如蝶的记者。
"请问泉子小姐,是什麽让你不顾身份地位的巨大悬殊,选择了你身边的这位贫困潦倒的灰色王子?"
"是啊,听说在此之前,有很多豪门的少爷都曾向你求婚,为什麽你都一一拒绝?"
"因为我爱墨。"纤细的胳膊温顺地挽著身边男子坚实的臂膀,泉子露出幸福小女人特有的甜蜜与羞涩,娇俏而坚定地依偎在林墨的怀里。
"噢?那林先生是因为什麽原因才选择川岛小姐的呢?是因为她很有钱吗?"
记者的话尖锐而切中要害。
林墨淡然一笑,感觉手腕处的娇躯不自然地僵硬,声音温润而清贵,"泉子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我喜欢她带给我的感觉。"
"哦,原来是爱情的力量!"
"看啊,这是有史以来最般配的一对金童玉女,多麽美丽的画面。简直比日本东京盛开的樱花还要美上十分!"
林墨的脸上还是挂著刚才凝聚的笑意,轻轻地搂紧怀中的娇躯,"天冷了,小心受凉!"
逢场作戏,林墨看得很多,却一直没有机会做过,没想今天在众人火热的视线追击下竟做得如此得心应手,看到泉子脸上越来越浓的粉色,林墨知道她对自己现在的表现很满意。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丈夫,你有权力和义务行使丈夫的权利和职责,当然也包括夜生活。"女人穿著丝织柔软的红色睡衣,娇豔如雨打新荷。
"嗯?"林墨的唇线更加抿紧。
"我说过,我喜欢你。"
女子倨傲地挑起下颚,丹蔻轻触,丝般润滑的肌肤便毫无遮盖地展露在林墨的面前。
"好的。"
修长的手一点点滑过年轻的身体,细腻的肌肤让林墨有种游走在水袖绸缎间的错觉。灵动的,散发著艺术家忧郁典雅气质的手在女人傲然的曲线上弹拨,抚弄琴弦的战栗,柔软得像指缝间盈盈流转的溪涧,轻拈细吻间,泉子开始激动地娇吟。
终於,林墨进入了她,她的喘息变得急促而柔媚。
一室的春光,缠绵如月光抚摸著的两具年轻活力的躯体。
"相信我,我会带给你你想要的一切。"红唇轻启,气若游丝。
黑色的睫毛扇子般收起,密密地遮住妖娆而炙热的眸,她沈沈地睡去。
女人,原来一旦遇上爱情就变成了傻瓜,骄傲美豔如泉子,也逃不开宿命的羁绊。
男人永远不喜欢女人对他做出这样的承诺,因为他不甘心做弱者。
望著熟睡中优雅圣洁的面孔,黑色的深潭里怜悯一划而过。像拖著尾巴的流星,芳华寂灭,沈入黑漆的天幕。
对不起,我不爱女人。即使美豔如你,也带动不起我暗藏体内冰冻如山的激情。
林墨为女子掖好被子,起身走过窗台,漫天星斗,闪耀骄傲,如同女子食指间那枚竞豔全场,玲珑剔透的钻石。
用钻石维系的爱情,真的能持续多久?女子总爱迷信,泉子也逃不开这样的心魔。
收回冗长的思绪,男人的脸从油布画鬼影重叠的背景中回过神来,抬手看看表,已经六点半了,泉子不喜欢迟到,尤其是这种盛大的舞会。
林墨明白,自己和泉子除了偶尔的身体契合,骨子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泉子喜欢生意场上的周旋,心计,她孤傲火热,在燃烧中掩盖自己寂灭的本质。
她爱他,以她特有的方式,可是这种女权主义的爱让林墨皱眉。
林墨除了艺术,从不把视线和精力转向别处,他厌弃生意场上的角逐,却把自己投入了另外一场生意。
泉子给了他想要的金钱和地位,满足了自己对於艺术的升华,可是他不爱她,确切地说,他不爱女人,即使是天下最美丽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都不能让他产生原始的欲望。
是的,他是个同性恋。
在很久以前,林墨就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3
从云鬓妖娆,长袖善舞的宴会出来时,林墨有些倦怠,那群附庸风雅的名流一个劲地吹捧自己的新作:紫裳云樱。
画面中的美人迎风而立,樱花瓣瓣飘洒在他的身畔,樱红的眩灿隐没了他的脸,独留唇角一抹傲然的笑,风姿尽显,紫色的上衣随风翻飞。
"哦,真是个十足的美人,原形肯定就是我们高贵优雅的泉子小姐啦!"
"是啊,多美的画,色调和比例给人一种异样的忧伤,灰色的背景衬托出林先生忧郁清雅的气质!"
那些人的话还在林墨的耳边摇晃,他们真的什麽都不懂!
林墨不该生气的,可是他还是有些气恼。
这是一种对艺术的忠诚,他们的无知不该亵渎这块神圣的土地。
"今天你回你的别墅,晚上还有个公务洽谈会,不能陪你了,抱歉!"
泉子说著在林墨的唇上印上一吻,话音里除了陈述没有一丝歉意。
林墨微微点头,笑意萦怀。
优雅清贵的女子转身而去,独留樱花瓣下冷笑暗藏的男子。
秋日的气息,微凉。
如水的月光,透过厚重的玻璃窗撒了进来。
林墨握著方向盘,银灰色的保时捷在柏油路上奔驰。
"臭小子,妈的,别跑!"
"抓住他,他在那里!"粗嘎的声音尖锐得刮破天空的黑幕。
"哢嚓。"汽车窗破碎的声音,车胎被细碎的玻璃划破,喘著粗气停在了路边。
林墨还沈浸在刚才舞会的坏心情中,对於猛然发生的状况有些呆滞。
"妈的,没想到那群兔崽子跑得这麽快,不就是那点屁钱吗!"
林墨感到车门很大声响地震动,然後一具热气腾腾的身体就笔直地陷进驾驶座的邻位。
"小子,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来人粗声粗气地对林墨道歉,声线仿佛在秋寒的气温里泡了个热水澡,迷离朦胧,听著分外舒服。
"他们快要追上来了,帮我个忙!"男人的手很自然地搭在林墨的肩上,"我欠他们一笔钱,看你的样子肯定是个有钱人,若是你帮我打发了他们,今晚老子就跟你回去!"男子撩起遮在眼角的长发,露出整张的面庞。
他很美,西方人的硬挺和东方人的柔美紧紧地交融,眉鼻眼,没有一处不是艺术家精心的雕镂,尤其是那双深蓝色的眸子,月光下盈盈如波,隐约竟泛著柔媚的光。
繁星点点,尽纳其间。
只是一瞥,竟有种误落凡尘的惊叹感。
樱花般娇豔欲滴的嘴唇,诱惑地笑,倾倒众生。
天使般梦幻的面孔,竟搓揉成如此刚烈不羁的个性,淡漠如林墨,也不免有些恍惚。
"你倒是找对了主人。"林墨笑著拨开少年修长的手臂。
纷乱激昂的脚步声簇拥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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