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们说,下次还是那小子送药的话,别怪我让他进棺材。"北鹿抵在衍的耳边低语。阴森森的语调使衍温柔的笑脸更是深谋。因为发现有更好玩的事情了。
"是是~我的小良~~"衍再次吻上北鹿的脸颊,轻轻地笑着枕上北鹿的肩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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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又是同一个梦。
四周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的梦。
这次没有不安,只是等待那只触手将自己拖入无止尽的黑暗里。闻到血液的腥味。
自然就会醒来了。
呜...睁开双眼,看到朦胧的几个身影。
刺眼的灯光使人想睁开的双眼半闭过去,张合几下适应了光线。看清了来人的相貌。
是樱子,芒果,火龙果。他们一脸担心的模样让六泽感到很抱歉,因为北鹿失忆的事情已给这个家庭染上阴霾。
自己这个外人没能帮上忙还害他们担心。"对不起.."六泽撑起身子,低下头。"没能帮上什么"
大家对眼前这位瘦弱的少年的很是心疼。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如果现告诉他北鹿将他送过去的药打翻掉,一定会更难受吧。
"没事的小岚...这不是你的错。"樱子发挥了她治愈系的天性,温柔地安慰六泽。在樱子的带动下,本是沉默的另外二位也鼓起劲对他嘘寒问暖起来。
樱子姐真是厉害呢....一句话就能抚平所有的不安。六泽羡慕地微笑。不过他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樱子姐...我..有点累....可以睡一下吗?"
不太好意思地提出这个请求,大家看到六泽脸上的倦容,都一致答应了。
退出房间,轻轻地拉上纸门。樱子本是恬静的笑容变为一脸疑重。"怎么了?四小姐。"芒果火龙跟堆在门外的一干小弟齐声问道。当然音量是很小的。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樱子只好这么说。
"那四小姐要好好休息啊啊~~!"小弟们小声嚷嚷,四小姐在他们心中是如暖月般存在。自然不希望她过于劳累。
"是~请各位回到各自的岗位吧。"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看着小弟们的走远,樱子回头望望关起的纸门,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在勉强自己...
樱子趁六泽昏睡时帮他把过脉,发现他的身体状况很差。睡觉时,皱起的眉头未曾松过。一定是在做可怕的恶梦。
平时坚强无事的样子,怕且是用了某些方式的逃避来抵挡内心的不安吧...
脑子里都是六泽空洞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股氤氲的悲伤像在指责什么,又带着一丝理解与无奈。
他到底是谁?到底和自己的关系是什么?
那股莫名的心悸与疼痛,又从何而来......
北鹿身边是摔得体无完肤的台灯,杯子,碗碟。碎片躺在地上对北鹿的粗暴进行无声的控诉。
头发已经有点蓬乱,把头深深埋在双臂之中。
我什么也不记得。
我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
豆咩君
身子已经好多了。樱子的樱花茶不但让心灵平静,也加速了身体的恢复力。甚至感觉比以前还要好。
小弟们大都在外面守地盘,六泽独自在北鹿偌大的宅第里游走。
北鹿的事,先忘却把。
"汪~"走廊末端传来一声犬吠。
有狗?
爱动物的天性促使六泽快步循着声音走去。
一条棕黑色的秋田犬睁着水灵灵的眼睛坐在木廊下面,颈上有一条银色的项圈,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豆~咩~君
是北鹿家的宠物吧。这么弱智的名字,一看就是那家伙起的。
终于回忆起北鹿温暖而厚实的笑容了。
"豆咩君,一个人很寂寞吧?"伸手摸了摸豆咩柔软的毛,豆咩乖顺的眯起眼睛。
"没有了他,认识他的人都很寂寞吧...就象生命少了阳光..."
"呜~"豆咩耷拉下脑袋,无精打采。
"不过,以后我会经常来找豆咩的^ ^"豆咩的样子,和之前对着甜品闪闪发光的北鹿一模一样呢。
"汪汪!~"秋田犬立即钻到六泽怀里蹭着,欢喜地叫。
北鹿,没有了你,我和豆咩都很孤单呢。
在樱子的委托下,六泽再次端着药碗来到宅第深处。
"如果不前进的话,只剩下后退了。"樱子的微笑,给予人坚强的力量。
手还没有扣上门环,就听见里面一个暴戾的声音。
"滚远点!"
下一秒门板被撞飞,若非被那一吼提起了警惕,六泽也会成为门板下的牺牲品。
压在门板上从房内飞出的是鼻青脸肿的芒果。
"芒果!你没事吧?!"
"少主,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请你......"
"滚!"
从前对芒果最好的他,现在却让芒果遍体鳞伤。那个在甜品店里和芒果一同犯傻的北鹿森良,已经彻底的消失了。
"阿,六泽同学......"芒果在六泽的帮助下撑起上半身,歉意地笑笑。"对不起,少主他心情不大好,他平时不会这样的。"
"芒果......"伤成这个样子,却依然为北鹿辩护,六泽被这个忠心得有点傻的下属感动得一塌糊涂。
"唱戏最好去戏院。"北鹿靠在门槛上冷冷的发话,"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还,有,你。"棕色的眸子死死的锁着六泽。
"北鹿森良,你不要太任性了!"六泽有点忍无可忍。原以为他只对自己暴躁,没想到芒果对他忠心耿耿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北鹿标志性地把眼睛眯了起来,"你是在教训我吗?"
"芒果也是为你好!"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的是什么事,但是芒果绝对是一片好意。
"恶心。"北鹿冷笑两声,转身走入房内。没有门可以关,但已经无人想要迈进那个令人窒息的地带了。
"好~痛痛痛~"樱子用棉球在芒果的伤处消毒,芒果撕心裂肺的乱叫。
"对不起,我小力一点。"樱子抱歉的笑笑,手上的力度依然不减。
"芒果,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川村板起脸,严阵以待。
"唔......"芒果委屈的看看周围杀气腾腾的人,踌躇着。"三小姐和四小姐不让我说......"
所有目光刷的投到樱子身上。
"暴露了。"樱子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笑着。
"樱子小姐,到底是?"六泽紧追不放。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樱子把医疗用具放好,端坐起来。"小良之前中弹,子弹依然停留在伤处。""咦----!?"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只有芒果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樱子,你的医术应该能解决才对啊!"川村大吼起来。
"子弹离心脏很近,我们不能贸然动手的。"樱子轻微蹙起了柳眉。
"况且,看小良现在的暴戾程度,用麻醉剂让他安静反而更危险。"
在场的人甚至发出了哭嚎。
"难道少主没救了吗?""樱子小姐,您要救他呀!"
"现在除非他能自己冷静下来,甚至找回自己的记忆。否则他不会顺从我们,愿意做手术的。"
樱子恢复了以往的微笑,公布答案。
"芒果就是我派过去的说客,但是结果大家也明白,不成功呀。"
听到樱子的话,空气中飘散出一阵名为失望的黑云,在大家的头上盘旋。
北鹿森良!混蛋!六泽头一回感到这么生气。就因为自己的任性使得大家这么担心!北鹿森良我要教训你!
"啊...!小岚你要去哪?"六泽突然站起,怒气冲冲地拉开纸门往北鹿的房间走去。樱子正想追上,却被川村拦了下来。
"在这里静观其变吧,小樱。"川村看着六泽的远离的背影,抚抚樱子的头
"但是...爸爸......"现在的北鹿很暴躁啊,如果惹怒他的话...六泽真的会...樱子咬唇不敢再往下想,双手紧紧抓住和服的袖子。
看出樱子的担心,川村回过头对里边的人说,"梨...你去照看一下。只是不准插手。""是!"回应的是一声稚嫩的嗓音。
从一堆高壮的男人中走出一位矮小的少年,有一头刺猬般的红发。腰上的佩刀象征着他是剑客的身分。北鹿家的剑术指导者。
"又是你..."
北鹿转着手上的小刀,注视站在门前的六泽。隐在黑暗处的褐色双眼燃起是杀意的火焰。
此时六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已忘了失忆后的北鹿是一只凶残的黑豹。"哼。"六泽上翘的凤眼发出挑衅的讯号。
哦~是迕逆的眼神,看起来多让人兴奋。这让北鹿嗜血的本性更是蠢蠢欲动。手中的小刀蓄势待发。
"不是叫他们告诉你,让我再见到你就是你入土的时候吗?"看似随性的将小刀掷出,其实是计算好的角度。小刀利落的擦过六泽的脸颊,几缕黑发落在了地上。
"我知道。"坚定的迈出步伐,被掷出的第二把小刀擦过六泽纤细的手臂,细细的开口渗出血珠。
北鹿戏讪的笑容吻着第3把小刀的刀背。"那为什么还要过来?"思考接下来要在六泽的哪个身体部位开出口子。却被六泽接来的反问刹得讶口无言--"你是在害怕么?"二人的距离大大缩短,是六泽拽起北鹿的衣领,细长眼眶里流转的光芒映出北鹿森良错谔的脸。被发现保护壳之下的软弱,北鹿森良感到羞耻,情绪激动。
"你懂什么!!"六泽看到眼前的北鹿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在用愤努维护自己的自尊。"我不用你的同情!!"一记左钩拳砸在六泽脸上。
这家伙...一个大大的井字暴在六泽受伤的额头上,竟然将大家对你的好意看成这样...毫不含糊地用膝盖撞上北鹿的小腹。"我没空同情你!!"
北鹿捂着肚子后退几步,冲刺向前将六泽压倒在地。"虚伪..."北鹿用小刀挑着六泽的下颚,半眯的眼神在宣告他的轻蔑。"说,他们花了多少钱来请你演戏。"
可恶...还是敌不过他。六泽厌烦地撇过头,他讨厌北鹿这对看不见温暖的眼眸。"是我自愿来的。"淡定真诚的答案。
演技真好。这句回答在北鹿听来只是官方答案,没有可信性。刀刃划过六泽的胸前,衬杉的钮扣全部断裂。"说,多少钱。"用力板过六泽撇到一旁的脸。
是买卖商品一般的语气。"你....!"六泽怒不可言,直直的瞪住北鹿森良不屑的表情。北鹿喜欢这生气的双眸里透出的迕逆。因为在这个家里,人们只会服从不会反抗。
小刀在手的带动下划破了锁骨的皮肤,红色的血液在晰白的皮肤上分外刺眼。绕有兴致看身下人忍痛紧锁的眉,嘴唇咬得发白还从喉咙里闷出一声"哼。"
顽强骄傲的样子惹起北鹿想要好好戏虐的心。c
"少主...收手吧。"感到脖子上是刀刃特有的冰凉,回头一看是那老头子的得力助手,北鹿家剑术的最强者--梨。"真是扫兴。"无奈的撇撇嘴,北鹿收起小刀站起身,梨也将武士刀收回。六泽整理一下凌乱的衣杉,双腿微微发软的走开。北鹿望向六泽越缩越小的削瘦背影,又是一阵莫名的心痛。
学校
"豆咩君,你的主人今天好过分..."
六泽没有回房也没去清理伤口,而是跑去看同从前北鹿很相像的豆咩君。只觉得看到了就会心安。
豆咩黑啾啾的望着六泽,不解的将小脑袋歪向一边。笑笑抱起如公仔松软质感的豆咩,因为许久没被抱过的关系,豆咩很开心的晃起尾巴"汪~"
好可爱啊...跟以前北鹿的好像哦。六泽蹭蹭豆咩毛绒绒的脑袋。一滴滚烫的泪水滑落。
只是以前的他已经不在了...六泽木木地对着宽大的庭院发呆,抱着豆咩的是手更是收紧了一些。
一夜未眠。
端坐窗台观看星光。以灰蓝色为背景的天,繁星更是璀灿。正似那人的双瞳。回想起他的双肩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害怕地微抖,离去前整理衣衫时的落魄模样。
一种称为保护欲的心情在心底某个角落衍生出来,打败了先前一切的排斥与烦燥。开始懊恼起自己为保护自尊而吐出的辛辣毒汁伤害到他。
一定很痛。想起他皱紧的双眉与咬得发白的唇。北鹿森良痛苦得纠起眉头,更是把头埋进双臂间的黑暗里。回忆不起关于过去的事,换来只是剧烈的头痛。
他是谁?
总是这样动摇我的心。
北鹿森良抓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又回想起自己在那个人身上割留下的伤痕,他离去时的削瘦背影。北鹿懊悔不已的苦笑着,把放在一旁的威士忌一口饮尽。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翻滚,像征此刻无法言语的情愫。
原来我并不讨厌你。
在鸟雀的啼声中,迎来了清晨日光。光线照射进敞开的落地玻璃窗,照亮本是死气沉沉被黑暗笼罩的房屋。北鹿森良混身酒气依着窗框睡眠。嘴角微笑,眼角却沾湿了泪。
在临近期末的紧张时刻,连续几日的缺席换来了学校的停课处分。站在教导处里听级长喋喋不休的训话,六泽看到级长过于激动连唾沫星子都飞溅出来。他烦不烦啊?
不满的在心里吐槽。脑子里正想找什么藉口搪塞过去。这时教导处从国外进口的红木大门被粗鲁地踢开,突如其来的巨响停止了级长的躁音。
往门外定晴一看,来人正是浅田。
"老师...我找六泽同学有点事。"恭敬却不客气的语气。
"原来是浅田同学啊~刚刚跟六泽同学的谈话结束了,你的父亲还..."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明明刚才凶巴巴的。
"谢谢~老师。"未等级长奉承完毕,浅田就扶着六泽的肩膀走了出去。留下了级长伪劣的笑容。
回想起学校宣传小册里,浅田集团是学校的赞助之一。难怪这么容易脱身。六泽看了一眼浅田,浅田一头银白的碎发遮挡住侧脸,反映出日光照射的颜色。
一路上二人没说什么话,寂静的长廊回荡二人不紧不慢的脚步。之间的唯一动静是听到浅田长长的叹气声。直到楼梯间的转角处飞扑过来的拥抱打破这分寂静。
"六泽~~!!!我们担心死你了。"女孩子的情感总是这么纤细,不由分说伏在六泽的肩头抽泣起来。
抬手顺顺芝季的背脊,六泽苦笑。"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么?"
"连续几天不见人影,到你家门口又看到大门损坏。能不担心吗?"芝季抬起头,激动地说到。"请说明一下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从教导处出来后没说话的浅田终于开口了。直接了当,不过他脸上的笑容仍是这么柔和。"伤?!"闻浅田一言,芝季这才留意到六泽的额头跟脸颊都贴着胶布,右嘴角有一块小小的淤青。
"只是一时糊涂摔倒的。"干笑推开芝季的拥抱,免得她从自己身上看出什么端疑.
庆幸自己今天穿长袖衬衫。不然那小丫头看到锁骨跟手臂上大大咧咧的红口子,又要尖叫连连了。
"真是的..这么不小心!"芝季抱怨似地跳起"要好好照顾自己啊!"用手指弹了六泽的眉心。
浅田听出六泽的刻意隐瞒,顺着他的意没有捅破。于是扯开话题有的没的跟芝季聊着。六泽在一旁耐心的听,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热热闹闹的氛围充满楼梯间。
"现在可以说出真相了吧。"目送芝季回到班房,浅田拉住正欲离开的六泽。
"真相?"不解的回头,六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你的伤...怎么看都不像摔倒的。"浅田借由身高的优势,从六泽衣领的缝隙中睥见刺眼的红痕。